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01

——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第四號令:9月2日,第六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二次會議通過《關於迅速審判嚴重危害社會治安的犯罪分子的程序的決定》,予以公布施行。

決定指出:一:對殺人、強奸、搶劫、爆炸和其他嚴童危害公共安全應當判處死刑的犯罪分子,主要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鑿,民憤極大的,應當迅速及時審判,可以不受《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一十條規定的關於起訴書副本送達被告人期限以及各項傳票,通知書送達期限的限製。二、前條所列犯罪分子的上訴期限和人民檢察院的抗訴期限,由《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三十一條規定的10日改為3日。

用犯罪分子的話說:這是不讓人說話,判啥就是啥。這可急壞了那些有門有勢的高貴犯人。3日!這哪來得及,打電話還得花一兩天時間呢!

《新聞和報紙摘要》節目還未播完,全國幾千所監獄、看守所頓時一片混亂,叫喊聲、嚎哭聲、匯成一片了……

哥們兒,快聽廣播。哈爾濱第一監獄一個戴著眼鏡的犯人一把拉住一位身材高大的同夥。

扯什麽蛋,老子從來不聽廣播,那都是放屁的門兒一沒人聞。

死到臨頭了還那麽硬,可我算完啦,家裏還有一個有病的老母和兩個沒成年的妹妹,嗚嗚……眼鏡突然大哭起來。

大個子犯人鼻孔一扇,不屑一顧地瞥了下眼鏡,心想,怕什麽,該槍斃的前幾天都拉出去了,咱無非是做做陪客,老子五年前也因攔路搶劫,被判了三年刑,這一次算趕上了。大不了也判個三年五載的,多說些七年吧!哼,那時老子出獄還不到三十,哈爾濱依然是我的天下。他自鳴得意地在附近的監室窗外晃**蹓躂著,奇怪的是,他發現所有的同伴們個個耷拉著腦袋,連平時他最崇拜和佩服的太陽島神一那個單槍匹馬搶劫一車人的英雄,此刻也龜縮在牆旮旯,一聲不吭。

喂,島神,你今天是怎麽啦?他隔著鐵窗頗為關切地喊著。

榆木疙瘩,你沒聽廣播裏在說啥?對方沒有好氣地回敬道。

廣播?媽的,廣播裏到底是怎麽說的?大個子這才真的用起心來,跑到那隻大喇叭下麵:……為了盡快把社會治安整頓好,根據憲法和法律,根據黨中央、全國人大常委會、國務院的一貫指示,我們必須糾正打擊不力的偏向,強有力地行使專政職能,將那些對社會危害大、對人民安全威脅大的刑事犯罪分子,依照法律,該逮捕的逮捕,該判刑的判刑,該勞教的勞教,該注銷城市戶口的注銷城市戶口,注銷城市戶口?注銷城市戶口!這不是一輩子全完啦嗎?哎喲我的媽,嗚嗚……大個子犯人或許是第一次這樣認真地聽廣播,或許是第一次心靈上受到如此沉重的打擊。打這天起,大個子一下像矮了半截,再也沒有力氣從獄室的水泥地上站起過一分鍾,整日兩眼呆滯地瞅著那塊掉了白灰的泥牆。

