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01

―純潔的初戀是男孩與女孩共放的奇葩,花蕊就是甜美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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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主:阿波羅的粉絲

博客等級:9

博文:當我仰望你的時候

太陽每天都是新的,每天我都帶著新的驚喜仰望你新鮮的麵容。

哦,我的阿波羅,當我仰望你的時候,你能感知我的存在嗎?你能聽到我的心音嗎?

我把你今天的麵影掛在這裏了。(插入:日出的藝術攝影照)

我用雪萊的詩為你做注:

阿波羅禮讚

當晨曦,時刻的母親,宣告夜夢

和月亮去了,時刻就把我搖醒。

於是我起來,登上碧藍的天彎,

沿著山巒和海波開始漫行,

我的衣袍就拋在海的泡沫上;

我的步履給雲彩鋪上火,山洞

充滿了我光輝的存在,而霧氣

讓開路,任我擁抱青綠的大地。

「匿名〕新浪網友:(跟帖)沙發!哈哈,今天我搶上了。

一抹流雲:(跟帖)我不知道樓主為什麽每天都要拍一張日出的照片掛上網,但是我知道一抹流雲每天都會忠實地出現在你的眼前。你留意我嗎?我是阿波羅身邊的隨從。

會思索的露鼠:(跟帖)讓哥來思索一下,哦,樓主是一個正在尋找偶像的妹妹吧?妹妹找哥淚花流,妹妹還沒有找到男朋友。妹妹的眼睛隻會往上看,卻不知道往下瞧。英雄般的阿波羅在天上巡行,平庸的疑鼠在地上甸旬。阿波羅隻是看著挺養眼,其實,露鼠最適合做男朋友。理智的露鼠懂得在這危機四伏的世界上規避風險,勤勞的露鼠會悄悄地開拓四通八達的財路。跟著露鼠有飯吃,跟著肇鼠有房住……樓主,哥說得對不對?

阿波羅的粉絲:(回帖)你在毛遂自薦呀,露鼠哥?你的畢業論文剛剛開了個頭,如果這論文能說服我,我可以考慮接受你的求職申請。

羅琳在電腦上打完最後一句話,就下了線。

羅琳每天都要上網寫博客,還把自己拍攝的照片掛在博客上。博客是她的精神寄托,看不見的網友們是她精神上的朋友。常到她博客上來的朋友裏,引起她注意的就是這個“會思索的殿鼠”。

這個“會思索的露鼠”,還真是聰明絕頂呢,他怎麽一下子就點破了我的心事?……羅琳自言自語地笑了。

在此之前,甚至羅琳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對阿波羅的讚美隱含著對阿波羅式男人的仰慕和追求。羅琳在美國加州大學的專業是廣告傳媒,英美文學是選修課。拜倫和雪萊是十九世紀英國詩壇的雙傑,“拜倫式的英雄”和“雪萊式的理想主義”讓羅琳分外心儀。羅琳喜歡吟誦拜倫的《唐磺》和雪萊的《阿波羅禮讚》,每當這時候,羅琳就會沉人詩的意境之中,那情形就像基督徒虔誠地把靈魂浸在教堂的聖樂裏。

是命運偶然的安排讓羅琳來到了商都市。她的父親羅冠雄經營著一家跨國公司―冠雄國際集團公司。當公司把業務從歐美做回中國時,父親將落腳點選在了中部地區的商都市。

羅琳的母親喬晴對羅冠雄的決定大為不解。喬晴中意的是珠三角或長三角,那裏才是中國經濟的一對牛耳。羅冠雄不執牛耳,偏選牛腰,說是“得中原者得天下”。喬晴雖然不悅,但也隻好夫唱婦隨。

羅冠雄當年在美國創業,全靠嶽父提攜。羅冠雄不但對嶽丈敬如父親,夫妻相處之時,也每每妻為夫綱,對喬晴言聽計從。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羅冠雄居然如此執拗,讓喬晴不能不覺得有些蹊蹺。

對於父母之間的爭執,羅琳從不關心。她感興趣的是冠雄公司涉足商都市,給了她一個熟悉中國的機會。更讓她滿意的是父母買下的商苑別墅就在商陽山麓,每天清晨羅琳都能登山健身,然後在峰頂拍一拍那裏的日出。

羅琳考人加州大學不久,就得了抑鬱症。醫生說她心性太高心氣太強,心思也過於綿密,壓力之下精神上就難以承受。醫生提出了休學的建議,讓她多運動多參加社會活動。換一換環境,變一變生活方式,對她大有裨益。

