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大懸案

從1993年以來,在湖南、湖北、河南3省境內,先後有8部機動車(其中桑塔納5部、裝滿香煙的大貨車3部)以及9名司乘人員神秘失蹤,給3省公安機關留下了9大懸案……並案偵查.煙車被劫仍成尾案

時間追溯到1996年。2月13日淩晨4時,襄樊恒達汽車運輸公司司機王連勝駕著裝了滿滿一車香煙的140大貨車駛離襄樊煙廠,他此行的目的地是位於湖北南部的洪湖市,由於路途遠,他很早就上路了,按正常行駛速度,他隻需一天的時間就可到達目的地。一路上他輕鬆地哼著小調,完全不知道身後有一輛桑塔納轎車在跟蹤他。

運煙車行至襄陽和宜城交界處,桑塔納突然超車,“嘎”的一聲停在貨車前麵,車裏旋即走出兩個身穿警服的人,攔住王連勝的車說:“有運煙手續嗎?拿過來看看。”

王連勝將運煙手續遞給兩個穿替服的人。

穿警服的人裝模作樣地看了看,然後十分嚴肅地說:“你的車軋了人還敢跑?!走,跟我們到現場去!”

王連勝被弄得糊裏糊塗,隻得乖乖下車,上了這兩個“瞥察”的桑塔納轎車。桑塔納剛一啟動,一條鋼絲繩就套上了王連勝的脖子,他來不及哼一聲,就不明不白地命歸黃泉。

兩天過去了,王連勝沒有如期到達目的地,洪湖方麵著急了,襄樊方麵更急了。運輸公司一再地和王連勝聯絡,但總得不到回音。一輛汽車、500餘箱香煙,價值80萬餘元,再加一個人一下子無影無蹤,煙廠和汽車運輸公司怎麽也不能接受這無情的事實,他們隻好向公安機關報案。

案情很快驚動了襄樊市公安局、省公安廳和公安部,各級領導對此非常重視,在省公安廳的督辦下,襄樊市公安局組織了精幹專班展開偵查,並懸賞數萬元獎勵提供線索的人。

2個月過去了,案情偵破毫無進展。

4月25日,襄樊市公安局刑瞥支隊接待了來自河南省駐馬店市的同行。原來,在幾天前的4月19日,駐馬店煙廠的運煙車被搶劫,車上有價值80萬元的香煙500件,司機和押車人下落不明。經過幾天的偵查,偵查員在確山縣境內挖出了兩具屍體,正是運煙司機徐文庭和押車人焦健全。為了偵破此案,河南警方已經懸賞10萬元。他們來襄樊,是想尋求襄樊警方的幫助。

聽了河南同行的案情報告,襄樊市公安局分管刑偵的副局長柳維誌(現為襄樊市公安局局長)和刑警支隊長魏偉認為河南煙案和襄樊煙案有很多相同的地方,決定將兩案並案偵查。然而,經過數月的不懈努力,查到了一些線索,但都逐一被排除。兩起煙案一時竟成懸案,直到2年後的1999年元月,謎底才終於揭曉。電腦譽察網上捅捉尾疑

時間進入90年代,走私、盜竊、搶劫機動車犯罪活動日益猖撅,已成為影響社會治安和穩定的一個突出的問題,引起了黨和政府的高度重視,也引起了社會各界的密切關注。

在廣泛深入調查研究的基礎上,公安部於1998年10月23日召開了全國電話會議,果斷發出了從當日起直到1999年2月底止,在全國範圍內開展聲勢浩大的打擊走私、盜竊、搶劫機動車的專項鬥爭的命令。湖北省公安廳迅速行動,對這項鬥爭精心部署,並成立了由廳刑警、交警、治安等部門主要負責人組成的辦公室。

