02

“‘我非常明白,’我回答道。‘她們在想我那一天偷走巴薩兒子之前,就在少爺麵前跳過舞。’

“‘也許你是對的,’伊佐夫回答道,‘因為這兩個女士拉起我們的手,跟我們跳舞,直到累得精疲力竭為止。最後我們又一次坐下來,酒喝多了點。我們的大腦的確變得非常糊塗,因此,當這幾個人跳起來揚言要殺了我們,我們沒法反抗,隻得讓他們搶走身上的所有東西,包括最為寶貴的希羅科女兒的兩個護身符。’

“因為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我們於是返回到康斯坦丁堡征向蘇彌請教,結果發現她已經意識到了我們的厄運,因為她在莫瓦茲的書中已經讀到這些。這個善良的人聽了我們的故事後痛哭流涕,但是,由於她自己也挺可憐,因此對此也無能為力。由阿靜蒂娜變的那塊銀表,除非用銀鑰匙上過發條——這似乎是不大可能的,每天晚上都會回到蘇彌那兒。鑒此,我最後建議,每天上午就把它賣出去。蘇彌同意了,唯一的條件是,除非先搞清楚表的去處,否則我們絕不可以把表賣出去,這樣一來,她也許也能把奧蘿拉帶到那兒,阿靜蒂娜碰巧在那神秘時刻上好發條後就不會孤獨。在最近幾周裏,我們一直靠這種方式過日子,希羅科的兩個女兒每天夜裏都回到蘇彌那兒。伊佐夫昨天把這塊銀表賣給了這個年輕人,到了晚上,就在客人走進旅社之前,又按照蘇彌的吩咐,把那塊金表放在台階上,兩塊表今天清晨就從旅社回來了。

“‘我要是早知道該多好啊!’寧吉爾叫道,‘我要是再鎮定一些,那我就見到了可愛的阿靜蒂娜。如果她的肖像都那麽漂亮,她的真人肯定錯不了!’

“‘這不是你的錯,’法官回答道,‘你又不是術士,誰能猜到這表必須在這個時候上發條呢?不過,我會下令,讓商人把表交給你,今天晚上你一定不會忘記上發條了。’

“‘你今天可沒法得到,’伊佐夫說道,‘因為這表已經賣出去了。’

“‘如果是這樣,’法官說道,‘你必須把這年輕人掏的三個金幣還給他。’

一看這麽容易就能走掉,猶太人立刻把手伸進口袋,卻讓寧吉爾給阻止了。

“‘不行,不行,’寧吉爾大聲說道,‘我要的不是錢,而是可愛的阿靜蒂娜。沒有她,一切都沒用。’

“‘尊敬的法官,’巴薩說道,‘他說得很對。我兒子失去的財寶是絕對無價的。’

“‘我的老爺,’法官說道,‘您的智慧,我等望塵莫及。此事就請您拿個主意。’

原來巴薩想讓他們陪同他回家去,還讓幾個仆人看住這猶太人三兄弟。

當他們來到他的家門口,他見到兩個女子緊靠著坐在一根長凳上,把自己遮蓋得十分嚴實,衣著非常漂亮。她們褲子鑲有銀線,薄紗袍的質地十分細膩。其中一人手裏拎著一個粉色絲袋,上麵用一根綠帶子綁著,裏麵像是有東西在動。

一見巴薩走近,兩個女子起身,朝他走來。拎口袋的那個對他說道:“尊敬的老爺,請您賣下這袋子,不要問裏麵裝的是什麽。”

“那你要多少錢?”巴薩問道。

“300金幣,”陌生人答道。

一聽這話,巴薩不屑一顧地大笑一聲,二話沒說就過去了。

“這個交易不會讓您為後悔的,”那婦女繼續說道,“我們明天再來,會要400的,您也許都會樂意我們。後天就是500啦!”

“走吧,”同伴拉了一下她的衣袖說道,“我們別在這兒逗留了。這裏麵的東西可能會叫的,那我們的秘密就泄露了。”說著,兩個女子離去了。

三個猶太人在仆人們的看管下留在前廳裏,寧吉爾和蘇彌跟著巴薩走進了裝飾華麗的屋子。在一間寬敞、明亮的房間的一頭,一個約莫三十五歲的女士靠在沙發**,美麗的麵孔帶著憂傷。

“美麗絕倫的讚芭卡,”巴薩一邊說,一邊朝她走過去,“快謝謝我吧,因為我帶回了兒子,你可沒少為他的失蹤流淚。”不等母親把他擁入懷裏,寧吉爾已經跪倒在她的麵前。

“讓全家人跟我一起歡呼吧,”巴薩繼續說道,“告訴我的兩個兒子義卜拉辛和哈森,好讓他們來擁抱自己的兄弟吧。”

“唉!我的老爺,”讚芭卡說道,“這時候哈森正趴在手上哭泣、義卜拉辛在把珊瑚珠撿到一起,您都忘了嗎?”

