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你是一位水利天才,將來定能大有作為,我給你專門設計了一個實習計劃。”薩凡奇博士對張光鬥倍加欣賞,特意根據張光鬥的情況為他設計了一份三個月的學習與實習的計劃,安排他到混凝土壩、土石壩、泄水建築物和渠道等部門工作,並要求各部門的技術專家指導張光鬥做正式設計,薩凡奇還親自檢查張光鬥的學習與工作情況。
“張,薩凡奇博士這樣寵愛你,讓我們好妒忌!”美國工程師們不無羨慕地對張光鬥說,而他們也對這位謙和好學的中國留學生十分友好。至於與薩凡奇博士之間的關係,用張光鬥自己的話說,他們已經成了友情深篤的忘年之交了。
“我讚同你去哈佛大學學習土力學,這對一名水利專家來說,是必須努力掌握的一門專業知識。那兒的威斯脫伽特教授是這方麵的權威,你把我的這封推薦信交給他,威斯脫伽特博士會盡力幫助你的。”薩凡奇將信交給張光鬥後,用雙手拍拍自己學生的肩膀說:“你讓我看到中國水利的希望,你們中國有一條長江,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江河之一,聽說那兒有個最迷人的風景險灘叫三峽?”
“對對,長江三峽特別的壯觀美麗,而且水急灘險,可以修建世界上最偉大的大壩!”張光鬥說起自己的祖國時,那份情溢言表的樣子讓薩凡奇深受感染。
“我一定要去長江三峽看一看。”
“歡迎先生去。”
就這樣,張光鬥再次轉學到了哈佛大學,師從威斯脫伽特教授,一年之後,他獲得第二個碩士學位。
正當張光鬥學業輝煌,名師們紛紛向他招手,哈佛大學的博士獎學金也已經確定給他時,中國國內發生了一場更加嚴峻的民族危機——“七七”事變,民族恥辱強烈地刺痛了這位愛國學子的心。
“尊敬的薩凡奇博士,我的民族正在危急之中,我要回國參加建設,用自己的專業知識為我的人民效力。”張光鬥從哈佛領到碩士學位證書後再次回到薩凡奇身邊,他對導師說此話時,語調深沉而悲切。
“放棄攻讀哈佛的博士學位了?”
“嗯。”
薩凡奇久久不語。最後,他說:“我尊重你的選擇,隻是希望我們能夠有機會一起建設偉大的三峽水利工程。”
“謝謝,我一定在中國等待您的到來。”
師生倆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回國後,張光鬥看到滿目瘡痍的國家,心情異常複雜,一方麵到處呈現抗戰的烽火,一方麵國民黨軍隊在戰場上節節敗退,蔣介石政府的無能和腐敗,以及無心搞建設的現實,讓他不知所措。於是他打電話給當時任南京政府國防資源委員會副主任的錢昌照教授。錢教授同張光鬥是同鄉近鄰,聽說張光鬥是學水利專業的,在美國獲得雙科碩士學位,且師從薩凡奇,便十分高興地邀張光鬥見麵。之後,又任命他到當時的一項重要水利工程——四川長壽的龍溪河水電工地當工程師。那時能當上工程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張光鬥以自己的才識和學問當之無愧。
在赴龍溪河水利工地的行程中,張光鬥第一次與美麗壯觀的三峽擁抱。當輪船經過三峽險灘時,張光鬥無比深情地默默祈求:此生此世,一定要在這兒為國家建一座世界上最偉大的大壩!
然而在那個國破山河碎的歲月裏,張光鬥空有一腔熱血,隻能竭盡所能,參加和主持了像龍溪和下清淵峒等五六個小型水電站的建設。
1942年,政府國防資源委員會決定派一批青年工程師赴美國學習大型工程的建設經驗,張光鬥理所當然地被首選了。
“張,我們終於又見麵了!我真高興!”張光鬥赴美國實習的地方正是他的恩師薩凡奇博士當顧問的方坦那水利工地。分別6年,師生再次相會,留著美麗小胡須的薩凡奇高興得直把高徒緊緊抱住。
“明年我要到印度的巴黑拉水利工程當顧問。”薩凡奇告訴自己的學生。
張光鬥眼睛一亮:“印度離我們中國很近,先生應該到我們中國去一趟嘛!”
