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錯撥“911”

我在《湖心島記趣》裏提到過艾維。艾維是一個韓國婦女，是我所在英語學校托兒所的老師。這裏講的是她母親的事兒。

艾維的母親從韓國來加拿大探親，與女兒、女婿及外孫子女盡享天倫之樂。老太太不會英語，隻能說幾個單詞，也不會開車，真像人們說的，到了加拿大就成了啞巴、瘸子。周末，孩子們盡量陪她外出散心，但工作日女兒、女婿上班，小孩們上學，就隻有她一人留在家裏。好在家裏裝了衛星電視天線，老太太可以在家看國內電視，倒也不算寂寞。

一個星期天上午，女兒、女婿帶著孩子們上教堂了。時間已經快8點半了，她趕快給國內的老朋友打電話聊天，因為時差有14小時，韓國是晚上10點半了。聊不了多會兒，別人就要休息。

在多倫多地區打韓國電話先撥011，然後是韓國區號82，再撥國內的電話號碼。加在一起十來位數字，很長，不過老太太已經打過好幾次了，輕車熟路，撥起號碼來。

才撥了幾個數字，就聽見有人說話，是英語，聽不懂。“錯了，”老太太想，於是放下聽筒掛斷電話，立即拿起聽筒，重新撥號。這次通了。

她剛與朋友打完招呼聊了幾句，就聽見外邊有警車聲音，她並沒在意。沒想到門鈴響了，又有敲門的聲音。她趕快對朋友說，家裏有人來，我得開門去，一會兒再打給你。於是掛斷電話去開門。

門一開，老太太嚇呆了。門外是兩個警察，手裏各握著一支手槍，烏黑的槍口正對著自己，嘴裏還嘰裏咕嚕說著什麽。她腦袋裏嗡地一聲，嚇得發抖，不知所措，一雙手不由自主地舉了起來，嘴裏結結巴巴地蹦出幾個英語詞：“NO ENGLISH（不會說英語）!”“KOREAN MAMA（韓國媽媽）!”

一位警察進入屋裏，樓下、樓上、地下室、車庫、後院都去了。另一位警察一直陪著她。

就在那位警察上上下下搜查的時候，門外又是警笛聲大作。一輛消防車停到了門口馬路上，一群消防員如猛虎下山似地跳下車衝過來。這當兒，一輛白色救護車又呼嘯而至，兩個醫生跳下車跑過來。老太太簡直嚇傻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那位做搜查的警察過來，與守在她旁邊的警察及消防員、救護員說了一番話，消防員和救護員便返回車裏，又呼嘯而去。一個警察打了一通電話，又去了鄰居家。另一個警察去附近幾棟房子周圍查看了一番。然後兩人對老太太揮手說再見（這她能聽懂），各自上了車。他們又開著車在小區裏巡視了一陣，這才離開。

老太太趕緊給女兒打電話，可怎麽也打不通，也想不出別的什麽辦法，心驚膽顫地過了一天。

下午艾維下班回家，鄰居趕忙過來，告訴了她上午的事情。說警察還問了艾維的電話號碼，給艾維打電話，可是打不通。艾維告訴鄰居，上午去教堂了，所以把手機關了。鄰居給了她警察留下的一個電話號碼。要她向她母親問清情況，然後告訴警察。

艾維連忙問了她母親上午的情況，打電話與警察交談，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上午8點半左右，緊急事件處理中心接到艾維家打去的一個電話（現在可以肯定是老太太把011錯撥成911），工作人員詢問時卻沒有任何回答，並且電話又立即被掛斷了。工作人員再打回去，卻一直是忙音。

在加拿大，警察、消防及急救由一個統一的緊急事件處理中心負責，電話號碼是“911”。

這樣，緊急事件處理中心無法判斷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或許，歹徒闖進了家門。主人打911報案時，剛掛通就被歹徒掐斷，並控製了電話？

或許，失火了，報警人剛撥通電話就被火燒傷或被煙熏昏？

或許，報警人心髒病突發，剛撥通電話就昏迷了？

於是，緊急事件處理中心命令三個單位同時出動。

在通常情況下，緊急事件處理中心在接到報警時，就會立即聯係在報警電話最近地區巡邏的警車。車上警察用車載電腦馬上可以查出報警電話的地址。所以，在報警過程中，警察已經在向報警地點靠攏。所以有時報警人話剛講完，警車已到門口。今天在艾維家附近巡邏的兩個警察就是接到命令後立即開車過來。隨後，消防、救護人員也很快到達。

在這兒，不隻是車輛，出動直升機搜救失蹤的小孩、送危重病人去大醫院等，也時有所聞。

一場誤會過去了。但是它帶給了我們一些思考，所謂以人為本，這就是一種體現吧。當然，要達到加拿大這種水平，除了要有這樣的觀念、製度，也還需要有這樣的能力（人力、物力、財力），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