剛剛成立不久的湖北省公安廳刑警總隊情報對策處,在這次專項鬥爭中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他們的主戰場不在戶外,他們的主要作戰武器就是電腦。在處長萬學斌的帶領下,他們根據公安部的要求,與交警等有關業務部門密切聯係,開展了被盜搶車輛與在籍車輛的批量比對工作。經批量比對和綜合分析,他們發現車架號、發動機號、車輛類型、車輛廠牌與被盜、搶機動車完全相同的有106輛,其中一輛牌號為鄂0-F1098、發動機號為04727、車架號為044509的桑塔納轎車引起了情報對策處警察們的特別關注,因為他們從全國微機聯網網絡上查到,這輛車與湖南省湘潭市1995年10月28日被盜的一輛桑塔納出租車的發動機號與車架號完全相同。湖南的車怎麽上了湖北的牌照?這裏麵肯定有名堂,非盜即搶!於是,一份加急明傳電報立即傳到襄樊市公安局刑警支隊,請他們做好認真的調查,從而揭開了一場與隱藏了6年之久的盜竊、搶劫機動車犯罪團夥鬥智鬥勇的序幕。此時是1999年元月17日。

襄陽縣公安局對此非常重視,由於局長周雙喜到武漢學習去了,主持工作的副局長楊開隨和局黨組成員、刑警大隊長張光新安排刑替大隊專攻重特大案件的特勤中隊調查落實。

特勤中隊隊長顧勇、副隊長樊功強、副指導員董靖領命後,立即帶領刑警徐環輝、石小平等進行周密調查。ISO-F1098是襄陽縣公安局某派出所的一輛警車,特勤中隊調查得知,購買這輛桑塔納車的中介人,是襄樊市高新技術開發區某單位的司機侯某。

顧勇一行找到侯某。侯某說,大概是1995年年底的時候,襄陽縣化肥廠司機王大合找到他,說他有一輛桑塔納,手續齊全,要他找個買主,於是,他就找到了派出所。

元月18日晚10時,王大合被“請”進了襄陽縣公安局刑警大隊。開始,王大合什麽都不講,經過一個晚上的政策攻心,次日清晨6時,他才不得不交待:此車是幫襄樊市一個外號叫“袁老大”的人賣的,袁當時手持一份河南省固始縣人民法院的判決書(後經查實,此判決書係偽造),說此車係抵債車。

顧勇通過其他途徑還了解到,王大合曾是一名小學教師,後來離職專門做舊車生意。在顧勇看來,王大合既然做舊車生意,他就不止幫人賣過一輛車。這時,顧勇想起了襄樊“1996.2.13”煙案,王連勝與他的140大貨車失蹤兩年杳無音信,雖然該案一直由襄樊市公安局刑警支隊主偵,但對該案的有關信息他一直儲存在腦海裏,他由此推斷,做舊車生意的王大合或許還賣過其他車。

在顧勇的嚴密分析推理下,王大合不得不交待,他還幫“袁老大”銷過2部車,其中一部藍色桑塔納,一部140大貨車。顧勇一聽,覺得案情重大,馬上將情況報告給正在武漢學習的局長周雙喜。

周雙喜在襄陽縣當過10多年分管刑偵的副局長,鑒於目前打擊走私、盜竊、搶劫機動車的專項鬥爭正在全省如火如茶地展開,憑著多年刑偵工作的經驗,周雙喜分析,此案決非隻是銷了幾部車那麽簡單,也決非一個孤立的案件,很可能是一個係列案件,因此,他在電話中發布命令:立即成立一個由特勤中隊和緝毒中隊全體成員組成的偵破組,全力以赴,采取以車找人的方式,早日將案情查個水落石出,為全省打擊走私、盜竊、搶劫機動車犯罪專項鬥爭添上厚重的一筆。

齊不血刃智擒魅魅魁魁

“袁老大”究竟何許人也?王大合說,他也不清楚,更不知道他住在哪裏,他們平時都是單線聯係。

為了減輕罪責,將功贖罪,王大合還主動提供了一個線索:一個月前,“袁老大”提出再次請他幫忙,說他手上有一輛走私車,要他幫忙尋找銷路。

元月19日上午,王大合在偵查員的安排下與“袁老大”聯係了幾次,但一直未聯係上。快到中午,才找到“袁老大”。王大合說:“你的車已經找到了買主,買主叫你過來看一下。”狡猾的“袁老大”卻說:“我現在沒時間,正在打牌,下午5點再聯係吧。”

偵查員好不容易熬到下午5點,再次叫王大合與“袁老大”聯係:“已到吃晚飯的時間了,你能不能安排一下,請老板們(指買主)吃個飯。”“袁老大”當即表示同意,並約定半個小時後在襄樊市購物中心門前見麵。