薩凡奇摸著小胡須,樂了:“我也非常願意去你的偉大祖國,可這得由你們的政府邀請。”
“那當然。先生是國際權威,理當由政府出麵邀請。”
“不不,是因為我要到你們中國去,必須以工作和考察的名義,我才好多走走看看,再說我還要去看看那個偉大的長江三峽呢!”薩凡奇幽默道。
“先生說得對。”
張光鬥馬上寫信給錢昌照,轉告了薩凡奇的意見。
“那當然好,能請薩凡奇先生來中國訪問,是件大事。政府方麵的邀請手續我來負責辦理。”錢昌照得知後非常高興,很快辦妥了邀請薩凡奇先生的有關手續。
不日,薩凡奇告訴張光鬥:“美國國務院已經接到中國政府的邀請,並同意此事。”
張光鬥好不高興,他為自己促成此事而感到榮幸。
20世紀40年代因薩凡奇先生的到來,中國的“三峽熱”簡直有如今天我們申奧成功一樣的熱度。
1879年出生於美國威斯康星州的一個小農場主家庭的這位國際水利大師,從大學土木工程係畢業後一直供職於美國內務部墾務局,他的勤奮敬業使他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到了總設計師的高位。他先後主持了美國及世界各地六十多座大中型水利工程建設。第二次世界大戰前,薩凡奇提出要在美國西部的哥倫比亞河上建造全世界最大的大古力水壩,發電量為197萬千瓦,投資3億美元。這樣的工程,這樣的投資,在當時的美國也是了不得的事。為此美國國內掀起了一浪又一浪反對浪潮,連薩凡奇的同行——美國土木協會也組織集會,憤怒地聲討薩凡奇:“他是老了還是瘋了?為什麽要在那片不毛之地修一個花費如此大的水壩?把薩凡奇從水利權威的位置上拉下馬!他已經不配了!”最後還是羅斯福總統獨具慧眼地把關鍵的支持票投向了薩凡奇。大古力水壩用“美國精神”完成了美國曆史上最偉大的工程,創造了幾個“世界第一”。大壩的建成,為美國在戰後的生產力發展起到了積極作用,其充足和寶貴的電力資源巨大地推動了美國的迅速崛起,特別是西部的繁榮。薩凡奇因此成了美國人民心目中的英雄,也從此奠定了他在世界水利界的崇高地位。
1944年5月5日,薩凡奇飛抵中國重慶。翁文灝和錢昌照等政府官員為他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儀式。
當晚,就有一份關於“三峽工程”的報告送到了薩凡奇先生的案頭。這份報告是在翁文灝和錢昌照等人的努力下,由國民政府戰時生產局出麵請美國經濟學家潘綏寫出來的,潘綏先生沒有到過三峽,他是從工程經濟學的角度對修建三峽工程提出了一份建議書。此提議有美國利益的考慮,標題為《 利用美國貸款籌建中國水力發電廠與清償貸款方法 》。建議書中就有關三峽工程建設問題這樣說:由美國貸款9億美元並提供設備在三峽修建水力發電廠,裝機容量為1056萬千瓦,同時建造年產500萬噸化肥的工廠,利用發電廠所發的一半電力來製造化肥,出口美國,以此作為償還貸款,貸款還清後水電廠與化肥廠歸中國所有。
太好了!一千多萬千瓦的偉大工程!中國第一!世界第一!薩凡奇當夜就向翁文灝先生表示:明天我就去長江三峽!
