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熱血染紅半天雲

解放大軍從東麵直逼川中要鎮重慶。蔣介石慌了手腳,忙命嫡係胡宗南部回援,但已經來不及了!解放軍連連攻克險關,國民黨軍隊則望風披靡。關鵬的飛行大隊任務也多起來,經常要去川東一帶投彈。他跟許超照舊把炸彈投到空曠的地帶,然後從空中俯瞰戰況:在烽火連天的陣地上,解放軍攻勢淩曆,自己的部隊卻丟盔卸甲,抱頭鼠竄……

兩人在機艙裏交換了一道眼神,都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在讚揚解放軍神勇的同時,也為自己棄暗投明的行動而自豪,並深感欣慰。

然而策反其他飛行員的事卻很不順,因為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妻兒老小都當被當作人質,逼著去了台灣,這使他們投鼠忌器,不敢貿然采取行動。雖然他們一再向關鵬等人表示,“你們盡管行動吧,我們絕不出賣朋友!”關鵬還是感到心裏不落實,怕有暴露的危險。黨小組又秘密召開了會議,但卻拿不定主意,是否提前行動?關鵬正想去找喬雪虹商量,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又使他更加堅定了決心。

那天他們剛出任務回來,在跑道上就碰見了沈亞龍,他正領著工兵團的一群人在晃悠,好象無所事事。但關鵬卻從老同學的眼裏看出一絲憂鬱。

“你們又去哪兒了?”他攔住兩個飛行員問,“去幹那些傷天害理的事?”

“你們還不是一樣嗎?”關鵬微笑著,卻好似在有意挑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在找地點,想埋炸藥!對不對?”

“他娘的,那個田團長逼得可緊了!好象老蔣是他的親爹!”沈亞龍苦笑了笑,又把關鵬拉到一邊,“哎,你們從空中看去,那仗究竟打得怎麽樣了?”

“能見度那麽低,能看清啥呀?”關鵬故意這麽說,又笑道,“至於仗打得怎麽樣?誰贏誰輸了?你自己心裏還不清楚?”

沈亞龍長歎一聲,“這下全完了!我們都走投無路了!”

關鵬看他那失落的樣子,突然心裏一動,真想去給他指點迷津。但想起喬雪虹的叮囑:“任何情況下,都不能發生橫向關係”,又覺得應該由她去負責,單線聯係此事。他正想著如何把沈亞龍的心意告訴喬雪虹,對方的話卻嚇了他一大跳。

“空軍反正是條條大路都通暢……知道吧?你們這個大隊就要調到台灣去了!”

這個突然發生的變化,讓關鵬大吃一驚,他立刻抓住了沈亞龍的手,“聽誰說的?”

“你們機場的場長……怎麽?你還不情願?”沈亞龍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關鵬更緊張了,他想了想,又看了看四周,就壓低聲音對沈亞龍說,“記著,我告訴你的事,你絕對不能透露出去……如果有一天,我的一個朋友去找你,你一定要跟她肝膽相照,她會幫助你走上一條嶄新的道路!”

不等沈亞龍有所表示,他已大步離開。刻不容緩,他要立刻找到喬雪虹匯報此事。

他們按照事先的約定,在機場附近的天回鎮碰了麵,那裏有一家老店“麻婆豆腐”,菜肴可口,價廉物美,就連夥食一流的飛行員也常去換換胃口。最近事態緊急,一天三變,他們每晚都在店裏碰頭,在老板和夥計的心中,已經成了一對地下夫妻。

“怎麽辦?我們原來約好,等解放軍打過來再起義,現在可能來不及了!”關鵬憂心仲仲,“要是把我們大隊調到台灣,我就別想再飛回來了!”

在此之前,他已經匯報過一些情況,臨工委也曾指示過關鵬:放棄集體起義,隻要他單獨把飛機開走就行,他們也做了一些準備。可現在,此事卻迫在眉睫了!

“你們準備好沒有?能不能提前行動?”喬雪虹機警地看著四周,小聲問,“到時候能不能奪到飛機?奪不下來又怎麽辦?”

“已經沒有什麽可想的了,隻有一條路可走!”關鵬堅定地說,“如果奪機起義不成功,我們就扔炸彈,炸毀飛機,或者跟敵人同歸於盡!”

“那可不行!一定要爭取活著把飛機開走!”喬雪虹已經有了一些飛行常識,“就憑你和許超兩個,難道還不能把飛機開走?地勤還有彭虎幫忙……”

“這沒問題,就是機場的警戒很嚴,我們正在考慮,如何混進去……”關鵬皺眉沉思著,“對了,明天晚上正好有個機會。明晚是周末,一般來說都有舞會,或者是放電影……我們就趁著大家都去玩樂,警備比較鬆的時候混進機場,把飛機開走!”