顧勇今年39歲,也算是個“老刑偵”了,在周雙喜當副局長分管刑偵時,他學到了周局長的“反證法”。周局長常說,在偵查破案時,我們的偵查員要善於運用逆向思維,通過否定之否定來達到目的。如果事先認定誰是作案者,辦案時越搞越像,往往容易造成冤假錯案;反之,我假定他不是作案者,我就要想法排除他是作案者的疑點,如果實在排除不了,那他是作案者無疑。這一次,顧勇又一次用上了“反證法”:假定“袁老大”賣的車沒有問題,那麽,他做汽車交易時就不會特別多心,但是,他先是對王大合的聯係遲遲不應,現在又把見麵的地點定在車水馬龍的鬧市區,他的用意十分明顯:他可以躲在人群中窺視我方的行動,而我方則既不認識他,也不知他躲在哪裏,他見情況不對時就可以順利逃掉。他這樣疑心重重,心中肯定有鬼,因此,抓捕“袁老大”務必周密計劃。

經過周密部署,下午5點半鍾,顧勇與董靖一起,會同市局五科民警李紅軍,帶著王大合來到約定地點,而另一組偵查員樊功強、石小平、徐環輝等則乘一輛麵包車停在不遠處。

偵查員們很快分散在人群中。遠遠地,“袁老大”就看到了王大合,並向王大合走來,邊走邊說:“你咋開了穀城的車?”也許車牌是穀城的民用牌照,也許是“袁老大”太過自信,他邊說邊毫無防備地上了車。與此同時,董靖立即緊跟在“袁老大”後麵上了車,坐在“袁老大”旁邊,與車裏的李紅軍形成對“袁老大”的夾擊之勢。很快,“袁老大”被戴上了手銬。

“袁老大”真名袁明文,在他的記憶深處,被兩個人夾擊的滋味是再清楚不過,隻是,以往都是別人被夾擊,這次卻是從沒有過的角色換位。在袁明文的眼前,頓時出現了令他非常熟悉的一幕:

1996年2月13日,袁明文一夥截住襄樊市恒達汽車運輸公司司機王連勝的運煙大貨車,將王連勝騙到他開的桑塔納車上,兩個同夥將王連勝往中間一夾,一條鋼絲繩套上王連勝的脖子,王連勝連哼一聲的機會都沒有,頓時一命嗚呼。

當然,袁明文並非等閑之輩,別看他隻有30來歲,長得文質彬彬,但卻是一個工於心計的人。當被董靖戴上手銬時,他意識到,這次似乎凶多吉少,然而,又很快鎮靜下來,他和瞥察打過多次交道,還不是每次都順利過關了?

1996年2月13日,袁明文和同夥殺死司機王連勝後,將滿滿一車香煙往十堰方向開去,途經穀城縣某鄉時,由於做賊心虛,將運煙車開到水溝裏去了。當地派出所由於不明真相,還主動幫他維持秩序。

同年4月30日,袁明文的同夥駕著一輛搶來的桑塔納牟(此車因沒賣出去,同夥準備把它開到鄖縣大山中墜人山奎,最後終因舍不得到手的“肥肉”而放棄)途經鄖縣鮑峽,王遇全省組織統一“嚴打”行動,鮑峽派出所和交警中隊聯合上路設卡檢查過往車輛,袁明文的同夥因車無行車證而誼不停車接受檢查,最終車被追回扣留。5月4日,袁明文妾到同夥的求救電話後拿著偽造的手續趕到鄖縣,被鄖縣公安局看出破綻。鄖縣公安局到襄樊認真調查,又多次向十堰、襄樊、河南等地發協查通報,終因沒有結果,最後不得下放走袁明文及其同夥。袁明文又一次逃脫法律的製裁。

1998年2月14日,袁明文駕駛著從河南搶來的一輛展塔納,途經孝感市時,被孝感市孝南分局三裏刑警中隊扣霧。經過20多天的審查,最終因為證據不足,袁明文第三欠逃脫法網。

眼下,袁明文又一次麵對警察而不得不坐在襄陽縣公左局刑警大隊接受訊問時,他沒有一點緊張感,他相信,這欠也跟前幾次一樣,隻不過是公安局的匆匆過客,要不了幾天,他仍然可以逍遙法外。因此,他矢口不提車的事,隻是付偵查員說:“是不是你們知道我縹娟了?這樣吧,你們要用多少錢?”

