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出企業家”雇傭殺手殺人案

1999年3月26日,時值春日,但地處滇中的“雲煙之鄉”玉溪市卻烈日炎炎。上午9時,玉溪市中級法院在當地召開聲勢浩大的宣判大會,對雇凶殺害該市紅塔區大營街鎮師旗辦事處原企業辦主任、農民企業家朱萬東一案進行公開宣判。上千群眾自發參加。

人們在拍手稱快的同時,萬萬沒有想到,這一震驚全省的雇凶殺人案的主犯,竟是身披多種“光環”的師旗辦事處黨總支書記、主任、大昌工貿總公司總經理朱紹能。

宣判大會結束後,遵照雲南省高級人民法院的執行死刑命令,該案三名主犯朱紹能、卯昌恒和朱紅雲被押赴刑場,執行槍決。其他涉案罪犯飛學文、穀紹樣、李會榮和張文德分別被判處死緩或有期徒刑。

另外令人萬萬沒有想到的還有,從警27載的玉溪市紅塔區公安分局看守所民警張守禮和玉溪市精恒律師事務所主任王雲律師,也在此案中栽了跟鬥。

誰是殺人凶手

1998年7月7日下午4點05分,玉溪市紅塔區公安分局110報警電話急促地響了起來。

“剛才,我在洛河至上廠礦七八公裏的白石崖公路邊發現兩具屍體和一輛未熄火的微型車……”洛河鄉雙龍村一位農民在電話裏緊張地向公安民警報案。

接報後,紅塔區公安分局刑偵大隊立即行動,趕往現場。

在人煙稀少的白石崖路邊,公安民警找到了牌號為雲F23588的長安雙排座藍色微型車。車子尚未熄火。前排駕駛室內血跡斑斑。在附近野草叢中的著溝裏,發現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公安人員根據車牌號很快查明了死者的身份。一個是大營街鎮師旗辦事處原企業辦主任、農民企業家朱萬東,現年52歲。另一個是朱萬東36歲的侄子朱雲忠。死亡時間推斷為當日上午10時至10時半之間。勘查結果為他殺。

在黃昏殘陽的餘輝中,公安人員在距發案現場不遠的洛河草皮山坡公路邊,發現一輛翻在河裏的老式北京牌吉普車。車內空無一人,但發現了一部手機。馬上試打,原來是死者朱萬東的手機。

顯然,這輛屬於紅河州牌號的吉普車與案件有重要關係。公安機關迅速派員到紅河州進行調查。

原車主楊某告訴公安人員,該車於前不久的6月底,賣給了個舊人卯昌恒和向學健,並說,他倆認識一個在玉溪市開東風翻鬥車的個舊人,聽說要將車開到玉溪市去辦事。

經過排查,7月9日上午,公安人員在玉溪終於找到了開東風車拉土的個舊人李會榮。在審查中,公安人員獲悉,卯昌恒、向學健於7月初來到玉溪,他們幫玉溪市州城鎮黃官辦事處一隊農民飛學文和大營街鎮大昌工貿總公司師旗鐵廠廠長朱紅雲殺人。卯昌恒、向學健作案後逃到李會榮的住處,換去血衣,由李開車將卯、向二人送到昆明。

根據線索,7月9日晚上9時許,飛學文在家中被抓獲。7月10日下午5時,公安機關將朱紅雲抓獲。7月11日上午,公安機關將卯昌恒抓獲,隨後將送卯潛逃的張文德抓獲。

至此,案件告破。然而,是不是朱紅雲和飛學文指使卯昌恒、向學健殺人呢?他們為什麽要暗算朱萬東叔侄呢?被告人背後的陰謀

1998年8月12日,玉溪市檢察院就此案向玉溪市中級法院提起公訴。被害人的家屬也向法院提起刑事附帶民事起訴。8月26日,玉溪中院第一次公開開庭審理這一故意殺人案。由於案件影響大,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開庭時,審判庭能容納400人的旁聽席座無虛席。許多擠不進法庭的群眾隻好伏在窗口邊旁聽。

