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手機聊天?”肖夢傑看著應佳妮在手機記事簿上勾畫。
“嗯,應該是聊天,後麵還有幾句話,可惜看不清了。”應佳妮在一個小方框裏打問號。
“這是啥?發送的圖片?”
“嗯,是照片,但是很暗,看不清是什麽。”應佳妮對自己的作品不太滿意,“對話說很有意思,所以是搞笑圖片?”
為什麽會看到這樣的影像呢?她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黃土和石塊。鐵皮圍欄外,卻是一片綠意盎然。那是誰?前麵不遠處,一個穿著灰色風衣的身影在轉悠。應佳妮伸手搭起涼棚擋住刺眼的陽光,哦,是個比他們大幾歲的女生,看校徽是師大的研究生。
疾風吹過,卷起飛沙走石,肖夢傑抬起風衣下擺抵擋,拉著應佳妮轉身躲避。眼看一個人朝他們大步走來,兩個人相視做了個鬼臉,又原地轉了半圈想逃跑。
“我就知道你們兩個跑這裏來了。”闞文哲上前,一手抓住一隻衣領。“這裏是工地,很危險的,知道不?現在又被警方封閉了。讓我說你們什麽才好!”
新學期開學初是最忙碌的,然而越忙就越容易出亂子。幾天前,師範大學開始動土挖坑,打算鏟平兩棟女生宿舍樓之間的一個小土山,在哪裏建起一棟小實驗樓。學生們聽到消息,都跑過去和小山合影,搞得跟景點一樣熱鬧,就差在周圍擺攤賣T恤衫和礦泉水了。
情人坡,也不知道是誰給它起的名字。本來隻是蓋女研究生宿舍時挖出的土石堆起的土堆,師大後勤處在土堆上種了些花草樹木,蓋了個小涼亭,把它做成一個宿舍區的小景觀。因為土山在本科女生宿舍和女研究生宿舍之間,沒過多久它就成了小情侶每天分別前纏綿悱惻的,說悄悄話的聖地。“情人坡”的名字很快成了大學城裏的流行語,引來不少其他學校學生好奇的目光。更有好事者給山頂的亭子起了個充滿遐想的諢名“望春亭”,一時間聲名大噪。師大後勤處幹脆順著學生們的潮流,找了個還挺有名的書法家寫了“望春亭”的匾額掛在亭子上。從那以後,情人坡和望春亭成了來大學城不能不看的景點。
熱熱鬧鬧地,三四年就這麽過去了,誰也沒想到情人坡這麽邪性,堆起來的時候成了新聞,把它鏟平時又鬧出了大新聞。兩天前,施工的工人在已經快夷為平地的土堆裏發現了一具骸骨,經過警方的鑒定,正是師大環境工程係幾年前失蹤的一個女生。大學城裏瞬間炸了鍋。
看過警方發的通報,和師大的熟人打聽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闞文哲對懸案並非不好奇,他隻是擔心應佳妮和肖夢傑會自作主張想要幫忙,在不知不覺中陷入危險之中。
上學期期末,多虧應佳妮“看到”的血淋淋一幕,懸了近兩年的工業大學博士生遇害案終於塵埃落定。之前語言大學女生被殺案,和創業基地的案子,應佳妮的“所見”也都提供了很重要的線索。經曆了這些事,小姑娘對自己的“與眾不同”不再有憂慮和害怕,反而開始躍躍欲試,一直問他大學城裏是不是還有類似懸而未決的案子,問她能不能幫上忙。這讓本該替她高興的闞文哲和顧依珩又添新愁。
廣告牌事件已經告一段落,定性為意外事故。但闞文哲心裏對此一直存疑,尤其是當他發現那輛差點撞到應佳妮的車失蹤之後。沒錯,一輛車送到檢修廠,沒幾天突然失蹤了。要說這裏麵沒事,誰都不會信,隻是沒證據沒線索,讓他發愁。
為了保證應佳妮的安全,他和顧依珩商量後,請病榻上的劉凱幫忙,給小姑娘的手機裏裝了個能定位的木馬,必要的時候還能遠程打開手機的麥克風和攝像頭,看到和聽到應佳妮周邊的狀況。他們都知道這麽做不對,但實在想不出其他的權宜之計,也不能二十四小時總跟在小姑娘身邊。當然,這事也不能讓應佳妮和肖夢傑知道,現在的孩子最重視隱私,才不想天天被人盯著呢。
整個寒假都平安無事,開學後也是一切正常。闞文哲懸著的心剛放下來,就聽說師大情人坡挖出了屍骨。果不其然,應佳妮和肖夢傑自作主張跑過來了。唉,真是服了這些孩子。
“闞老師,您今天不忙啊。”肖夢傑被他拖出鐵皮圍欄,沒話找話。
“你少來。”闞文哲瞪他,“你怎麽不攔著佳妮呢?遇到危險怎麽辦!”
