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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哪一件才好?短裙太冷了,毛衣長褲一點特色都沒有。葉羽興看著一床的衣服發愁,一件件拿起來比在身上又扔回亂糟糟的一堆裏。
“我說,你是去看演出,不是你去演出。”付悅躺在對麵的**啃著半隻蘋果,“差不多就行了,沒人有空注意你。”
“今天約了個網友一起去。”葉羽興拿起一件白色粗針織衫,感覺就這一件搭配百褶裙還不錯,隻是顏色不太合適。
“男的網友?”付悅嘴裏塞滿白花花的蘋果,露出曖昧的笑。
“女的,隻是第一次見麵想給人家留點好印象嘛。”葉羽興歸置**的爛攤子。
“真是服了你。”付悅把果核丟在垃圾桶裏,撕開一袋辣條,“你說你為了買那張票可是魔怔了好一陣子吧。為了攢錢連中午飯都不吃。票長啥樣給我看一眼唄?”
“我托網友幫忙買的。”葉羽興微笑,“她有一個票務APP賬號,買票可以打折。”她套上裙子和毛衣,打開抽屜拿出粉盒和口紅。“多虧我這個網友,演唱會的票特別槍手,三班的胡萍下手晚了,聽說找黃牛多花了一倍的價錢才搞到一張。”
“理解不了你們這份執著。”付悅舔舔手指,“不用現在就打扮吧。演唱會不是晚上七點才開始?”
“今天下午口語課要小測驗,下了課我來不及回宿舍啦。”葉羽興用力往臉上擦粉,“六點之前得入場還要吃飯,我本來想逃課的。從咱學校這窮鄉僻壤到會場,坐地鐵換公交得兩個多小時呢。沒想到老師通知要小測驗,計入平時成績,真是鬱悶得很。”
“你請病假就行了嘛。”一直斜靠在被子上看書的莫璐悶悶地說。她剛理過發,小平頭顯得比平日裏更短,一身鬆垮的圓領衫加很久沒清洗的牛仔褲和嶄新的運動鞋不太協調,但怎麽看都和校園裏男生的裝扮毫無差異。
入學的第一個月,身材矮小幹瘦,相貌裝扮酷似男生的莫璐三番五次被樓管阿姨攔住,被告知男生不許進入女生宿舍。好在如今大家已經習慣了,隻有一些第一次給班裏上課的老師會疑惑,這男生怎麽起了個女生的名字?
莫璐學習成績在班裏墊底,在宿舍裏不怎麽合群,卻在學生社團裏混得風生水起,周末總是出去打工,結識了不少外校和社會上的朋友。隻是她的朋友在葉羽興等人看來都和她一樣,總是感覺不怎麽“正常”。
“請病假得有醫院的假條。”葉羽興合上粉盒,“沒那麽容易混過去。”
“我有個朋友可以在網上買到醫院假條。”莫璐說,“要不我幫你問問?”她舔了一下指尖,啪地一聲將書翻到下一頁。
“你可別害她。”付悅趕忙說,“你上次搞的那假的請假條被老師一眼就看穿了,挨了一頓罵。再說她上完課過去完全來得及。”
“上次是我圖便宜沒細看。”莫璐滿不在乎,“這次這個應該靠譜。”
“付悅說得有道理。”葉羽興擺手,“我還是測驗完了再去吧。我已經和胡萍約好一起過去,五點在劇院外的餐館和網友見麵。”
“隨你咯。”莫璐嗤笑,“我是搞不明白啊,上網下幾首歌聽聽也就算了。買專輯,買寫真,還非得花一個月的生活費去現場。”
“現場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嘛。”
“有什麽不一樣啊。”莫璐繼續撇嘴,“為了一張票餓得頭暈眼花,還在體育課上暈倒了一次,害得大夫以為你天生貧血。我說,你去了現場人家偶像能娶了你不成?”
