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法拉坐在老式木桌前,無聊地翻弄著手機。沒有信號,她隻能瀏覽之前下載完的小說。舊時代的很多職業早就消失了,但作家們依然頑強地堅持了下來。

服務員端來一杯摩卡,法拉用鼻尖湊過去嗅了嗅,不禁皺起了眉頭。這間名為“寂靜嶺”的咖啡廳裏所有口味的咖啡一律2個圖靈幣,並且每個小時都要求續杯,價格至少相當於內網的20倍,味道卻要差上很多。

盡管價格不菲,口味差勁,“寂靜嶺”的客人依舊絡繹不絕。在“幽紅”裏,因為內網的存在,個人隱私變得岌岌可危,黑客高手想要獲取情報易如反掌。於是“無內網咖啡廳”應運而生,由議事廳官方經營,除非得到允許,否則在內網觀察此處,就是信息空白區域。

與法拉的父親通過實驗設備造出的“無內網區域”不同,咖啡廳擋得住黑客,卻擋不住“紅”,因為它本身就是通過“紅”的算力製作出來的。這裏唯一的優點,就是普通人也能光顧,隻要肯花錢。

不一會兒,一位年過半百的中年女性推門走了進來。法拉立即起身點頭致意:

“薑老師,您來了。”

薑老師摘下墨鏡,理理裙擺,坐在了法拉對麵。她是法拉在12年級時的科學課老師,帶領法拉進入了科研領域。法拉為老師點了她喜歡的黑咖啡。看著默不作聲的老師,苦笑道:“真想不到老爸為了說服我,居然把您搬了出來。”

法拉並沒有提及是什麽事情,以防被“紅”注意到。

薑老師坐得十分端正,好似在主持班會一般。她開口道:“當初問你為什麽放棄科研,你的回答是,不想活得太過局促。”

法拉擠出一個笑容,不忍心折了老師的麵子:“那會兒不懂事嘛,現在能討生活就好。”

薑老師凝視著杯中的咖啡,繼續道:“如果孩子生來隻喝過這種咖啡,他們會認為這就是美味。隻有嚐過真正咖啡的味道,才會明白自己是錯的。那時的你想要去看更加廣闊的世界,盡管很遺憾,但我是支持你的。這麽久過去了,你看清世界的樣子了嗎?”

法拉沒有作聲。她十分清楚,無論是舊時代、外網、4台超級人工智能、還是議事廳,都隱藏了太多秘密。她一度勸說自己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活在人類文明的暮年,保不齊哪一天就會被曆史的車輪碾得稀巴爛。

死得不明不白,真的好嗎?

“你已經長大了,無論是我還是你父親,都不會強迫你去做任何事情。”薑老師將一支黑白相間的塑料圓盤推到法拉麵前,“我隻有一個建議,在拒絕或接受一件事情事前,先試著去了解它,就像之前的你一樣。”

法拉與薑老師的會麵隻有幾分鍾,在外人聽來,這不過是一次長輩勸說晚輩好好努力的對話。目送老師離去,法拉獨自站在“寂靜嶺”的門前,望著手裏的圓盤發呆。

這是一枚賭場的籌碼,內置存儲芯片,可以帶入內網。這樣的設備,通常是進入內網特殊區域的“鑰匙”。

正當法拉神遊之際,突然被一道亮光閃了眼睛。她循著光亮看去,一輛老舊的機車停在角落裏,身上滿是鏽跡。法拉走上前去,機車一動不動,剛才的遠光燈仿佛隻是幻覺。她圍著機車檢查了一圈,最終在後備廂裏翻出厚厚一遝A4紙。

“不要懷疑,我要找的就是你,法拉小姐。”

第一頁第一行如是寫道。法拉擠擠眉頭,看了下去:

“如果你願意相信我,請坐在我的身上;否則,請翻到第2頁。”

誰會輕易相信來曆不明的人……不對,機車呢?法拉左右張望一番,確認不是惡作劇後,翻開了第2頁:

“想知道我的來曆,請翻到第3頁;想知道我的來意,請翻到第6頁;想知道我是怎麽找到你的,請翻到第18頁。”

法拉感到有些好笑,又有些被玩弄的憤怒。她略過了前麵的部分,直接翻到了第18頁:“我就知道,你最先看的肯定是這個部分。羅星告訴我,這個時間點你要麽在湖邊散步,要麽在商圈購物,如果兩處都不在,就來寂靜嶺找你。”

法拉已經不覺得有趣了,而是有一股無明業火竄了上來。羅星那個混蛋,幾時學會開這種無聊的玩笑了?但她還是看了下去:“相信你看到‘羅星’這個名字的時候,就知道我不是在騙你。所以,請翻回第6頁。”

法拉一把撕爛了價值不菲的A4紙,跨上機車:

“帶我去找那個混蛋!”