人大常委會9月2日的決定在幾十萬在押犯人中所產生的籐動非一二句筆墨所能形容。一位當時在上海第一監獄工作的朋友告訴我,他那裏關押的犯人,除去處決的人外,大部分是死緩和重刑犯。9月3日《決定》廣播後,所有的犯人都像熱鍋上的螞蟻,恐懼與絕望之心使得他們惶惶不可終日,紛紛讓看守人員解釋九三《決定》的有關問題。我的朋友說:這些三盲分子文肓、法肓加流氓弔時不看書不讀報,可那幾天情況截然不同,兒乎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犯人能把《決定》內容一字不漏地背下來。晚了,要平時阿拉也能這樣多看看報、聽聽廣播就不至於到這個地步!一個犯人後悔地說道。這個犯人很有代表性,因此,尚看守人員向犯人解釋政策時,被判有期徒刑的犯人紛紛要求立功贖罪,爭取寬大處理。有趣的是一部分開始罵這次嚴打千的比國民黨還國民黨、比四人幫更凶惡,整天喊屈叫冤的犯人,打這天起再也聽不到他們瞎嚷嚷了。一個名叫周放的犯人,是個三進宮的坐牢油子。嚴打那天抓他時,周犯根本不在乎。手銬戴上時這家夥竟然提出今晚還有個約會,高抬下貴手吧,明朝阿拉保證自家到市局去報道!這幾天他可打不起精神,終日趴在**冒冷汗。看守人員以為他病了,趕忙請來獄醫,誰知周放突然從**跳起來,邊哭邊嚷道:阿拉的病啥人也看不好!我、我怕注銷戶口呀,嗚嗚……

應該說,黨的這次嚴打戰役是英明果斷的,政府在對犯人的處置上也是棋高一著,大得民心的。國外一位頗有聲望的犯罪學家曾對美國的犯罪因素作過一次調査,材料證明,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犯人的犯罪曆史具有連續性,盡管政府采取措施,在他們重新犯罪時一次又一次地將其送人監獄,但這些人的犯罪行為和手段不僅沒有收斂,相反犯罪的頻率與危害程度更快、更大。他舉例說明,加利福尼亞州有個現年五十四歲的名叫肯尼的殺人犯,1974年至1985年間,他先後殘害了七名兒童和婦女。在最近的一次殺人事件中,肯尼的手段之殘忍令人發指。可是,警方翻幵他的犯罪檔案一看,肯尼十七歲第一次被關進監獄時,是個連見了血都害怕的懦弱性犯人,當他第二次人獄時,肯尼已經變成了一個技術高超的慣偷3據他供認,他的這套本事是在第一次人獄期間跟一個老慣偷犯學的。當1978年他第四次人獄時,肯尼已經變成了乗性殘忍、五毒俱全的家夥了。肯尼得意洋洋地對警方說:可愛的監獄使我每次都能學到一手絕招。我得感謝那錢送我人獄的警察先生們,我進了幾所不要學費的大,,這個犯罪學家由此得出結論說:監獄常常是暴徒的訓練基地執滋長罪惡的溫床。要根據犯罪分子的犯罪習性,環境的作用有時比什麽都重要。

中國的監獄是以改造和轉變犯人的思想和本性為最終目的。但是,我們並不排斥像上述這位犯罪學家所提出的那種現象。全闐人大常委會的《決定》,使得那些賴以在城市生存的罪犯從此失去許多縱欲施罪的可能。難怪當他們聽到廣播後如此恐懼和驚慌,仿佛從此途涉末日。

媽的,他們一舉手,咱們全完啦!

反正完啦,幹脆,咱們合起來鬧他娘個天翻地覆。

得了得了,不看看什麽形勢,還折騰啥?

軟蛋一個,老子先宰了你!

你敢……

監獄內充滿了火藥味,一觸即發。

我早告訴你,他根本沒有權力享受黨所給我個副兵團級幹部的待遇!可你偏偏說孩子大了,文革中又受苦了,該有些方便囉……哼,看,現在等著一輩子去啃黃沙吧!

你說得好聽,當時你離開軍區,退居二線時,小軍他們的兒子,一個利用母親留給他的高級住宅進行流氓犯罪的團夥頭目連半間房子都沒有,讓他住大街?

住大街總比坐大牢強!

這麽晚了,你到哪兒去?

上公安局……

公安局?啊,快去吧,公安局長小張是你的警衛員,給他說說,多判幾年刑也沒關係,可別把咱小軍的戶口注銷!

恰恰相反,我是去催小張把你那個寶貝兒子的戶口第一個吊銷!