“唉,你這麽說話就不對了。”付悅皺眉,“小葉子又沒花你的錢買票。橫豎沒影響到你,你操什麽心。”
“怎麽沒影響到我啊。”莫璐咣地一聲把書拍在桌上,因為用力過猛,書脊被摔裂了一條縫。“有半個多月了吧,她天天晚上不睡覺在那裏玩什麽投票。投一票還不行,想方設法到處拉人幫忙,咱們宿舍的人,每人都幫她投過至少十票呢。”
“點點鼠標而已。”付悅不以為然,“你不願意不幫忙就是了,說得跟多大的恩情似的。”
“問題是她每天熄燈斷電了還不消停。筆記本沒電了用平板,平板的電量耗盡了用手機,還借了你和楊絮的手機、平板,黑燈瞎火地一直鼓搗到半夜三、四點,滴滴當啷亂響,害得我沒法睡覺!”
“不好意思啊。”葉羽興臉紅了,“投票到昨天就結束了,以後我會注意的。”
“我倒是沒覺得有啥沒法睡覺的。”付悅拿紙巾擦手,“上了一天課,看一晚上書,我基本沾枕頭就能睡著,打雷都叫不醒。”
“吃飽了就睡,睡眠質量當然高。”莫璐不屑地嘀咕。
“我說小葉子,你這次去能要到簽名不?”付悅朝葉羽興擠眼,“幫我也要一個咋樣?”
“唉?你不是不喜歡……”
“我是不喜歡,但看你們這些粉絲如此癡迷,簽名應該很值錢嘛。”付悅大笑,“等賣了錢咱倆分,我請你吃燒烤。”
“你不知道我多想要到簽名。”葉羽興略帶焦慮,“可是現場那麽多保安,我怕是根本接近不了舞台,後台什麽就更不要想啦。”
“唉,可惜了。”付悅咂舌,“一頓燒烤沒了。”
“除了吃你就不能想點別的了。”莫璐瞥她一眼,“上學期就說要減肥,減到現在怎麽樣?又胖了至少三斤。”
“你準備倒賣減肥藥啊。管別人體重是多少。”付悅反唇相譏。她一向討厭莫璐那種看什麽都不順眼,見什麽都要貶幾句的態度。
“又在吵什麽。”楊絮抱著一個沉甸甸的小紙箱走進來。她把書包扔在**,擦擦汗,拿起剪刀割開封條,拆出四本書。
這是這個月她第三次買書,比起之前頻率已經算是很低。楊絮的書架上幾乎已經塞不下她買的書,床下的一個箱子裏裝的也都是書。楊絮的藏書類型很雜,其中三成的書還沒有拆去塑料封套。拆開的那些裏,有一半尚未得到主人的眷顧。
“什麽書啊借我看看。”付悅終於結果了辣條,心滿意足地擦嘴。
“幾本曆史和哲學而已。”楊絮故意強調哲學二字,好像這兩個字十分有力量。她開始整理書架,考慮把新書放在哪裏,突然愣了幾秒鍾,默默回過頭,看見莫璐手裏裂開的書,瞬間火冒三丈。
“我的書!”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過去。
莫璐心下一驚,下意識死死攥住書。嘶啦,嘩啦,本已苟延殘喘的書在兩人的爭奪中竟然沿著裂縫被扯成兩半,夾在中間沒有粘牢的發黃紙頁散了一地。葉羽興和付悅嚇得跳起來,被眼前一幕驚得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楊絮的眼淚汪汪,撿金子似的從地上斂起散開的書頁,抬眼惡狠狠地盯著莫璐。
“不是我撕的,是你死命搶唉。”莫璐辯白,“誰知道這書這麽不結實,印刷質量也不怎麽好,一定是盜版的。”
“我呸!”楊絮怒不可遏,“這是我最喜歡的作家的第一本書的初版!初版你懂麽?二十年前出的,你指望它是鐵打還是鋼鑄的?誰讓你未經允許亂動我的書?”
“我不知道什麽初版不初版啊。”莫璐竟然露出一絲不耐煩,“你買了那麽多多書,很多動都不動,我覺得放著接灰塵怪可惜的,所以幫你看看——廢物利用嘛,卻發現你買了好幾本同名、同作者的書,封麵又不一樣。我以為這作者有病,每次寫書都用同一個書名。好奇嘛,就拿出來翻翻。”
“你才有病!那是我收集的不同版本。”
“一本書而已,看看就行了,各種版本也沒什麽區別嘛。早跟你說了紙書就是不結實,這都啥年代了啊。”莫璐摳摳鼻孔,“別激動,我賠你就是了,這本書多少錢啊?”
