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山下的較量
震驚全國的銀川市“4.20"特大爆炸襲警案偵破紀實
引子
銀川，西北內陸的一顆明珠。數百年來，西夏國古老的傳奇色彩和獨具特色的穆斯林風情為她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滔滔不絕的黃河水像一條金色絲帶纏繞在她的腰間。仰賴黃河之利，古老的銀川平原籲陌縱橫、渠網密布，自秦、漢以來，這裏的勞動人民就開始修築堤壩發展農業灌溉，沿用至今的“秦渠”、“漢延渠”、“唐來渠”等等水利設施就是曆史滄桑的見證，使這片被騰格裏沙漠、毛烏素沙漠、烏蘭布和沙漠包圍著的土地披上了綠裝，成為久負盛名的“塞上江南”。
銀川平原以西綿延200餘公裏的賀蘭山脈以其高大寬闊的身軀，扼沙漠之咽喉，擋西北之寒風，阻東南暖濕氣流，成為銀川市的天然屏障。這裏地處鄂爾多斯高原西緣凹陷帶之西北部，地下蘊藏了豐富的礦產資源，尤其是煤炭儲量位居全國前列。礦石開采業成為當地經濟發展一項重要產業。開山采礦用的炸藥、雷管近年來已成為犯罪分子凱覷的目標。一雙雙罪惡的黑手伸向了它，並且製造了數起慘無人道的爆炸案件。驚動黨中央和公安部的特大爆炸襲警素
銀川市公安局巡警支隊110處警大隊青年民警李富林，在盤查一名盜竊摩托車的犯罪嫌疑人時，遭到對方的突然襲擊，身負重傷住院治療。4月16日，剛剛傷愈複元的他，迫不及待地返回了工作崗位。20日淩晨1點多鍾，身為巡長的他接到110指令，率領戰友張建軍、李海濱、孫虎一起駕駛一輛牌號為“警A-0154”的切諾基警車，在新市區夢源小區處理完一起歹徒酒後鬥毆事件，大約2點12分左右，李富林的手持式對講機響了起來："04,04，我是52，新市區寧夏軍區農場東側的便道上，有一名出租車司機被人捅傷，請迅速出警。'52,04明白，馬上趕到。”李富林立即招呼孫虎開車趕往現場……
一個多月之前，3月18日的晚上。銀川市無業人員楊傑、靈武市無業人員謝建文、陸文林（外號“陸老四”），三個臭味相投的人，又一次相聚在陸文林租住的核工業部217大隊家屬院的一套樓房裏喝酒，商量掙錢的事。幾杯烈酒人肚，隨即誕生了一個恐怖的陰謀。
為了陰謀的順利實施，陸文林又把自己的鐵哥們郭永壽（外號“三虎子”）、張彥彬（外號“小不點”）等招來人夥，增搔實力。緊接著五個人獻血為盟。今年33歲，老成穩健、生情狡詐的楊傑坐上了頭把交椅，為人陰險、詭計多端的謝文當上了二哥，陸文林、郭永濤和年僅19歲、以打架心狠手毒不要命而成為“拚命三郎”的張彥彬依次排列在後。結年後的激動，使得楊、謝等人從心底裏燃起了一股按捺不住均欲火，急欲一顯身手，考驗一下他們的力量，最終成就一磐驚天動地的“事業”。
3月31日淩晨，距離公路約400米處的靈武礦務局靈斷煤礦二號井炸藥庫，籠罩在一片不祥的月色中。
2時許，47歲的值班員李保安躺在行軍**昏昏欲睡，定然有四個人從虛掩的門口直衝進來，迅速將其捆綁，並取下**的棉被堵住其嘴，蒙住其眼。慌亂中李保安看見他門用女式的長筒絲襪蒙著麵，黑暗中隻能看到其兩隻眼睛生閃動，手裏都拿著匕首。這夥人割斷電話線後，熟練地從耗上的抽屜裏取出庫房鑰匙，旋即出了值班室。約過了半卜小時後，他們又回來了，一人問：“這個老家夥咋辦？”另一氣說：“幹掉算了。”還有一人說：“幹脆在他身上綁了炸藥炸屯。”……“3·31”搶劫炸藥案總共被這夥人搶走TNT炸藥；箱（共計120公斤）、雷管1箱（共計940枚）。據李保安井：“當時，聽到他們要將我炸死，我嚇得昏了過去，不知為十麽他們並沒有把我殺掉。……”