“大白天的,校園裏能有啥危險。”應佳妮不以為然,“闞老師,我看到這些,你看。”她給闞文哲展示“所見”。
“唉,和過去一樣,不當不正一段手機聊天記錄,不知道說啥。”肖夢傑好奇,“闞老師,您知道被挖出來的女生是怎麽死的嗎?”
“你們啊……”闞文哲歎氣,“我知道你們想幫忙,但好歹先跟我和顧醫生打個招呼嘛。”他拉著他們走向師大側門,“先去心理所吧。那個心理劇的設計,顧醫生已經幫你們改好了。”
“好耶,正好和顧醫生說說我看到的這些。”應佳妮仍然對命案念念不忘。
“那個……你們先去吧。”肖夢傑看一眼手機,情緒突然一落千丈。“我有個老鄉在師大,他剛下課,讓我去找他玩。”說罷,他拉了下肩頭的書包,後退幾步揮手告別,想逃跑似的朝大操場的方向奔去。
“夢傑有老鄉在這裏?”闞文哲覺得奇怪。之前聽他抱怨很多次,剛來時沒有朋友,好友侯逸翔莫名跳樓自殺,讓肖夢傑苦惱不已,才會去心理所求助。
“剛認識的吧。沒聽他提過。”應佳妮掏口袋,“老師,吃糯米糍,傑哥他們老家自己做的,可好吃了。”
臭小子光顧著小師妹,不給我們帶點特產,虧我放寒假時大包小包送他上火車,闞文哲心有戚戚焉。他知道肖夢傑對應佳妮有小心思,不過姑娘明顯還沒察覺,隻當他是高年級的好學長。還得加把勁啊,孩子,闞文哲暗想,可別像我似的,事到臨頭就發怵。
寒假裏,他沒回老家,說是要值班,其實是怕被親戚輪番轟炸地盤問何時結婚。大年三十,家人都在國外的顧依珩問他要不要一起包餃子,做頓年夜飯。闞文哲做了三天思想鬥爭,借口要陪領導慰問留在學校過年的學生,沒有赴約。那天晚上,獨自坐在房間,看著無聊的電視和窗外絢爛的煙花,他幾次衝動地想抄起早就買好的紅酒跑去顧依珩那裏,最後卻隻是打了通電話拜年。
慫死你算了!到今天為止,想起這事闞文哲還在生自己的氣。他幾次想找機會和顧依珩解釋,無奈她過於善解人意,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每次都會有意無意地避開話題。她到底有沒有生氣呢?闞文哲沒機會也不敢問,隻能罵自己沒用。唉,瞧瞧人家肖夢傑,小小年紀都知道製造機會接近小師妹。闞文哲暗想自己是不是該找個情感心理專家谘詢一下。算了,被顧依珩知道肯定會笑話他。畢竟她才是自己身邊最懂心理的人。可怎麽是好啊……
“老師,想怎麽呢?走啦。”應佳妮拉一下闞文哲的胳膊,把他拉回現實,拉進出租車。
午後的街道車來車往,師大北門外,肖夢傑匆匆穿過馬路,看一眼中醫大學古香古色的校門,往西走了一個路口,推門走進路邊的一家咖啡館。窗邊的一張小桌旁,一個穿著米色連衣裙的女孩微笑著朝他招手。
“我以為你們明天才到。”肖夢傑坐下,掃碼點了杯蜂蜜柚子茶。“你爸媽呢?”
“明天會診,他們去中醫大的針灸研究所見大夫去了。”女孩端起桌上的咖啡,“我想自己四處轉轉,沒想到你在附近。看地圖,你們學校距離這裏挺遠的。”
“來找個同學玩。”今年的春天來得格外,這才三月初,穿外套就有點熱了。肖夢傑扯了張紙巾抹掉額頭的汗水。“你一個人行嗎?”