半小時後。

機車載著法拉駛出了“幽紅”,來到了斑駁的高速路上。法拉早就猜測這是個罪物,此時更加確定了——普通的人工智能設備,絕不敢貿然離開“紅”的庇護,來到外網。

又駛出了幾千米,機車突然發出劇烈的抖動。法拉身下的繡鐵皮被吸入一個神秘空間消失不見,純黑的合金表皮好似蛻皮的蛇一般湧了出來。一張液晶屏在法拉麵前豎起,上麵顯示出一張emoji(表情符號)樣式的笑臉,還有一雙帶著白手套的滑稽的手。

“你好,我叫斯特拉迪瓦裏,羅星的座駕。”斯特拉開口說道,“如您所見,我是個罪物,所以在城內不能以真麵目示人,還請您包涵。”

“斯特拉迪瓦裏,小提琴的名字啊。”

第一次有人類正經地欣賞自己的名字,斯特拉有些激動。它說道:“您真有品位。實際上……”

下一秒,它便失望了。

“小提琴,那些紙是羅星那個混蛋準備的?”法拉打斷了斯特拉的陳述,徑直問道。

被稱作“小提琴”的斯特拉頓了2秒,答道:“……是我自己準備的,隻要親自交到您的手上,就不會出差池。”

斯特拉說得沒錯,法拉剛才的行為在外人眼裏,隻是站在一台破舊的摩托車旁,拿著一遝紙表演行為藝術罷了。她又在心裏罵了羅星一句,繼續問道:

“小提琴,你為什麽能做出印刷品?”

“我曾經吞過37台不同型號的打印機……不談這個,是主人讓我來找您的,他遇到麻煩了。”

說罷,斯特拉將羅星遇到罪物的情況詳細描述了一遍。聽完後,法拉猛地一個急刹車,斯特拉險些翻了過去。

“小提琴,這些事你怎麽不早說?”

“主人的現狀和情況分析我詳細地寫了出來,一共有12頁,隻是您剛才……”

法拉用力地一掰車把,來了個180°大掉頭,斯特拉感到自己的脖子差點被扭斷。

“小提琴啊小提琴,”法拉歎氣道,“不做些準備,我去了又有什麽用?你真是個木頭疙瘩。”

“……麻煩您叫我斯特拉吧。”

羅星打了個寒戰。

不需要任何提示,他就知道自己也陷入了重置。

因為天已經黑了。

駱非一臉無助地坐在地上,手裏拿著針孔打印機吐出的泛黃紙張。野狼也沒了平日的絮叨,隻是直立著望向天邊的晚霞,仿佛某位即將開悟的哲學家。

“咱們還是別動了,1厘米的誤差,逗我啊。”駱非罵罵咧咧地說道。

野狼還是沒有作聲,腳下的影子越拉越長。

突然間,一隻老鼠從陰影裏鑽了出來,不知是沒見過人類還是天生膽子大,大搖大擺地跑到駱非身邊,嗅著他牛仔褲上的破洞。

駱非掏出一塊餅幹,遞到老鼠口中。老鼠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看準機會,駱非一把將老鼠抓了起來,齧齒類依然大口朵頤著,絲毫沒有逃脫的意願。

“你想幹什麽?”羅星似乎猜到了駱非的目的。

“我在想,既然老狗也能加入重置,那就不一定非要人類才行。我們可以再刷新一次重置條件。”駱非看向手中的老鼠,撅起嘴逗了兩聲,“是不是啊,湯姆?”

他立即就給老鼠起了名字。

“你自己試,別拉上我。”羅星無用地反抗著。事實已經證明,隻要被罪物盯上,即便下一次刷新時沒有接觸,也無法擺脫入重置的循環。

“叫我……算了,隨便你吧。”老狗有氣無力地反駁。

駱非抱著被起了“湯姆”這個名字的老鼠,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食指輕輕點了針孔打印機。LED燈閃爍起來,伴隨著吱吱的走紙聲,又一張A4紙被吐了出來。每次重置時,打印機裏紙張的數目都會恢複,就好像無窮無盡一般。

駱非念起了紙張上的內容:

“1號……前麵是咱仨的信息,不念了啊。4號,姓名……我靠!這是什麽?字太小了,根本看不清啊!我先看後麵吧。括弧,綽號湯姆,括起來。我剛起的名,這它都能知道?”