這些炸藥落人了這夥窮凶極惡的歹徒手中，終於成為也們製造極端事件的殘酷工具。
當李富林等人駕車趕到“出事”地點時，卻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煩。盡管四個人中孫虎和李海濱都住在新市區，盡管他們都曾駕車走遍了老城、新城的大街小巷為無數人排過優、解過難，但卻從未去過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但110民警高度的責任感和強烈的敬業精神驅使他們反複尋找，最後，終於在2點45分左右趕到了現場……
市公安局110指揮中心值班領導，淩晨3點鍾之後就與“04”號處警車失去了聯係。電台呼叫沒有聲音，傳呼BP機沒有回答。據當天值班的同誌事後回憶說，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他感到情況不對，立即與巡警支隊值班領導取得了聯係，通報了情況，並派出了一輛警車搜尋。淩晨5點，4名巡警所在的二大隊三中隊也派出巡邏車四處尋找，但仍無音訊。
清晨6點多鍾，一位晨練的老者發現了慘景：一輛牌號為“警A-0154”的切諾基警車翻倒在路旁，有4名警察的遺骸散落在四周。巡警支隊支隊長鄧世榮、政委吳發生、處警大隊大隊長殷小樂等是最先趕到現場的一批民警。他們被現場驚呆了：爆炸殘骸遍地都是，荒涼的土路中間有一個直徑為2.5米、深0.8米的炸坑，切諾基警車翻落於10米之外的路基下，汽車的八字輪拋出50米之外，一隻汽車輪胎的鋼圈竟然飛出近200米，4名戰友的遺體四散各處，最遠的一具距爆炸中心點56米遠。此景真讓人慘不忍睹，這些無數次與惡魔打交道的錚錚鐵漢竟然也泣不成聲，悲憤的淚水潺潺而出。殷大隊長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輕輕地遮住了一具**的屍塊。
噩耗傳來，舉城震驚，萬民同悲。新華社、中央人民廣播電台駐寧記者，以最快的速度當天就向北京發回了內參。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國家副主席胡錦濤，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政法委書記羅幹等領導同誌作出了重要指示，要求盡快偵破此案，緝拿凶手歸案。寧夏回族自治區黨委書記毛如柏、政府主席馬啟智和銀川市委書記陳育寧、市長郝林海等領導同誌對此案的性質、危害程度作了深刻的闡述，要求公安機關把偵破‘4.20’案件作為一項政治任務來完成，不惜一切代價，盡快破案，以維護社會治安的穩定。並動用銀川市財政儲備金120萬元用於案件偵破、改善辦案條件和有關善後工作。公安部部長賈春旺，指示公安部有關業務部局全力支持寧夏的破案工作。隨即，化驗專家、畫像專家、爆炸專家、足跡專家匯集銀川開始工作。
銀川市公安局在案發當天就成立了由局長張治旗掛帥、主管副局長張生茂等領導同誌負責、抽調近百名富有實戰工作經驗的民警組成了“4.20”專案組， 自治區公安廳也成立了由副廳長杜文輝任組長、刑警總隊總隊長雷鳴輝任副組長的督導組，共同組織和指揮“4.20”案件的偵破工作。其他全體參戰民警強忍痛失戰友的悲傷，頂住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背負著泰山一般重的責任，同仇敵汽，吃住在專案組，全力以赴投人了破案工作。專案組領導立下了破不了此案就地辭職的誓言。剛勁有力，擲地有聲。
凶手對人民和廣大民警的挑釁
鮮血染紅了大地，也使警徽在危難之中經受了巨大考驗。