看來不拿出過硬的證據袁明文是不會交待的,偵查員粵王大合帶來讓袁明文看了一眼,袁明文立時明白過來,連亡交待了他確實賣過一輛車給王大合,就是被省公安廳的包腦警察從網上查出疑點的那輛桑塔納。追問車的來源,良明文說,車是從襄樊火車站一個外號叫“劉疤子”的人手衛買的,卻又說不出“劉疤子”的真實姓名、家庭住址和聯係廳法。偵查員戳穿他的謊言後,袁明文又說,車是在武漢舊貨市場買的。

顧勇見一時無法打開袁明文的缺口,便換了一個問題“你這輛車賣給王大合多少錢?”

袁明文吸了5支煙後才極不情願地說:“30萬。”

顧勇立即打斷他的話:“不對!”王大合早已如實供述這輛車共賣了8.4萬元。

顧勇又換了一個問題:“這輛車是什麽顏色?”

袁明文答:紅色。

顧勇分析,袁明文既然知道我們已經掌握了他的這菊車,也知道王大合肯定全說了,袁明文這時說的應該是霎話,然而,他的交待為什麽與事實不符呢?難道他連車子白顏色都不記得了?惟一的解釋就是,袁明文一定銷過多菊車,多得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於是,顧勇說:“袁老大,幣一定還有另外的車,你還有同夥!”

顧勇有一個外號,叫做“顧鐵匠”,是說他凡事喜歡尋荊究底,說出的話鏗鏘有力,像鐵錘砸下來一樣穩、準、狠。 近管袁明文非常狡猾,但他同時又是一個意誌非常脆弱的人他最怕的就是像顧勇這樣窮追不舍的人。見顧勇緊緊咬毛疑點一個勁地往下追查,袁明文開始感到招架不住,他對拒勇說:“這樣吧,你們把吳選德搞來,他知道是咋回事。”;說,吳選德人高馬大,心狠手辣,詭計多端,你們逮他要小兒點。

遠在武漢的局長周雙喜接到情況匯報後,及時地向農查員作出部署:袁明文和吳選德很可能是一個盜車團夥,幣們一定要深挖,知情範圍要小,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要打望驚蛇。

經查,吳選德在襄樊市施營租住。顧勇分析認為,施營一帶地形複雜,租住著許多暫住人口,不宜直接到那裏去抓也,萬一他不在,打草驚蛇,以後抓他就很難了,偵查專班決趕實施引蛇出洞的方案。

元月20日上午10時,吳選德答應袁明文馬上到他的敘穗酒樓來和他會麵。袁明文在襄樊市第三人民醫院對麵且了一個商品房門麵,取名金穗酒樓,從事餐飲和桑拿。特幼中隊副隊長樊功強和刑警徐環輝、石小平等早早地埋伏生第三人民醫院附近。不一會,吳選德與五六個男青年出見在金穗酒樓門前。為了不驚動他人,樊功強走到吳選德頤前,像老熟人似的,把他的肩膀一拍,親熱地叫著他的綽號:“哎,疤子,好久不見了,發財了就不認識我了?走,喝酒參!”吳選德以為樊功強是袁明文派來接他的兄弟,愣愣地疚樊功強拉著往停在遠處的麵包車走去。走到醫院門口,翅然,從醫院裏出來一個年輕人,認出了樊功強,大聲打著召呼:“樊隊長,你咋又在逮人?”

聽到這突然的招呼,吳選德猛地一驚,回頭一看,樊力強黑洞洞的槍口已抵在他的腰間,隻聽樊功強一聲低易:“老實點,動就打死你!”與他一起的幾個年輕人與吳先德也隻是一般關係,見到警察的槍口,嚇得頓作鳥獸散犬。

吳選德被抓來後,刑警大隊副大隊長江付才和特勤中人隊長顧勇,繼續加強對袁明文的審訊攻勢,顧勇對袁明文兌:“吳選德不會開車,車是怎麽來的?”