除向學健潛逃尚未被抓獲之外,涉案的卯昌恒、朱紅雲、飛學文、李會榮、張文德等五被告人像泄了氣的皮球站在被告席上。

27歲的朱紅雲,因犯搶劫罪於1992年2月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1995年1月刑滿釋放。不久,他的姐夫朱紹能便將他安插到大昌工貿總公司師旗鐵廠當廠長。

朱紅雲在庭審中交代,朱萬東在任師旗企業辦主任期間,看不起他,曾當眾罵他“勞改犯”,羞辱了他。因此,他懷恨在心,伺機報複。於是,朱紅雲找到遊手好閑的飛學文,委托飛出麵雇人收拾朱萬東,並許諾事成後給一筆錢。飛學文滿口答應,隨即,便打電話給他在個舊市的朋友卯昌恒。5月20日,卯昌恒約著向學健一道來到玉溪。飛學文將卯、向引薦給朱紅雲。在雲溪賓館,四人商定,殺害朱萬東後,由朱紅雲支付8萬元傭金。5月22日,朱紅雲將2萬元預付款交給飛學文。飛拿出1萬元轉交給卯、向二人。

被告人卯昌恒、飛學文分別交代,6月17日,卯、向二人第二次從個舊到玉溪,向朱紅雲、飛學文索要購買作案用車的款項。朱紅雲很快籌集了500()元交給飛學文。飛則轉交4000元給卯、向二人。

在5月中旬至案發前的7月7日間,朱紅雲將朱萬東、朱雲忠的生活規律、所駕車輛特征、車牌號及每天的行車線路告訴卯、向。朱紅雲還將朱萬東的照片交給飛學文放大,轉給殺手熟悉作案對象。隨後,朱紅雲和飛學文一起,帶卯、向熟悉朱萬東叔侄的行車路線。為了作案方便,朱紅雲攜款與飛學文一同到個舊,幫卯、向購買了一輛舊吉普車。此外,飛學文帶卯跟蹤、辨認了兩被害人。卯、向也單獨駕車三次跟蹤被害人,熟悉作案路線,選擇作案地點。

7月7日淩晨,一陣細雨之後,天空灰暗,四處迷茫。上午7時30分,卯昌恒、向學健分別攜帶火藥手槍、匕首、刺刀等作案工具,駕駛新買的牌號為雲G07239北京牌吉普車到洛河村至上廠鐵礦之間的白石崖路邊等候。

上午10時20分許,朱萬東與其侄子朱雲忠一起,開著長安雙排微型車到上廠鐵礦去上班,經過人煙稀少的白石崖路段時,突然,停在路邊的一輛吉普車橫著開在路中間停下。朱萬東一個急刹車,汽車在吉普車前停住。這時,吉普車上跳下兩個凶神惡煞的青年人,說是借工具修車,分別跑到微型車兩側。沒等朱萬東和朱雲忠弄清楚是怎麽回事,卯昌恒和向學健已分別從兩邊車窗伸進手,分別用一隻手抓住朱萬東叔侄的頭發,另一隻手持火藥手槍抵著頭。接著,兩個殺人狂分別用匕首、刺刀猛刺朱萬東和朱雲忠的胸、腹、背部,將兩被害人當場殺死。並將兩被害人從車裏拖出來,丟到路邊的警溝裏。然後,他倆又用力推微型車,欲把車推人臀溝。推了幾下推不動,卯昌恒心裏十分緊張,害怕路上突然來人,便放棄推車,開著他們的吉普車慌張逃竄。結果,才開了不太遠,吉普車就翻進河裏。

卯昌恒和向學健成了落湯雞。他倆在路上搭上一輛便車,逃到瓦窯幼兒園李會榮的住處,慌忙換下作案時的血衣。為避免法律嚴懲,李會榮駕車將兩個殺手送至昆明。途中,他們把換下的衣服扔到勝利水庫邊。

在法庭調查階段,殺人事實搞清楚了,卯昌恒、飛學文和李會榮等被告人對所犯罪行都供認不諱。第一被告人朱紅雲雖然承認雇人殺人,也談了原因,但對殺人動機前後說法不一,不少事支支吾吾,而且,他一個勁把主要責任推卸給飛學文。同時,在庭審中,被害人的代理人提出,朱紅雲所說的殺人原因有假,他平時與朱萬東關係很好,也沒有聽說過朱萬東當眾罵朱紅雲“勞改犯”一事,因此,朱紅雲沒有理由也拿不出八萬元雇殺手殺人。可能幕後還有殺人主謀。朱紅雲的辯護律師也認為“會不會有人隱藏著更深的企圖和動機,最後達到借刀殺人的目的?’’卯昌恒、飛學文等被告人的辯護律師也根據各自的辯護需要,對朱紅雲的犯罪動機提出置疑。