從3月底開始，楊傑、謝建文等人加快了實施犯罪的速度。主要是經濟狀況越來越拮據，靠小打小鬧搶來的錢已無法維持他們花天酒地的生活，也沒有辦法支付坐台小姐的費用，無法討得情婦的歡顏。這一夥人對社會不滿，時刻圖謀對社會進行發泄。為此，楊傑不惜把自己27歲的親弟弟、開紅色天津大發出租車的楊軍也拉下了水。“陸老四”、“小虎子”提出炸磁窯堡派出所以報派出所處理他們的“一箭之仇”，或者去搶商店、加油站。楊、謝兩人對此不屑一顧。謝建文說：“富貴險中求，小打小鬧沒意思，要幹就幹大事情，搶銀行，搶運鈔車，那才叫痛快，幹一次就夠一輩子享受。”最後，經反複商量，決定先炸110警車，搶劫槍支後再搶劫銀行。在不斷膨脹的惡欲驅使下，終於伸出了魔爪，製造了“3.31”搶劫炸藥雷管案。進人4月份後，他們連續在新市區的戈壁灘、賀蘭山等地急不可待地進行爆炸試驗，並掌握了炸藥的用量、起爆電源的電流強度，引線長度等技術要領。
4月17日晚上，楊傑、謝建文、“陸老四”首先來到平羅火車站以西通向明水湖農場的一個鐵路交叉路口，剛挖好坑準備埋設炸藥，沒料到附近道班內有人聽到動靜後大喊一聲：“幹什麽的？”嚇得幾個人倉皇逃走。18日，他們又在銀川市老城、新城等幾個地方踩點，逐一察看地形、地貌、土質、路麵以及掩體情況，精心選擇爆炸地點。19日晚上，三人再次攜帶鎬頭、鐵鍬、炸藥、雷管、電線、電池等作案工具出來尋找地點，作賊心虛、狡猾奸詐的楊、謝多次改變炸坑地點。20日淩晨1時許，他們來到了事先踩好的最後一個點―新市區早已廢棄的新幹公路上……
大約淩晨近1點鍾，楊傑、謝建文、“陸老四”三人在路中央挖好了土坑，“陸老四”抱來了三包（每包3公斤）炸藥，謝建文說：“三包炸藥威力不夠大，再加一包。”於是三人將四包炸藥裝進了一個編織袋裏，插好了雷管，接好了引信。一切準備就緒，謝建文對“陸老四”說：“我和老大在這兒辦事，你開我的車去報警，記住別太早，最好2點過了之後你再打電話，然後到‘寧大’夜市等我們。”“陸老四”順從地接過了“麵的”的車鑰匙，向自治區人民醫院方向駛去。
“陸老四”沒用5分鍾就到了，由於時間太早，就坐在車裏抽了幾根煙。夜深人靜，萬般無奈的情況下，他想起了昔日的情人萬莉。好多天沒看見她了，不知她現在在幹什麽。一股莫名的惆悵和難以割舍的情思不禁湧上心頭，於是他用附近的公用電話給萬莉打了個傳呼。留下了在作案現場周圍活動的證據。
淩晨2點09分時，“陸老四”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就到區醫院對門的一個公用電話亭謊報了案情。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謝建文掏出一副晚上臨出門時從楊傑家帶來的破棉手套戴上，在埋設炸藥的前方放上了幾塊大石頭，沿埋設電線的方向又縱向擺下了三塊小石頭。事後，謝建文賣弄地對楊傑說：“當時天太黑看不清，但隻要警車與三塊小石頭呈一條直線就馬上引爆。”謝又脫下手套給了楊傑一隻，自己留了一隻，從裏麵翻過來，用刀割掉了一層駝絨毛堵住了兩隻耳朵，手套也隨之丟棄。
當警車駛過來時，原定要引爆炸藥的楊傑此時突然害怕起來，雙手瑟瑟發抖。謝建文見狀，說了聲：“我來，”接過引爆裝置喪心病狂地接通了電源。
一聲巨響後，驚天動地，火光衝天。強大的爆炸衝擊波夾裹著各種物品“噢唆”地從兩名惡棍的頭上呼嘯而過。準備用望遠鏡觀看“壯觀”場麵的楊傑，此時和謝建文一樣嚇得捂住耳朵，龜縮在70米外的土堆後，一動也不敢動。
