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為索愛,柳娘娘緊追不舍

夜色深沉。

這個晚上,天上一輪殘月,時時穿透雲層,將它淒清的一派銀光灑射在廣庭深院的蜀宮中。於是,那些錯落有致的崇樓麗閣、飛簷鬥拱、魚池假山、回廓雕欄,全都在灑有銀光的夜幕中時隱時顯。月影移牆,竹梢風動,幾經興衰的蜀宮,非常幽靜。靜得來可以聽見風吹落葉的沙沙聲,秋蟲生命完結前的悲鳴聲,夜晚的蜀宮顯得格外幽深、神秘。

即將登極的張獻忠還沒有睡,他在中夤夜審閱公文。本來,張獻忠喜動不喜靜,審閱公文,對他來說是一件最頭痛的事。以往,這樣的事,他都全權交由右尚書王誌賢辦理,最多在要緊公文上劃上“知道了”三個鋼叉似的大字而己。然而,這個晚上需他審閱的要文實在重大,例如,中樞機構的設置,人事任命等等,這些都要他最後審定。

與此同時,許多人都在宮中陪著他熬夜。比如,王誌賢、汪兆麟兩位尚書。若幹的宮娥彩女、禦廚、禁衛軍等都圍繞著他轉,為他服務。金口玉牙,呼奴喚婢,這就是張獻忠理想的、夢寐以求的帝王生活,得以實現了。隻要想到這些,他就有種自豪充實感。

張獻忠這間書房臨池,是間長方形的大屋子,地上鋪著腥紅地毯,雕龍刻鳳的窗欞一律鑲上從西洋進口的意大利玻璃。白天,書房裏光線很足,現在一排落地窗拉上了黑色的窗簾,安靜,簡潔。一張碩大的禦案上堆滿公文。案邊一隻小銅爐散發著淡淡的幽香,很提精神。案前兩邊各擺有四把黑漆太師椅,每兩把中間隔有一隻高腳茶幾――這是為接待王誌賢、汪兆麟這樣的大員談事預備的。背後壁上,掛一橫幅,上麵有行鋼叉大字,就像用掃帚刷出來似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那是張獻忠的親筆字,挾風帶雷,帶有他鮮明的個性。他對秦朝時期,最早發起大規模農民起義領袖陳勝這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話情有獨鍾,深有體會,極為讚賞。

禦案兩邊高腳黃銅枝子形燭台上,一邊兩隻足可盈尺的大紅蠟燭燃得正緊。張獻忠那把須臾不離身的寬葉寶刀,端端擺在禦案右方,伸手就可以抽出刀來。可見,隨便什麽時候,張獻忠都是很警惕的。走到哪裏,刀帶到哪裏,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也是他生活中的一部份。壁前擺有一排書櫃,書櫃中讀書人必讀的《十三經》簇新,根本就沒有翻過,完全是個擺設,倒是幾本《三國演義》、《水滸》類讀書人看來上不得台盤的毛邊書,都是翻開細看了的。小時讀過幾年私墊的張獻忠,愛讀這些好看通俗實用書。

燭光映照中的張獻忠的儀態,特別是頷下那部大胡子以及愛用手撫髯的動作,恍然一看,都讓人不由想起《三國演義》中秉燭待旦的關雲長關二爺。戲台上,丹鳳眼臥蠶眉棗紅臉,威風凜凜的關雲長,是正義、神勇等等這些美妙詞語的化身,而張獻忠一張傷了額頭的臉以及那一副劍眉下寒光閃閃的眼睛,則是詭詐殘忍;讓人望而懼怕,提心吊膽。

張獻忠這時半蹲半坐,用一隻手習慣地撫著頦下那部漂亮的大胡子,另一隻手執著一份名單細看,若有所思,好像要看這出份名單中的名堂。這是王誌賢送呈的他擬就的中樞人員名單。

之前有一段精短的提綱契領式說明:

擬於1644(清順治元年)十一月十六日,在成都建立大西國,建元大順。造新曆,名“通天曆”;改成都為西京。皇帝(大西王,這個名稱是張獻忠自己定的)之下不設宰相,設左右丞相;丞相以下設六部和京畿道禦史。具體人員名單如下:

右丞相嚴錫命,左丞相汪兆麟。

以下六部尚書:

吏部尚書江鼎鎮(前明西充進士)

戶部尚書王國麟(前明彭縣知縣,副榜)

禮部尚書龔完敬(前明雲南臨安府推官,彭縣人,進士)

兵部尚書吳繼善(前明成都知縣,江南進士),這之中,除汪兆麟,都是前明官員或學士。

其他都是本軍中人,他們是:

工部尚書王應龍

京畿道禦史胡顯。

再是軍事機構:

東平王孫可旺

西平王劉文秀

南平王李定國

北平王艾能奇――四王直接歸大西王管轄,四王之下設五軍府都督,歸四王分別管轄,他們是:

中軍府都督王尚禮

前軍府都督白文選

後軍府都督王自奇

左軍府都督馬元利

右軍府都督張化龍

五城兵馬司由王尚禮兼任,負責王宮和成都全城安全。劉進忠、劉興秀、張廣才、狄三品等領帶兵總督銜。

王誌賢擬呈的這份大西政權中央建製簡明精幹,總體上張獻忠是滿意的,但名單上單單沒有王誌賢的名字。功勳赫赫,在西軍將士中有很高威信的王誌賢最近好像與他有點過結,建國之時,最是倚重他之時,卻是急流勇退。這是為什麽?緣由難道由此而起?張獻忠猜測著。

月前大慈寺事發。大慈寺方丈鑒明大師畏罪上吊自殺,過後汪兆麟查明鑒明大師是前明軍官張敬一。他聞訊暴跳如雷,準許汪兆麟大開殺戒,若不是王誌賢在他麵前竭力勸阻,大慈寺上千和尚都被汪兆麟斬盡殺絕。縱然王誌賢百般努力,大慈寺還是被汪兆麟燒成了一片廢墟,人也殺得不少。王誌賢對這事很不滿,說殺伐太重。

過後,負責對殘明勢力進行清剿的孫可旺等四王捷報頻傳,王誌賢認為是他登極的時候了,事情就進展到這一步。同時從陝北老家起事的小夥伴,比如李萬慶、劉國能、王誌賢等,最終李萬慶、劉國能先後降明。隻有王誌賢,不僅一直對他忠心耿耿,出力最多,而且聰明好學,也因為個人秉賦,很可能還有後來玉郡主的影響,現在簡直變了一個人,文韜武略,文質彬彬,相貌又好;“小猴猻”在他身子連影子也找不到了。

“現在大王建國稱帝的時機到了。”王誌賢在他麵前條分縷析:“目前李自成敗,滿清已占北京稱帝,天下一分為四:滿清國號大清,建元順治,正集結力量南下,可謂得了天時。此為一。李自成雖然失敗兵退中原,但實力仍不可小視;現占山(西)、陝(西)、河南三省。中有太行、王屋二山為屏,汜水作堡,河關四塞。退有金城湯池之固,進有高屋建瓴之勢,是為地利。此為二。

“福王在南京承繼明朝帝統,本年仍稱崇禎十七年,頒定明年為宏光元年,典章製度一如過去。兵力雖弱,但人心歸附,算得上人和。此為三。

“大王在短時間內,撫定全蜀,施政也對。因而全川坤民爭逐川東搖黃殘部,迎接我軍,初得人和。且天府之國沃野千裏,外扼四塞重山,拊李闖殘部之背,據殘明福王上遊,得了地利。大王登極正得其時。此為四。有此四點,如同像征帝王權力的鼎,就有了四個點的支撐!”

