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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峰說劉寶庫背後的老板是位紅頂煤商,究竟有沒有這樣一個人物存在呢?

“他是誰?”梅國棟問。

“不清楚,但是我能感覺到,有。”李雪峰講根據:“劉寶庫給你們清出警察隊伍後,在街頭擺攤算卦和擺象棋殘局騙錢,哪來的巨資買下鬼臉砬子煤礦?”

是啊,劉寶庫有幾百萬至於到街頭擺小攤嗎?

“本來,我的礦井是可以改好的,安監局硬是不給機會,封礦、勒令停產,又要吊銷采礦許可證……情急之下,我雇凶……梅局長,我總覺得有人整我,整垮我。”

“你得罪什麽人了嗎?比如,同行,煤礦主們。”梅國棟問。

“沒有。如果算得罪,因受四黑子牽連的劉寶庫。”李雪峰馬上又說,“肯定不是他。”

“是誰整你?”

“唉,禍起那次我請人探礦。”李雪峰說。

有一次,李雪峰去日本,在一個朋友處意外地得到張偽滿時期盤山礦藏圖,表明鬼臉砬子山下儲藏可開采煤炭兩億噸。獲此情報李雪峰大喜,回國後他請省物探的權威部門,對鬼臉砬子山探測,結論和當年日本人的探測結果一致。

“發財啦!”李雪峰抱住個金娃娃。兩億噸煤炭啊!他花重金買下鬼臉砬子煤礦,是衝著那四眼正在生產的煤井,做夢都沒想到買下了煤山,不,金山。

消息不脛而走,李雪峰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令他一時想不明白的是,某某礦主不擇手段奪他的礦不奇怪,奇怪的是買下他的礦的卻是劉寶庫,說死他都不信劉寶庫有這經濟實力。

“劉寶庫當了多年普通民警,做派出所長不足半年……會不會有海外關係?”

“他土生土長,前五輩子都是土裏刨食(農民),哪有富親戚在海外呀!”李雪峰說,“許多官員投資開礦,這已不是什麽秘密。也有人找過我,喔,我就不說是誰了。總之,盤山市有紅頂煤商,還不止一人兩人。”

梅國棟不否認這一事實。

“礦難頻頻發生,與官員參與開礦有關。”李雪峰的話不失深刻。

梅國棟問到趕屍,李雪峰說:“卐井肯定出了什麽事,那個人可能是礦工,他有可能是劉寶庫他們殺害的,為了讓你們警方這樣想,迫不得已我才導演趕屍。想必劉升、汪二都交代了,我不說了啦。”

梅國棟回到公安局,海小安等他。

“到我辦公室來。”梅國棟說。

海小安快步跟上局長,和他一起進去。

“梅局,鯰魚河裏發現了一顆人頭。”海小安說,“初步斷定是那個無頭屍體上的,DNA結果尚未出來。”

下河摸蛤蜊的人,摸到一顆人頭,鯰魚啃去皮肉的骷髏頭。頸部砍掉的骨茬與屍體吻合,初步認定係一個人。

“李雪峰說劉寶庫身後有一個老板,你怎麽看?”梅國棟問。

“社會上也有此傳聞。”海小安說,“普遍認為劉寶庫買不起鬼臉砬子煤礦。大概,李雪峰由此判定他的背後一定有人有後盾。”

“不僅僅是,他說礦是給人陰謀奪去的。”梅國棟說,“他的話應該引起我們的重視。至少,鬼臉砬子煤礦要進入我們的視線。尤其是劉寶庫,有必要仔細調查一下他。”

“我也這麽打算。”

“鬼臉砬子煤礦的卐井,疑點很大。憑礦上的實力,整改應是沒問題,幹嗎要炸毀呢?”

“完全沒必要炸井。”

梅國棟在一張紙上寫:

屍體=鬼臉砬子煤礦=陰謀?