強震過後的大地又恢複了寧靜。兩人才打著手電，心驚膽戰地走過來。突然，聽到炸翻的警車裏有人在呻吟，謝建文上去就把在駕駛員位置上的孫虎拉了出來，掏出隨身攜帶的一把匕首猛地捅去。由於用勁太狠，刀子一下子斷成了二截，這個惡魔又向楊傑要來了匕首，發瘋般地向孫虎受傷的身上連捅22刀。之後，兩人在附近的兩具遺體上搜搶物品未果，匆忙間僅掏了兩包煙、十幾元錢便落荒而逃。
4點多鍾，楊傑、謝建文、“陸老四”三人在寧大夜市上吃飽喝足之後，楊、陸回家睡覺了，而謝建文又若無其事地跑他的出租車去了。
就是這天，4月20日，持續了半年多幹旱無雨的銀川平原上空，突然烏雲密布，雷電轟鳴，一會兒風雨交加。這雖然說是巧合，但是這何嚐不是老天在為4名烈士壯行呢？在為他們痛悼呢？在向這夜幕下的那場暴行控訴呢？
當天下午，銀川市公安局政委韓勝利同誌強忍悲痛，奮筆寫下了兩副挽聯以表達全體民警的追思之情。
好男兒，為民捐軀，滿腔熱血灑大地；
真勇士，赴湯蹈火，一身正氣貫長虹。
哭戰友，承遺誌，誓擒凶頑祭英靈；
吼雄獅，振警風，為民除害捍金盾。
全副武裝的警衛日夜為犧牲的戰友守靈。就從那天起，每天數以千計的人流從早到晚絡繹不絕地帶著挽帳、挽聯、花圈前往靈堂吊唁，僅一周的時間，就有600多個單位、30000多群眾送花圈、花籃600多個，捐款134萬多元。4月27日，自治區、銀川市黨政軍領導和銀川市數千名各界群眾在巡警支隊大院舉行了隆重的追悼大會，自治區人民政府追認李富林、張建軍、李海濱、孫虎為革命烈士。正義與部惡的較量
從區、市公安機關抽調的精幹技術力量，率先展開現場勘查和現場附近群眾的走訪調查工作。技術人員在烈日下，趴在地上用篩子篩塵土，用磁鐵吸取殘留在地下的金屬物質，認真細致地尋找與案件有關的細微痕跡物證。及時提取了一隻手套、67米白色電線，數枚留在地麵上的足跡，以及雷管、炸藥殘留物質等。同時，提取了110指揮中心謊報警情的犯罪嫌疑人員報案錄音，並通過公用電話主人的描述，邀請全國公安係統最著名的犯罪畫像專家―上海鐵路公安處張欣，到寧夏為犯罪嫌疑人進行畫像。邀請西北第二民族學院的語音專家對電話錄音進行科學分析。結論是：1．謊報警情者是中寧縣人；2．此人至少在銀川生活過兩年，會講銀川普通話；3．文化程度初中；4．年齡在25歲左右，上下不超過兩歲。
現場走訪調查組的同誌經過兩天兩夜挨門逐戶調查，有一位老人向他們反映，20日淩晨在案發現場曾看見一輛黃色“麵的”，還有一名群眾聽到現場附近有兩個人說話的聲音……
根據公安部專家組意見，經專案指揮部綜合分析認定：這是一起有預謀、有準備、有組織、精心策劃報複公安機關以及公安民警和社會的特大爆炸殺人案件，同時，不排除案犯為搶劫槍支而實施爆炸犯罪的可能；本案係團夥作案，成員由三人組成，其中一個年齡為35歲左右，兩個為25歲左右，身高分別為1.63米、1.60米和1.70米；案犯是用民用雷管和TNT炸藥組合自製的爆炸裝置，采用拉線、手動觸發引爆，炸藥重量在12公斤左右；犯罪分子曾經被公安機關處理過，有犯罪前科，懂得爆破技巧……
據此，專案組確定了“多角度、全方位、多措施、全力以赴、不惜代價、抓緊抓實、不破案件決不罷休”的破案工作指導思想，確定了偵查工作區域範圍和人員範圍，及時製定了偵查工作意見，從案情分析、偵查措施、工作要求等等各個方麵作出了部署，並將專家組分成了現場調查訪問組、重點區域摸排組、通訊交通工具調查組、重點線索查證組等10個小組全方位地展開工作。
根據張欣的“畫像”和偵查工作的需要，銀川市公安局全體民警放棄了所有的雙休日、節假日，以前所未有的工作**，夜以繼日地在全市範圍內，開展了大規模的蓖梳式的調查摸排和走訪工作。為了確保快速破案，市局將摸排對象任務，層層分解落實到各個派出所每一個民警，撒下了天羅地網。