休學之後,羅琳來到了商都市。冠雄集團公司在商都市做的項目很多,除了高新技術的化學製藥業之外,還有房地產開發和休閑娛樂項目。喬俊是羅琳同母異父的兄長,他獨當一麵,做著冠雄會所的老總。喬俊的旗下包羅著餐飲、桑拿、歌舞,甚至還有商都市獨一無二的十八洞高爾夫球場。依照母親喬晴的想法,羅琳若想做做事,那就隨便跟著喬俊幹點兒什麽都行。羅琳卻偏偏不聽,自己開了一家小小的廣告傳媒公司。

加州大學的廣告傳媒專業,攝影是必修課。羅琳對攝影情有獨鍾,她隨身的包包裏總是裝著相機。對於羅琳來說,攝影不僅是藝術,更是上帝給予她的另一種眼睛。時空的流絮、歲月的毫芒全都像彌足珍貴的琥珀一樣在照片中留存了下來,那凝固的恒在令她心生敬畏。

本市《商都晚報》的文藝版開有攝影和美術作品專欄,羅琳拍的照片曾經被多次選用。一來二去,羅琳就認識了負責那個版麵的編輯舒岩石。舒岩石喜歡聯係羅琳,經常請她去參加一些攝影活動;羅琳也樂得有這麽一個熱心人,讓她有了更多參與社會的窗口和途徑。

眼下,羅琳的手裏就有一張舒岩石送給她的博雅藝術館的邀請券。商都市一位名叫易榴紅的雕塑家今天要舉辦雕塑作品展,羅琳打算去看看。

七點十分,羅氏家庭的成員齊聚在別墅一層的餐室裏,大家一邊用餐,一邊各自陳述昨天的工作流水和今日的計劃安排。雖然隻是家庭用餐,那形式卻有點像企業和公司的例行晨會。

這不成文的傳統與其說是羅家所定,毋寧說是喬家所傳。喬晴的曾祖父是開拓家業的第一代美國移民,從那時起喬家的早餐就成了公司的晨會。羅冠雄事業的起步和發展全賴喬家的資助和提攜,喬晴雖然未在冠雄集團任職,卻在家庭的餐桌上行權。那情形有點像西方國家的國會聽證。

羅家雇有一西一中兩位廚師,餐室裏既擺著豆漿油條稀飯小菜,又擺著牛奶麵包火腿煎蛋。羅冠雄是始終不渝的豆漿油條,喬晴和兒子喬俊則是堅定不移的牛奶火腿和煎蛋。羅琳喜歡中西合璧,她把火腿和煎蛋夾在油條裏吃,豆漿裏又兌了些牛奶。

喬俊先述職,“昨天商都市消防支隊防火處檢查歌舞廳,說是存在消防隱患。要求咱們限期整改。”

聽到這句話,喬晴皺了皺眉頭。“當初歌舞廳開業的時候,消防驗收不是合格了嗎?”

“是啊是啊,真是莫名其妙,”喬俊聳聳肩攤攤手,“他們說,這一次審查不合格。”

“那限期是什麽意思?”

羅琳笑著插話說:“媽,這你還不明白?護照到期,就要驅逐出境縷。”

“這,這不是明擺著刁難外商嘛。”喬晴氣憤得把餐叉放下了,“冠雄,你是不是找一找他們的市長書記呀?”

“水火無情嘛,我想人家這樣做,還是為了咱們好。”羅冠雄認真地說,“俊兒,他們提出的消防整改意見,有什麽具體內容啊?”

“他們說,新裝的那些舞台燈光和電器線路,不符合消防要求。”

“這就是了。這可是一件大事,你盡快按照他們的整改意見做一個整改方案,拿來給我看看。”

喬俊沒有答話,卻把腦袋轉向了母親這邊。

喬晴拍板了,“俊兒,你爸說得對,照你爸說的辦。”

喬俊是喬晴和前夫所生的兒子,他與羅冠雄的關係難免有點微妙。聽到母親發了話,喬俊鼻子裏“嗯”了一聲,權作聽命了。

此時,喬晴又把目光落在了羅冠雄的臉上。

羅冠雄明白,這是要他述職了。

羅冠雄的喉結動了又動,似乎嘴裏的油條很難咽。

“昨天,商都海關那邊遇到了一點麻煩。內地的海關嘛,和沿海地區的比起來,還是有差距……”

喬晴挑挑眉,“冠雄,我不明白,你想說什麽?”