“問問安監局。”海小安建議。

“對,我來問。”梅國棟說,“鬼臉砬子煤礦你親自去,側麵了解一下卐井的情況,聽聽劉寶庫怎麽說。想辦法找到卐井的井下工人談談,尋找蛛絲馬跡。還有,摸摸劉寶庫的經濟底兒。”

海小安和李軍走進礦辦公樓,走廊,許俏俏落落大方地迎上前,問:“兩位先生,您們找誰?”

“劉礦長。”李軍說,掏出警官證舉到她的眼前。

“你們和劉礦長有約嗎?”許俏俏盤問。

“有。”海小安隻好說謊了。

“請跟我來!”許俏俏笑容可掬。

日式的小樓房屋舉架高,走廊狹窄,給人一種壓抑感。

“到啦。”許俏俏將刑警引到走廊盡頭的一個門前,說,“您們請吧!”

咣!咣!李軍敲門。

“請進!”劉寶庫準進。

他們進來,見到寬大的板台前煙霧彌漫,劉寶庫用手扇著稀薄了的煙霧,露出麵目,他看清來人,急忙站起身:“哎呀,海隊!李軍!”

“嗬,劉礦,辦公室趕上市長的辦公室寬敞了。”李軍開句玩笑。

“哪裏,還不是寄人籬下,混口飯吃。”劉寶庫客氣地,“海隊,來咖啡還是茶?”

“茶吧。”海小安說。

倒上茶,劉寶庫坐在對麵。

“你小子脫掉警服,就不認我們了,不來看你,你就不去看看我們。”海小安下去辦案,經常和劉寶庫接觸,相處得不錯。因此,他們說話很隨便。

“唉,落花流水春去也,此一時,彼一時喲。”劉寶庫苦笑,說,“不說了,不說了,公事私事,盡管說吧。”

“你們礦上的卐井因為什麽炸毀呢?”海小安直截了當地問。

“喔?”劉寶庫一愣,很快遮蔽過去,“是的,‘地火行動’中給炸毀了。能為什麽,安監局堅持要炸,就炸。”

劉寶庫帶著牢騷,帶著氣。

“海隊,我說話你別生氣,你家老爺子辦事太原則。”劉寶庫說,“說什麽也要炸,一點兒都不肯通融。”

“還是你們礦井有問題。”李軍說。

“那是,那是。”劉寶庫點頭稱是。

“安監局說你們井存在什麽問題?”海小安問。

“什麽問題,安全隱患唄!”劉寶庫不願意說此事,說,“井都炸了,還說它沒意義。”

“我們去看一下卐井。”海小安說。

“看廢墟?”劉寶庫惑然的樣子。

“方便的話?”海小安問。

“方便,方便!”劉寶庫起身,熱情地說,“我叫辦公室徐主任陪你們去。不過,快去快回,然後我請你們到紅罌粟酒店品嚐風味牛肉幹。”

“好啊,”海小安對李軍說,“我們就吃劉礦一頓。”

海小安他們下樓,許俏俏進來。

“走啦?”劉寶庫問。

“嗯。”許俏俏說。

“他們去看卐井。”

“看卐井……卐井有什麽好看的。”許俏俏喃喃地說,問:“卐井不是炸毀了嗎?”

“炸啦。”

“警察看炸毀的煤井,難道逃犯會躲在那裏邊?”許俏俏說得漫不經心,暗中察言觀色。

“亂石封了井口,連隻老鼠都進不去,別說逃犯……”劉寶庫說,臉色仍舊蒼白、惶恐。他說:“俏俏,他們回來吃飯,你也去陪客。”

“去哪兒吃?”許俏俏問。

“紅罌粟酒店。”

“謔!牛肉幹很好吃。”她說。

“你去給紅罌粟酒店打電話,桌子提前訂好。”

“我去辦。”許俏俏走出去。

劉寶庫趕緊插上門,撥通一個電話號碼:“喂,揚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