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增泉是二婚,高歌是和姐夫結婚,都覺得沒什麽可張揚的。領回結婚證,全家人悄悄吃一頓飯,然後名正言順地住在一起,就算完成了婚姻大事。

第二天,胡增泉就接到通知,要他盡快到西陽市,然後宣布他的任命決定。

如同一塊石頭落地,胡增泉的心徹底落到了肚裏。雖然每件事都一波三折,但結果卻是出人意料地滿意,嬌妻厚祿,都有了。真的是不容易。胡增泉興奮得不知該幹點什麽。好在新婚妻子高歌就在身邊。他一下將高歌抱起。他想把她拋向天空,但高歌沉甸甸的,感覺根本沒力氣將她拋起。抱著轉幾個圈,還是把她壓到**,說,寶貝,從今天起,你就是領導的夫人了,談談吧,有何感想。

高歌說,感想很多,但有一點你要明白,領導的夫人要比領導高半個級別,所以我有責任要管好你,有責任不讓你犯錯誤。以後,我不僅僅要垂簾聽政,我還要接過你在學校的職務,當一個真正的紀委書記,讓你成為一個守紀律的好領導。

胡增泉興奮地再次將高歌抱起,但這次感覺連轉圈的力氣都沒有了。不行,娶一個年輕漂亮的妻子,就得多鍛煉身體。胡增泉隻好抱了她坐在**,說,我明天就去赴任,等那邊的事安定下來,我就接你過去,讓你好好享受幾天。

晚上胡增泉做了個夢,夢到自己回到了家鄉。家裏的房子還是原來那個樣子,泥牆草頂,烏黑破敗。母親也是老樣子,正在灶前燒火做飯,見到他,隻是看了一眼,什麽也沒說。他叫一聲媽,說我回來了。媽仍然什麽也沒說。他想把給媽買的好東西都拿出來。突然發現什麽也沒買,自己是兩手空空來的。他在心裏責罵自己,又覺得也沒關係,自己到西陽任職後,就買套房子,把父母也接過去住。他把這事告訴母親,母親仍然什麽也不說。他不由得有點生氣。想看看母親怎麽了不說話,但感覺四周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母親的臉麵。轉身從廚房出來,他想到睡屋看看父親。突然發現坐在炕上的卻是宋振興和高潔。他奇怪又興奮地間你們怎麽來了,宋振興卻嚴肅,著臉說,我來告訴你,你辦事的能力不僅差,簡直就是瞎了眼,你找的那個檢察院的孔副局長,那是一個最壞的壞人,不僅貪贓枉法,還見錢就收,現在已經被抓了起來,現在他把我和你都供了出來。你老婆帶我來找你,就是要和你一起逃跑。

胡增泉嚇得一下叫出聲來。他一下醒了。

半天心還跳得厲害。環顧左右,高歌靜靜地睡在身旁。屋子並不熱,高歌卻把被子掀到了一旁。他坐起輕輕地給她蓋好。再悄悄地躺下,覺得這夢做得奇怪。父母已經去世多年,高潔也離開了人世。這三個陰間的人怎麽突然都出現了,而且說出了這樣嚇人的話。難道這是親人們的暗示?暗示事情真的要敗露?

也很難說。孔副局長這家夥,收那筆錢明目張膽毫不推讓,可見已經是老手。常在河邊走難免不濕鞋,賊不犯案是回數不到。如果孔副局長犯了案,真的有可能把他挖出來。胡增泉不由得又一陣心驚膽戰。

他清楚,送禮的事將是他一輩子埋在身邊的定時炸彈,說不定什麽時間就要炸響,即使不響,也要讓他擔心害怕一輩子。真的是沒意思。這是何苦來著。胡增泉輕歎一聲。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他咬了牙想,以後決不再做這種擔驚受怕不人不鬼的事。以後不管怎麽樣,都要老老實實做人,清清白白做事。至於升官,能升就升,不能升也罷。

感覺天已亮了。抬頭看窗外,真的是亮了。他決定早點起床,然後早點趕到西陽。

剛坐起穿衣,高歌卻醒了。高歌睡意蒙隴地將他抱住,說不麽,再睡睡。重新躺倒,她卻滾到懷裏親熱。畢竟是新婚,新婚就得像個新婚,況且馬上就要分別一段時間。他估計,這次去,至少要好好呆上一月半載再回家。捺著性子和她親熱一陣,感覺天已大亮了,她仍賴著撒嬌不起床,也不讓他起床。胡增泉不由得有點著急。胡增泉隻好使勁扶起她然後給她穿衣服。但高歌還是幾次乘機躺倒。胡增泉想發火,但他知道她是故意和他鬧著玩,更何況今天她也高興。再說,如果不是戀著你愛著你,人家躲都躲不開你,還和你玩什麽。胡增泉隻能在心裏歎一聲。這讓他更加覺得自己還是老了,都老得沒有了青春的氣息,更沒有了兩性的**,連陪同嬌妻撒嬌玩耍的性情都沒有了。記得和高潔剛結婚時,有一次他和她天黑睡了就親熱,一直到第三天的早上,整整一天兩夜,沒吃沒起床,親熱完睡,醒來再親熱。再次捺著性子躺倒,心裏還是著急。本來可以打電話要他們來接,但他想坐公共汽車去,給人家留個好印象。他再次將她抱起,說,太遲了,你不是說要當個賢內助嗎,趕快起來給我收拾行李,然後給我餞行。

高歌仍然抱住他的脖子不放,然後撒嬌說不,說要跟他一起去,去送他上任。胡增泉說,今天不能送,過幾天我安頓下來,就派車來接你。

原載《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