“好,就這麽定了!”喬雪虹也覺得,策反工作已進行到這個階段,倘若他們真被調走實在可惜。她又告訴關鵬,最近省裏給臨工委撥了一部電台,跟解放區聯係就更方便了。他們已經把關鵬等人的情況轉告給西安方麵,並確定鹹陽為降落地點,聯絡訊號也都商量好了,屆時地麵會有人負責接應,點起火把來歡迎他們。

“那還有什麽猶豫的?明晚就幹吧!”關鵬振奮地揮了揮拳頭。

喬雪虹點頭表示同意。她又一再叮囑關鵬,一定要保持清醒頭腦,隨時準備應付可能發生的突然變化。關鵬也都答應了,兩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其間一個夥計走來看了看,見桌上擺著的菜一動也沒動,就說給他們拿去熱一熱。兩人這才發現自己沒動筷子,引起了別人的注意。於是他們趕快吃飯,還對老板娘燒的麻婆豆腐讚揚了幾句。

走出小飯館,喬雪虹還是不放心,決定再送他一程。路上關鵬把沈亞龍的事告訴了喬雪虹,她很興奮,說一定會安排好這件事,找機會跟這位沈副團長見麵,爭取把工兵團也引上正道。走了一陣,喬雪虹見天色還是陰沉沉的,又關心地問關鵬,這樣的天氣能見度夠不夠?倘若飛機的油沒加滿,能不能飛到西安?這份細心與關懷給寒氣逼人的夜晚帶來了一絲溫暖,關鵬心裏又打上來一個熱浪頭,他一轉身,就把她的手緊緊握住了。

“雪虹,不知道我們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麵?”他說時,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你能不能給我一句話,如果我們以後還能再見麵,你會不會……接受我的愛?”

喬雪虹的心也在顫抖著。駕機起義非同一般,要在警戒森嚴的機場裏偷出飛機,再飛向漆黑一片的空中,飛向茫茫不可知的遠方,需要多大的勇氣啊?關鵬是把命都豁出去了!麵對這樣視死如歸的勇士,她還能忍心說什麽傷人的話嗎?但她已經有了愛人!她又如何能答應他?風雨如磐,黑夜靜謐,兩人就在黑暗的夜色中緊緊相握,一時都沒有說話,仿佛他們已經跟這黑夜融為一體,隻有兩人的目光在閃著激動的火花……

“是我太冒味了!”關鵬見她一直沉默著,就有些落寞地抽回手來,低聲說。

喬雪虹不忍讓他如此失望,決定把一切都告訴他,便上前一步悄聲說:“對不起,我已經有愛人了,他也是我患難與共的戰友,我們很相愛……”

關鵬定定地看著她,怔了怔才說,“你們倆,真讓人羨慕……”他努力鎮靜了自己,朝她一揮手。“好,咱們就在這裏告別吧?我要回去了,請為我祝福……”

喬雪虹再也控製不住心頭的**,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突然就上前緊緊擁住了他。關鵬一楞,隨即明白了她的用意,也緊緊抱住了她,兩人都流下了熱淚……

喬雪虹靠在飛行員那寬闊的懷裏,似乎聽到了對方的一顆心在激烈地跳動。她又含著熱淚親了親他的臉頰,深情地說:“這就是我給你的祝福……記住,一定要活著完成任務,黨和人民正看著你們!我也在等著你,等你勝利歸來,我的戰友!”

同樣的**也在關鵬的全身流淌,他振奮地點點頭,又靠後一步,伸手就給喬雪虹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堅決地說:“保證完成任務!”

喬雪虹看著飛行員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消逝,心裏又升騰起一股神聖的感情,他是值得愛的,這個勇敢的男人!而她此刻心裏正充滿著這種無比高尚的愛,它有如長江流水,滔滔不盡,又好比那萬裏晴空,寧靜悠遠,幹淨而燦爛……

關鵬回去就召開了黨小組會,大家很快統一了思想,決定選擇在明晚行動,就由彭虎掩護。因為不能上飛機,一起奔赴解放區,彭虎一直很遺憾。許超便安慰他說,就憑解放軍那神勇的進軍速度,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再見麵。他們又對各種情況都作了估計,彭虎還保證會把油給他們加滿,三個人又商議了一陣,才分頭去行動。

第二天陰雨連綿,雲層很低,白天沒安排飛行。吃晚飯時,值星官宣布晚上有個酒會,在機場的大禮堂召開,專門慰勞為黨國辛苦的空軍將士,上鋒也將親臨會場,給大家敬酒。關鵬和許超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又低著頭隻顧刨飯,聽得人們都在借此談笑。

有人說:“喝酒吃飽,苦中作樂去!”

有人嘀咕:“什麽慰勞將士,就是想讓我們替他們賣命嘛!”

又有人說:“嗨,不去白不去,聽說還有歌女來獻唱,舞女來陪酒呢!”