羅冠雄咽了又咽,終於把嘴裏的油條咽了下去。

“我想說,今天我還要到商都海關去。”

說完這句,羅冠雄端起豆漿慢慢地嚷,顯然不想再說什麽了。

喬晴就把目光移到了羅琳身上。

“媽媽,你還管得著我的公司呀?”羅琳偏偏腦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公司用的是我自己的零花錢。”

“哦哦哦,琳琳的公司是琳琳自己的,媽媽越權了。”喬晴慈愛地笑了。

易榴紅雕塑作品展的開幕式定在九點半鍾,羅琳離開家之後,先去了自己的創意廣告公司。公司在不起眼的萬福路選了一家不起眼的裕華商務樓,在樓的最頂層租了兩個小小的寫字間。冠雄集團公司在商都市越有名,羅琳就越是要讓自己不起眼。

羅琳來到公司的時候,石小玲已經把兩個寫字間都打掃幹淨了。羅琳聘用的這個姑娘職業學校剛畢業,做事很勤勉。羅琳不讓石小玲把自己叫羅總,讓她叫姐姐。

石小玲說:“羅姐,剛才有客戶打電話,一單生意來了。”

羅琳說:“你和客戶談了嗎?好做不好做?”

石小玲說:“我問了問,是賣保健品的小公司,想讓咱們出個廣告創意。”

羅琳說:“簡單,簡單。”

石小玲撇撇嘴:“錢也簡單,一千五,摳門。”

羅琳做出個發大財的樣子,驚喜地把手一拍說:“喲,一千五?不少了,夠給你發工資了。”

羅琳這麽一逗,石小玲也笑起來。

羅琳撥通石小玲記下來的電話號碼,聯係了這家保健品公司,談妥了雙方的要求和條件,約定了上門工作的時間。

南關路119號,這家保健品公司的地址很好記。119,火警。

九點十五分,羅琳打出租車去了博雅藝術館。不買車,打出租也是羅琳自己的決定,她覺得坐出租更能體味這個城市的環境和生活,也使她在別人麵前出現時更不顯眼,更隨意。

博雅藝術館是一個挑角飛簷的中式建築,四圍都是漆木回廊,庭院裏擁著山石花草,看上去頗有點東方園林的味道。隻可惜前麵的停車場洋味濃了一些,再加上又停了許多洋味更濃的汽車,顯得有點不協調。

羅琳一走進展館的門廳,就看到晚報的編輯舒岩石晃來晃去的揚著的手,他在給她打招呼。舒岩石長得挺圓潤,頭、背、腿、臀部圓圓鼓鼓的,眼睛又生得格外細小,整體印象是就像一種動物。究竟是什麽動物?羅琳一時卻又想不清楚。

羅琳朝著迎上來的舒岩石莞爾一笑,“舒先生,你來得早。”

“別提了別提了,差點遲到。我那豐田花冠,堵了。”

舒岩石臉上掛著沮喪的表情,口氣卻鍍著炫耀的光澤,“豐田花冠”四個字,說得特別清晰。

羅琳四下望望,看到人場處立著一位穿紫風衣的女人。風衣的樣式很別致,婉約的曲線頗類中式的旗袍,而灑脫的剪裁卻又酷肖西方騎士的披風。女人身材高挑,頸脖挺拔,微笑的目光一視同仁般向四處播灑著。

她不就是一尊雕塑嗎?

羅琳很職業地抬起相機,按動了快門。

“你認識她嗎?”舒岩石的驚奇中似乎帶了些沮喪。

“不認識。”羅琳搖搖頭。

羅琳的“不認識”,讓舒岩石恢複了神采。

“來,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他一邊說,一邊領著羅琳來到那女人麵前。

“噢,小舒―”那女人向舒岩石伸出了手。

舒岩石卻閃開身,把羅琳讓在前麵。

“這位是著名雕塑家易榴紅,這位就是青年攝影家羅琳。”

“噢,小羅,歡迎歡迎。”

易榴紅伸出手,與羅琳握了一握。那不是客套的一握,從易榴紅手上傳來的是認真和矚意。於是,羅琳頓時明白了舒岩石方才與她在展館前廳的相遇並非偶然。舒岩石顯然是在有意地等候,而等候的目的就是為了安排這超出客套的一握。

