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前語

1984年3月中旬,剛從瑞典斯德哥爾摩大學講學歸來的詩人孫敬軒突然隻身來到江津。孫老名震詩壇,縣裏相關部門自當待若上賓。但當孫老明白告知他此行獨自來江津,是為了踏訪陳獨秀舊居、墓地,采訪當年與陳獨秀有過交往、接觸的人與事時,卻使地方宣傳文化部門的領導頗為犯難。因為,那時的陳獨秀,還是一個相當敏感的字眼。孫老手中也無權威機關的介紹信,純粹是以個人身份行事。公開為他提供幫助,領導們心存顧慮;拒絕他,他是大詩人,麵子上又過不去。經過慎重研究,乃決定熱情接待,領導隻在陪宴時參加,孫老活動過程中則不出麵,僅派一名普通幹部陪同。

這樣一樁公差,便落到了同為舞文弄墨之徒,且非領導的筆者頭上。

在此後四天的時間裏,我陪同孫老訪龔燦濱、邱國良、曾仲黎,上石牆院,去“延年醫院”、郭家公館、康莊及陳獨秀墓址。孫老是山東人,雖在成都生活多年,卻仍是一口“洋片子”,和江津老人們的交談有障礙,我不僅充當“翻譯”,座談時,還負責邀集曆史老人,擔任記錄。如今,當年接受孫老和我采訪的老人大都已經仙逝,而保存在我手中的黑字白紙、卻清楚地記錄下陳獨秀生前在江津三年零九個月時間裏留下的深深淺淺的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