張獻忠聽了深以為是,非常高興,他當即笑著對王誌賢說:“你這個‘小猴猻’完全變了,你現在應該叫‘智多星’才對。人說,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籬笆三個樁。你把咱老張推上皇帝的位置,你可不要打縮腳錘,你來當宰相,統管天下一切。這天下,是你我弟兄的!”當時王誌賢沒有表態,僅是笑笑而已。沒有想到,他卻是事成身退,而且退得非常徹底?!想到這裏,他當即讓候在一側的魏協去請王尚書來談談心。

“老弟,你是不是對我日前處理大慈寺一事心中梗阻?”張獻忠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王誌賢,捋著頦下那把大胡子:“認為我縱容汪尚書幹壞事?如果是,我弟兄可以商量,不必一怒之下辭官而退吧?”張獻中的話直截了當,態度也真誠。

“不是,大王不要多心。”王誌賢這樣解釋:“我是累了,真想息一息。”王誌賢這話半真半假。多年來的勤學精進,讓王誌賢與儒家學說越靠越近,儒學中精華不少,但糟粕也是有的。其中讓王誌賢中了邪,深受其害的是:他學會了忍讓、中庸之道。這樣,昔日的“小猴猻”身上的野性漸漸退盡,成了一個謙謙君子,同時,也形成了他認識上的一些誤區。特別是年前最後一戰中,他深愛的妻玉郡主和尚小的愛子,雙雙淒死於明軍之手,讓他心中萬念俱灰,有無盡的悲涼,傷痕累累。如今大西國成立,他確實想是息一息,養養心靈的創傷。如果說,他是一個一般百姓倒無所謂,而作為一個手握大權,張獻忠最為信任、倚重的右尚書王誌賢如此一退,就不僅是個人的悲劇,也是張獻忠的悲劇,大西國的悲劇。此退彼進!一心覬覦大西國最大權力,心術不端的汪兆麟就等在那裏。而王誌賢所以辭官,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不想與汪兆麟這樣的人為伍。王誌賢這樣作,有點任性,也是他曆史的局限性,他萬萬沒有想到他這一辭的後果,他太重視個人感受了。

張獻忠覺得王誌賢此說也有理,再三挽留。他說:“老弟,宰相你不當,我也不勉強你。你在我之下設了兩個丞相,一個給了汪兆麟,一個留給本地人嚴錫命,你為什麽不當呢?”

“宰相號稱大學士,需科甲出身。”王誌賢不知什麽時候,變得有些迂,完全按照前明的固定格式說話想事辦事:“汪兆麟應過科舉,雖不是科甲出身,但也是飽學之士書。兩個丞相中,汪兆麟占一個,另一個給嚴錫命。嚴是川中名士,讓他來當,不僅可以爭取人心,而且也是恰如其分。四川這個地方,文脈厚重,我本行伍出身,這樣的官當不了。”

“迂腐!”張獻忠很不以為然地用手捋了一下胡子:“宰相,丞相你都不當,那你就當個王吧。以後你專門替我料理禦營軍政,讓‘老腳’協助你。你掌管禦營軍政,我才睡得著覺。”

王誌賢看張獻忠不依不饒,這才答應下來,大事也就這樣定了。

第二天一早,張獻忠到保和殿上朝,百官朝拜,由新近命為都知監(大內總監)的魏協宣讀詔命,百官謝恩。因為定於十一月十六日,在承天殿舉行登極大典,張獻忠趁還有幾天的間隙,到艾能奇負責清剿殘明勢力的川北綿竹一線視察去了。

他這一走,出事了。

雖說秋涼已來到,但暑熱還在深宮中鬱蒸。王誌賢辦公地在後宮,是一個小小巧巧的庭院,外邊一道月亮門,自成一格,很雅致很幽靜。

這天中午,天氣很是燠熱,袒衣辦公的王誌賢,萬萬沒有想到,隔壁有人偷看。柳娘娘這時在隔壁,伸出舌尖,將一扇禙糊著雪白夾江窗紙濡濕成一個小洞,目光透過那個小洞,偷窺他。柳娘娘對王誌賢暗戀已久。最初是仰慕。負責西軍錢糧的她便於隨時向右尚書請示,她和他辦公的地方很近。西王也不介意。不意時間一長,她對他的仰慕變為了愛慕。王誌賢比張獻忠小幾歲,人品才華,在西軍中有口皆碑。常言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當兵三年,老母豬當貂蟬”,話說出來就俗了,但確實道出了清一色男性世界的軍中普遍性饑渴的某種真諦。這方麵的事例多了。有的將士作戰勇敢,戰功累累,可是明知**犯法,卻硬要冒死去犯,王誌賢是一個例外。玉郡主母子死後,他發誓不再娶妻,潔身自好,不近女色,說到做到,真君子也。特別是,她發現,王誌賢常常將玉郡主留給他的遺物――一根細細銀鏈係著的雙魚翡翠玉佩拿出來,摸娑把玩,暗暗垂淚。這讓她感動,像王誌賢這樣一個守義的男子,真是難得,天下第一。

