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項羽製止道：“這是虞姬，不要動她。”然後兩眼看著虞姬說：“你不好好在宮裏待著，跑這兒幹什麽？”

虞姬冷笑道：“你說我跑這兒幹什麽？你打敗秦國，擁有了更多的女人，我來看看不可以嗎？”

自從項羽輕鬆進了鹹陽，特別是到了阿房宮這麽好的地方，內心的感覺一下子十分地好起來。天下誰為君，江山盡我屬。從此再不想有任何人約束他，而隻有他支配別人。恰巧虞姬這時來對他說三道四，讓他十分惱怒，斥道：“男人打天下就是為了爭個至高無上，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你幹什麽，想管我嗎？快給我滾回去，不然以後別想見我！”

虞姬還沒轟走，始成又一頭闖進來告狀。項羽聽了個大概，不耐煩地說：“我的弟兄打了勝仗，原該叫他們享樂享樂，有什麽了不起的。阿房宮這地方很大，我正打算每人獎勵他們一所宮殿。對這些諸侯將軍，你也管不了。我看你對宮中規矩倒很熟悉，幹脆你和項他做個交換，你去守護鹹陽南宮，此處交給項他治理。”

有了項羽這句話，楚軍大小將領一窩蜂湧到阿房宮，搶的搶占的占，見到婦女隨意**，一時這裏成了最熱鬧的窯子街區。好在項他善於理政，在軍中有些威望，進來之後，該收的收，該管的管，按職級功勞重新劃分，凡是不服從管理的，予以懲治，同時不給供應食物柴火，讓其吃喝困難。這樣才讓阿房宮有了好的秩序。那些將軍諸侯，過去多數時候疲乏征戰，風餐露宿，受盡了苦頭。如今到了這裏，又清閑又吃喝不愁，還有能唱、能跳、能玩的美女，簡直到了天堂一般，日日縱酒，夜夜**樂，好不快活！

章邯帶著一群兵丁在鹹陽街頭到處打聽始成的下落和家庭住址。恰巧這日被始成遠遠看到，慌忙躲了起來，同時讓手下一個人扮成平民去接近他們，看他們要幹什麽。章邯手下見有人經過，騎在馬上問道：“那走路的，向你打聽個人，可知道？”始成手下抬頭看看他：“說說看。”“可知道過去朝廷裏有個叫始成的，住在哪兒？”“聽說過，住哪兒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兒，還活著沒有？”“更不知道。”騎在馬上的人說：“知道不，這是大將軍章邯，他和始成是好朋友，見到人說一聲，凡提供消息的有賞。”

始成判斷章邯找他準沒好事，秘密到家後，讓家人都躲了起來。讓他看守鹹陽南宮，反而給他提供了一個避難之地，章邯再報仇心切，也不會想到始成會被項羽派去守衛自己的內室，更不敢輕易到戚姬住的地方抓人。．

章邯在鹹陽出現的消息不脛而走，那些家有子弟跟隨章邯出去當兵的人聽說章邯投降項羽後，合夥將二十萬關中子弟全部活埋了，無不號陶大哭，對項羽、章邯恨之人骨，發誓聯合起來報仇。章邯多日尋找始成不到，這天又到舊居轉悠，想尋著一個趙高身邊的人問一下，也許能知道。沒料剛到門前，呼啦從周圍聚集了上百人將他們圍住，有憤怒呼喊的，有上來就打的。章邯所帶人馬都是上過戰場的，本來就是尋人殺的，怎麽會在乎一夥草民襲擊他們。當即打起來，不一會兒就將草民製服。章邯往中間一站說：“我章邯一家被殺，到這兒是尋仇人的。我與諸位無冤無仇，你們為何要來圍攻我？”

那夥人中有一個為首的叫李烈，大著膽子反問：“你回來了，找仇人報仇，請問關中跟你一塊出去打仗的幾十萬子弟兵哪兒去了？你實話實說，是不是被你夥同楚人活埋了？”

這一句話又挑起眾人情緒，齊聲喊道：“不要放了這人，我們和他要人。”說著，都操起家夥向章邯打來。

自從新安大屠殺後，章邯一直懷有內疚之心，今聽父老提起，又一次刺痛了他的心。他不忍再開殺戒，對手下說一聲：“不要再打了，都撤！”一夥人打出包圍。

虞姬被項羽從蘭池宮罵出來後，感覺很憋屈，打算離開鹹陽。她想，以自己的姿色，什麽樣的男人找不到，何必找一個負心絕情之輩。有了別的女人就把自己當成破鞋扔一邊，從而讓自己痛苦。臨別之時，她來到範增住處。他是項羽的亞父，目前情況下，唯有他還能跟項羽說上兩句。作為晚輩，她要走了，應該跟這位老人打聲招呼，不然豈不是走得太不明不白。