庭審中,朱紅雲的犯罪動機及其背後是否還存在幕後主謀成了全案的焦點。根據各方麵的情況,主審法官認定該案有重大疑點。於是宜布休庭。

8月28日,檢察機關以案件事實、證據有變化為由,對此案撤訴,進行重新偵查。開庭前夕一名公安民警和津師分別跌入罪惡的泥潭。

自從破案後,朱紹能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坐不住了。朱紅雲不僅是他提拔鐵廠廠長的,而且是他的舅子。他要想辦法把朱紅雲救出來。

朱紹能悄悄打聽到,朱紅雲被關押在紅塔區公安分局看守所。於是,他想方設法接近看守所的幹警。8月上旬的一天,朱紹能打聽到,一個名叫張守禮的老公安前不久剛調到看守所。張守禮的老家就在師旗。朱紹能一陣驚喜之後,開始在張守禮身上打主意。

隨即,朱紹能迫不及待地打電話到看守所找張守禮。一番寒暄後,朱紹能約張守禮一起吃飯,並說有事情見麵談談。張守禮猜出來他是衝著關押在看守所裏的小舅子朱紅雲而來的,沒有馬上答應。他隻是將自己的手機號碼和BP機號告訴朱紹能。其實,張守禮也在打著自己的算盤。他的二兒子大專畢業正需要找工作,朱紹能能耐大,他要利用朱紹能找他幫忙的機會讓朱紹能也幫自己的忙,給兒子謀一個職位。

幾天後,朱紹能再次打電話請張守禮吃飯,張便爽快地答應了。酒過三巡,朱紹能提出要張守禮幫忙給關押在看守所的朱紅雲傳話,要他盡量把責任推到飛學文身上,放心在裏麵,外麵會找人說情,會保住他的命。為了兒子找工作。奉公守法從警27載的張守禮居然忘記了職責、法律和正義,答應幫朱紹能的忙。同時,他不失時機向朱紹能提出其兒子工作的事情。

“放心,放心,全包在我身上。”朱紹能一麵碰杯一麵對張守禮說。

第二天上午,趁其他民警不在之機,張守禮急忙把朱紅雲從關押室叫出來,將朱紹能的話全盤轉告給他:“你姐夫朱紹能叫我告訴你,好好在裏邊,不要有什麽想法。你姐夫在外邊為你的事操著心。”朱紅雲聽後,點了點頭。

8月20日9時50分,張守禮見和他一起值班的同事上廁所去了,便急匆匆走進關押朱紅雲的關押室,將朱帶到教育室。見四下無人,張守禮從衣服口袋裏拿出自己的手機,撥通對方手機後交給朱紅雲說:“趕快,你姐夫有話跟你說。”讓朱紅雲與朱紹能直接通話。

另一方麵,朱紹能又在律師身上動腦筋。8月3日,玉溪市精恒律師事務所主任王雲接受委托,擔任朱紅雲的辯護人。8月12日,朱紹能找到王雲,請他利用律師會見當事人的機會,給朱紅雲帶信進去。

作為律師的王雲,同樣知法犯法,於8月24日到看守所會見朱紅雲時,趁公安人員不注意,便把朱紹能寫的字條悄悄遞給朱紅雲。字條寫道:“老三你好。你要保重好身體。家裏好好的。要用你自己的聰明保住性命。前幾天死者家屬來裏家鬧,說話也很難聽。不然你就算算時間、地點,說是朱萬東的兒子朱雲紅叫你幹的。他在家裏沒有地位,買輛三菱車也挨他爹罵。說朱雲紅出20萬元錢,叫你雇人把他爹殺掉的。不然就推給飛學文。”朱紅雲看到此,突然有一個管教幹部走過來,嚇得他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等到管教幹部走開,朱紅雲慌忙繼續看字條。後麵寫道:“這件事情隻有我、你和律師知道就行了。”

