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憂傷月亮 19
“我給別人做事。”
提審趕屍匠劉升,他一口咬定為雇主做事。
“雇主叫什麽名字?”
“不知道。”劉升說。
劉升很不配合。
雇主雇他趕屍,他不問雇主的姓名,可能嗎?警方認為劉升不肯說,他隱瞞了實情。
“你知道知情不報的後果嗎?”海小安問。
劉升頑固而老練,麵對警方提問,他泰然處之,竟能笑出聲來:“人家出錢,我做事,自然而然。”
“我問你,你做的什麽事?”
“趕屍呀!”劉升說得很輕鬆,很坦然。
“現在有趕屍的嗎?”海小安問。
“現在沒有過去有……”劉升與刑警口辯起來,並理直氣壯地說,“過去有的東西現在不是都有了嗎?燒香拜神,抽大煙紮嗎啡,當鋪妓院……”
“正麵回答問題。”一刑警糾正他。
“你們問的我,現在有沒有趕屍的……”劉升幾分驕傲地說,“我爺是趕屍匠,我們是趕屍世家,說我是趕屍的傳人也行。”
“什麽,什麽呀,亂七八糟的。”刑警製止,“正題!正題!警告你劉升,端正態度。”
劉升往下閉上嘴,任憑刑警怎麽問一聲不吭。
看起來,一時半晌拿不下劉升的口供,海小安的目光向外張望一下。
另一間屋子,刑警在詢問另一個趕屍人汪二。
“我剛出來,沒找到事做,蹲在勞務市場,有個戴墨鏡的男人找我,問我想不想掙兩千元錢……”汪二說受雇過程。
汪二如約來到鯰魚河邊,劉升走過來。
“你叫汪二?”
“是。”
“你要找的人就是我。”
汪二打量劉升,說:“叫我幹什麽活?”
劉升揚起下巴,朝河邊指了指。
汪二看到一堆樹枝,很新,葉子還沒蔫。他問:“啥?”
“你去看嘛。”劉升坐在河邊的石頭上,漫不經心地往河裏丟石子,拋得近一點撲通的聲音小,看樣子水淺;拋得遠一點,水深聲音則不然。
嗵!
嗵!
汪二眺望樹枝堆犯尋思。
“相麵呢你。”劉升探身很遠,撿離他遠些的一塊麻石,問,“還不過去看看?”
汪二被兩千元錢**,他經不起**,朝樹枝堆走去。
劉升繼續撇他的石頭,聲音是一連串。嗵!嗵!嗵!他改變了拋法,石頭貼著水麵飛,是一種玩法,叫水漂落。
“天媽呀!”汪二拽開樹枝,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麵無血色。
河邊很靜,風唰唰地在植物上行走。
一隻喝水的蝴蝶,一不小心掉進河裏,先是翅膀濕了,撲扇幾下給淹死了。
“我不幹了,移屍也算合夥殺人,我不幹……”汪二爬起來,一步三回頭,嘟嘟囔囔。
劉升將手裏的兩塊石頭一起拋入河中,對汪二說:“你還像個爺們麽,嚇成這個熊色!”
“犯法……不幹,我剛出來……”汪二驚魂未定。
“犯法的事你不幹,你以為我會幹?”劉升說。
刑警問:“你沒問劉升屍體是誰?”
“問了,”汪二說,“他說是客戶。”
“客戶?”刑警惑然。
“劉升說我們收錢做活兒,照客戶的要求去做就是。”汪二說,表明自己處於從屬地位,老牛趕山——聽喝。
“你過去幹過這種事嗎?”刑警問。
“什麽?”汪二驚惶。
“趕屍。”
“沒有,我也是第一次見。”汪二說,一臉無辜。
海小安回到辦公室,劉升沒戲,至少眼下沒戲。他把劉升留給其他刑警。回來的原因,父親海建設來電話,讓他在方便的時候給他回電話。
“爸,”海小安撥通,說,“爸找我?”
“小安哪,你忙嗎?”
“啊,很忙。爸有什麽事情吧?”
“你要忙,再說。”
“爸……哦,弟弟怎麽啦?”
海建設在電話中說,發現最近小兒子海小全的情緒不對,和誰都不願講話。他擔心兒子心理出了毛病,想讓海小安有機會找他談談,小全的心中大哥是他最崇敬的,最願交心的人,有什麽心裏話願意對哥傾訴。
“好,我找時間和他談。”海小安答應了父親。
海小安近兩個月來特忙,追捕“8.18滅門案”潛逃凶手跑遍大半個中國,剛回盤山,又上了變態奸殺上網小男孩案,案子剛破,趕屍的事件發生。這是很棘手的事。趕屍匠劉升堅決不開口,找不到屍體的主人,又不好確定人是劉升殺的。趕屍者汪二都說了,可是他知道的東西太少,連一點有價值的線索都沒提供。
趕屍匠劉升為什麽不肯說出他的雇主呢?海小安反複思索這個問題。屍體要趕到哪裏去,他都不肯說。怪了,說劉升知道屍體是誰,似乎勉強了他。雇主是誰他總能說清楚吧?可他死活不說,這又為什麽?
屍體弄不清來源,沒有頭部,這就符合了刑事犯罪的特征,夠了立案的條件。趕屍匠劉升趕一具無頭屍體,有重大嫌疑,已被刑拘。
“必須拿下劉升的口供。”海小安下了決心。弟弟的事也讓他放心不下,他們的關係特殊,表麵上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其實不然,這也不是。關於他們的故事後麵還要講到,暫且放下不說。他想:“盡快見弟弟小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