“不行啊薩凡奇先生,此時的宜昌尚在日本軍隊的控製之下,三峽靠近前線,到三峽是很危險的,先生的安危我們可擔當不起呀!”翁文灝一聽就著急了。
“尊敬的主任先生,我薩凡奇一生視水利重於生命,生死在所不惜,此番三峽非去不可!請不用為我多慮。”薩凡奇堅定地告訴中國官員,“我連遺囑都寫好了,如果我不能從三峽回來,請將此事轉告我的家人,一切責任與中國政府無關。”
這是一位年屆65歲的老科學家的秉性。關於薩凡奇先生的為人和對事業的執著,可以從許多美國同事和中國的科學家那兒獲知。張光鬥就說過這樣的故事:薩凡奇在美國墾務局的年薪為8000美元,這個數字在當時的公務員中是不高的,比起那些生意人就更不用說了。因此有人建議,以你薩凡奇先生的權威和名氣,自己開個公司,一夜間就可以成為“百萬富翁”。薩凡奇對此一笑:我對金錢的興趣等於零,隻有水利是我的全部愛好。美國政府為了表彰他的功績,決意請他出任內務部墾務局的局長。薩凡奇搖頭道:“我學水利而未學做官,上帝托付我的使命是造大壩!我的本領因此隻能是造大壩!”
多麽好的一個老人!他對中國、對三峽與中國人一樣,同樣熱忱,同樣執著。
一位外國專家對三峽如此癡迷,讓國民政府第六戰區副長官兼江防司令吳奇偉感動了,他親自出馬陪同,並派重兵隨團與薩凡奇一行乘“民康號”輪船專程前往三峽考察。那時日本軍隊為打通中國內地的南北交通要道,在三峽一帶與國民黨政府軍展開了拉鋸式的激戰。薩凡奇一行的三峽考察團幾乎天天處在敵我雙方的戰火之下,情況非常危險。然而薩凡奇竟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似的,直奔三峽地區。
“薩凡奇先生,我們不能再往前走了,那邊是敵人的防區,他們天天都派飛機出來轟炸,輪船無論如何不能靠近三峽了。”吳奇偉一次次地警告道。
薩凡奇抬頭看看天上飛過的太陽旗敵機,風趣地說:“它是專打輪船的,那好,我們就改用‘11’號車。”他讓輪船靠岸,並令隨行考察隊員沿山道步行前往三峽一帶。
“帶著重機槍和手槍隊,一旦出現敵情,要以自己的生命保護好薩凡奇先生!”吳奇偉隻好向部屬下此死令。
就這樣,薩凡奇用了整整10天時間,對三峽兩岸的地形地貌和江河流域進行了全麵的考察。10天後,他獨自躲在四川長壽的龍溪水電工程處完成了著名的《 揚子江三峽計劃初步報告 》,即“薩凡奇計劃”。
“揚子江三峽計劃為一傑作,事關中國前途,將鼓舞華中和華西一帶工業之長足進步,將提供廣泛之就業機會,提高人民之生活標準,將使中國轉弱為強。為中國計,為全球計,揚子江三峽計劃實屬必要之圖也!”薩凡奇在把計劃呈給翁文灝前特意寫下了自己對三峽工程的近萬字的看法,那字裏行間充滿著**,使翁文灝等中國官員看後興奮不已。
“委員長先生,我看薩凡奇先生的計劃值得好好研究,國民政府應該全力支持之!”翁文灝帶著“薩凡奇計劃”親自來到重慶的蔣介石官邸。
正被全國各地抗戰烽火弄得焦頭爛額的蔣介石隨意看了一眼“薩凡奇計劃”,對翁文灝說:“眼下戰局緊張,建設上的事我哪有心思過問。如果你們覺得可以,就看著辦,不過我的國庫可是空的呀!千萬別向我說錢的事!”
翁文灝的心頭如同被一盆冷水澆潑:沒有錢建什麽三峽大壩嘛!
