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挖掘財寶

恐怕上一章十分枯燥。在書中人們談呀談呀,不做任何事情,就總是很枯燥。我得加上一些情節,要不然你就不可能理解其餘的內容了。故事情節的展開就是書中最精彩的部分,也是真實事件最精彩的部分。有些日子什麽也沒有發生,所以我不會在這個故事中把每天的情況都告訴你。你不會聽見我說,“可悲的日子就這樣慢慢過去了”——或者“歲月疲勞地一年年流逝”——或者“時間在繼續”——因為十分無聊,當然歲月在流逝——無論你是否這樣說。因此,我就要把美好有趣的故事告訴你們。你從中會明白我們過著一日三餐的生活,要起床和睡覺,等等類似單調的事情。把所有這些單調的事都寫下來是令人厭倦的,盡管它們當然會發生。我對隔壁艾貝特的叔叔這樣說過,他寫了一些書,說“十分正確,我們叫選材,這是真正的藝術所必須的。”他的確非常聰明,你會看出來的。

我經常都在思考,如果為孩子們寫書的人再多懂得一些道理就更好了。我不會把我們的事告訴你,除非假如我在讀你寫的故事,我想要知道什麽情況。艾貝特的叔叔說我應該把這些寫在序言裏。但我從來不讀序言,而寫那些隻會讓人略過不看的東西並不是很好。我不知道別的作者是不是沒有想過這件事。

瞧,我們都同意挖掘寶藏,大家走進地窖並且點亮了煤氣燈。奧斯瓦爾德本想就在這裏開始挖掘的,但是有一些石頭色的菖蒲。我們就從一些舊箱子、破椅子、圍護欄、空瓶子和其它東西裏尋找,最後找到幾把鐵鏟,那是3年前我們去海邊挖沙時用過的。它們不是那種無聊幼稚的木鏟,你看上一眼都會破裂;而是上好的鐵鏟,在鐵製部分的頂端有藍色的標記,而木把則是黃色。我們花了一點時間把這些鐵鏟打掃幹淨,因為女孩子們是不願意用帶有蜘蛛網的鐵鏟挖地的。女孩們絕對當不了非洲的探險家或類似的角色,她們挑剔得不得了。

做事情半途而廢毫無意義。我們在花園荒廢的角落裏劃出一塊地,大約有3英尺寬,開始挖掘起來。但是除了挖出一些蚯引和石頭外一無所獲——地麵十分堅硬。因此我們就考慮試試花園其它的地方,並在一個圓形大花埔下麵找了一處,這裏的地麵遠更軟和。我們想開始時得挖一個小洞,這樣要容易得多。我們挖呀挖呀挖呀,這可太難了!我們挖得非常賣力,卻一無所獲。

隔壁的艾貝特不久便從牆那邊看過來。我們不太喜歡他,但有時讓他和我們一起玩耍,因為他的父親已經去世了。對待孤兒必須要懷有寬仁之心,即便是他們的母親還活著。艾貝特的穿著總是很整潔。他穿一件衣領上有裝飾邊的衣服和平絨燈籠褲。我想不出他如何能忍受得了,於是我們說:“你好!”他說:“你們在做什麽?”

“我們在挖寶藏。”愛麗斯說。“我們從一張古羊皮紙上得知哪裏埋藏有寶物。過來幫幫我們吧。挖到足夠深的地方時,就會找到一個紅色的裝滿金子和珠寶的大土罐。”

隔壁的艾貝特隻是偷偷竊笑,並說:“多麽愚蠢的廢話!”

他根本不可能表現得很公正。這非常奇怪,因為他有一個相當不錯的叔叔。你是知道的,隔壁的艾貝特不喜歡讀書,他並沒有讀過我們那麽多的書,因此他愚蠢而無知,但也沒辦法。當你想要他做什麽事時,你就得容忍這些。另外,因為別人沒有你那麽聰明就對他們生氣,這是錯誤的。這並非總是他們的缺點。

於是奧斯瓦爾德說:“過來挖地吧!我們找到了寶藏,你也有份。”

但他說:“我不會——我不喜歡挖地——我要去吃茶點了。”