礙於西王在側,她不敢向他表達。現在,機會來了。這是她第一次看見赤祼著上身的王誌賢,一顆心不禁猛然加快,砰砰地跳動。眉清目秀的王誌賢平時穿著衣服,顯得臉瘦,但脫了衣服,長了一身古銅色疙瘩肉的身板非常結實,肩寬腰細,體格勻稱。特別是,一副黑黑的劍眉,隆準下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富有一種穿透力。渾身上下洋溢著一個中年成熟男人獨具的特殊魅力。那麽熱的天,他的頸上仍然戴著玉郡主的遺物,雙魚玉佩。她注視良久,情動於衷,輕移蓮步,掀開門簾,走進王尚書的屋子。專心致誌的王尚書沒有察覺,直到她給他倒了一杯茶送過去,北音婉轉地說:“王尚書!天這麽熱,你也該息息了,喝杯茶。”這才把他驚醒。王誌賢從堆積如山的公文堆裏抬起頭來,見柳娘娘站在麵前,呀然失聲!趕緊將他原來在老家時愛穿的,這時搭在椅背上的麻布短衫取下披上,很不好意思地說:“不知娘娘駕到,失禮了!”

“王尚書何必如此見外!”她抿嘴一笑,在王誌賢麵前那個鼓形藍瓷花凳上坐了,含情脈脈地說:“玉郡主遇上你這樣的男人,死也值了。”說時,用她風月場中學會的本領,向王誌賢眉目傳情,竭盡語言和形體動作的勾引。王誌賢是個真君子,不為所動,他站起來說:“娘娘得罪,今天天太熱,我得回家去洗個澡。”

好不容易得到機會的柳娘娘哪裏能讓他走,說是:“西王登極在即,將軍要處理的事既多且急。回府洗浴來回耽誤時間,將軍不如就去保和宮內西王的浴池洗浴。浴後,我有公務同將軍談!”王誌賢這就不好硬要走了。再看柳娘娘,此刻又是一副正經相。他想,她怕是真有要事要我相商吧?這樣有事相商是經常的。她和西王一樣,從來不把我當外人,自己也太敏感些了吧!

“保和宮浴池是大王和娘娘專用的,我用,不太合適吧?”王誌賢有些猶豫。

“閑著也是閑著,何況你王尚書同我們誰是誰!”柳娘娘這樣說時,揚頭喝了一聲:“玉葉!”

“玉葉來了!”門簾一掀,柳娘娘貼身丫環玉葉應聲而入,低頭拱腰向娘娘納了萬福,又向王尚書請了安,纖腰嫋娜,舉止輕盈。玉葉本不是柳娘娘丫環,是原蜀宮中一個宮女,長得很是標致,二十左右年紀,瓜子臉,皮膚白,眉毛黑。隻是,一雙有些勾人的眼睛中時時浮起些憂怨。

“玉葉!”柳娘娘吩咐:“你帶王尚書到保和宮浴池洗浴。”

玉葉低頭一聲:“是,王尚書,請!”手一比,在前麵引路。

王誌賢在保和宮內洗浴時,門外隻有一個老太監守候。

保和宮的浴池既華麗又別致。那漢白玉砌成的池子九曲連環,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溫泉,通過一條暗溝,汨汨地注入池中,再無聲無息地往外流去;如此不盡循環。也許是池外有太監奉命在開啟溫泉的同時,撒上花瓣。溫泉水正好淹齊胸口,水溫合適。而那些隨著泉水浮來的新鮮花瓣,在給他提神醒目的同時,增添了好些樂趣。它們隨水圍著他的身體旋轉而去,既可觀賞,又像魚似地圍著身體咂。王誌賢不由想,那些蜀王享的福,恐怕連他們的老子長輩――北京城裏的皇帝也沒有享受到吧。成都號稱溫柔富貴之鄉,真是名副其實。怕就怕西王在這樣的日子中過久子,不是好事。不說多了,僅這保和宮內很舒適的帶花浴池就可以將人的身子泡酥、泡軟,不想出去。