這時,袁明文還不如實交待,他隻是說:“吳選德的姑爹會開,你們最好也把他找來。”

袁明文又供出了第二個同夥吳選德的姑爹唐道友,案情越來越複雜。

當晚,偵破專班兵分兩路:一路由江付才和顧勇繼續審訊袁明文、吳選德,一路由特勤中隊副隊長樊功強和副指導員董靖帶領刑警楊波、孫元德、徐環輝、張發強、向勇忠、石小平等直奔50公裏以外的襄陽縣朱集鎮,抓捕犯罪嫌疑人唐道友。在當地派出所的配合下,偵查員找到了唐道友的暫住地,剛好,他的大貨車就停在家門口。樊功強敲開唐家大門,董靖假扮成老熟人進門打招呼:“老唐,聽說你到棗陽去了,咋這快就回來了?你出來一下,問你個事。”唐道友被

“請”上了警車。

不費一槍一彈,3名重要犯罪嫌疑人一一落網。參戰民警取得了第一個回合的勝利。

三天三夜挽出驚人血素

元月20日晚11時許,在唐道友被押回襄陽縣公安局刑警大隊後,遠在武漢的周雙喜局長在電話中指示:對抓獲的犯罪嫌疑人,一定要深挖,不準放人,如放人,一定要等我回來。刑警大隊長張光新、副大隊長江付才和特勤中隊隊長顧勇等對到案的3名犯罪嫌疑人進行了細致的分析,對審訊方案進行了精心的設計,決定分頭對3名犯罪嫌疑人進行審訊。

當晚11時50分,襄陽縣公安局刑警大隊辦公樓燈火通明,一場攻心鬥智的審訊戰打響了。

袁明文由刑警大隊副隊長江付才和特勤中隊隊長顧勇、副指導員董靖負責審訊。

袁明文已供出了同夥吳選德、唐道友,而且知道這兩人也跟他一樣成為階下囚,自知再也抵賴不下去了,不得不說,車是他們幾個偷的,是把桑塔納的窗玻璃砸開後用手伸進去將點火開關打著後偷的,並交待偷了5輛桑塔納(包括湖南湘潭的那輛)的犯罪事實。

袁明文的供述印證了周雙喜、顧勇當初的懷疑,至此為止,他們挖出了一個特大盜車團夥,收獲算是很了不起了。然而,偵查員們並沒有滿足於眼前的勝利而就此止步,顧勇想得更深了。據他所知,湖南湘潭的那輛桑塔納,車鑰匙和車窗玻璃都是原裝的,不可能是砸壞玻璃偷的,顯然,袁明文在避重就輕,他隱瞞了更嚴重的犯罪事實。

與此同時,審訊吳選德的偵查員也取得了初步戰果:吳選德也交待了和袁明文一夥盜竊桑塔納的犯罪事實。

唐道友在另一間審訊室裏接受樊功強等人的審訊。從戴上手銬的那一刻起,唐道友就驚魂不定,在被押往襄陽縣公安局刑警大隊的途中,刑警董靖和徐環輝就開始對他實施心理攻勢,向他講“東窗事發”和“天網恢恢”的故事。現在,在強大的審訊攻勢下,沒幾個回合,他就大汗淋漓敗下陣來,交待了兩起殺人搶煙車的罪惡黑幕:

1996年4月,唐道友和袁明文、吳選德、崔書文、李建等5人竄至河南省駐馬店煙廠,在門口守候10多天,於19日清晨盯上了一輛運煙大貨車,便開著一輛桑塔納轎車(係搶來的)緊跟其後。煙車行至河南確山縣境內,吳選德、崔書文、李建換上警服,以出交通事故為由將煙車攔住,然後分別將司機徐文庭和押車人焦健全騙到桑塔納車上,用鋼絲繩套住二人的脖子,將二人殺死後就近掩埋,劫得大貨車一輛和500件香煙,價值80萬元。

1998年元月12日淩晨3點多鍾,袁明文、吳選德、唐道友、崔書文、李建等5人竄至湖南長沙,在長沙煙廠門口守候多時,見一輛拉煙貨車出門後,便開著桑塔納(搶來的)尾隨其後。煙車駛出長沙市區,5名歹徒如法炮製,將司機騙上桑塔納勒死,搶得貨車一輛,香煙500餘件,價值130餘萬元。

