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羊麵女孩
從前有個農夫,名叫馬沙尼羅,他養了十二個女兒,她們之間的年齡就像梯步一樣,依次相差一歲。
可憐的農夫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這一大群孩子養大。為了讓女兒們都有飯吃,他整天在地裏不停的耕作。
盡管他每天辛苦勞作,也隻能勉強度日。可憐的女兒們常常還得餓著肚子上床睡覺。
一天,馬沙尼羅正在一座高山腳下幹活兒時,突然碰到一個洞穴,裏麵非常昏暗陰沉,就連陽光也害怕射進去。
突然,一隻綠色大蜥蜴從洞裏爬了出來,站在馬沙尼羅麵前。這個動物嚇得他幾乎六神無主,因為那個頭跟鱷魚一般大小,那樣兒也同樣凶猛。
不過,蜥蜴十分友好地坐在農夫身邊,說道:“不要害怕,先生,我不僅不會傷害你,相反非常想幫助你一把。”
聽了這番話,農夫跪在蜥蜴麵前,哀求道:“尊敬的夫人,我不知該怎樣稱呼您。我現在就在您的掌控之中,求您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因為家裏還有十二個苦命的幼小的女兒要靠我養活。”
“我正是為這個才來找你的,”蜥蜴回答道,“明天一早,把你最小的女兒帶來,我保證會像對待自己親生女兒一樣把她撫養成人,把她當個寶貝。”
馬沙尼羅一聽這話,非常難過,因為他認定,蜥蜴要他年幼、嬌小的女兒,這無非是想把她當作晚餐用的甜心罷了。
與此同時,他心想:“如果我拒絕這一要求,蜥蜴就會當場把我吃掉。如果我答應,它的確會奪走我的一部分,但如果我不答應,那它就會奪走我的一切。我該怎麽辦?究竟怎樣才能擺脫這一險境呢?”
他不停地犯著嘀咕,蜥蜴卻說道:“趕緊下決心照我說的去辦。我希望得到你的小女兒,如果你不按照我的意願去辦,我隻能說你一定會麵臨更糟糕的處境。”
因為別無它法,馬沙尼羅帶著一臉的蒼白、悲慘站了起來,回到家裏。妻子一見他這樣,立刻問道:“親愛的,發生什麽事了?你是跟人吵架了,還是那可憐的驢子倒下了?”
“都不是,”丈夫答道,“但比那兩種情況更糟糕。”
一隻可怕的蜥蜴差點沒把我嚇瘋了,它恐嚇我說,如果我不把我們的小女兒送給它,那它就要讓我追悔莫及。
“我腦袋就像磨輪似的不停打轉兒,不知道該怎麽辦,真是進退兩難啊。你知道我是多麽的愛我們的雷卓拉。可是如果明天早上不把她交到蜥蜴手中,我就會沒命的。你看我該怎麽辦。”
聽完丈夫的話,妻子說道:“親愛的,你怎麽知道那隻蜥蜴就一定是我們的敵人呢?它就不能是個變相的朋友嗎?你跟它不期而遇也許是個好的開始、不幸的結束呢。所以呀,把孩子給它帶去,我的直覺告訴我,你絕不會為這次的舉動後悔的。”
妻子的話讓他寬慰了不少。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他就牽著小女兒來到洞穴。
蜥蜴正等著農夫的到來。它走到馬沙尼羅麵前,牽過小女孩的手,還給了這個當父親的滿滿一袋金子,說道:“把這些金子回去,給女兒們買些嫁妝,讓她們出嫁吧。高興一點兒,因為我會像爹媽一樣對待雷卓拉的。有我養著,她也算是命好啊!”
這讓馬沙尼羅感恩不盡,他謝過了蜥蜴,回到了妻子身邊。
一聽說農夫這麽富裕,追求他家女兒的人可不少。很快,他就把自己的女兒一個個嫁了出去。盡管花銷這麽大,但是剩下的金子還是足夠兩夫婦一生過得舒服、充實。
隻剩下雷卓拉和自己時,蜥蜴立刻把洞穴變成了一座美麗的宮殿,然後領著她走了進去。
在這裏,蜥蜴把雷卓拉當作小公主撫養著,姑娘要啥有啥。它讓她吃上了豐盛的飯菜,穿上了華麗的衣服,身邊還有一千個仆人侍候著。
說來也巧,有一天,國王在蜥蜴宮殿附近的林中打獵,結果趕上了天黑。
一見宮裏有燈光,國王派了個侍從去打聽,問是否可以去那兒借宿一晚。
侍從敲門時,蜥蜴變成了一個漂亮女人,然後親自開了門。
得知國王的請求後,她讓侍從捎信說她十分樂意接待他,同時還會盡力滿足他的一切需要。
一聽到盛情的邀請,國王立刻來到這宮中,受到了最為熱情的款待。一百個侍從拿著火把前來迎接他,另外一百個伺候在餐桌邊,還有一百個在空中揮舞著大蒲扇為國王驅趕蚊蟲。
雷卓拉親自為國王斟酒,她的一舉一動都十分優雅自如,讓國王看得直出神。
晚餐一用完、餐桌收拾停當,國王上就上床休息了。雷卓拉讓國王脫掉了鞋,同時也讓國王脫掉了魂。
他癡迷地愛上了這姑娘,於是叫來蜥蜴仙子,請求她把雷卓拉嫁給他。
這位善良的仙子一心為姑娘的幸福作想,於是欣然答應了國王的請求,不僅如此,還送上了七千金幣作嫁妝。
國王慶幸自己得到了雷卓拉,並在她的陪伴下,準備啟程回宮,可雷卓拉對仙子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卻毫無感激之意。
一見姑娘這麽不知恩,蜥蜴決定要懲罰她。她一聲詛咒,立刻把姑娘的那張臉變成了羊頭。
刹那間,雷卓拉漂亮的小嘴像豬嘴似的凸了出來,胡須長達一碼,雙頰凹陷,亮麗的兩條辮子變成了一對犀利的觸角。
回頭一見她那般模樣,國王以為自己發瘋了,失聲痛哭起來,還高聲叫道:“深深吸引我的那頭長發在哪兒?刺透我內心的那雙眼睛在哪兒?我曾親吻過的那張臉在哪兒了?難道我一生就得跟一隻山羊結合嗎?不,絕不!說啥也不能為個羊麵女人而成為臣民的笑柄!”