“那就遵守原祖的旨意吧,”巴薩答道,“我們就等到晚上吧。”

“請原諒,尊敬的老爺,”蘇彌插話說道,“這裏有什麽神秘的事嗎?借助《符咒秘籍》,我也許可以幫上一點忙呢。”

“蘇彌呀,”巴薩回答道,“我一生的幸福多虧你啦,請跟我來,我家的難處,你看過我那兩個痛苦的兒子後,會比我的任何解釋都管用。”

巴薩從長沙發處站了起來,寧吉爾和蘇彌緊跟著。巴薩把通往大廳的簾子一把拉開。他們見到了兩個年輕人,一個約十七歲,另一個約十九歲。小的一個流著眼淚,坐在餐桌前,前額靠在右手。當父親進去時,他抬頭看了一會兒。寧吉爾和蘇彌都看到了那手是烏黑的。

另一個正忙於撿散落一地的珊瑚珠,他一撿起來,就放到兄弟坐著的那個桌上。他已經揀了98顆珠子,以為都撿齊了。當珠子突然從桌上滾走,他又不得不重新撿一次。

“你知道,”巴薩悄聲說道,“每天三小時,一個撿珠子,同一時間裏,另外一個為已經變黑的手傷心。我簡直弄不明白這兩起不幸是什麽引起的。”

“我們就別呆在這兒啦,”蘇彌說道,“我們在這兒,準會增添他倆的悲傷。請允許我去取回《符咒秘籍》,我肯定這書不僅能告訴我們疾病的原因,還能提供診治的方法。”

巴薩欣然同意了蘇彌的建議,可寧吉爾強烈反對。“如果蘇彌離開我們,”他對父親說道,“等可愛的阿靜蒂娜跟美麗的奧蘿拉今晚回來時,我就見不著她了。不知道我要等到啥時候才能見到她。”

“請放心,”蘇彌回答道,“日出前我就回來了。我把我心愛的伊紮夫留下作擔保。”

“這個猶太女子剛一離開寧吉爾,年邁的女仆就走進了三個猶太人被嚴密看守著的大廳。跟在她後麵的男子衣著華麗,讓寧吉爾起初沒認出來,原來是兩天前他吃過飯的那家主人。不過,他倒是一下就認出了那女仆是澤麗達的奶媽。”

他急忙上前,但不等他開口,女仆轉身麵朝她領來的那個軍人。“先生,”她說道,“就是他們。我從法院一直跟蹤到這兒。他們是一夥的,我不會搞錯的。請你揍他們一頓、報報仇吧。”

陌生人一聽,臉氣得緋紅。他拔出劍,眼看就要朝三個猶太人撲去,結果讓寧吉爾和巴薩的幾個仆人給攔住了。

“你想幹什麽?”寧吉爾大聲叫道,“你竟敢襲擊受巴薩保護的人?”

“噢,孩子,”軍人回答道,“如果巴薩知道搶走我所有珍貴的東西就是這幾個家夥,他會收回自己的保護權的。他和你一樣不了解他們。”

“可他非常了解我,”寧吉爾回答道,“因為他認出我是他的兒子。請這就跟我去見他。”

陌生人彎腰穿過寧吉爾撩開的簾子。一見自己的父親奔過來擁抱這個軍人,寧吉爾驚訝極了。

“天啦!我親愛的希羅科,是你嗎?”他高聲叫道,“我以為真主的追隨者被趕跑時,你就死於那場可怕的戰鬥了呢。可你眼裏幹嘛還燃燒著你那天放射出的火焰呢?請鎮定一下,告訴我能為你做點什麽。瞧,我已經找到了我的兒子,就讓這也成為你幸福的吉兆吧。”

“我真沒猜到,”希羅科回答道,“讓你長期悲痛的兒子回到了你的身邊。幾天前,光環籠罩的真主出現在我的夢裏,他對我說道,‘明天日出時,去嘎拉塔大門,你在那兒會見到一個年輕人。你一定要把他帶回家。他是你老朋友海邊巴薩老爺的二兒子。你不會弄錯的,把你的手指放進他的頭巾,你會摸到那塊牌子,我的名字用7種不同的文字刻在上麵。’”