“看完後你趕快簽名,我好交還你姐夫。”王雲催促朱紅雲。

朱紅雲把看完的字條交給了王雲。王雲迅速將字條揉成一團,裝進了衣袋。朱紹能受賄敗露.黑幕逐漸曝光

在8月26日玉溪中院第一次開庭時,被害人的家屬和許多群眾都反映,身披“全國優秀青年鄉鎮企業家”外衣的朱紹能可能是殺人案真正的幕後主謀。但由於沒有證據,不能認定。

正是在這個時候,朱紹能在經濟上受賄的問題暴露了出來。檢察機關以此為突破口,迅速行動。1998年8月27日,檢察機關以涉嫌公司、企業人員受賄罪報請紅塔區人大常委會同意,將作為區人大代表的朱紹能刑事拘留。

在檢察官耐心開導教育和強大的法律政策攻勢下,朱紹能交代了其在經濟上受賄的情況。幾年來,在業務往來中,昆明市耐火材料廠向朱紹能所管的鄉鎮企業提供了價值上百萬元的耐火磚等材料,但他們欠著貨款不給。債主為了收回貨款,竟然想方設法買通朱紹能。

經檢察機關偵查,證實朱紹能先後受賄5000元和兩萬元。

朱紹能承認和交代了經濟上受賄犯罪的情況,但他不承認與殺害朱萬東一案有染。

對此,檢察機關采用新的戰術。8月27日,在朱紹能被刑事拘留的當天下午,檢察官將他帶至關押朱紅雲房間的門口,並大聲向朱紹能發問,故意讓朱紅雲看見、聽見。

果然,朱紅雲看見其姐夫朱紹能已經被抓進看守所,一下便泄了氣,心理防線全部崩潰。

當天黃昏,在接受訊問時,朱紅雲改變了第一次庭審時的口供,向檢察官作了新的交代。

朱紅雲說:“是我姐夫朱紹能叫我幹的。大概是今年4月初的一天,我在廠裏上班,大概在下午2點左右,朱紹能打傳呼給我,叫我去他的辦公室。他問我認不認識黑社會的人。我說我坐牢出來不跟黑社會的人接觸。他就沒有吭氣。他叫我問問看。我問他找人幹什麽。他說找幾個人把朱萬東殺掉。”

隨後,朱紅雲詳細交代了朱紹能要他雇殺手謀害朱萬東的經過。

幾天後,朱紅雲又交代了看守所公安人員張守禮向他傳話幫助串供和律師王雲給他帶字條等情況。

案情重新有了重大突破。“全國傑出青年鄉鎮企業家”原形畢露

麵對朱紅雲、飛學文等人的供述,朱紹能在事實麵前低下了頭。

35歲的朱紹能,中等身材,瘦削陰沉,曾經榮譽滿身。他16歲人伍當武警,21歲退伍回鄉務農,先後任鄉鎮企業采購員、鎮政府計劃生育管理員和土地管理員。由於聰明過人,敢做敢為,1988年初冬,朱紹能被選為大營街鎮師旗辦事處黨總支書記,1993年任辦事處主任和大昌工貿總公司總經理。後來,他又被選為紅塔區人大代表。

朱紹能剛任黨總支書記時,師旗辦事處隻有三個企業,由於經營管理不善,負債30多萬元。麵對這一困境,他帶領幹部群眾拚命苦幹,貸款近億元資金,先後興辦十多個企業。1994年,師旗辦事處鄉鎮企業收人首次超億元,1995年達到最高收人1.63億元,名列雲南省鄉鎮辦事處16強之一。師旗辦事處被評為“玉溪地區億元村”。

朱紹能的各種榮譽也因此接踵而至。1995年,他被國家農業部、共青團中央授予“全國優秀青年鄉鎮企業家”稱號;1996年,他被國家工商聯授予“全國民營企業家”;1997年,他被國務院軍安辦、民政部授予“全國百名優秀退伍軍人企業家”,任八屆全國青聯委員,並被評為“全國星火企業家”。此外,朱紹能還先後被評為“雲南省傑出青年企業家”、“玉溪地區十大傑出青年”和“玉溪地區鄉鎮企業家”等等。