範增此時正在和一個方外之人拉呱，聽其對項羽的了解竟比他還透，吃驚道：“敢問先生通曉易術嗎，不然何以對項將軍知道甚多？”

那人說：“我十數年前，遊曆棟陽，那時項籍尚幼，我發現他有異相異為，便收之為徒。之後分開了一段時間，及項梁起事。他在軍中為將，我一直跟隨觀察，以驗證我當年沒有看錯。現果成大業，可喜可賀！”

此人正是早年給項羽授業的方士魏日損。範增聽了他的話，歎口氣道：“可惜這小子自從巨鹿大戰之後，嬌氣日重，剛惶自用，聽不進別人任何的話。這不自從進了鹹陽，一頭紮進阿房宮多日不出來。起初我想他是一個年輕人，乍一見到秦都的奢華，玩上幾天是正常的。但現在竟發展到縱容將士擄掠財色，這和暴秦的荒**無度有何兩樣？隻怕如此下去，難以久遠啊。”

方士把胸前掛的羅盤托在手上轉了三圈，用心算了一下，抬頭看著範增說：“不妨，此人命裏要有幾劫。隻有好好經過這幾劫，他才能沉厚持重，頂天立地，德享大名大位。”

二人正說著，虞姬進來，略施拜禮，也不管廳內還有客人，麵無表情地說：“今來給亞父道別，小女要回定陶了，請亞父多珍重。”

範增感到突然，直起身子問：“怎麽回事，是你想家還是受項籍欺負了？如果是他欺負你．我一定嚴加責備，讓他給你賠禮。”

虞姬的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十分委屈地說：“他現在有了別的女人，不需要我了。”

範增已然明白，看看魏日損，對虞姬說：“我們剛才還在談論，方士說他命裏該有一劫，這桃花劫也應算一個。他是一時糊塗，以他的心智，不會一直糊塗下去的。以我對世間人事的洞察，沒有比你們更般配的了。你不要走孩子，過了這幾天，等他的新鮮勁過去了，還會來找你的。”

虞姬說：“這是一個無情的人，隻因我對他太溫順了，所以才被她當成朽木爛草想怎麽著就怎麽著。讓他跟宮裏女人過吧，我寧可到民間找一個愛惜我的人生活。”

項羽和他的一幫將領在阿房宮盡情吃喝玩樂，人生那個叫痛快。一旦過上這種花天酒地的生活，沒有人願意離開。突然有一天，大隊的秦兵將阿房宮包圍起來。幸虧項他事先有安排，各個大門時常關閉，沒有他的令符不準隨便放人進來。所以秦兵到後，隻能在門外叫喊，無法進人。項他把情況大概了解後，來跟跟羽匯報。豈料項羽不屑地說：“秦國已是死老虎，哪還有人敢來尋諸侯作戰，不過是幾個頑固之人要做垂死掙紮。你們去幾個人將其殺退就是，何要勞我分心。”項他說：“不是這樣的大將軍，聽說秦軍是由秦王帶領。關中百姓知道諸侯一次坑殺了他們二十萬子弟，同仇敵汽，現集合了幾萬人，誓要尋您和章邯報仇。”

聽到這裏，項羽有所重視，問：“秦王不是被我關起來了嗎，怎麽會出來帶兵打仗？”

“自從您說了讓將士們好好在阿房宮裏享樂一番，我方將領多搬到裏麵居住，誰還管外麵的破事，一定是趁機跑了出來。”項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說聲：“胡鬧！”又問：“現阿房宮還有多少人？”“將士加起來有三千人。”

秦王子嬰第一次見到諸侯兵時，劉邦沒有殺他。所以項羽來後，他也沒逃跑，而是采取了二次投降，心想還能受到優待。但他也知項尹殘暴，所以在見項羽前，對心腹大臣金虎等人作了安排，萬一遇到不測，要他們設法營救。

金虎來見始成，開門見山就問：“將軍與章邯相比，你以為項羽會更倚重哪一人？”始成沉思片刻，說：“當然是章邯。”

“現在章邯四處尋你和你的家人報仇，這你已經知道。就是項羽知道這件事，也斷不會袒護你。你想二十萬關中兵他都說殺就殺，何在乎一個軍侯出身的宮廷護尉。所以我說，章邯一日不死，你和家人就一日不脫險。與其這樣，何不與我一道，救出秦王，共幹大事。一旦成功，你我必為社櫻重臣，到那時將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始成自知與諸侯兵人關沒有寸功，加之危險當頭，當然經金虎一說便成。戚姬臨走時，已將鹹陽宮的一切全交給他。這時便竊了項羽關押子嬰的兵符，帶領幾個親信，到都城監獄把一幹重犯全部押走，說大將軍要親自問斬。