唐道友的交待出人意料,他第一個供出殺人搶煙的犯罪事實,使偵查員們個個震驚。案情在進一步升級。樊功強向江付才和顧勇通報了審訊結果,幾人一致認為,袁明文等是一個特大殺人劫車犯罪團夥,他們所交待的也許隻是冰山一角,他們一定還有大量的犯罪事實沒有交待。於是,顧勇和江付才又一次坐在袁明文的麵前。

江付才說:“袁明文,你還有嚴重的問題沒有交待!就像比賽一樣,別人已經跑到你前麵去了,你再不如實交待,你就完了,就沒有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了。”

顧勇也說:“你剛才說5輛車都是砸玻璃偷的,可是有兩部車我熟悉,鑰匙和車門、車窗玻璃都是原裝的,你怎麽解釋?”

元月21日淩晨,袁明文要了一支香煙猛吸一口後說:“其實我活著比死了還難受。我交待,我全交待,讓你們在全市出名,在全省出名,在全國出名!.我的案子比`3.13’大得多,很多地方的公安機關還在懸賞捉拿我們呢!我以前說的都是假話,那些車全是搶來的飛’司機全被我們殺死了。”

民警們又一次感到震驚,他們清楚,“3.13”血案是997年襄樊市最惡性的一起殺人案,以周剛為首的“東北丘虎”在襄樊市中原路搶劫一家副食品商店,開槍打死店主一家5口後逃竄。經襄樊市刑警支隊和襄樊市高新公安分爵民警150餘天的艱苦偵查,血案告破,周剛一夥5人全被爪獲。周剛一夥在4年的時間內流竄全國6個省市,盜竊、倉劫作案27起,殺死18人,殺傷2人。袁明文自稱他們的挺子比“3.13”還大,究竟大到什麽程度呢?隨著袁明文、吳叁德、唐道友的交待,一個特大殺人劫車犯罪團夥的罪行昭術若揭:

1993年10月的一天,在襄樊市施營租房住的吳選德戈到襄樊市恒達運輸公司承包大貨車的襄陽縣朱集鎮老鄉貧明文說,他的小兒子得了怪病,治病把錢都花光了,正缺曳用,特地邀請他一起到南邊去騙貨,賺筆錢回來急用。

袁明文比吳選德小7歲,他初中畢業後,在襄樊打過,當過餐廳服務員,賣過皮鞋,賣過快餐,開過汽車,良見別人大把大把地賺錢,心裏總不平衡,心想我袁明文又不比別人傻,怎麽就發不了財呢?經吳選德一提議,他反快就動心了,於是,他開著自己承包的大貨車和昊選德刃了廣東普寧。在普寧,吳選德用預先準備的油漆把車門匕的“襄樊市恒達運輸公司”字樣塗掉,把早就準備好的川字牌拿出來,噴上“河南南陽環城汽車運輸公司”字羊,又把偷來的車牌換上。在普寧流沙停車場坐等“魚上”來上鉤。第三天,潮州彩條塑料編織廠一貨主找到吳上德、袁明文,要他們拉一車貨去河南南陽,雙方講定運介2800元,先給1000元訂金。二人當即和貨主一起裝車上路。行至武漢,袁明文對貨主說:“實在太困,再走忙出事。”貨主毫不懷疑地表示同意。然而,等貨主睡熟後,二人連夜將一車貨開回襄樊,吳選德又將車門噴為“襄塑市恒達運輸公司”的字樣,並換上原來的車牌。贓物脫手後,二人共得贓款9萬餘元。

1994年4月,吳選德找到租房隔壁的胡美春,商議9,外地去偷車,因二人都不會開車,吳選德又叫來自己幹過多年司機的姑父唐道友人夥。三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他們在武漢、荊州等地轉了幾天後,陰謀沒有得逞,遂決定殺人劫車。3人覺得在本省作案容易被發現,便南下到了渝南長沙。吳選德“踩點”後,覺得長沙市星沙開發區正在開發,人流量不大,距市區遠,是作案的最佳地點,於是又返回市區,叫了一輛藍色桑塔納出租車,捎上唐道友、胡美春,把司機騙到吳選德事先選好的地點,將司機殺害後放到汽車後備廂裏,由唐道友將車開回襄樊,將屍體埋在襄陽縣境內。贓車最後通過袁明文以7萬元的價格賣掉,贓款由吳一人獨吞。