“快來挖地呀,這才是好孩子。”愛麗斯說。“你可以用我的鏟子,這是最好用的——”

他便走過來挖地,一次他要翻過牆時我們讓他在牆內挖。當然,我們也一起挖地,把洞挖得很深。皮切爾也刨起地來——它是我們的小狗,很善於刨地。有時它在垃圾堆裏刨老鼠,弄得非常肮髒。但我們很喜歡自己的小狗,即便它的臉很髒。

“我想我們得挖一條地道,”奧斯瓦爾德說,“找到豐富的寶藏。”因此他就跳進洞裏,開始在一邊挖起來。之後我們依次在地道地挖。皮切爾把泥土從地道裏刨出來,幫了很大的忙。隻要你說“老鼠!”它就用後腿抓老鼠。它用前腿刨地,同時用鼻子拱洞。

終於地道挖了近3英尺長,如果稍微長一點就足以讓人爬著去尋找寶藏。此時輪到艾貝特進地道挖地了,但是他畏縮不前。

“輪到你了,像個男子漢。”奧斯瓦爾德說。輪到奧斯瓦爾德幹的時候,沒有任何人說他不像個男子漢。艾貝特不願意進去挖,於是我們隻得逼他挖,這樣才算公平。

“這相當容易,”愛麗斯說,“你爬進去用兩手挖就行了。等你出來時,我們會用鏟子把挖的泥刨出來。好啦,做一個男子漢。地道裏那麽黑,如果你把眼睛緊緊閉上就什麽也看不到。除了多拉,我們都進去了——她不喜歡蚯蚓。”

“我也不喜歡蚯蚓。”隔壁的艾貝特說。但我們還記得就在昨天,他撿了一條紅黑相間的肥蚯蚓扔給多拉,所以我們讓他進了地道。

最初他不願意以適當的方式頭先進去,而且不願意像我們那樣用自己的雙手挖地道;盡管這時奧斯瓦爾德很生氣,因為他討厭好哭的人,但後來他承認也許這樣沒關係。你絕不應當害怕去承認自己或許是錯的,但是,除非你非常肯定自己的確是錯了,否則你這樣做就是一種膽怯的行為。

“讓我先把腳放進去吧,”隔壁的艾貝特說,“我會用靴子挖——真的。”

於是我就讓他先把腳放進去——他放得非常慢,最後到了裏麵,隻有他的頭從洞裏冒出來,其餘部分都在地道裏。

“該用你的靴子挖了。”奧斯瓦爾德說。“愛麗斯,抓住皮切爾,它再過一會兒又要刨地了。如果皮切爾把泥土弄進艾貝特的眼裏,他可能就要感到不舒服了。”

“你總是費心去想這些小事情。為別人的舒適著想,從而使他們喜歡你。”愛麗斯抓住了皮切爾,我們都叫起來:“踢!用你的腳盡力刨吧!”

這樣隔壁的艾貝特開始用腳刨,我們站在他上麵等待著——一會兒後地麵塌了,我們都跌倒在一堆。我們爬起來時,發現剛才站的地方有一個淺淺的小洞。艾貝特在下麵動彈不得,因為地道的頂部塌在他身上。他是一個特別倒黴的孩子,什麽事也做不了。

盡管他得承認自己沒有被傷著,隻是感到很沉,腿一點也動不了,但他的尖叫聲真是可怕。本來我們能及時把他刨出來,什麽問題也沒有,但他大聲叫喊,我們害怕警察來了,迪基就爬過牆去告訴廚師,讓他告訴隔壁艾貝特的叔叔艾貝特被誤埋在地下了,快來幫忙把他刨出來。

迪基去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麽事,而艾貝特不停地在叫喚,因為我們把鬆鬆的泥土從艾貝特臉弄給,他可以輕輕鬆鬆地尖叫了。

又過一會兒後迪基回來了,隔壁艾貝特的叔叔隨他一起來了。艾貝特的叔叔腿很長,頭發稀少,臉色黑黑的。他去過大海,目前他在寫書。我喜歡他。

他告訴侄兒不要叫了,艾貝特才住了嘴,然後他問艾貝特是否受了傷——艾貝特隻好說沒有;盡管他很膽小,又很倒黴,但他不像有些孩子那樣撒謊。

“如果這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那可得花些時間才行。”隔壁艾貝特的叔叔搓搓手看著露出艾貝特頭部的洞口,接著他說:“我要再弄一把鏟子。”他從隔壁花園的工具棚裏拿來一把大鐵鏟,開始把他的侄兒刨出來。