“這不是錢的問題!”楊絮看著手上的一堆廢紙,“我找了兩年多,終於遇到一個大哥手裏有兩本初版。人家一開始不願意出手,我好說歹說,最後說定五百元買下。這是錢的事嗎?”
“五百元,他怎麽不去搶銀行呢?”莫璐臉色微紅,“這書雖然寫得不錯,但是好多地方不合理嘛,不知道怎麽會有那麽多人喜歡。”她隨手翻開手裏的一半殘卷。“喏,你看這個,主人公和自己的兄弟聯係不上,想到他是不是因為自己之前不支持他的理想而灰心賭氣,心裏很懊悔。這太不合理了嘛,是個人發現周圍的人聯係不上,第一個想法肯定是他被人弄死了嘛。”
“上次你沒和任何人打招呼就跑出去玩,手機沒電了,整整兩天聯係不上,我們沒覺得你死了。”付悅在一旁說,“隻是短時間聯係不到的話,正常人誰沒事想死啊死的。”
“她說的正常人就是她自己。”楊絮冷冷地說,“和她想法不一樣的都不正常,她不喜歡的也都不正常。全世界就她正常,她就是上帝在人間。嗬嗬,自己連‘的地得’都分不清有臉裝文學評論家。”
“我沒說他寫得不好嘛。”莫璐申辯,“你們沒必要這麽敏感。”
“你省省吧。”楊絮反唇相譏,“你可以對人家說三道四,我們倒說不得你了?少擺出一副就你理性客觀的德行!你不過是想顯示你比誰都聰明,你比誰的品味都高。凡事你不挑點毛病就顯不出你的存在是吧?說得好像你有多重要,誰都在意你怎麽想似的。”
“得了,別跟她掰扯了。”付悅擺弄著桌上的零食,“我說莫璐,人家的書好或者不好都和你沒關係。你撕了人家幸苦淘來的寶貝,說賠就得賠啊。”
“我沒說不賠。”莫璐抓起床頭的手機,故意做出誇張地按屏幕的動作。“錢包裏隻剩下三百五十三,我這幾天花錢花超了。”她手指推了幾下,“先轉給你兩百,我留點錢吃飯,剩下的明天給你。”
“這根本不是錢的事。”楊絮怒道,“這書已經絕版了,天知道我還能不能再找到一本。”
“那怎麽樣啊?”莫璐厭煩地說,“行了,我加倍賠你,明天湊齊一千。再多我拿不出來了。一本書而已,真要買不到,隻能說你和它沒緣分。”
“你還說風涼話!”楊絮恨不得掐死莫璐。
“你想怎麽樣?我可沒辦法再給你找一本什麽初版書了。一千,愛要不要!”
“莫璐說的不怎麽中聽,但也有點道理。”葉羽興勸楊絮,“你先別激動。”
“有什麽道理啊!她弄壞我的書還這麽囂張!”
“我……我是說……已經這樣了,她隻能賠錢給你。至於書,我知道絕版的書很難找但還有希望。”
“不是你的你自然說得輕鬆。”楊絮白她一眼,“要是她弄壞了你那些寫真集,你早咬死她了。”
“啊呀,你別對我發脾氣。”葉羽興做出委屈的樣子,“我知道你生氣也有道理,可是現在沒有更好的辦法呀。”
“先拿錢再說吧。”付悅勸楊絮,“估計哪個書店的犄角旮旯裏還留著那麽一兩本,用心找總能找到。”她換上鄙夷的麵孔轉向莫璐,“說好了一千不許賴賬。”
“明天一定給她。”莫璐滿不在乎地說。
門被推開一半,隔壁的汪梓桐探身進來。“你們都在啊。”她和諸位寒暄幾句家常,遞給莫璐一張單據,“上次咱們搞社團聯合搞活動時報銷的單子審完了,老師今天沒空,讓你下午去財務處領錢,一共是七千三百,領完了去她辦公室,交給張老師鎖抽屜裏就行。”
“我下午口語小測驗。”莫璐看著單據,“三點多才下課怕是來不及,明天領錢行嗎?”