諸侯兵人關之後，因子嬰作出了投降的決定，原守衛鹹陽的軍隊自然各自逃散。但凡行伍過慣的人，都想在軍中建功立業。像這樣灰不溜秋的解散，著實讓不少將士不甘心。子嬰被眾人救出後，知道項羽不會像劉邦那樣善待他，又聽說楚軍大多數將領都跑到阿房宮裏尋歡作樂；士兵則在鹹陽附近大肆**掠，關中父老莫不恨得咬牙切齒。再加上眾臣一鼓動，他也認為這是極好的機會，遂招集舊部，迅速集合起一支幾萬人的隊伍。

始成分出一萬人包圍鹹陽，一方麵不讓城內的將士出去支援阿房宮；一方麵要找到章邯，將其除掉，以防他再尋找自己及家人報仇。城內百姓聽說秦王複出，已集合幾萬人與諸侯兵作戰，於是不分男女老幼，齊了心地對抗楚兵。楚兵群龍無首，倉促間集合不到一處。百姓見了，要麽偷襲，要麽成百上千人圍攻他們住的地方。以致楚軍躲無處躲，出也出不去，損失慘重。始成帶領部隊趁機分頭攻進楚軍兵營，將躲在裏麵的楚軍一網打盡。

章邯、董璐、司馬欣此時都在鹹陽城內，但因手中沒有兵權，難以集合楚軍迎敵。眼看城中百姓齊心反抗，又看城內楚軍**鬆散，知道必然被攻破。遂在秦軍進城前，由董翁帶領，從內宮地下通往城外山中的暗道裏逃跑了。

外麵的喊殺聲隱約傳到蘭池宮內，攪得項羽心緒不寧。但宮中的那些女人全然不顧外麵殺聲震天，隻管今朝有酒今朝醉，多樂一會兒是一會兒，死拉硬拖著項羽這麽喝那麽玩。項羽正兩手拄地跪在毯上獨自沉思，一群女人又喊喊喳喳過來請他去吃酒玩耍。項羽看這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除了知道吃喝玩，別的什麽再不能於的女流，內心突然升起一股厭惡之情。但一下子又不便發作，因為她們並沒招他惹他，是他主動投到她們懷抱的。於是沒好氣地說：“喝，中午照死喝，誰賴酒就打誰的屁股。”

十幾個女人和項羽圍著餐室坐成了一圈，每人麵前都擺了小桌，桌上放著酒和各自喜歡吃的菜。項羽知道這些女人都有些量，先命令每人喝三大危，接著他陪每人喝三危，然後讓每人給其他的人一人敬三危酒。這樣一輪下來，每人要喝三百個酒。進行到蘭宮十美之首韓姬時，可能是喝多了，也可能是肚子真疼，她仗著自己模樣兒最俊，過去所有男人見了都要讓三分的，今天也撒嬌道：“項郎啊，妾肚子疼，您讓過我吧。”

項羽說：“讓過你也可以，但我有言在先，誰不喝就打誰的屁股，你認打嗎？認打就跪到廳中央，把屁股撅起來，撩開裙子讓打，讓一杯打一下。”

韓姬自恃屁股漂亮，任何男人見了都會心動，況在場的除了項羽，都是互相熟悉的女人，便大大方方走到中央，麻利地撅起光屁股等著挨打。項羽本要讓瑞塵替他執法的，可白日裏看這女人的屁股著實比燈下更美。於是不要代勞，親自走過去，先躬下腰轉著頭對著屁股瀏覽一遍，看看從何下手，然後想附帶著仔細看看凹處。韓姬見項羽這麽審查她的屁股，不禁咯咯笑出聲來。哪知這一笑又帶出一個響屁來，幸虧項羽躲得及時，不然直撲麵上。滿屋的臭氣當時蓋過酒香菜香。項羽飛起一腳，把那白屁股連帶女人踢出去老遠，同時罵道：“這個賤貨，太無理，滾！”

章邯、董臀、司馬欣從暗道逃出後，本想到阿房宮找到項羽，索取一支兵馬殺回城內。哪知阿房宮也被四麵圍住，仗著他們說的是關中話，很快弄清情況。章邯判斷，雖然秦人反撲勢頭很猛，但不過強弩之末而已，最終還要敗在諸侯手裏。三人商定，分頭去給駐紮在周圍的諸侯兵報信，盡快來救取鹹陽。