回去後,國王把雷卓拉關在宮中塔樓的一間小屋裏,和一個侍女作伴,還要求她倆一周內必須紡好各自的十捆壓麻布。
侍女聽從國王的命令,立刻動起手來。她先把亞麻理好,然後繞在紡錘上,接著坐在紡輪前勤懇地紡起來。到星期六晚上,她就把自己的活兒幹得差不多了。
可從小在仙宮裏嬌生慣養慣的雷卓拉,絲毫沒察覺到自己麵容的變化,竟把亞麻扔出了窗外,還抱怨道:“不知國王是怎麽想的,竟讓我幹這種活兒?他要穿襯衫可以買呀。他這不是把我當成從汙水溝裏撿來的一樣嗎?他應該記得,我可是帶給了他七千金幣作嫁妝的,況且我是他妻子,又不是奴隸。他這樣對我,簡直就是瘋了。”
盡管如此,到星期六晚上,一見侍女幹完了自己的活兒,雷卓拉害怕會自己的懶惰會受到懲罰。於是,她趕忙回到仙宮中,訴說了自己的不幸。
仙子親切地擁抱了她,還給了她滿滿一袋紡好的亞麻布,好讓國王看她有多麽的心靈手巧。雷卓拉提起袋子,沒說聲“謝謝”,轉身回到宮中。這一不知恩的舉動,讓好心的仙子真是生氣之極。
一見所有亞麻布都已紡成,國王又給雷卓拉和侍女一人一隻小狗,吩咐她倆好好照看、細心**。
侍女幾乎把小狗當成自己的兒子一樣精心飼養。可雷卓拉卻說道:“我真搞不懂。難道我碰到了一群瘋子了嗎?難道國王以為我會親自動手給一隻狗梳頭、喂食嗎?”
話剛說完,她打開了窗戶,竟把這隻可憐的小動物扔了出去。小東西一掉到地上,恰如石頭一樣,一動不動了。
幾個月過去了,國王捎信,說他想看看這兩隻狗到底長得咋樣。
一想到國王的吩咐,雷卓拉就忐忑不安起來,於是又急忙趕回到蜥蜴那裏求助。這次,她在仙宮門前見到的卻是一個老人。老人問道:“你是誰?你想幹什麽?”
一聽到這樣的發問,雷卓拉氣衝衝地說道:“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嗎?老山羊頭!你怎麽敢這樣跟我說話?”
“罐子可別嫌鍋黑,”老人答道,“我不是山羊頭,你才是。請稍等片刻,你這不知恩的可憐蟲。我讓你知道不知恩的結果是啥樣。”
說完,他匆匆離開,回來時手拿一麵鏡子舉在雷卓拉麵前。一見到自己那張醜陋、毛茸茸的臉,女孩嚇得幾乎暈倒在地。她情不自禁地大哭起來。
老人接著說道:“你必須記住,雷若娜,你隻是個農家的孩子,是那位仙子讓你成為了如今的王後,可是你忘恩負義。她為你所做的一切,你連一聲‘謝謝’都從沒說過。因此她才決定要懲罰你。如果你希望那長長的白胡須消失掉,那你就去跪在她的麵前,求她原諒你。她有一顆仁慈的心,因此可能會同情你的。”
雷卓拉的確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愧疚,於是接受了老人的建議。仙子不僅讓她恢複了原貌,還給她穿上繡花連衣裙,送給她一駕漂亮的馬車,在一群仆人的簇擁下護送回到了丈夫的身邊。
國王一見她恢複了從前的美貌,再次陷入她的愛河,非常後悔讓她受到那麽多的折磨。
雷卓拉鍾愛丈夫、尊敬蜥蜴仙人、感激老人說出事情真相並給她指點迷津,從此一直幸福地生活著。
(選自意大利民間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