“注意保持安靜,”他說,“要不然我的鏟子就要碰破你。”過了一會兒又他說:

“我承認對這種富有戲劇性的趣事,我並非完全麻木不仁。我產生了好奇心。我認為自己應該知道我的侄兒是怎樣被埋住的。但是如果你們不願意就別告訴我。我猜沒有使用武力吧?”

“隻是施加了精神壓力。”愛麗斯說。人們經常在她念的中學裏大肆談論精神壓力,萬一你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我就告訴你,那是通過責罵、嘲笑讓人們做不願意做的事情。如果他們表現得好,就答應獎勵他們東西。

“嗯,僅僅是精神壓力?”隔壁艾貝特的叔叔說。“是嗎?”

“唔,”多拉說,“艾貝特遇到這事我非常抱歉——我寧願我們其中哪個遇到。本來輪到我進地道,隻是我不喜歡蚯蚓,所以他們就沒有讓我下去。你看見了,我們正在挖寶藏。”

“對,”愛麗斯說,“我想我們順著地道就能找到秘密的寶藏,未料到地道塌在了艾貝特身上。他真是不幸。”她歎息道。

隔壁的艾貝特又叫起來,他的叔叔用絲綢手巾擦了擦他的臉——他自己的臉,不是艾貝特的臉。然後他把手巾放進褲包裏——放在那兒似乎有些奇怪。他脫掉上衣和背心,我看他是想身邊要有一條毛巾。挖掘是一個容易出汗的活兒。

他告訴艾貝特不要吵了,要不然他就不能幹下去。艾貝特便停止了叫喊。不久他的叔叔把他刨出來。艾貝特看起來特別好笑,他的頭發沾滿灰塵,平絨衣服上全是泥土,臉上也滿是泥,他哭了起來。

我們都對他說非常抱歉,但他一句話都沒有回答。他特別難受,想到本應該是我們中的一個被埋在地下,而恰恰卻是他被埋了,我自己都覺得他真是命運不佳。

“原來你們這是在挖寶藏。”艾貝特的叔叔說,他用手巾再次擦了臉。“唉,我擔心你們成功的機會很小。我對整個這件事作過詳細的研究。那些我不知道的關於被埋寶藏的事,也不值得去了解。我從來就不知道任何一介花園裏會埋有一個以上的銅板——一般如此——喂——那是什麽?”

他指著自己剛才拖艾貝特出來的洞口裏閃閃發光的東西。奧斯瓦爾德把它拾起來,是一枚2先生令6便士的硬幣。我們互相看了看,高興、驚奇得說不出話來,就像書裏寫的一樣。

“唉,不管怎樣也是走運了。”隔壁艾貝特的叔叔說。“我想想,你們每人5便士。”

“4便士——大約是這樣的。我不能分成分數。”迪基說。“你知道我們是7個人。”

“唉,在這種情況下,你把艾貝特算作是你們中的一個?嗯。”

“當然。”愛麗斯說。“瞧,他畢竟被埋在土裏了,我們為什麽不讓他得到零頭呢,然後我們每人分4便士。”

我們都同意這麽分配,告訴隔壁的艾貝特,我們一把那枚2先生令6便士的硬幣換成零錢後就把他的那份給他。他也因此稍稍有些高興了,他的叔叔再次擦擦臉——他看起來確實熱——開始穿上衣和背心。

他穿好衣服後,俯身撿起什麽東西。他拿起來,你幾乎會不相信,但這完全是真的——又是一枚2先生令6便士!

“想想看竟然找到兩枚了!”他說。“關於埋下的寶藏,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呢!”

我希望隔壁艾貝特的叔叔正式加入我們尋找寶藏的行列,他的眼光一定銳利:因為多拉說剛才她在撿到第2枚2先生令6便士的硬幣那地方找過,根本沒有看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