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天:1月3日

我們擠在查克公寓裏的咖啡桌旁,看著文斯的筆記本電腦的屏幕。勞倫坐在我的旁邊,盧克騎在她的膝蓋上,他正在玩一把炒菜的鏟子。愛麗羅斯先前坐在蘇茜的雙膝上哭,但後來安靜了下來。她放了一個小屁,然後又開始哭鬧了起來。

蘇茜把愛麗羅斯遞給了查克,說道:“現在該輪到你來照顧她了,我去找幾件幹淨的衣服和一些水來。”

查克聞了聞愛麗羅斯的背部,然後聳了聳肩,他沒有聞到任何奇怪的氣味。雖然最初幾天我們用毛巾拚接起來的尿布來替代嬰兒紙尿褲,但我們試圖回收臨時尿布再循環使用卻變得十分困難。

查克嘴裏哼著催眠曲,搖晃著愛麗羅斯,讓她慢慢安靜了下來。一名電台播音員以穩定的語調說道:“如果你今天要去中城地區尋求緊急救援,紅十字會建議你不要去紐約火車站或麥迪遜花園廣場,而是前往其他幾個較小的救援站。”

我們在樓下的一個廁所公寓裏放了一個洗尿布的桶,裏麵倒上了洗滌劑,但是要讓尿布幹燥就意味著得把它們掛在煤油加熱器旁邊烘幹,這讓大家很不好受。

“利用我設置的固定點手機的信號強度,”文斯向我們解釋道,“我可以利用三角測量法確定我們附近網狀網絡上任何人的位置。”

“你找到他們了嗎?”我問他。

文斯搖了搖頭,答道:“可以說找到了,也可以說沒有找到。我假設他們是連接在網絡上的。”他指著地圖上標示的七個脈衝點,他一整晚都在那上麵工作。“網格地址有點像電話號碼,當人們創建它們的時候,他們通常會標上自己的名字。這是一個開放的網絡,所以任何有一點技能的人都可以立即看到其他人。我現在跟蹤的這些網格地址,都使用了‘保羅’或‘斯坦’那樣的名字,它們最近一直在我們附近轉悠。”

“他們會不會知道如果他們連接到網絡上來,我們就可以追蹤他們?”

文斯聳了聳肩,說:“我懷疑他們知道是我們創建了網狀網絡。人們現在隻是分享它——它是自行推廣出去的。一般來說,人們往往不會去考慮這方麵的事情。”

“他們看起來不像是如此機敏的人,”查克補充道。“你能不能想出一個辦法,在他們離我們隻有一個街區的時候,讓手機發出某種警報來?”

文斯抬起頭來說:“我能做到那一點,並且能給每個人發一條短信。”

查克說:“不能給每個人,隻是發給我們這些人。我不相信外麵的任何人。”

“所以你真的認為我們樓層裏有人和保羅以及他的幫派是一夥的?”勞倫問道,“我無法想象有任何人會……”

查克轉而問道:“托尼,我們沒有丟失鑰匙,是有人開門讓他進來的,對吧?”

托尼點了點頭。

“他們怎麽會知道我們所有人都在理查德家裏參加派對?他們有那麽好的運氣?我不認為是那麽回事。”

“那你認為是誰幹的呢?”

“我不知道。”查克搖了搖頭,說道,“我不認識那幾對來自樓下的夫婦,而羅利……”

“羅利?”勞倫驚呼道,“你真是那樣想的嗎?”

“他是斯坦的朋友,他一直在搞那個‘匿名’黑客的東西,網絡入侵,犯罪……”

“黑客並不等於就是罪犯。”我說道。

查克搖著頭,反問我:“嗯,那你覺得是誰?”

我說道:“會不會是理查德?”

勞倫聽著,瞪大了眼睛。“你有什麽問題嗎,邁克?難道你還在嫉妒嗎?”

“他是那個把我們聚集在一起的人。”我回答說。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慷慨地為每個人提供了食物。”

查克舉起一隻手,用另一隻手抱著愛麗羅斯,說道:“嘿!我們隻是在猜測。我隻是說發生的有些事情是有問題的,我們必須對這個跟蹤工具保密。”他轉向文斯說,“我們可以跟蹤任何人,甚至是我們自己大樓裏的人嗎?”

勞倫搖了搖頭說:“這就是讓世界陷入混亂的同樣愚蠢的舉動。”她抱起盧克離開了公寓。查克撓了撓頭,等勞倫身後的門關上之後,又再次看著文斯。

文斯回過神來,說道:“可以。隻要他們在我們附近並連接在網絡上,我們就可以跟蹤他們。”

愛麗羅斯的臉變成了鮮紅色,她又開始哭鬧。查克抱起了她,再次在她身上嗅了一遍。“怎麽回事?”他低聲對她說道,然後轉向我們,“你們不介意吧。”

他想檢查她的尿布。

文斯和我喃喃地說:“當然沒有關係。”

查克把愛麗羅斯放在筆記本電腦旁邊的咖啡桌上。當他拉開尿布時,我以為會看到褐色的條紋,結果卻看到了已經發炎的鮮紅的皮疹。它看上去有很大一片,並且已經感染了。愛麗羅斯不停地哭鬧著。查克閉上了眼睛,然後說:“你們能給我幾分鍾嗎?我們需要繼續討論這個問題。但現在我需要……”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文斯收起了他的筆記本電腦,說道:“沒問題。”

在現在這樣不衛生的狀況下,尿布濕疹是很危險的。蘇茜因為周圍的壓力不可能產生很多奶水,而愛麗羅斯的胃也很難適應我們隨機找到的那些食物。她瘦了不少,但我們沒有辦法來改善現狀。我們成人可以忍受幾乎任何疼痛或不適,但孩子們……

我看著那扇關著的門,心想:“我最好能和勞倫談談。”

我還想去看看盧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