王誌賢在保和宮浴池中盡興洗浴,浮想連翩時,沒有想到,柳娘娘人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了保和宮浴池。坐在門口一條板凳上打瞌睡的一個小太監乍地一驚,見麵前站著柳娘娘,嚇得他立刻翻地跪迎:“不知娘娘駕到,奴才該死!”

柳娘娘揚起一副柳葉眉喝問:“我吩咐過玉葉,不需任何人在門外守候,你怎麽在這裏?”

小太監囁囁地解釋:“是玉葉姑娘要我守候在門外的。”

“那你去吧!”

“奴才遵命。”小太監巴不得這一聲,向柳娘娘叩了個頭,起身顛顛去了。深庭廣院中,人本來就少。所有太監、宮女也都各有規矩約束,平時根本不敢胡走亂竄。支走小太監,確信周圍無人,柳娘娘這就放心大膽地推門而進,順手關上了門。

王誌賢正好洗畢,站在池邊用一條大浴布擦身子,不意看見柳娘娘徑直走了進來,大驚!惶急之中,身下那個不聽話的東西卻倏地挺立起來。與此同時,一股莫名的火焰也呼地一下升起到腰際,對倏地挺立在**的東西提供足夠的支持。他不好意思地趕緊用大浴巾擋著下身那玩意,腰微微彎起,好像是在努力抵擋什麽;又好像在祈求娘娘放過他似的。這時的他又怕又嚇,腦子裏一片空白,他努力克製住自己原始的欲望。

然而,與他近在咫尺,鼻息可聞的柳娘娘不退不走,她看著這個心儀已久,今天終於到手的獵物――眼前這個全祼的,容貌清秀英武,皮膚黧黑健康,四肢勻稱,身板結實,**碩大的男人,毫不羞恥地上下打量,就差動手了。很快,她那一張俊俏的臉開始發紅,罩在一套薄薄翠綠蜀繡裙裾中的高挑豐滿的身肢,渾身上下像著了火似的滾燙開來,高挺的酥胸上下起伏。她不由自主地逼了過去,去拉他遮在下身的大浴巾。

“娘娘,不要這樣!”他這時已清醒過來,一麵抵擋一麵誆她:“如此白晝,又在浴池,很不方便,我也放下心來。你且讓我出去,夜間再說吧。”

柳娘娘想想也是,鬆了手,看著王誌賢話說得發狠:“妾是何等出身,將軍你是知道的。我且依你,放你出去。你要是今夜食言,我可是什麽事都幹得出來的!”王誌賢連連點頭,忙不迭地穿好衣褲。

“王尚書,你不要以為我是個寡廉鮮恥的賤人,我是真心喜歡你。”柳娘娘又是解釋,又是安慰,一席話說得很真誠,顯然是久存於心:“你不要以為你是大王的盟弟,這樣作有悖君子。其實,敬軒(張獻忠字敬軒)不過是以女官待我,盡一時之興而已。敬軒稱帝之日,就是妾如他手中秋扇丟棄之時。妾見將軍守義不移,兼才華人品卓絕,妾對將軍私心仰慕多日,故設局相逼,希將軍明白妾心!”

這時,王誌賢穿好衣褲,鎮定下來。對她這番肺腑之言,深信不疑,也著實有些感動,轉過身來,看著她,也不言語。她以為王誌賢還有些猶豫,又說:“今幸將軍已許夜間與妾效**,妾便今晚苦等將軍。宮牆雖高,但妾知將軍有飛騰之術,極擅輕功。將軍若是爽約不來,妾決不會善罷幹休!”王誌賢點點頭,趁四下無人,惶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