啊,咱就一個兒子了,你讓他去了,咱可怎麽活呀?死老頭,我跟你拚了!嗚嗚……

將軍好容易按住死去活來的老伴,抬頭瞅見牆上掛著的那幅與兒子合影的照片,那顆渡江戰役中受傷的腦袋又開始了發作。頓時,這所別墅,這個家在飛旋、墜塌……

上海。閘北區蘇州河畔的一間又狹又矮的油氈房內。剛上一年級的六歲兒子興衝衝地拿著一份公安局的通知書,跑來找他年輕的母親。

媽媽,什麽叫注銷戶口?阿爹做啥要到新疆去?阿爹又去上山下鄉啦?阿爹真神氣!不懂事的兒子趴到牆上摘下一個書包,背在肩上,大聲唱道:知識青年上山下鄉,很有必要!很有必要小赤佬,阿拉看儂還唱!看儂還唱!兒子不明白從來連屁股也不擰一把的母親為什麽今天如此凶狠地毒打自己。兒子啊,你太小,你哪裏知道母親的心此刻正在流血……

是的,他們兩人都是知識青年,又是一起報名到新疆插隊落戶的,那時多光榮!多激動!他是一中的領隊,她是鐵中的女高音,充滿**和高昂的口號聲,使兩人肩並肩地站在了一起,落在了一個建設兵團連隊,在哈密瓜地裏第一次接吻……1979年,已經做了夫妻的他們一起回到了上海。長久的物質與精神的饑渴與貧困,使他回城後一下子感到自己缺了許多東西,於是,他開始利用自己積存了多年的粒子,向各個陰暗角落和罪惡之淵藪施放著物欲和性欲的所有能量……她用妻子的溫情和女人的眼淚,一次一次地規勸、懇求,可他不聽,最終成了嚴打的對象。那天晚上,她突然做了個噩夢,縻鬼舉著大刀要掏她的心肝。驚醒後,她似乎感到不幸即將降臨。第二天一清早,她剛剛打開門,兩個拿手銬的警察已經站在門口,向她亮出逮捕證……

犯屬王淑貞:你丈夫劉義忠因犯流氓罪被判處十五年有期徒刑。經政府批準,決定注銷其域市戶口,請你接到通知後速到派出所辦理有關手續。

上海市閘北區公安分局1983年9月8曰

這一天,全國有萬數以上的居民家庭接到這樣的通知……夜幕下的行動扳道工老梁在北京永定門車站幹了整整二十年,他沒有一天離過班,沒有出過一次差錯。就是在武鬥激烈的文革年代裏,他照常舉著一盞巡道燈,安全地迎送一列又一列火車。今天早塍起來,他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心絞痛一這是怎麽啦,以前可沒有痛過呀!老梁捂著心口,額上冷汗直滴。

孩子他爹,你今天是怎麽啦?老伴嚇得忙從蚊帳裏跳下床,給他端來一杯涼白開。

小虎他娘,我……今天好像上不了班了,心頭悶得好難受……老梁拉住老伴的胳膊,雙手直哆嗦。

那你就休一天吧,我給你們站長請假!

可我沒有病呀,你知道,我的心髒一直是好好的!他不甘心地想從**支撐起來,可覺得四肢發麻,怎麽也直不起身來。

唉,人上年紀了,還能像以前嗎?老伴的鼻子一酸,淚水也湧了出來。

是的,老了!自從寶貝兒子被逮起來的那天起,老梁一下感到自己突然老了,眼睛花了,手腳也不麻利了!那天中午,他正在當班,因為惦著獨生兒子的事,差一點忘了從石家莊開來的那趟車的扳道。打這,老梁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不再適合當扳道這個差丫。擋天下班後,這位連年被評為先進生產者的老扳道工跑到段長辦公室裏,對領導說:求你辦一件事,給我辦退休手續吧!

老梁,你這是怎麽啦?工段長困惑不解。

今天,他盡管躺了一上午又一5午,可他總預感今晚車站要發生什麽事。傍晚時分,他不等老伴下班回家,就搭上20路公共汽車,來到永定門。怎麽啦,往日人流不息,喧喧嚷嚷的車站今兒個為什麽不見一個來往的旅客?倒是站滿了腰佩繁棍,手鋼槍的公安幹警、武裝警察。三步兩崗,好不森嚴!一定出了什麽事,而且是件非常大的事!