朱紹能在紛至遝來的榮譽麵前,開始把握不住自己,逐漸走向反麵。他成了當地的“土皇帝”。在用人上,朱紹能任人唯親,霸氣十足。他以黨總支的名義作出規定,辦事處、村社和企業負責人的任免,不許其他人插手,由他說了算。這樣一來,他將剛剛刑滿釋放的二舅子朱紅雲任命為師旗鐵廠法人代表、廠長;將其兄任命為基建隊隊長兼鑄管廠廠長;將其大舅子任命為電器廠廠長;將與他關係密切的穀紹祥任命為辦事處副主任。對與他看法不一的人進行排擠、打擊。由於朱紹能專橫跋息,利欲熏心,決策失誤,導致師旗辦事處鄉鎮企業在案發前停的停、垮的垮,“億元村”實際已成哄人的空殼。

朱萬東招惹殺身之禍的重要原因,就是對朱紹能提出反對意見。

朱萬東是當地聞名的農民企業家和煉鐵行家。1988年朱紹能任總支書記時,為興辦師旗鐵廠曾八次上門請朱萬東“出山”。朱萬東辭去杯湖鐵廠廠長職位,回來白手起家辦起了師旗鐵廠,使之成為了當地經濟效益最好的企業。然而,由於在建設思想和用人上的不同意見,朱紹能開始排斥朱萬東。1992年,就在師旗鐵廠蒸蒸日上的時候,專斷的朱紹能讓朱萬東離開鐵廠,將其明升暗降為有職無權的辦事處企業辦主任。此後,兩人矛盾公開化。1993年,朱萬東辭職去幹個體,受洛河鄉聘請,承建雙龍鐵廠、跨喜鐵廠,提供技術指導,培訓企業技術骨幹,為鐵廠銷售產品,幹得紅紅火火。加之朱萬東熱心公益事業,致富後樂於助人,在百姓中威望日增。而漸失人心的朱紹能對朱萬東加深了嫉恨之情。

1997年夏天,師旗辦事處欲舊村改造,土地調整,遭到絕大多數群眾反對而無法實施。朱紹能認為這是朱萬東在挑動村民有意與他作對,更是懷恨在心。隨即,群眾發現鄉鎮企業效益越來越差,擔心存在辦事處農經站的股金化為泡影,於是群眾自發擠兌,僅幾天時間就提走800多萬元。這一來,更激怒了朱紹能。他認為這是朱萬東在從中作梗,幕後指使所致,而對其更是懷恨在心。朱紹能寢食不安,暗下決心,要除掉朱萬東這個“絆腳石”。

為此,朱紹能經常當眾罵朱萬東“可惡”。他還多次在黨員大會上講,他很懷念村長都配槍的土改年代,哪個敢說三道四,搗蛋作對,可以一槍崩掉他。險惡用心溢於言表。

1998年春,朱紹能開始實施他的殺人計劃。“優秀企業家”原形畢露,將法律拋在了腦後。3月的一天,他在辦公室指使朱紅雲找一個開大卡車的駕駛員開車撞死朱萬東。朱紅雲找來找去沒有找到。得到回音後,朱紹能又把殺害朱萬東的意圖告訴辦事處副主任穀紹祥,要他出麵“找幾個人‘做掉’朱萬東”。穀紹祥聽後,開始心裏十分害怕,不敢答應,但隨後考慮到多年來朱紹能對自己的“栽培”,也就同意了。穀紹祥暗暗尋殺手,但沒有找到。

見穀紹樣“辦事”不力,朱紹能再次找到朱紅雲,要他想方設法盡快找到殺手,“解決”朱萬東這個“眼中釘”。他實在忍受不下去了。過了幾天,朱紅雲就碰上了混跡於社會的飛學文。罪惡的計劃開始一步一步地實施……

1998年8月30日,28歲的穀紹祥落人法網。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案情全部偵查清楚後,1998年11月10日,玉溪市檢察院再次就殺害朱萬東、朱雲忠一案向玉溪市中級法院提起公訴。被害人的親屬以要求被告人賠償經濟損失為由,提起附帶民事訴訟。1998年11月26日至28日,玉溪中院第二次公開開庭審理此案。除了第一次開庭審理時的五名被告人之外,還有第一被告朱紹能及穀紹祥站在被告席上。