“我按吩咐做了,”希羅科繼續說道,“我當時對他的麵孔和禮貌很是著迷,因此就給他看了看阿靜蒂娜的肖像,讓他愛上了她。可正當我沉浸於眼前的幸福,並期待著把你的兒子帶回的喜悅時,幾滴**酒灑在桌上,一股濃濃的霧氣騰升而起,把一切都遮蓋了起來。當霧氣散去時,年輕人就不見了。今天早上,仆人告訴我,說她發現了偷走我幾個女兒的騙子,於是就匆忙過來報仇,不過我信得過你,所以就聽你的吩咐。”

“我深信命運會站在我們一方的,”巴薩說道,“就在今天晚上,我期待著得到金表和銀表。因此,立刻去把澤麗達請來跟我們一起見證吧。”

絲質品特有的‘沙沙’把他們的目光引向了門口,這時已做完每天懺悔的義卜拉辛和哈森進來擁抱自己的兄弟。喝過**的寧吉爾和哈森隻想著自己傾心的兩個美女,義卜拉辛得知莫瓦茲的女兒有望從《符咒秘籍》中找到解除他撿神珠的咒語,也是興高采烈。

幾小時後,蘇彌就帶著她那本聖書返回來了。

“瞧,”她一邊說,一邊跟哈森招呼,“你的命運寫在這兒。”哈森彎腰去讀那段希伯萊文字:“他的右手是因為碰過了不潔動物的脂肪才變得跟烏木一樣黑的,隻有當這種動物在海中淹死完後才能恢複。”

“唉!”這可憐的年輕人歎了口氣說道,“我現在想起來了,一天,讚芭卡的仆人在做蛋糕。她警告過我別碰,因為蛋糕裏混有豬油。可我沒聽她的,不一會兒,我的手就變成現在這樣的烏木色了。”

“聖潔的苦行僧!”巴薩讚歎道,“您的話真靈啊!您在給我兒子送手鐲時就警告過他,可他沒聽,這下受到了重重的懲罰。但是,請告訴我,啊,聰明的蘇彌,到哪兒能找到給我兒子帶來災難的最後一隻動物?”

“寫在這兒呢,”蘇彌一邊回答,一邊翻書,“那隻小黑豬在兩個切爾卡西亞人拎著的粉色袋子裏。”

巴薩一讀到這,就絕望地癱坐在軟墊上。

“啊,”他說道,“就是早上要我掏300金幣買走的那個袋子。準是她倆讓伊茲夫和伊佐夫跳舞的,然後從他們身上取走了希羅科女兒的護身符。她倆可以解開附在我們身上的咒語。快去把她倆找到,我願意拿出一半財產。我真傻,竟把她倆打發走了!”

正當巴薩歎息自己的愚蠢時,義卜拉辛依次翻開這本書。他臉紅地讀著如下文字:“珍珠圈已被‘單雙’遊戲褻瀆。它的主人一直想用隱藏其中一個數字的方法進行欺詐。讓那個不虔誠的穆斯林人一直找那顆丟失的珠子吧。”

“哦,天啦,”義卜拉辛叫道,“那不幸的一天又出現在我的眼前。在和奧蘿拉玩遊戲時,我弄斷了珍珠線。她握著我手中的珠子,猜說‘單’,為了讓她輸,我從手裏漏掉了一顆珠子。自從那天起,我每天一直在找,但再也沒有找著。”

“聖潔的苦行僧!”巴薩大叫道,“您的話真靈啊!自那個珍珠圈不完整時起,我的兒子就一直承受著懲罰。那本《符咒秘籍》不一樣能教我們怎樣去拯救義卜拉辛?”

“您聽,”蘇彌說道,“這就是我查到的:‘珊瑚珠子在黃緞裙子的第5個折縫裏。’”“啊,真走運!”巴薩感歎道,“我們很快就會見到美麗的奧蘿拉,義卜拉辛馬上就可以在黃緞裙子的第5個折縫裏去找了,因為書裏提到的無疑就是她了。”

這個猶太女子把莫瓦茲的書一合上,澤麗達就在一大群仆人和年邁的奶媽陪同下出現了。她剛進來,欣喜若狂的哈森‘撲通’一聲跪下,親吻起她的手來。

“我的老爺,”他對巴薩說道,“請原諒我這些激動之舉。我的心不曾需要**來煽動!趕緊舉行結婚儀式,讓我倆成為夫妻吧。”