“看重置條件!”羅星不耐煩地吼了一聲。

駱非頓了0.5秒:

“任何對象移動速度大於等於每秒0.3米。”

法拉來到廢棄地鐵站時,已是晚上九點。她停下斯特拉,拎起花了幾小時準備的大號工具箱,徒步走了過去。

透過影影綽綽的燈光,法拉看到野狼坐在地上,透過坍圮的頂部仰望著星空;駱非手裏捧著一隻老鼠,窮極無聊地逗弄著;不遠處的羅星如同啞劇演員一般緩緩抬起腳,又緩緩落下,好似走在地雷陣中。

“你們……在幹嗎?”她發出了理所當然的疑問。

“啊,法拉!”駱非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答道:“我們不能有大幅度的動作,否則就會被重置。不能超過多少來著……”

“每秒0.3米。”一旁的羅星不耐煩地補充道,他看向法拉,目光卻被大號行李箱吸引了。

法拉看著兩人一狗狼狽的樣子,歎氣道:“你們啊,真是沒腦子。特別是羅星,你不是總以足智多謀自居嗎?”

羅星很想開口辯駁,但想來想去,這一次中招最根本的原因還是駱非的降智光環。不過此刻他卻無心申辯,因為有件更加重要的事情必須去做。

看到羅星尷尬的表情,法拉用力拍拍工具箱,說道:“放心吧,我帶來了足夠多的工具,肯定能把你們救出來。”

“呃……”羅星支吾兩聲,心一橫,說道:“那啥,你能不能回避一下?我想找個地方小便,費了好大力氣才走出去10米。”

……

羅星解決完個人問題後,法拉從牆後走了出來,打開工具箱。擺在最上麵的是一把衝鋒槍大小的槍式武器,槍口又大又圓,槍托上粗壯的電纜連接到一個30厘米見方的金屬盒子。羅星一眼認出這是電磁脈衝幹擾器,可以輕而易舉地把幾千米外的無人機打下來。

“我試過了,核銃都破壞不了那東西。”羅星解釋道,“更何況,你根本不知道罪物在什麽頻段。”

“我的目的不是破壞罪物,而是破壞它和你之間的聯係。”法拉回應,“通常,罪物與人類建立聯係的方式是令雙方的電子進入糾纏態,隻要能讓電子產生退相幹,你們就解放了。”

羅星聳聳肩,在複雜的理科知識方麵,法拉是隊伍中的絕對王牌。

法拉將電磁脈衝幹擾器放在一旁,又取出一本厚厚的紙質書冊,看上去少說也有2 000頁。書冊下方壓著一支透明的塑料盒,4隻用密封膜封口的玻璃試管安靜地躺在裏麵。塑料盒旁邊是一把花房用的噴壺,裏麵空空的。箱子的另一半空間中放著一個金屬籠子,法拉用力把它拎了出來,羅星聽到一聲熟悉的叫聲:

喵——

灰白相間的美短貓咪從籠子裏走了出來,一下子撲進法拉懷裏,親昵地蹭了蹭。它是法拉在一次任務中收養的流浪貓——傑瑞。

隨著傑瑞的出現,場麵頓時陷入了混亂。

老鼠湯姆看見天敵,瘋狂地想要掙脫逃亡;駱非用力將它握在手裏,隻見湯姆對著駱非的手指咬了下去,趁著對方因疼痛鬆手的瞬間逃了出去。

身為一隻老鼠,湯姆才懶得去管什麽每秒0.3米呢。

下一瞬間,兩人一狗一鼠全部回歸了原位。重置後的羅星看到了法拉和貓,很快理解了現狀。

羅星先是對著駱非大喊一聲“按住老鼠”,駱非愣了2秒,當他意識到老鼠已經四爪落地準備逃亡時,矯健的湯姆早已完成了起跑準備,衝刺速度高達限速的10倍。

於是他們再次被重置了。

羅星打了個寒戰。

法拉蹲在旁邊,正在調試一台形狀誇張的電磁脈衝幹擾器。一旁傳來老鼠聲嘶力竭的吱吱叫聲,羅星轉身看去,隻見法拉的寵物貓按住了駱非剛剛捉住的老鼠,卻不忍心殺死它,隻是不停地用前爪逗弄。

“你們真是笨死了,兩個大男人,捉不住一隻老鼠。”法拉抱怨道。

“那我呢?”被冷落地野狼有些不滿。

“你那叫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幾分鍾後,法拉完成了調試,端起電磁脈衝幹擾器指向罪物,說道:“先試試這東西吧。”

“能不能問一句,你為什麽把貓帶來?”

“想驗證一下,人類之外的生物會不會加入重置。”法拉左右擺動著槍口,擺出一個瞄準的姿勢。“不過你們已經證明過了,幹得不錯。”

“這是我的主意!”駱非得意地挺起胸口。

法拉沒有理會他,對著羅星扣下了扳機。幾秒鍾後,她問道:“什麽感覺?”