“我的計劃說得很清楚,靠向美國政府貸款嘛!中國政府是有償還能力的嘛!”薩凡奇聽了翁文灝轉達的蔣介石意見,不由激動地站起身大聲說道:“對三峽這樣偉大的工程,國家應該全力關注和支持,因為它能夠將一個國家建設推向全麵發展的航程,尤其像中國這樣的落後國家,更需要將這樣偉大的工程建設推進和發展。當年我在美國的哥倫比亞河上主張修建大古力水壩時,正是羅斯福總統的支持才使這項偉大工程獲得成功,美國國家和美國人民才從大古力水力發電站上獲得了巨大的經濟發展與好處的。長江三峽的自然條件比美國的哥倫比亞河更好,它在中國是惟一的,在世界上也是惟一的。上帝賜給了你們如此福分,實在太理想了!我現在65歲,如果上帝能假我以時日,讓我將三峽工程轉為現實,那麽請你們中國人同意我一個心願,在我死後埋在三峽。那樣我的靈魂將永遠得到安息!”
“謝謝!謝謝您,尊敬的薩凡奇先生!”翁文灝深深地被這位赤誠的美國專家的“三峽情”所感動,“我會盡我所能,全力促成先生的宏願。因為這也是我們中國人和中國水利官員的夙願!”
“好啊,翁,我們終於想到一起啦!”薩凡奇伸開雙臂,與翁文灝緊緊擁抱。
薩凡奇回到美國後,即著手與政府方麵商洽共建中國三峽工程事宜,而且特別建議國務院成立一個水力發電統一管理局,還推薦他的同事柯登先生出任中國三峽工程總工程師一職。
“薩凡奇計劃”讓中國和美國一起刮起了一股強勁的“三峽熱”,這在20世紀中葉是很少見的一個曆史現象。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戰已接近尾聲,日本軍隊在中國戰場上節節敗退,勝利的日子已在眼前,全國上下都在準備戰後的大建設,中國人的“三峽夢”到了如癡如醉的狀態。
但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有一個人站出來反對此時興建三峽工程。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薩凡奇的學生,中國青年水利專家張光鬥。
當中美兩國一起為“薩凡奇計劃”瘋狂之時,張光鬥還在美國考察和實習。一日,他接到國內錢昌照的來信,告知中美兩國政府已協議合作修建三峽工程,並讓張光鬥陪同他恩師薩凡奇推薦的柯登工程師回國參加三峽工程建設。
“三峽工程耗資如此巨大,國家這麽窮,萬萬不能在此時興建啊!”張光鬥接到錢昌照的信,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不行,他決定以一位科學家的負責精神,製止這種盲目行為!
張光鬥連夜揮筆向錢昌照寫信陳述四大理由:一是三峽工程太大,國力原本貧乏,加上八年抗戰,國力已盡,此時修建三峽大壩極不適宜;二是美國政府貸款難以滿足全部工程費用,因為美國國內還在為10年投資10億美元的田納西河流域開發工程爭吵不休,三峽工程遠比田納西河流域開發要大得多,如此大額的貸款在美國國會也未必能通過,一旦美國的貸款不到位,三峽工程半掛著,那時我們中華民族將麵臨一場比抗戰更可怕的毀滅性打擊;三是即使三峽大壩建成了,還要有等量的工農業生產來使用其等量的電力,而中國目前尚沒有那麽大能力在短期內使自己的工業和農業同步跟上,三峽工程的發電量無法充分利用,這是另一種巨大浪費;四是三峽工程位於宜昌,是我中華民族的中心地區,對整個國家的建設和政治命運影響極大,如果三峽工程的成敗命運掌握在另一個國家手中,這對國家的主權和未來建設必定有害無益。
幾十年後的今天,張光鬥對自己當年的這番意見頗有感慨道:“那時我是一個熱血青年,雖然對政治不甚熱情,但卻說了真話,現在看來這四點意見仍然是對的。”
是啊,假如三峽工程在20世紀40年代那個傷痕累累的中國開始興建,中國的今天將不知是個什麽樣!