於是大家又說:“都去都去,熱鬧一場!”

唯獨關鵬和許超會意地笑笑,沒有吭聲。

吃完飯後,小雨停了,地麵還是潮呼呼的。門外已經停候著幾輛車,飛行員和軍官們都上了小吉普。關鵬和許超在車邊打了幾個轉,正想開溜,卻被他們的大隊長喚住了,“哎,你們怎麽不上車?快上來呀,一起走……”

關鵬靈機一動,連忙說,“我要先回宿舍,去換件衣服……”

“是呀,褲子都弄髒了!”許超也跟著說,“我們不象你們,沒人給洗……”

大隊長善意地說,“快去換吧,就今晚樂一樂,明天還不知在哪兒呢!”

飛行員都哈哈笑起來,有人又說,“去台灣也好,總算跟家屬團聚了!”

關鵬腦子裏嗡的一下,似乎都要炸開了!他連忙把許超拉到一邊,“聽見沒有?明天可能就要出狀況!我們隻剩下今天這一個夜晚了!”

“沒什麽說的,幹吧!”許超把手一揮,“要不就來不及了!”

他們趕快往回走,又四處找彭虎,正看見地勤人員在亂哄哄地擠大卡車,彭虎卻悠閑地站在一旁。他們走過彭虎身邊時,暗暗拉了他一把,彭虎也就跟著他們溜走。三個人會合後,就去宿舍拿了了耳機和航行包,又都帶上手槍,在黑暗中向機場進發。

路上,關鵬又把情況講了一遍,強調過了今晚,情況就會起變化,因此孤注一擲,必須在今晚采取行動,縱有千難萬險,也要奪下飛機,開往解放區。

“沒問題!”彭虎說,“油都加滿了,夠你們開到鹹陽,我送你們走!“

“好,我們走後,你再想辦法混到酒會上去。”關鵬低聲囑咐,“別暴露了!”

彭虎也點點頭,許超又想起另一個問題,“都去酒會了,我們能混過警戒嗎?”

“不知道。”關鵬沉穩地說,“已經走上這條路,就不要再想別的了!”

事情卻異乎尋常的順利,他們通過了機場的警衛崗哨,那幾個憲兵也沒盤問一聲。這陣子,24小時都有飛行任務,夜間也有安排,看來誰都沒懷疑到他們。走進機場,一股寒潮就迎麵撲來,寒氣中夾著絲絲白霧,很快就裹住了他們……

“糟糕!今晚要起霧!”關鵬皺了皺眉頭,“得抓緊點!別起飛不了……”

這時,塔台旁邊的探照燈又射出幾道光柱,在跑道上空旋轉著。幾個人都看出來,今晚的機場確實不一樣,往常停機坪上人影幢幢,機務人員都在為第二天的飛行做準備,現在卻人影子都見不到一個!隻有幾輛巡邏車開來開去,車燈把地麵照得雪亮。除此之外,也聽不到發動機的轟鳴聲,整個機場沉寂得可怕!

“怎麽回事兒?”許超不解地問,“每晚不是都有飛機開出去,騷擾共軍嗎?”

彭虎加快了步伐,急得直喘氣,“你們還沒發現?今晚有霧,能見度太低,所有的飛行都取消了……我估計今晚偷飛機有問題,恐怕不行,要不再等一天吧?”

關鵬想起大隊長的眼神,堅決地搖搖頭,“不行,隻有今晚,別再猶豫了!”

他們此時已經走上停機坪,不遠處就整齊地停著一排飛機,他們的飛機也在其中。仍是看不見一個地勤人員,顯然今晚沒有任務,這對他們確實不利。若是硬要把飛機開出來,就顯得太紮眼了!不可能不引起憲兵們的注意……

“口令!”從黑暗中突然竄出來一個遊動哨,拉槍栓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滲人。

關鵬不知道今晚的口令是什麽,遊動哨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隻好沉住了氣回答,“我們有飛行任務,不知道口令……”

“再問一遍:口令!不許動!再動就開槍了!”哨兵很強悍,根本不聽他們解釋。

許超瞪大眼睛上前,想用斥責的腔調訓走那個哨兵,“你混帳!什麽口令不口令的?你沒聽見嗎?我們是飛行三大隊的,今晚有緊急任務,馬上要飛走……”

哨兵卻沒被嚇唬住,反而冷笑道,“這個我不知道,隻知道上鋒有令,今晚天氣不好,所有的飛行任務都取消了!你們不能進停機坪……”

“他娘的……”許超正想破口大罵,卻見彭虎悄悄繞到那哨兵身後,一家夥就把他打倒了!彭虎在黑暗中又揮了揮那家夥,原來是一把板手。

“快!你們快上飛機……”他把哨兵拖到一邊,喘息著說。

關鵬也把大手一揮,下達了命令:“許超,快上飛機,打開機艙門……”