數百名群眾自發來到審判庭旁聽,沒有擠進法庭的許多群眾聚集在法庭周圍,等待著審判結果。

在法庭上,朱紅雲供述了朱紹能指使他雇殺手殺人的整個過程,還如實交代了朱紹能拿出兩萬多元人民幣給他轉付殺人傭金和購買作案用吉普車的情況。

法庭調查到付殺人傭金一節犯罪事實時,朱紅雲供述:關於朱朱萬東一事,飛學文討價還價,商定事成後給殺手八萬元錢,告訴朱紹能後他也同意了。大概在6月初的一天,飛學文打傳呼叫我拿兩萬元錢給殺手。到了第二天,我到了朱紹能的辦公室跟他說殺手要錢。他很快湊了兩萬元給我。我就拿著錢到軍分區門口,拿了一萬五千萬元給飛學文轉給殺手。

當天晚上,朱紅雲請飛學文和兩名殺手吃晚飯。第二天,朱紅雲便領著他們三人租了一輛車,去洛河一帶看路線、踩點。

過了幾天,飛學文又提出要給殺手買一輛舊車用於作案。朱紅雲找到朱紹能,朱紹能再次在辦公室給了朱紅雲6000元人民幣。朱紅雲拿出其中500()元給飛學文。飛學文則隻轉了4000元給卯昌恒等兩名殺手。接著,朱紅雲專門約了飛學文,與朱紹能和穀紹樣在一家牛肉館吃了一頓晚飯。朱紹能敦促他趕快行動。

卯昌恒、飛學文和穀紹祥在法庭上也對自己所知道的事實作了供述。

第一被告人朱紹能雖然認罪態度不大好,但其供述也能和卯、飛、穀的供述相互印證。最後,朱紹能說,我自己的所作所為由於無知而觸犯了法律,我願意接受法律的懲罰。

庭審整整進行了兩天。案情終於大白於天下。

玉溪中院經過兩天庭審後認定,被告人朱紹能、卯昌恒、飛學文、穀紹祥目無國法,有預謀地故意殺人,造成二人死亡的嚴重後果,其行為均已觸犯刑律,構成故意殺人罪,且情節特別惡劣,手段特別殘忍,後果特別嚴重,社會危害性極大,均應依法嚴懲。被告人朱紹能利用公司、企業人員職務便利,非法收受他人數額較大的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其行為已構成公司、企業人員受賄罪;被告人李會榮、張文德明知是罪犯而幫助其逃匿,其行為已構成窩贓罪,亦應依法懲處。在故意殺人共同犯罪中,被告人朱紹能、卯昌恒、朱紅雲、飛學文均起主要作用,均係主犯,應從重處罰;被告人穀紹祥起次要作用,係從犯,可以從輕處罰;被告人朱紅雲歸案後具有提供偵破其他案件的重要線索的立功表現,可以從輕處罰,朱紅雲刑滿釋放後五年內又犯罪,係累犯,應從重處罰。

據此.為保護公民法人的人身權利不受非法侵犯,維護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秩序和社會管理秩序,1998年11月27日下午6時,玉溪中院依法進行一審公開宣判:以故意殺人罪和公司、企業人員受賄罪,分別判處朱紹能死刑和有期徒刑二年,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決定執行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以故意殺人罪,判處飛學文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以故意殺人罪,分別判處卯昌恒和朱紅雲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以故意殺人罪,判處穀紹祥有期徒刑12年(二審判處八年);以窩贓罪,分別判處李會榮、張文德有期徒刑三年和二年。此外,玉溪中院就民事賠償部分對各被告人分別作了判處。還沒收了犯罪作案的工具。

1999年3月26日,玉溪中院在當地召開宣判大會。會後,在戒備森嚴的刑場,罪大惡極的朱紹能、卯昌恒和朱紅雲被執行槍決。

知法犯法的看守所民警張守禮和律師王雲也受到了法律的製裁。案件雖然劃上了句號,但帶給社會和人們的警示是深刻的。案件再一次表明,依法治國,任重道遠。在重視經濟發展的同時,對全體公民法人尤其是農村基層幹部進行法製教育十分迫切,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