羅琳有些感動了。

舒岩石與商都市文化藝術界的名流們相熟,他誠心地誠意地要把這份財富贈給羅琳。

雕塑作品展的開幕式有點像沙龍冷餐會的形式,展廳中央的桌子上鋪了繡花台布,高腳杯、紅酒、水果沙拉、烤肉、熏腸、奶油小點心……琳琅滿目地擺放著。來賓們聽了簡短的致辭之後就輕鬆地散開,走走看看,指指點點,那情形就像春日遊園。

預展時舒岩石已經來過,對展覽的雕塑作品和它們的擺放位置了然於胸。他領著羅琳四下徜徉,一邊走一邊講,殷勤周到猶如專陪的導遊。羅琳其實不需要旁人絮絮叨叨,但又不願拂了對方的好意,隻好做出小學生的樣子,耐心地聽他講課。

羅琳曾經在紐約現代科學技術博物館前的廣場上看到過裏維拉的《無限大》,那是用當代流行的不鏽鋼材製作的抽象雕刻藝術品。它那變動不居的曲麵反射著變幻無窮的光影,給人一種無始無終的動感。易榴紅展出的《無限美》,同樣是用不鏽鋼製作出的運動著的彩綢,從不同的角度觀察,就能發現彩綢不同的形態不同的色彩不同的光影,那種美感無休無止無窮無盡……

她還真是個有才華的藝術家呢,羅琳一邊在心裏感歎,一邊用相機從不同的角度拍了又拍。

羅琳喜歡法國雕塑家烏東,他曾經創作出著名的《伏爾泰坐像》。那雕塑最出彩的地方是人物的表情和眼神,它們充分展示了伏爾泰這位啟蒙思想家的睿智與頑強。而古羅馬式的長袍和頭頂飄逸的發帶,又點綴出人物莊嚴的精神力量。同樣,羅琳也很喜歡易榴紅的《哺》,慈愛的母親坦然**著豐滿的**,在給自己的孩子哺乳。這座漢白玉的石雕以其細膩的質感展示出動人的母愛之美。

羅琳用特寫鏡頭拍下了慈母與嬰兒。

羅琳也喜歡雕塑大師羅丹,羅丹創作了《思想者》《青銅時代》《巴爾紮克》《雨果》,他所表現的人物主要是男性。這位易榴紅女士顯然擅長表現女性。恬靜、優雅、溫馨,是易榴紅人物雕塑的基調。羅琳被名為《柔水》的木雕吸引住了,半臥的少女那柔美的身體曲線猶如流水行雲,在誇張和變形中洋溢出生命的律動。細膩而光潔的木質強化了女性肌膚的韻味,讓人可觸可感可驚可歎。

羅琳拍照時格外注意了用光,以盡量展現木雕的風格和特色。

“小羅,陶醉了?還沒飲酒呢―”

舒岩石殷勤地遞上高腳杯,杯裏斟著紅酒。

“謝謝。”羅琳接過來,與舒岩石左手上的杯子碰了碰。

" Cheers(幹杯)”

叮當一響,杯裏的紅酒晃**起來,隱約的光點也在舒岩石的小眼睛裏**漾。

羅琳跟著舒岩石來到冷餐桌前取了食物,然後兩人靠在牆邊隨意地吃著,隨意地聊。

“噢,對了,這是你的稿費單。”

舒岩石把報社開出的稿費單交給了羅琳。

“謝謝。”羅琳又一次致謝。不管怎麽說,舒岩石是個對女人周全而細致的男人。

男人似乎受了鼓舞:“小羅,你不覺得寄給你更方便?”

他又在打聽羅琳的地址了。羅琳笑了笑說:“這樣好,這樣我可以當麵聽你指教呀。”

舒岩石搖搖頭。

“聽你口音,不是商都人。”他說。

“你猜猜!”羅琳逗他。

“有點像……廣東人。”

於是,羅琳就學了句廣東白話,“吾海光凍鹽。”

舒岩石搖搖頭,又抬抬下巴,“不會是……台灣的吧?”

羅琳笑彎了腰。

舒岩石不猜了。“你現在做什麽工作?”