諸侯兵占領關中後，自然重要關口都安排了重兵把守。英布、蒲奢駐守堯關；張耳、申陽駐守武關；桓楚、薛公、炎巧公駐守函穀關；劉邦、張良駐守溺上。另隨同項羽人關的其他諸侯將領季布、吳茵、減茶、田都、田安等駐守鹹陽周圍的城邑，以隨時聽候調遣。鹹陽被圍的消息送達各營後，眾將領很快帶領所部撲向鹹陽，短短三五天時間，即集合了十五萬大軍，將整個鹹陽和阿房宮都包圍了起來。

韓姬被項羽狠踢了一腳，除屁股疼了好幾天不說外，臉還俄在地上擦破了一塊皮。這事讓她倍感羞辱，也讓她醒悟，不是真正的帝王不會愛惜真正的美人。他們隻會高興時玩玩，不高興了就一腳踢開。同時大牆外越來越高的喊殺聲讓她感覺到，真正的帝王又要回來了！

趁項羽召集將領商討如何逃出阿房宮之際，韓姬找到瑞塵：“你我都是秦王的人。諸侯進來，我們甘心相陪，都是迫不得已，為活命罷了。你聽外麵的動靜，好像秦王回來了，所以姓項的這些日子才喜怒無常。”

瑞塵說：“我也感覺不對，幾次聽他說，宮中的女人要都能像我就好了，那樣就能多抵擋一陣。我還以為是你們在**都經不起他的翻江攪海呢。原來要我們與人拚命送死，我才不幹呢。”

“是啊，你要想不送死，隻有一條路，把這人殺了。那樣秦王進來，會因為你有功，封你為妃子，不讓你做飯了。而跟著項氏，說不準哪一會兒就要你去打仗。你再有力氣，肉能紮不進槍頭子？”

晚上睡覺時，項羽經不住瑞塵的撫弄，暫時拋卻連日煩惱，揮舞幹戚，大肆殺伐一番，然後呼呼睡去。待項羽睡著，瑞塵轉身把手伸到床下，拿出了一把菜刀，準備向項羽頭上砍去。她怕躺著沒有力氣，一刀砍不死，打算下到床下。但因為緊張，踩翻了尿盆，隻聽“恍嘟”一聲，把項羽驚醒了。項羽猛然坐起，大喝一聲：“誰，你要幹什麽？”瑞塵以為項羽已發覺她的行動，不顧一切向項羽砍去。項羽閃身躲過，馬上明白了是瑞塵要害他。遂抓起**的被褥向對方蒙蓋過去，一下將其撲倒在地。瑞塵雖然有力，但頭讓被褥裹住，喘氣困難，掙紮了一會兒就沒有力氣了。待到確認她沒有還手之力了，項羽才把被拿開，摸到她手上的刀，一下砍斷了她的脖子。

項羽尋思：我待這個賤人不薄，她何以突然萌發害我之意？對了，一定是宮中這些女人聽到外麵有喊聲，以為秦王打回來了，她們串通好殺了我以獻頭功。想到這兒，恨得咬牙切齒，加之多日來一直在琢磨如何逃離阿房宮，終於讓他痛下決心。他讓手下士兵連夜通知各宮將領於寅時同時放火，燒毀阿房宮。凡是秦人，不論男女老幼，俱鎖於房內，一起燒死。大火燒起來後，楚軍將士都到銅柱下集合，然後一起突圍。

阿房宮各殿都是木質結構，又逢天幹地燥，經點燃後，迅速變成一片火海，燒得半天通紅。駐紮在外圍的諸侯兵，正設法取得裏麵的情報，因為還沒搞到，都在等待。今見火起，以為秦軍展開攻擊了，不能再等，一起包圍上來。秦軍見阿房宮內起火，以為是宮內的楚軍要開門往外衝，於是奉軍向各門集中。哪料諸侯軍從後麵襲來，正好借著阿房宮的火光，雙方展開激戰。將近天明，秦軍已損失大半。子嬰、金虎登上高台，見楚軍越來越多，知大勢不可挽回，第三次宣布投降，甘受任何處罰。

阿房宮內的秦人都被鎖在殿內，大火起時，大多還在熟睡，後偶有跑出者，也被楚兵殺掉或重新扔回火裏。通過宮外喊話得知，諸侯救兵已到，項羽命令打開北、東、西三處大門，讓所有的將士都進來，齊齊列於九州柱下，然後他站到最中間的旗墩上，振臂高喊：“各位英雄，看，這就是秦朝的下場！”

範增和魏日損私語：“這麽好的地方，讓這小子一把火給燒了。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