老梁沒有猜錯。今晚,永定門車站將執行一項特殊的任務——首批遺送新疆的720名犯人將在此登車啟程。這一天是1983年9月17日。

根據黨中央決定,為了嚴厲打擊刑事犯罪分子,穩定重災區的政治局麵和社會治安,全國人大常委會要求公安部、司法部必須以最快的行動,最穩妥、最安全的保證,完成這次建國以來最大規模的長途押解任務。落實這次任務的具體省、市有北京、天津、上海、遼寧、河北、山東、河南、江蘇、安傲、湖北、湖南、福建、廣東、四川等十四個。成千上萬名死緩、無期徒刑和十年以上的重刑犯將被遣送到新疆。

必須保證絕對安全!中央對這次行動一再這樣強調。

毋須解釋,這一任務的本身就是一場嚴肅而艱巨的戰鬥。它對捍衛嚴打戰役的戰果,對整個國家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麵和四化建設都有特殊的影響。況且,那些在嚴打中漏網的犯罪分子——他們中間許多是被判刑犯人的鐵哥兒把兄弟,這些人的瘋狂氣焰、報複之心不可低估!有人早已寫信、打電話給公安部門公開聲稱要組織力量,劫持囚車,營救落難兄弟們。公安部有材料掌握,社會上仍有上萬名流竄犯在猖狂活動。他們蓄意製造事端,進行報複,這還不算那些隱藏著的犯罪團夥的力量!百姓們自然不會了解這怵目驚心的敵我較量。更何況,被遣送的犯人中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家夥對押解新疆有明顯的抵觸情緒。他們在暗裏串通,企圖暴動者有之;妄想殺害押解人員,趁機半途逃脫者有之;準備決一死戰,鋌而走險者有之。

公安部、司法部,還有鐵道部領導的心頭像裝了鉛一樣沉重。

擔負首批押解任務的北京公安局、北京武警總隊領導的心似乎更加沉重,因為這裏是共和國的首都,一絲不慎,將會產生不堪設想的後果。

曆來,押解犯人是用像裝貨一般的專用囚車。但這次不行。路途遙遠,捆綁在一起的犯人頂不住不說,就是押解人員也難以堅持到底,最後經中央批準,改用普通客車專列。有關部門突擊在客車上安置了防逃、防爆等等裝置……

何處上車,這又是個棘手的問題。在郊區臨時設站?人多路遠,警戒困難,難防突變,此計不宜!有人提出北京站條件最好,可否放在那兒上車。不行,北京站日夜人流不息,多達十萬以上,且囚車進站至出站的幾小時期間,將有二十多趟列車須作調整,會直接影響全國鐵路的正常運轉。且從關押犯人的北京第一看守所到北京站,必經前門、長安街、天安門、王府井等首都鬧市和中央黨政機關要地,此舉同樣不宜。

永定門!永定門車站離看守所近,且晚上二十點至二十三點期間,僅有三趟客車靠站,稍作調整,即可解決。更有利的是此處靠近北京南市郊,人流與車輛是北京站的百分之十五,而其車站麵積足可吞吐二萬餘人馬和三百輛大客。對,天時地利,永定門站最佳。市公安局、勞改局上報公安部、司法部。回答:同一切準備就緒!