他們跑到自己的飛機前,彭虎遞上了小梯子,許超爬上去一看,艙門竟然全都上了鎖!彭虎正要跟上去,拿板手擰掉鎖,突然聽見一陣汽車的馬達聲,緊接著,一輛巡邏車就開過來,雪亮的燈光也跟著掃過來。關鵬連忙叫他們下來,彭虎和許超都跳下梯子,就隱身在飛機的陰影裏。巡邏車開過來了,上麵全是荷槍實彈的憲兵,兩隻雪亮的燈光掃來,把機身照得通亮,還好他們早已蹲下,敵人沒有察覺……

突然一陣槍聲傳來,劃破了夜空的寂靜,一道聲音嘶裂般地炸響了,“快來人呀!他們要搶飛機!有人要開走飛機,去投敵……”

“不好!是剛才那個哨兵,他又醒了!”許超瞪了彭虎一眼,“你真該打死他!”

彭虎一咬牙,拔出了腰間的手槍,“你們趕快去發動飛機,我掩護你們!”

“你瘋了!”關鵬趕快拉住他,“不行,他們人太多,你會送命的!”

“沒時間了!”彭虎一把推開他,“不要管我,你們快把飛開走吧!它應該是人民的財產……快呀,再晚就走不了了!”

關鵬呆住了,不知道怎麽才好。這時巡邏車已聽見槍聲,正緊急掉頭,向他們這邊開來。許超也小聲急促地問他,“怎麽辦?發動機預熱還需要幾分鍾……”

關鵬望著彭虎,有些遲疑,“老彭,你頂得住嗎?”

彭虎堅定地點點頭,又把板手塞給許超,“沒問題,你們快走吧!趕快擰開鎖,打開發動機……再晚就真的不行啦!”

他邊說邊往另一邊跑,同時開了槍,企圖把那輛巡邏車引走……

關鵬心頭一熱,淚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再也說不出話來,隻能把手一揮,許超就趕快爬上飛機,用板手擰了幾下,那鎖才斷開,幾根鐵絲卻紮進了他的手心,疼得鑽心。他也顧不得手上流出的鮮血,連忙爬進機艙,就打開了發動機,發動機立刻象春雷一樣地轟鳴起來,震撼了大地……

那輛巡邏車本來已經被引開,關鵬爬上梯子時發現,彭虎似乎也受了傷,正拖著一條腿艱難地往前跑著。聽到這邊發動機轟鳴,巡邏車上的憲兵都醒過神來,就扔下彭虎不管,直撲停機坪。關鵬趕快踢開梯子,坐進駕駛艙,打開了所有的儀表盤,各種儀器都開始閃閃發亮。與此同時,外麵也傳來了一陣陣瘋狂的叫聲:

“快停下來!”

“今晚沒有飛行任務,誰也不能開走飛機!”

“再不下來,老子開槍了!”

“糟糕!”許超在後座忙碌著說,“他們要是打中油箱,就糟了!”

“別說泄氣話,快聽聽發動機的聲音……”關鵬沉著地喝道。

許超連忙坐穩了身子,仔細傾聽:“1號,2號,3號,4號……報告!所有的發動機都順利地開動了,運轉正常,可以起飛!”

關鵬不顧一切地打開機頭燈,同時加大油門,飛機就慢慢地滑了出去。這時發動機溫度還不夠,不能馬上起飛,他心裏很著急,聽見外麵的槍聲也更加激烈了!他連忙探頭往外看去,白色的雲霧正茫茫一片襲來,而雪亮的燈光又驅散了霧靄,能見度勉勉強強,但起飛絕沒有問題!他注意力集中了,外麵的槍聲也漸漸遠了。許超熱淚盈眶地往後看去,雲霧飄渺中的一切,看來就象電影中的慢鏡頭一樣:在車燈和機燈的交相輝映下,他的同誌加戰友,新入黨的中共黨員彭虎正一躍而起,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輛巡邏車!憲兵們紛紛下車開槍,彭虎被擊中了,身體在地麵上打著滾;他最終選擇仰麵朝天,目送著這架飛機緩緩開過他身邊,驚天動地的轟鳴聲為他奏響了一曲英雄之歌……

終於,這架飛機在跑道盡頭呼嘯而起,昂首騰空,機翼下掠過了幾張絕望的臉。憲兵們的槍刺,機場邊上的鐵絲網以及高壓電線,都在夜空中閃著寒光……

關鵬抹掉滿麵的熱淚,大聲對許超說,“打開所有的航行燈,我們要在夜空中,向掩護我們的英雄,壯烈犧牲的戰友致敬!”

紅色、綠色、五顏六色的燈光全都打開了,一片耀眼的燈光裝點著這架飛翔的戰鷹,也照亮了祖國的大好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