“什麽感覺都沒有。”羅星答道。

法拉打了個響指:“傑瑞——”

美短貓聽到指令,立刻鬆開了按住老鼠的前爪。可憐的湯姆雖然早已嚇得魂不守舍,但在逃生本能的驅使下,它還是飛快地逃竄了出去。

幾乎在同一時刻,兩人一狗一鼠再次被重置了。

“嗯,看樣子,罪物與人類關聯的方式不是糾纏態電子。”法拉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

羅星盤腿坐在地上,下腹部傳來一陣下墜感。他歎了口氣,決定暫時忍耐,也許下一次重置就近在眼前。

法拉從罪物吐出的一堆打印紙中挑出一張,那上麵密密麻麻的字跡寫滿了一篇。她問道:“你們有沒有試過,打印機的紙用完了會怎樣?”

“它的紙盒裏壓根就沒有紙。”羅星解釋道。

法拉點點頭,看來這張紙又是從哪裏“借”來的。如果是能量轉化成質量,這張紙消耗掉的能量已經超過了一般核彈頭的當量。法拉打開裝著玻璃試管的盒子,從裏麵取出一支,又戴上了防毒麵具。

看著法拉的扮相和試管裏淡褐色的**,羅星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想幹什麽?”

“讓一台計算機死機,最快捷的方法是什麽?”法拉用提問代替了回答。

“砸壞它。”

“砸你個大頭鬼,正經點。”

“當然是找到程序的bug了……”羅星撓撓頭,他突然明白了法拉的戰術,“你的意思是,讓數據位溢出?”

“沒錯。”法拉豎起了大拇指。她隨即打開試管上的密封條,將**倒入噴壺中,之後又打入氣體,將霧化後的病毒培養液打向了空中。

法拉解釋道:“既然老鼠能加入重置,病毒也沒理由不可以。不一會兒,你們體內就會有十萬、百萬甚至以上億計的病毒,我就不信它們不會溢出。這就叫以毒攻毒。”

羅星臭著臉質問:“你確信我們不會被你弄死?”

“放心吧,這是專門從真理塔找來的實驗病毒,已經敲掉了控製自我複製的基因,入體把它吸入,也就相當於補充了一下蛋白質還有核酸。”

“你為什麽不直接把病毒倒在打印機上?”羅星依然十分不爽。

“我擔心觸發重置的條件是直接接觸者必須是人類,所以還是讓你們吸進去比較穩妥。”

“那你為什麽要戴上防毒麵具?”

“我對培養液過敏。”

解釋完畢後,法拉將極度不滿的羅星丟在一邊,對駱非說:“好啦,你再去摸一下罪物試試。記住,動作一定要慢!”

羅星打了個寒戰。

鼻子裏癢癢的,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鼻腔對高密度的病毒粉末做出了反抗。最悲催的是,他下腹部的尿意更強了。

羅星忍住了一肚子的牢騷,向記憶中法拉的方向看去。戴防毒麵具的女孩手裏拿著一張足有1米長的打印紙,紙麵上近乎全黑,隻有不時出現的間隔說明這不是打印機漏墨了。

法拉取出隨身攜帶的放大鏡看了看,又無奈地收了起來。

“看來必須回一趟‘幽紅’了……”法拉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著,“電子顯微鏡太大了,搬不過來。”

“你需要電子顯微鏡嗎?”斯特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它啟動發動機,慢悠悠地停在法拉身旁。

“小提琴,你有嗎?”法拉問道。

“法拉小姐需要什麽分辨率的?”

“基礎款的就可以。”

身為斯特拉主人的羅星忍不住了,問道:“你還吞過電子顯微鏡?”

“我曾經找到過一家大型科研機構的遺跡,那裏有很多強大的罪物。我做了很長時間的準備,偷偷潛了進去,吞掉了幾台設備。”

“你吞科研設備幹什麽?”

“以備不時之需嘛。”

在駱非和野狼的驚歎聲中,斯特拉的身體膨脹起來,它的前部打開一道1米見方的開口,吐出一台純白色的咖啡機大小的設備,幾條電纜連接著斯特拉的身體。

“這是最小型的便攜式設備,支持常壓分辨。”斯特拉解釋道,“先試試它吧。”

法拉取出剪刀,在細長的打印紙上裁下一小條,又拿起斯特拉一同吐出的導電膠,貼在電子顯微鏡腹部圓圓的樣品台上,合上了艙門。

之後,法拉點下了“抽真空”的選項,真空泵的轟鳴聲響了起來。盡管常壓分辨非常方便,分辨率卻不敢恭維,還是高真空環境下的掃描更牢靠些。

羅星一麵看著法拉忙碌,一麵慢慢挪動身體,準備找個角落解決內急問題。盡管經曆了一次刷新,兩人一狗一鼠和上億病毒的重置條件,依然是“速度不得大於每秒0.3米”。

剛剛挪到牆後,羅星隻聽到野狼豪邁地打了3個噴嚏。沒等羅星罵出髒話,他便消失不見,隨即被重置回了原本的位置。

在野狼的噴嚏裏,幾百萬個病毒以子彈般的速度被噴出了體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