“那算了,我下午是體育課,逃一節沒事,我去領吧。”汪梓桐遞給她另外一張紙,“你幫我通知這些同學,明天抽時間找老師去領報銷的錢吧。人挺多,別漏了。”
“老師不給轉賬啊,現金麻煩,不好花。”
“每個人兩三百,老師和財務處才懶得一個個給咱們轉。”
“好吧,你放心,我保證通知到大家。”莫璐拿起手機,拉著汪梓桐出去了。
宿舍裏恢複了平靜。葉羽興開始糾結口紅的顏色,塗了擦,擦了塗。付悅翻著手機上的餐飲APP查看附近有沒有新開的好館子,準備周末出去打牙祭。楊絮收拾好書櫃,心情暫時平複下來。這樣的爭吵從入學開始早已不是第一次,在當時的她們看來,肯定也不是最後一次。
時間像平常一樣溜走。當天晚上,莫璐沒有出現在宿舍被認為是跑回家去,避開室友和繼續爭吵的明智行為。第二天,她沒有去上課。想想沒什麽大不了的,她家離大學城很遠,做長途公交單程需要兩個小時,既然回去了,必定不會這麽早回來。對於不愛念書的莫璐而言,逃課本就是家常便飯。第三天,第四天,還是不見人影,宿舍裏的姑娘們終於坐不住了。
葉羽興試著打電話,對方關機了。楊絮找到班主任聯係上莫璐的家人,得知她已經一個月沒回家,上一次打電話是五天前。付悅想到去查看莫璐的網絡主頁,發現喜歡和外麵的朋友交際的她已經有三天沒有發過任何消息,最後一條狀態是“口語小測驗掛了,老師破事兒真多。”
傍晚時分,莫璐的父母趕到學校,在老師的陪同下報了警。平靜的校園裏像被扔下一顆巨石,激起一片議論的塵煙,有善意的擔憂也有惡意的揣測。看客的心態永遠是不怕事情鬧大,局中人卻隻能感到四麵楚歌,戰戰兢兢。
深夜,宿舍早已斷電熄燈,充好電的應急燈仍然亮著,慘白的光照在圍著被子坐在**的三個人臉上。
“那天小測驗時,她挺正常的。”付悅第一個開口,“雖然掛了,但掛科對莫璐來說不算什麽,更何況隻是小測驗。”
“我問過汪梓桐。”葉羽興裹緊被子,“那天吃晚飯的時候,莫璐找她借過錢,估計是要還給楊絮的。所以說,吃晚飯的時候她還在學校裏。”
汪梓桐回憶起借給了莫璐三百元,說好下周還錢。當時莫璐正和街舞社團的兩個男生在學校南門外的一間小餐館吃烤魚。他們招呼汪梓桐一起吃飯,但她已經在食堂吃了餃子所以隻是坐下喝了杯可樂。飯桌上的莫璐看起來挺開心,說是遇到一件特別有意思的事,但死活不肯說是什麽事,因為“時機未到”。
兩個男生已經被警察叫去問話。他們晚上八點左右和莫璐在餐館門前分手,便回學校參加下個月一場省級比賽的彩排,因為遲到了又吃得太多被指導老師臭罵一頓,罰他們結束後收拾場地。兩個人一直在體育館,十點多才離開,之後回了宿舍。他們是最後見過莫璐的人,但並不清楚她去了哪裏。
“莫璐晚上總是出去閑逛。”楊絮猜測,“會不會是遇到了歹徒?新聞經常報導女大學生被劫走。”
“女大學生。”付悅搖頭,“陌生人不會把莫璐當作女生。除非是她在外麵認識的什麽狐朋狗友,因為什麽原因對她下手。”
“警察會不會懷疑我們?”葉羽興拋出大家都很在意但誰都不願意提的問題。
一陣沉默,應急燈孤獨的光亮仿佛變得更加陰冷。
“我們沒有害她的理由。”楊絮的聲調顯得底氣不足。
“警察未必這麽想。”付悅低聲說,“尤其是她失蹤那天,剛好和咱們幹過一仗。”
“當時沒有別人在場,應該沒有人知道。”楊絮說。
“不知道她有沒有對別人提起啊。”葉羽興提醒她,“周圍的人都知道咱這兒隔三差五吵架。警察說不定會起疑。”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
“莫璐是那天晚飯後不見的。”付悅努力理清思路,“不管她出了什麽事,應該都晚上八點之後的事了。”
“那又怎麽樣?”葉羽興不明白。