長江三峽,你多麽讓人魂牽夢繞,又多麽讓人思慮不安啊!
然而國內的“三峽熱”已經被美國的薩凡奇弄得不知所向,甚至連原本對三峽工程一點不感興趣的蔣介石也認為應該利用修建三峽來“光複一下民族熱情與幹勁”了。
張光鬥的反對信發出不多久,又接到錢昌照的回信,說興建三峽之事是國家大事,而且是已經定了的事,囑張光鬥隻管執行任務便是。
張光鬥不服,再次寫信陳述反對意見。
錢昌照又一次回信,而且幹脆說:這是蔣委員長定的事,要張聽命回國。
此事關係國家生死存亡,不能這樣草率。張光鬥第三次寫信陳述自己的反對意見。
這回是國家資源委員會發來的電報,不再與張光鬥理論了,命他陪柯登先生回國。
無奈,張光鬥隻好聽命於政府之令,因為他赴美國實習也是“政府決定”的。他感到非常痛苦,一路上,與柯登先生也沒什麽話可說。害得柯登先生懷疑地問他:“你是薩凡奇先生的學生,怎麽不僅不支持他的計劃,反倒反對興建三峽大壩?”
張光鬥不想在美國導師麵前說明自己的想法,因為他深知包括薩凡奇先生在內的美國水利專家們對幫助中國修建三峽工程的動意都是善良的。但作為一個中國人,在美國朋友麵前他不便將美國政府利用貸款,插手中國三峽工程背後所有的政治目的說得那麽透,所以對柯登的問話,張光鬥隻好繼續保持沉默。
秉性耿直的張光鬥以科學家的真誠,在之後的幾十年水利生涯中始終堅持自己的這種性格,使他在中國水利史上成為不可動搖的泰鬥!也正是由於他一絲不苟的專業精神和堅持原則的性格,使中國在一次次關係到國家命運和人民生命財產的重大水利工程建設上減少了無數的損失!
柯登在張光鬥的陪同下來到中國,開始了與中國水利人員一起籌備建設三峽工程。張光鬥被任命為柯登的助手。政府資源委員會成立了三峽工程委員會,錢昌照任主任,委員包括了政府部門的領導和高等院校等單位的專家,張光鬥兼任該委員會的秘書,後升任該委員會水電總處的副總工程師兼設計組主任工程師,時年34歲。
沸騰了一段時間的三峽工程建設問題,此時已經開始進入到具體的工程前期準備了。在三峽工程建設委員會的指令下,張光鬥所在的工程總處重點將三峽工程的勘測和規劃工作放在首位,那時除了工程自身的問題外,並沒有提出移民等問題。“蔣介石政府才不管這些,他曆來不把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更何況三峽工程的建設其實根本沒有真正放在他的心上,那時老蔣想的是如何搶占抗戰的勝利果實,然後再一舉消滅毛澤東領導的共產黨。”一位老水利這樣對我說。
建三峽首先要確定大壩建在何處,故張光鬥接受的任務是配合美國專家,對三峽地區進行實地勘測,確定大壩壩址的最佳位置。當時派往三峽地區的有兩支隊伍,一支是張光鬥他們的水利技術隊伍,主要是負責收集地形與水文資料;另一支是“中央地質調查研究所”技術隊伍,主要負責三峽壩址和水庫庫區的地質情況。張光鬥身為水利工程技術隊伍的上級管理人員,仍然堅持認為,此時在三峽建設水利工程是不適宜的,時下的工作充其量隻能進行一些原始資料的收集與準備而已,故向美國專家柯登和中國同行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並得到他們的同意。兩支技術隊伍隨即根據各自的工作任務到三峽地區進行實地勘測,當時圍繞建設三峽工程的一個首要問題是大壩將建在何處。薩凡奇曾經提出過6個大壩預選地。1945年冬,薩凡奇再次來到中國,並同柯登等人再次到三峽的南津關察看,這位水利大師才有了自己的傾向性的意見:大壩建在南津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