專案組的工作高效率、快速地進行著，現場走訪調查和群眾提供的線索絕大部分被排除，一些當初認為有價值的線索查到最後一一被否定了。為了進一步擴大線索來源，專案組研究決定，對謊報案情錄音等部分物證公開發動社會各界群眾辨聽、辨認。盡管物證公開後，會對以後定罪產生影響，但反複權衡利弊，還是利大於弊。從4月24日起，銀川市各大新聞媒體反複公布了（關於辨認“4.20”特大爆炸案犯罪特證的通告》，公開了犯罪嫌疑人的模擬畫像，作案使用的棉手套和報警電話等等。在單位內部、居民群眾中公開謊報警情的電話錄音，同時懸賞1-10萬元獎勵舉報人。偵查的觸角以最快的速度，最有效的方向延伸、輻射到城鄉每一個角落。短短幾天內就有200多條線索反饋到專案指揮部。這時另一小組正深入到區、市二級監管場所開辟第二戰場，深挖線索，短短十幾天，就發動在押人員6700餘人提供各類線索40餘條。
與銀川市相隔50公裏遠的另一個城市靈武市，對“3-31”搶劫炸藥案件的偵破工作也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其實，案發之後不久曾在靈武礦區工作過的陸文林、郭永濤等人就已進人了公安機關的偵查視線，但是，由於現場提取的兩枚足印使得偵查視線一度轉移，進人了誤區，審訊組對該腳印的嫌疑人景賢（該礦區的經濟民警）加大了審訊力度，最終毫無結果。
較量還在進行著……與罪惡作伴終將被罪惡所吞噬
膽戰心驚、惶惶不可終日地過了幾天後，4月25日，“陸老四”到楊傑妻子開的“英子”商店找到了楊傑，告訴他靈武那邊的人向他調查過“3.31”案件的事情。隨後，謝建文也告訴楊傑，靈武那邊來人了，專門了解“陸老四”的情況。“三虎子”在靈武也有一次酒後失言，稱礦務局的炸藥是他們搶的，銀川110警車也是他們炸的。兩個魔頭聚在一起商量：“陸老四”的畫像已經公開，“三虎子”也已暴露，很快警察就會找來，為免引火燒身，幹脆殺掉他們算了。27日下午，楊傑專門打電話把“三虎子”從靈武市騙到“陸老四”家。楊傑拿來了五瓶塑料罐包裝的可口可樂，將其中的兩瓶可樂注射進了安眠藥，分別給陸、郭喝下。“陸老四”邊喝邊說：“楊哥，這瓶可樂味道有點甜，挺惡心的。”楊說：“我這瓶也是這樣，沒關係。”謝建文在一邊聽了暗暗冷笑，心想：小子，死到臨頭，毛病還不少。乘兩人昏睡之際，傍晚時分由謝建文開車把他們拉到了新市區西幹渠一荒野處。楊、謝首先把“陸老四”拉下車用繩子勒死。看到昔日患難與共、忠心耿耿的拜把子兄弟淒然死去，恐怖萬分的樣子，楊傑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歹徒也覺得毛骨驚然：“不能再勒了，挖個坑，把他（三虎子）悶死算啦。”萬萬沒有料到，剛把“三虎子”的頭埋到土裏，他突然驚醒並大喊一聲：“大哥，不能殺我！”謝建文冷笑幾聲：“不要怪我，隻怨你跟錯了人。”楊傑剛掄起鐵鍬使勁朝正在哀求的“三虎子”頭上拍去時，突然發現渠溝那邊來了個騎自行車的人，楊、謝兩人趕緊將兩具屍體抬上車溜走。楊傑邊走邊說：“要不行，就把他們埋到平羅那邊的沙灘裏，風一吹沙丘移動後，什麽痕跡也不會留下。”臨行前，楊傑又把楊軍叫來幫忙。次日淩晨1時許，三人駕車把陸、郭兩人的屍體拉至平羅火車站往西去的一處沙丘埋下。回來的路上，楊傑對楊軍說：“他（謝建文）是惡魔轉世投的胎，今後你要對他小合點。”楊軍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5月1日，"4.20”專案進行到關鍵時刻，自治區公安廳廳長李順桃，副廳長、督導組組長杜文輝，刑警總隊總隊長、督導組副組長雷鳴輝等公安廳領導同誌親切看望和慰問了節日期間辛勤戰鬥在第一線專案組的同誌，李順桃廳長作了重要指示，他要求進一步擴大偵查範圍，把偵查工作延伸到全區更大範圍。