1995年10月的一天,吳選德找到袁明文,商議搞輛車來賣。吳選德第一次搶車得了7萬元的贓款,使袁明文很動心,便一口答應,但袁明文卻要吳選德搶車,他賣車。然而,吳選德幾次出馬,都未能成功,袁明文認為吳選德無能,隻好親自出馬。幾天後,吳選德、袁明文邀上李建,又一次來到長沙,他們在星沙開發區踩好點後,到了湘潭。10月28日,3人以到長沙星沙開發區接人為由,將27歲的湘潭市先鋒集團公司出租車司機張勇騙至事先看好的位置,將張勇活活勒死,然後,他們將屍體拉回襄陽埋掉。而後,袁明文偽造了一份河南省固始縣人民法院的判決書,以抵債車的名義,由侯某和王大合牽線將贓車賣掉,得贓款8.4萬元。

這一次搶車成功,充分顯示了袁明文的“聰明才智”和“領導”才能,因為無論從事先策劃還是事後銷贓,袁明文都比吳選德有心計。從此,袁明文成了這個殺人劫車團夥的核心人物。

對金錢的貪欲,使袁明文一夥胃口越來越大。一天,袁明文召來幾個同夥說,搶一次車,冒的風險很大,收獲也僅幾萬元,還不如搞點“利潤”大的。但什麽行當“利潤”最大呢?袁明文說:“搶運鈔車利潤最大,但有武警押運,難搞。塗此之外,不就是煙嗎?搶一車煙,最少也有幾十萬,而且很快就可賣出去,不像車子,賣不掉就等於一堆廢鐵。”從此以後,袁明文一夥又把黑手伸向了運煙車。

1996年2月13日,袁明文、吳選德、崔書文、唐道友、李建製造了震動湖北省的襄樊“2·13”煙案;兩個月後的4月19日,5人又製造了河南駐馬店煙案;1998年元月12日,袁明文一夥再次製造了湖南長沙煙車大劫案。

在搶劫運煙車的同時,袁明文一夥又用相同的手段繼讀輕車熟路地把黑手伸向桑塔納出租車司機,分別於1997年4月13日和12月18日,從湖南湘潭和河南僵師各搶得桑塔納出租車一輛,殺害司機2名。

從元月18日到21日淩晨,襄陽縣公安局刑警大隊通比3天3夜的日夜奮戰,終於查清:在不到6年的時間裏,袁明文、昊選德、崔書文、唐道友、李建、胡美春等6名歹徒,嵐狂作案9起,殘忍殺害司乘人員9名,詐騙貨物一車,搶劫機動車8輛,涉案財物總價值300多萬元。6年來曾困擾湘、鄂、豫三省的九大縣案被襄陽縣公安局民警一一攻破。

冷血殺手難逃法網

聽完袁明文一夥的交待,偵查員們對犯罪嫌疑人手段之惡劣殘忍感到非常震驚。殺了這麽多人,搶了這麽多車,這是從沒遇上過的特大惡性案件!於是,案情迅速上報襄樊市公安局、湖北省公安廳。

元月21日淩晨2點,襄樊市公安局長柳維誌、刑警支隊隊長魏偉、副支隊長李德林、楊維功驅車直奔襄陽縣公安局刑警大隊,與從武漢星夜趕回襄陽的周雙喜局長以及楊開隨副局長、張光新大隊長一起指揮作戰,並迅速成立了偵破專班,將此案正式定名為“1.20”案件,對案件後期抓捕其餘涉案團夥成員、追繳贓車等工作進行了精心部署。

在袁明文殺人劫車犯罪團夥中,尚有崔書文、李建、胡美春3人未到案,“1.20”專案組顧不得幾天來連續作戰的疲勞,又投人下一階段的工作中。

現在,讓我們正麵見識一下崔書文其人。

該團夥共作案9起、殺害9人,崔書文參與了6起案件,有7人慘死在他的手上,他殘忍、冷酷,同夥一致稱他為冷血殺手。然而,就是這個冷血殺手,卻有著一段不凡的過去。現年44歲的崔書文曾在襄陽縣朱集鎮崔英村當過9年的村主任,在當地也算是一個響當當的人物。他是怎樣與袁明文、吳選德一夥勾搭在一起的呢?

