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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料實錄

1939年,波字第8604部隊在廣東編成。同年,榮字1644部隊在南京組成。

1942年,岡字第9420部隊在新加坡編成。這樣,加上已在北平編成的甲字1855部隊及731部隊,一共五支細菌部隊全部編成。共約2萬餘人,各隊為1000-3000人。

已是中將的石井四郎承認:“除指揮關東軍細菌部隊外,還指揮東北、華中、華南、和南太平洋方麵的細菌部隊。”

日俘內豐筆供:“隨著戰線的擴大,兵力愈感不足,用細菌戰即可以寡勝眾,以少勝多。這是一個最好的辦法。”

防疫給水班班長林茂美供詞:“防疫給水班表麵是防疫和檢查水質,實際上是撒播細菌的。”

石井多次宣稱:“是細菌部隊拯救了日本國家。”

這話他在戰後的1958年仍在重申。

實習室裏有上百台的光學顯微鏡。

這在少年學員來說是罕有的優待。因為他們聽說,在當時的日本,沒有哪所大學為學生準備哪怕一台顯微鏡。至於中學,就更談不上了。

整齊的台桌;

一台台小炮般的顯微鏡,反射著冬日太陽散逸的光束。

——你們可以隨便看。有什麽疑問,我馬上就到你們身邊解釋。

教官非常得意地說。

丸山太郎畢竟還小,他倒是很喜歡往裏看。

先把塗有細菌的標本片插人。

而後接上電源。

他是這麽向野間直與長穀川信一描述的:

——一通電,細菌周圍的一切就變作黑的了。那無數的細菌,像密密麻麻爬滿了的螞蟻一樣,在很是明亮的光線中遊動,層層疊疊的。可惜,不能像在家鄉一樣,指揮這些螞蟻走來走去,隻能聽憑它們亂遊……細菌看上去,還沒有工蟻那麽信心十足、氣勢洶洶,怎麽也想象不出它們會害人。螞蟻那麽大也不害人,除開白蟻食蝕木梁外……

說得野間直笑了:

——你還真貪玩,這可不是在家鄉。

長穀川信一直搖頭:

——我看你是脫不了童子味。

確實,一兩年過去,太郎也不過十四五歲,比他們都小。

他總記得那隻踏向蟻穴的大軍靴。

沒有那隻大軍靴,他也不會來到這個地方。

當日玩螞蟻,成了他最後一個童年場景。

其實,對於野間直、長穀川信一,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不久,他們三個人便離開了冰雪皚皚的北方,又一次乘上了軍車。

長驅中國的南方。

那可是大戰(指太平洋戰爭)爆發之際。

而他們三個來自異國的少年,竟與一位本來毫不相關的中國孩子的命運,在這場空前的慘絕人寰的大戰中發生了交叉。

在野間直,隻是為了“找爸爸”;

在長穀川信一,隻為了佐藤軍醫的微笑——雖然這以後他才懂得這微笑的全部內容;

在丸山太郎,卻僅僅是因為多報了一歲。

他們三個人,全都被那一隻踏向蟻穴的大軍靴引上了命運的另一條軌跡。

在全世界幾十億人中,有多少少年的人生軌跡,竟會在一場不測的戰爭中交叉、並行乃至重疊?

有誰作過這樣的統計?!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