羅琳拿起照相機,“攝影師呀。”

舒岩石的臉上有點掛不住了。

羅琳就用了委婉的語氣說:“我是待業青年嘛,早就告訴過你了。”

舒岩石自嘲似的歎口氣:“唉,有你這樣的女兒在家待業,你爸媽一定很頭疼。”

“你說對了,我爸媽就是頭疼我。”羅琳頑皮地回答。

兩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大笑起來,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向這邊張望。

羅琳做個鬼臉,連忙和舒岩石起身離去。

出了展覽館大門,舒岩石很紳士地說:“坐我的車吧,我送你。”

羅琳欲要謝絕,想想方才舒岩石的尷尬,又不忍拂了他的好意。

“好吧,那就麻煩了。”

“不麻煩,能為你效勞,很榮幸。”

舒岩石引以為自豪的坐駕“豐田花冠”顯然是輛二手車,白色的漆麵泛了黃,就像老人的皮膚一樣散布著皺裂和皺紋。啟動的時候,老人家一連咳了幾聲,顯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依照羅琳的指點,舒岩石把車開上了通往南郊的大道。老人家終於喘得平穩,喘得順暢了。

“這車,是拿來試手的。等我成家的時候,還會換一輛。”舒岩石解釋著。

羅琳沒有問他什麽時候成家,也沒有問他女朋友是誰。莫名其妙地,羅琳變得情緒低落,心緒黯然了。

來了來了,抑鬱症又來拜訪了,她在心裏苦笑著。她閉上眼,像是在打磕睡。

“你困了?”舒岩石體貼地問。

“是,我想打個噸。”羅琳說,“該停的時候,我會告訴你。”

“好的,你養養神。”舒岩石很知趣,不再說話了。

羅琳沒打算讓他把自己一直送到商苑別墅,汽車剛剛開到南郊槐林村,羅琳就說,“停吧,我在這兒下。”

舒岩石把車停穩,特意下車來與羅琳握別。

“你在城中村租房住啊,租金還便宜吧?”

“嗯,便宜。”

“沒關係,到商都市來打拚,開始都這樣。”舒岩石安慰她。

“嗯,都這樣。”羅琳點著頭。

“當初我也是,報社給租的民房,都市村莊的。晚上警察查戶口,讓幾個哥兒們抱著腦袋蹲牆根。後來報社老總親自過來認,他們才放人。”

羅琳抿抿嘴樂了,“嗯,要是警察來查我,我就讓你來認人。”

舒岩石又一次握緊羅琳的手,“好,給我打電話,我一定來。”

望著舒岩石那輛漸去漸遠的二手車,羅琳在心裏默默地想:這是個好人,好人。

羅琳叫了一輛出租車,很快回到了家裏。一進家門,羅琳就鑽進臥室,把自己拋到了**。用人請她去用午飯,她說已在外麵用過,別來打攪她,她要休息了。

雖然隻是在博雅藝術館用了點冷餐,此刻的羅琳卻毫無食欲。她渾身懶洋洋的,陷落在一種難言的倦怠裏。左翻翻,右翻翻,怎麽躺也不舒服。正沒奈何時,忽然想起醫生說過的話,感覺抑鬱時,自己要振作,振作……

羅琳鼓鼓勁,從**一躍而起。她打開電腦,動手把數碼相機裏的照片往電腦硬盤裏導。

喬晴推開門,走了進來。

做母親的最疼愛女兒,喬晴一進來就叨叨,“琳琳,你不是要午休嘛,還不趕快睡?”

羅琳說:“媽,你別管我的事。我把今天照的照片整理整理。”

“哎喲,休息好了再做事嘛,又沒有老板在後麵要逼你。”

羅琳撒著嬌說:“怎麽沒有?我這個老板在逼我,我這個老板在逼我嘛。”

喬晴無奈地歎口氣,“好。我的乖乖,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

喬晴看到電腦屏幕上的照片很精美,於是她興味十足地在女兒身邊坐下來。

“琳琳,這是在哪裏照的呀?”

“博雅藝術館。”

“哇,這個女人很有風度喲。”

“她是雕塑家易榴紅,我上午去參加了她的雕塑作品展。”

“這個卷來卷去的是什麽呀?”

“不鏽鋼雕塑呀,它表現的是彩綢,這是抽象派藝術啦。”

“這個喂奶的媽媽很有味道,哇,小嬰兒也很可愛呀。”

“它表現的就是母愛嘛。你再看看這一張,這一張更好―”

羅琳正要移動鼠標,喬晴卻把她的手按住了。

“咦,你看這是誰?”

喬晴指著照片背景裏的兩個人。

看不清楚。羅琳點了一下圖片和傳真查看器下麵的放大鈕,然後用鼠標移到喬晴指頭按住的地方。

放大,再放大,這一來就看得清清楚楚了。穿紫色風衣的女人是易榴紅,旁邊的那個人是,羅冠雄!

易榴紅和羅冠雄的臉貼得很近,似乎是在悄悄耳語。

“哼,你爸爸不是說,上午他去海關嗎?”

說完這一句話,喬晴冷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