“我的兒啊,你瘋了嗎?”巴薩問道,“隻要你兩個兄弟的災難還持續著,你有心情獨自快樂嗎?誰聽說過有黑手新郎的?再等等吧,等到那頭黑豬在海裏淹死後再說。”

“是的,親愛的哈森,”澤麗達說道,“等我的兩個姐姐恢複真身後,我倆的幸福會增加十倍。我帶來的**在這兒,因此她們的幸福就等於是我倆的。”她把酒壺遞給巴薩,巴薩讓人當作他的麵給封存了起來。

一見澤麗達,讚芭卡充滿了快樂,還愉快地擁抱了她。然後,她邀上所有朋友,帶頭走進了花園,然後坐在一個漂亮、粗壯的茉莉樹枝下。可她們剛坐定,就吃驚地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在牆的另一頭氣衝衝地講話。

“忘恩負義的姑娘!”那聲音說道,“難道就這樣對待我嗎?讓我永遠藏起來!這洞子對我來說,可不夠黑、不夠深啊!”

唯一的回應是一陣大笑聲。這聲音繼續說道:“我都做了什麽要遭來這樣的鄙棄?我設法給你們弄來美麗的護身符,難道這就是你們答應我的事?我把肯定能帶給你們好運的黑豬賜給了你們,難道這就是我該得到的報答嗎?”

一聽這番話,聽眾的好奇心達到了頂點。巴薩命令自己的仆人立刻把牆拆掉。牆拆了,可沒見著那說話的人,隻有兩個美麗絕倫的姑娘,看上去十分從容,還歡快地跳著上了一個平台。跟她們在一起的是個老仆人,巴薩認出是古婁庫,也就是寧吉爾以前的監護人。

一見到巴薩,古婁庫嚇得直退縮,因為寧吉爾是從那兒讓人搶走的,這回落在巴薩手裏除了一死,沒別的指望。但巴薩做了原諒他的手勢,還問起他投崖時是怎樣逃脫死亡的。古婁庫解釋說,是一個苦行僧救了他,他療傷,還把他送給在場的兩個女子做仆人,他一直效勞至今。

“可是,”巴薩又問道,“剛才那聲音提到的小黑豬在哪兒?”

“我的老爺,”其中一個女子回答道,“您一下令牆拆,您聽到說話的那個人一聽拆牆聲被嚇慘了,於是追上那隻豬跑掉了。”

“那立刻追他,”巴薩大聲說道,但兩個女子隻是微笑。

“別害怕,我的老爺,”一個說道,“他一定會回來的。您隻需下令把洞口堵住,因此,他一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到這時,天漸漸黑了下來,他們都回到了宮裏,在離女眷們住宿樓不遠的一個氣派長廊裏,咖啡、各種水果都擺上了。巴薩接著命令把那三個猶太人帶到他的麵前,借此了解是不是這兩個姑娘在旅店裏強迫他們跳舞的,可讓他心煩的是,當看守他們的人去推牆時,三個猶太人趁機逃跑了。

一聽這個消息,猶太人蘇彌嚇得蒼白,看了一眼《符咒秘籍》,她臉馬上露出了笑容。她半大聲地朗讀道:“沒理由感到不安,他們會抓到苦行僧的。”就在這時,在哈森卻大聲痛惜,說這頭好運到,那頭她逃掉。

聽到這一回憶,巴薩手下的一個差使大笑起來。“老爺,這個好運跳著到來,”他說道,“那個好運拄拐離去。別害怕。她不會走遠的。”

聽到他那離題的插話,巴薩吃了一驚,命令他離開房間,沒叫不準回來。

“遵命,老爺,”差使說道,“可等我回來時,那可是一大群,您會十分高興地歡迎我的,”說完,他就出去了。

當沒有旁人時,寧吉爾轉身麵朝兩個漂亮的陌生人,求她們幫忙。“我兄弟和我,”他大叫道,“對三位絕色姑娘充滿了愛意,其中兩個卻受到殘酷的咒語控製。如果她們的命運碰巧掌握在你們手裏,你們會不會全力恢複她們的幸福和自由呢?”

不過,年輕人的請求卻把兩位女士惹火了。“什麽,”其中一個大聲說道,“對我姐妹倆來,戀人的痛苦意味著什麽?命運奪走了我倆的戀人,如果由我倆決定來這事,全世界都該跟我倆一樣痛苦!”

這一意想不到的回答讓在場聽到的人驚奇不小。巴薩懇請說話人講講自己的經曆。在征得姐姐的同意後,她就講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