“如果警察問起,我們就說晚上吃過飯一直在宿舍做作業。”付悅解釋,“就說吃過飯是六點吧。食堂五點開飯,吃過飯六點回到宿舍很正常。我們隻要說,那天晚上我們三個在一起,他們就沒理由懷疑我們。”
“你的意思是,咱們在一起,就等於有不在場證明。”楊絮說,“可是誰也不知道莫璐是不是那天晚上出的事。”
“但他們也沒法說不是。”付悅說,“第二天一早咱們一起去上課,老師點名來著。後來基本上大家都是宿舍、食堂、圖書館、教室,印象中沒怎麽分開過,還有班裏其他同學在一起。就是那天晚上……”她停下來,拽了拽被子,“那天晚上,咱們三個可是單獨行動的。”
“我和網友一起去的演唱會。”葉羽興趕忙說,“因為散場很晚,回來鐵定過了關校門和樓門的時間,我提前定了距離會場不遠的快捷酒店住了一晚。”
“你一直和網友在一起嗎?”付悅做出不大相信的表情。
“我自己住的……”葉羽興語塞。
“所以說啊,即使網友證實你散場前一直在現場,之後的好幾個小時你一直落單。萬一警察抓住這個說事,你也沒轍。”
“我不想打擾網友作證。”葉羽興訕訕道,“你說得有道理。胡萍和我一起去的現場,不過到了之後我們就分開了。”
“你不提,警察不會去問她。”付悅說,“他們隻是例行公事。”她想了想,“總之你自己看著辦吧。”
“你說得有道理。”葉羽興點頭,“胡萍問起我就說低血糖犯了,打車回宿舍休息,一直看你們討論作業吧。”
“嗯,我覺得靠譜。”
“我那天吃過飯去了書店,中心區附近那家。”楊絮說,“大學城裏隻有那一家書店,他們也賣二手書和舊版書。我沒找到想要的書,不知道店員能不能記得我。”
“我記得你是熄燈前回來的。”付悅說,“我那天中午不知道吃錯了什麽,大概是辣條吧,有點拉肚子,所以下課後一直在宿舍躺著,隻吃了幾口麵包。”
“有人來宿舍找過你嗎?”葉羽興問。
“沒有人來過。”付悅搖頭,“隻有我一個人,直到楊絮回來。”
“莫璐那天肯定回來過。”楊絮伸手拿起枕頭旁的一本書,“我發現我書架上另一套絕版書不見了。找遍了整個宿舍,最後在莫璐的櫃子裏找到其中的這一本。那天她測驗完,沒下課就跑了,肯定是回來偷我的書。”
“你翻她櫃子幹什麽?”付悅嗔怪。
“除了她沒人能幹這樣的缺德事。”楊絮鼻孔裏出氣,“摔壞我一本書,讓她賠,就給我來這一手!”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葉羽興提醒她們,“不管怎樣,我們確實得統一口徑。”她怯怯地說,“誰也不知道莫璐出了什麽事,什麽時候能找到她。我可不想總被警察盯著。”
“可是警察會相信我們嗎?”楊絮擔心,“他們天天審犯人,會不會一眼就看穿咱們在說謊?”
“咱們是學生,不是犯人。”付悅咬牙,“隻要咱們堅持,他們應該會信。”
“我也覺得他們會信。”葉羽興說,“今天聽班主任說,警察認為前幾天學生活動中心的事可能和莫璐的事有關係。”
“保安被人打了悶棍的事?”楊絮問,“那和莫璐有什麽關係?”
“因為那件事正好發生在莫璐失蹤當天的夜裏。”葉羽興說,“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覺得既然他們認為兩件事有關係,我們又有不在場證明,警察應該不會為難咱們。”
“這樣……”楊絮想了想,認真地點頭,“那就這麽定了。他們明天肯定得找咱們問話。你們可不要怯場,別說漏了嘴。”
“我說葉子。”付悅想起一個破綻,“你住旅館的事不會被查到吧?”
“我想警察應該不會去查。”葉羽興琢磨了一下,“隻要咱們這邊不讓他們起疑,他們沒有理由去問三四十公裏外的旅館嘛。”
“那就好。”付悅鬆了口氣,“明天一早的課,趕緊睡吧。”她關掉應急燈,黑暗和寂靜瞬間占領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