5月4日，自治區公安廳副廳長杜文輝主持召開了由銀川市、石嘴山、吳忠市等十三個縣區公安機關和鐵路、林業公安處主管刑偵工作的領導參加的會議。會議通報了案情，下發了犯罪嫌疑人的摸擬畫像以及謊報警情的錄音。要求各地公安機關立即組織查證。"5.4”會議是一次重要的偵破工作轉折會議，從此揭開了“4.20”案件的神秘麵紗，吹散了十幾天來籠罩在人們心頭的重重迷霧。
5月5日晚，靈武市公安局“3.31”案件專案組成員李桐來反複聽完錄音後，首先確認是本市無業人員陸文林的聲音。楊傑特大暴力犯罪團夥的冰山一角終於浮出了水麵。與此同時，楊、謝、陸等人卻悄然失蹤了。
自治區公安廳督導組、"4.20”案件專案組、銀川市公安局適時調整了工作部署，抽調精兵強將緊緊圍繞陸文林開展填密的調查工作，技術人員對“4.20","3.31”案件和1998年11月以來銀川、平羅、靈武等地公路沿線連續發生的8起搶劫加油站和小商店的案件進行串並。經過十幾天綜合運用多種偵查手段，深人偵查和調查，先後查獲了何新、劉瑛、劉濤、萬莉等一批重要知情人。5月7日，"4.20"專案組民警對陸文林住處進行了搜查，在室內地麵粉塵中化驗出含有TNT炸藥成分，並且發現了3月30日晚22點40分和4月1日晚上，通過銀川至靈武一線銀古公路收費站的往返收據兩張……專案組從12個方麵確認楊傑、謝建文、陸文林、郭永濤、張彥彬係銀川市“4.20"、靈武市“3-31”和銀川等地連續發生的八起搶劫公路沿線加油站及小商店案件的重大嫌疑人。
5月18日，自治區公安廳召開各縣市公安機關負責人參加的追捕會議，精心製定了偵控緝捕工作方案，明確了各單位的任務和責任，印發了協查通報和楊傑等五人的社會關係表。采取貼靠、設卡堵截、蹲坑守候等方法對他們的主要關係人進行監控。根據5名犯罪嫌疑人在外地的關係及可能逃竄的方向，成立了內蒙、北京、東北、河南、廣東、陝西等9省區6個追捕小組。一聲令下，各路追捕人員立即踏上了征程。
楊傑、謝建文殺死陸文林、郭永濤之後，並不感到安全，成天策劃出逃。5月5日，這兩個魔頭開始了亡命天涯之旅。經蘭州、西安、鄭州，5月16日抵達廣東佛山，在“南亭”賓館用假身份證登記住宿後，為了急於弄錢逃得更遠，兩人又於次日淩晨將同居一室的一名廣西籍旅客殘忍地掐死，搶劫了十幾元錢又倉皇北逃洛陽。
六朝古都洛陽，中原要地。古老的文化與現代的繁華相融並存，別具風格。5月21日淩晨4時許，追捕組組長、銀川市公安局公交分局刑警大隊副大隊長鍾兵，帶領3名民警下了火車。在此之前，鍾兵接到專案指揮部指令：楊、謝二人目前正在洛陽火車站一帶活動。鍾兵立即與洛陽市公安局刑警支隊、車站公安分局取得了聯係，以最快的速度開展排摸、布控。
上午11時許，鍾兵把人員安排布置好以後，從郊區“金穀園村”治安室來到火車站附近，拿著疑犯的照片以“家裏人出走，前來尋找”為由走訪了9家勞動服務介紹所，又轉了幾家裝飾材料市場，均無收獲。隨即，他一個人又信步來到了街對麵的菜市場。
這時，迎麵走來了兩個年輕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兩人各戴一副近視眼鏡，不停打量觀察兩邊的行人。鍾兵隻覺得腦子裏“嗡”的一聲，全身熱血翻湧，心中暗叫：那個矮個子不就是楊傑嗎？！這張臉在他來洛陽的路上不知在照片上看了幾百遍，上麵的每一個特征，每一個表情早已爛熟於心。鍾兵對自己多年刑偵工作所練就的一雙火眼金睛深信不疑。為了不被發現，他迅速閃進了路旁的一家小商店。
楊、謝二人在市場裏轉了半個多小時，鍾兵機智地躲過兩人詭秘的眼光，利用路邊的下棋攤作為掩護，用手機喚來了自己的同伴和車站分局的民警。
