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生

讀這部書稿時,正趕上初春的乍暖還寒。屋子裏暖氣剛剛停掉,坐在書桌旁腿還有些涼涼的,可幾頁看下來,隨著欣賞的暖流,身上熱了,心裏更有些激動。

《走火》讓我們知道了一位厚積薄發的作者,也讓大家深入了解了鐵路警察看似平凡其實很不一般的人生。

當然,“走火”之類的情節,過去也有人描寫過。可是小重創作的長篇小說《走火》寫出別人沒能描繪出的大鐵路小民警,把一個特殊的警種,用普通下的閃光,閃光中的美醜對比,對比裏的生命頌歌,予以惟妙惟肖的刻畫。於是,作品就別有一番滋味,也更有著另一種意境。

這意境,是情節盤根錯節下的能關照現實引起聯想的意境。 當讀者琢磨那種種現象的社會蘊含時,又提起蘿卜帶出泥,發生了許多懸念,許多枝權。況且,語言也很好讀,如雨滴叮心,溪水潺潺,河湧浪花,崖垂清流。既有節奏又順暢,組合成優美的交響,敲擊著讀者的心靈。

雖說創作要從生活出發,但小說講究的是虛構;而虛構應該富有想像力,並通過栩栩如生的人物和起伏跌宕的情節多姿多彩地鋪排開來。可這虛構並非是天馬行空,風馭浮雲,而是植根於社會與人生的沃土,再插上形象創造力的翅膀。於是,那沃土就既能長出鮮花綠草,又能培植出繁枝大樹。並像黃山迎客鬆,既壯美又委婉地演繹出一番別樣的婆婆風姿。

《走火》以“一石激起千層浪”的方式,具體且微又層層剝筍地寫了鐵路警察的大事小情。尤其是他們的感人而又略帶有私密的內心活動,是小說的描寫重點。對此,有人可能不以為然。 因為職業的關係,警察和打擊形形色色的犯罪活動,天然地聯係在一起。而各種藝術創作,也就十分注意懸念和動作,尤其是犯罪與破案,逃離與抓捕,成為了不少作品的基本框架。甚至有的小說和電視劇幹脆從頭至尾“打、抓、追”。弄得這種題材像小孩手裏捏的橡皮泥,隻有大致輪廓,看不出眉眼高低,更不見其中的內涵與韻味。然而,到了小重筆下,在曲折情節的背後卻有著一股定力,那就是把關切的目光,兄弟般的親情,對平民英雄的敬仰,訴諸看似白描卻有深意的文學描述中―

本不應該“走火”的,卻無意間因為一個小小的疏忽,在車站派出所值班室裏,有人就“走了火”。不同的人懷著各自的心思,讓這個事故或引發暗火,或節外生枝,或小事沒“化了”更釀成大禍,或把原本還算平靜的人際關係推向了風口浪尖。又趕上鐵路周圍,車站內外連發生需要民警盡快解決的紛紜事端……

於是,風生水起,霧去雲來,雨隨雷下,“走火”的事故變成了“走火”的故事,豐富的社會生活變成了多彩的藝術作品。這是一種“羽化”般的提升,是通俗小說創作的裂變。

提到“通俗”,站在讀者角度,是一種閱讀需求,也是眼下文化休閑的需要。而為了適應市場,作家去寫通俗之作,不僅沒什麽不妥,還要盡力為之。令人琢磨的現象倒是部分讀者看通俗小說,感興趣的是作品的“溢醜”和“媚俗”;而有的創作者卻以為,作品要“火”起來,就應該“跟著媚俗和溢醜的感覺走”。何況眼下的網絡文學多以“刺激眼球”為快事,這就更加助長了粗俗之作的盛行。但是看《走火》,卻在通俗中有著雅音正聲,寓精英意識於描繪日常之中。尤其是作者著力刻畫了平民英雄。

《走火》抒寫的鐵路警察,是一個不怎麽被關注的群體。歇後語中“鐵路警察不管哪一段”,說明了大家把鐵路警察撂在視野之外,或是覺得鐵路警察難於與社會融合。和他們打頭碰臉的是流動的人群,有的一輩子可能就碰上一麵。他們打擊的又是流竄的案犯,處理的當然是出行之中的“磕磕絆絆”,“婆婆媽媽”。工作很辛苦,回報差強人意。盡管會遇上難忘之事,也往往在主流視線之外。作者小重長期從事鐵路公安工作,不但熟悉鐵路警察的生活,更深刻了解他們的內心,並油然的產生敬意, 同時要寫出平凡中的閃光,繼而要描繪出平民楷模,百姓衛士。

雖說小重的《走火》還隻是他的第一部長篇小說,有些地方尚欠進一步的打磨。但卻從清純中顯出某種老辣,從虛構中折射出對生活的汲取。這表明了作者在初涉較大部頭作品時,深思熟慮,筆力已見勁;特別是對生活的觀察,已有了由表及裏的認知。於是,生活奠基創作,創作提升生活。《走火》不僅僅是描寫了作者所熟知的人和事,而且刻畫了作者對社會人生的深入探查。

現實中,“走火”的事層出不窮,往往怕什麽就來什麽。想穩妥做官,偏偏就出了事故;以為慮事周全,可就出現了百密一疏;日子過得波瀾不驚,誰知“一念之差”就轟毀家庭的完整;設計好了的人生藍圖,卻在某個細節上改變了命運,甚至磋跳了一生。 因而,看小說《走火》,琢磨世事百象當中的“走火”,會給讀者帶來感觸,帶來反思,帶來借鑒,帶來通達,並且舉一反三,終有所得。這就是《走火》的價值和閱讀意義。

換句話說,把“走火”的事故,經過精心的創作變成了故事,就有了意味,有了蘊含,有了開掘,若浸潤著審美,那更是有了藝術的張力。《走火》就是一部張力勁道,不讀就可能遺憾的長篇小說。他出自新人之手,卻給文壇帶來一抹碧綠。讓我們去親密接觸吧,小說已掀開它的第一頁,魅力正在於閱讀中。

是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