13曰,北京市公安局指示武警北京總隊組織押解部隊。總隊黨委連夜召開緊急辦公會議,宣布成立押解臨時指揮部,並決定抽出軍政素質過硬的機場警衛支隊四中隊和四支隊二、三大隊的部分官兵組成押解部隊,由總隊副參謀長、四支隊長、政治委員統一指揮。

14曰,擔負押解任務的武警四支隊召開黨委擴大會,作戰前動員。

15曰,北京市委、市公安局、勞改局、武警總隊、北京鐵路分局、永定門車站等單位召開聯席會議,確定行動步驟。

16曰,監獄向犯人宣布遺送新礓人員的名單,當場有三名罪犯暈倒在地,絕大多數犯人表麵上接受政府調監,但心裏極為不滿。有人要求同家人、親屬告別一下。經請示答複:一律不準。

17日中午,犯人整理日用品,集體辦理托運。每人發一隻食品袋。下午兩點開始,挨個接受安全檢查。當場搜出匕首、水果刀、鋼鋸條等危險物品五十多件。

十七點,晚飯提前開飯,飯畢,看守人員給犯人戴上刑具。普通犯人每兩人合戴一副手銬,重刑犯特別優待,單人獨占手銬腳鐐各一具。

十九點開始上臨時作囚車的客車。十九點四十分,北京市第一看守所數十輛囚車同時啟動,向永定門車站進發。囚車象長龍似的通過大街,十四輛警車前後鳴笛,圍觀群眾擠滿了街道兩側與此同時,整裝待發的專列駛入火車站。三百多名武裝替察和公安人員迅速封鎖了車站所有路口要道。二十點三十分,犯人在全副武裝的公安、武警戰士監視下,陸續登上押解專列,對號進人車廂。

公安部、司法部、鐵道部、北京市委領導,武警總部李司令員、北京公安局長高克等來到現場,與押解部隊指揮員——握手,詢問戰況。

二十一點準,押解總指揮、北京市勞改局長宋幹斌向押解部隊和專列車長發出啟程命令

嗚——!驀地,專列一聲長鳴,在雄壯的進行曲中徐徐駛出車站,漸漸地消失在黑色的夜幕之中……

兒子!兒子——突然,送站的人們聽到一陣撕人心肺的慘叫聲,隻見軌道上有盞巡道燈在忽閃著。人們上前一看,發現扳道工老梁倒在站台的末端……

他的兒子剛剛從他身邊走過。

在相近的日子裏,沈陽、天津、石家莊、濟南、開封、南京、合肥、武漢、長沙、福州、廣州、成都等市的一列列滿載囚犯的專列也相繼向西域駛去……

地獄與天堂之旅。

嗚——!列車帶著鏗鏘的節奏,滾滾地駛向西去。嚴打戰火燃燒後的都市恢複了寧靜,而萬裏鐵道線上的戰幕卻剛剛拉開……

入座者並不對號。

快看,長城!長城!

沉悶的車廂裏,突然有人叫了一聲,於是,整個囚車活躍了起來,犯人們個個伸長脖子,眼睛轉向夜幕中的巍哦群山。那起伏的長城,壯偉的八達嶺,在往日,或許有人開著奔馳專車清這些人去,他們也不一定賞臉。今天絕不一樣,沒有一個人不是瞪著眼珠,全神貫注地死死盯著,仿佛要把長城刻在腦神經的每一條溝溝窪窪裏。他們知道,這一生也許再也見不到它了!

上帝,總算出了首都!這裏是另一個車廂。這趟車的最高指揮官,武警總隊李東山副總指揮長長地鬆了口氣。他解下腰間的手槍,疲乏地倒在了一張臨時搭起的小鋪上……不易嗬,要在偉大首都北京市中心一下轉移這麽多的重刑犯,曆史上是第一次。何況,社會治安尚在不穩定之中。趁著剛剛鬆口氣的隙間,李副總指揮隨手從一疊厚厚的檔案中抽出一本輕輕地翻了起來。這是1號車廂的犯人檔案卡——趙剛24歲殺人犯死緩捕前係海澱區某廠工人;

李小衛21歲強奸犯死緩捕前係國家某科研單位資料員;

邱光明22歲盜竊犯無期徒刑捕前係東域區某賓館服務員;

張軍19歲殺人犯死緩捕前係豐台區某建築公司工人;

馬建民17歲縱火犯無期徒刑捕前係朝陽區待業青年:他娘的!副總指揮啪地將檔案袋扔在了茶幾上,茶杯裏的水濺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