1993年,崔書文和人合夥辦了一個花生廠,他當廠長。因袁明文、吳選德都是朱集人,3人平時就比較熟。1994年底,袁明文、吳選德到花生廠找到崔書文,要求賒一車花生拉去賣,說賺點過年錢,等花生賣完後就付錢。崔書文同意了。可是,袁明文、吳選德花生賣完後非但不付錢,反而又拉走了幾車花生,前後折算也有五六萬元。後來,崔書文的花生廠辦垮了,法院判崔書文必須付清合作夥伴的10萬元錢款。崔書文走投無路,就去催袁明文、吳選德還錢,袁、吳不予理睬,崔書文就拿袁、吳二人殺人搶車賣的事來要挾他們,並寫了3份投訴書送給他們的親戚。這時的崔書文如果將袁明文、吳選德的罪行告發,不音為明智之舉,既可阻止袁明文一夥的繼續犯罪,也可使他自己免上賊船,遺憾的是,他並沒有這樣做,反而被袁明文爭取過去成為一名幫凶。袁明文摸準了崔書文急於賺錢的心理,對他的要挾並不驚慌,反而對他說:“你要錢,我們又沒有錢還你,還不如跟我們一起幹錢來得快,幹一次就可分幾萬塊,比你那花生廠強多了。”

崔書文想,反正錢要不回來,差了別人十幾萬,怎麽也還不清,還不如跟袁明文他們一起幹。

1995年11月28日,是崔書文第一次參與作案,當他和李建一齊動手用鋼絲繩把鄧小明勒死後,他害怕極了,一個鮮活的生命被他無情地扼殺了,一想起來他不免心驚肉跳,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在車上。

此後,殺人的恐懼逐漸消失,而殺人後數鈔票的快感漸漸地占據主要地位,崔書文開始變得冷血起來。如果說,袁明文一夥每次行動都有明確的分工的話,崔書文的角色就是一個名符其實的劊子手,他已經完全喪失了人性。

因此,要將這樣一個沒有人性的冷血殺手逮捕歸案繩之以法,又要保證我方無人員傷亡,必須先弄清其行蹤,然後出其不意將其摘獲。為此,專案組偵查員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搜尋崔書文的下落。根據一天的工作,一知情人透露,崔書文在某地租了一間房。當晚,偵查員找到這處租住房時發現,這裏根本不像有人租住的樣子。事後得知,崔書文租房而不住,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

經再次提審3名落網的犯罪嫌疑人得知,崔書文在襄樊市樊城區長征路鋼材市場租了一個門麵做鋼材生意,每天早晨,他都要到那裏去了解生意情況。

元月22日早晨6點鍾,經過周密部署,在刑誓大隊隊長張光新和特勤中隊隊長顧勇的帶領下,專案組刑警在長征路鋼材市場布下了天羅地網。

崔書文殺了7條人命,他深知終有一天會落人法網,因此,除了作案之外,他很少與同夥來往,他在襄樊市租住,但他的租住地從不讓同夥知道,一遇風吹草動,他就變換租住地點。

早上8點鍾,經過2個小時的守候,崔書文與餅婦終於出現在偵查員的視野裏。張光新大隊長一聲令下,偵查員從四麵八方一擁而上,將冷血殺手崔書文生擒。

隨之,胡美春也在襄陽縣歐廟鎮家中落網。追捕李建的偵查員趕到老河口市竹林橋鎮李建的家時,李建已逃得不知去向。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偵查員們相信,李建的落網隻是遲早的事。

1999年元月28日,專案組在李德林、楊開隨和張光新的帶領下,將8部贓車全部追回。

元月26日,湖北省公安廳向襄陽縣公安局發去賀電,對他們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破獲這麽大的案件表示祝賀,對全體參戰民警表示親切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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