正當楊、謝兩人嗅出周圍的危險空氣急欲逃跑時，說時遲，那時快，鍾兵一個衝刺，槍口已經頂在了楊傑的後腦勺上，同時，謝建文也被其他民警製服。經追捕組的民警辨認，此人正是謝建文。從兩人隨身攜帶的包裏搜出了一把匕首和0.3元人民幣。
鍾兵一把摘掉楊傑的眼鏡：“楊傑，沒想到吧！”萊鶩不馴的楊傑頹喪地垂下了頭：“真沒想到，才一個月……”
落網的謝建文驚恐萬分而又迷惑不解：銀川公安局怎麽會如此神速？幾顆豆大的汗珠從腦門上濺落。這個曾經狂言“殺人沒感覺”的混世魔王，似乎看到了血染的靈魂在朝他無聲的怒視，招魂蟠已經在他眼前高高豎起。
年逾花甲的老局長張治旗，在退休之前臨危受命，擔任了“4.20”案件專案組組長，為了給幾十年的公安工作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他親自帶人奔赴區內各處協調部署工作。5月19日，他一天一夜驅車跨越內蒙、寧夏、陝西3省區5個縣（旗）部署工作，行程一千多公裏。21日聽說楊傑、謝建文在洛陽落網的消息後，心情十分激動，馬不停蹄連夜趕赴河南洛陽審訊帶人。當晚10點，再傳捷報，另外一名犯罪嫌疑人張彥彬，在北京市安定門內大街被生擒歸案，同時，還將資助、包庇他的王磊、馬豔麗抓獲。
經過公安民警32個晝夜的連續奮戰，至此，"4.20”及"3.31”案件涉案7名主犯，除兩人被同夥殺死外，已經全部落人法網。
5月24日下午，經過長途奔襲，楊傑、謝建文被押回銀川。 自治區黨委書記毛如柏獲悉“4.20”案件破獲後，專程看望和慰問專案組成員；正在國外訪問的寧夏自治區政府主席馬啟智，專門從國外打回電話向專案組表示慰問和感謝；公安部也發來賀電表示祝賀，並獎勵專案組20萬元。
當天下午，在謝建文的指認下，從平羅線境內的沙丘裏起出了陸文林、郭永濤已經腐敗的屍體；在新市區的兩條臭水溝中撈出了作案用的電池、鎬頭、匕首等物證。
謝建文今年27歲，曾在靈武市礦務局當過經濟民警，1997年11月因私事與人爭吵，擅自朝天鳴槍而被公安機關收審一周後，由原單位領回後除名。以後混跡於社會，多次參與搶劫等犯罪活動。陸文林曾在靈武市靈新礦開過歌廳，郭永濤、張彥彬既是這家歌廳的常客，也是這家歌廳的打手。他們經常糾合一些地痞流氓打砸、敲詐同行。而老大楊傑是曾因搶劫罪而被判處過6年徒刑的勞改釋放人員，年齡最大，成為這個團夥的智囊人物，為這夥人出謀劃策。
據謝建文歸案後交待，在洛陽時他們已經身無分文，窮得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他和楊傑商量，先在洛陽選擇目標搞點錢，然後再遠遁四川、雲南等荒僻地區隱藏。謝建文內心還打著另外一個如意算盤：一旦搶到錢後就把楊傑幹掉，然後一個人悄悄潛回銀川，把此案的知情人楊軍、張彥彬等人一一設計調出殺掉，到那時，所有熟悉和參與作案的人就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尾聲
機關算盡太聰明，到頭來反誤了卿卿性命。這夥與人民為敵的惡魔，現在正蜷縮在監牢的一角，等待著極刑的判決。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四位年輕的“110”戰士雖然離我們遠去了，但烈士的精神已化作強大的動力，激勵著全體公安民警頑強拚搏，奮發進取，為維護社會的安定，人民的利益而努力奮鬥。
敬禮！共和國的忠誠衛士，你們的光輝形象已經在人民群眾中樹立起了一座正義而永恒的豐碑！
潘瑩斌
李建國
周 軍
董武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