“放心,我沒問題的。”女孩轉了下輪椅,“很方便。而且我早就習慣了。
“中醫大的針灸所很有名,一定能治好你的病。”肖夢傑看一眼窗外,剛剛吐芽的柳條嫩得好像隨時會在陽光下化成幾滴碧水,滲入生機萌動的春泥。咦?推門走進咖啡館的女生看著眼熟,在哪裏見過?哦,剛剛在情人坡那裏!真巧。看她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唉,肖夢傑目送她意興闌珊地走到靠窗的一個四人卡座裏。
困啊,葉羽興點了杯牛奶咖啡,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昨天在半睡半醒中掙紮了整整一夜,她模糊的意識中反反複複是那一抹在露出泥土的肮髒的紅,睜開眼,無聲的黑暗像一塊猙獰的巨石,壓迫得她動彈不得。
真是倒黴透了,葉羽興忍不住伸手揉一揉麻木的額頭,喝一口剛端上桌的咖啡,希望苦澀可以趕走腦海裏反複插播的恐怖畫麵。但咖啡因刺激出的清醒卻隻能讓她再次確信,這一切不是可以揮之而去的幻覺。
“對不起來晚了。”楊絮匆匆來到桌邊,扯下脖子上的圍巾,臉因為走得太急紅撲撲的。“什麽事不能在電話裏說?”她點了一杯薄荷拿鐵,“我昨天加班到半夜兩點,明天要交一個PPT,領導一直在催,催,催,還總是拿簽合同說事。今天過來又得請假。唉,原來上學時沒覺得大學城這麽遠啊。”
“你終於可以簽約了?”葉羽興還沒想好怎麽切入正題,隻得順著她繼續話題。楊絮畢業後在一個和本專業毫無關係的,她爸的朋友的同學任職的事業單位實習了整整一年,每次見麵她都說可能很快就會有簽約的名額,但每次都沒了下文。
“沒有編製,但至少是合同工,比實習強多了。”楊絮謝過給她送咖啡的服務員。“你怎麽樣?轉到生物教育還適應吧?”
“反正是相關專業嘛。”葉羽興不願意提及這個自己無法回避的問題。去年考研時她雖然勉強上線但成績畢竟差了一截,不想再考一年也不想去外地更差的學校,隻得接受老師的建議從熱門的環境工程轉到沒有招滿的生物教育。混個文憑而已,讀什麽專業都是一樣的,她這樣安慰自己。
“啊,對了,這個給你。”楊絮獻寶似的從皮包裏拿出一張硬紙卡,“你最喜歡的外國樂隊演唱會的門票。這是從一個和我們單位有來往的演出公司要來的。好幾個同事搶呢,我好容易才保住。”
“那就給他們吧。”葉羽興提不起興趣,“我很久不聽音樂了,而且從學校跑過去得四十多公裏,太遠了。這票挺貴的,別浪費了。”
“不是吧……”楊絮驚訝,“當初你為了買一張演唱會的票,一天隻吃一頓飯堅持了一個月呢。這個成員的身高,那個成員的血型如數家珍,怎麽突然就不喜歡了?”
“不是突然啊。”葉羽興無奈,“我高中和大一時是挺狂熱,但是大一以後就沒怎麽去過演唱會,也不怎麽買專輯,你不記得了?”
“我隻記得你喜歡這些。”楊絮自顧自地說,“大三那年,你不是為了遠遠看他們一眼,在機場淋著大雨守了一夜,回來就感冒了嗎?”
“那不是我,是三班的胡萍。我們關係不錯所以我陪她去醫院輸了幾天液。”
“哦,是我記混了,我不怎麽關注這些事啦。”楊絮滿不在乎地收起票,打量著很久不見的同學,“你臉色不好,不會是失戀了吧?”
“沒那回事。”葉羽興用歎氣阻止話題繼續跑偏,“我跟你說正經的吧,還記得我跟你說,學校要鏟平情人坡,蓋一座新實驗樓吧。”
“啊,我聽說這個星期已經開始施工了嘛。”楊絮說,“那土坡本來就是蓋對麵研究生宿舍樓時堆起來的,後來不知道怎麽就成了一景。這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他們找到莫璐了。”葉羽興開始發抖,“至少他們認為,那是莫璐。”
“莫璐?”楊絮的臉色一變,“什麽意思?她……怎麽找到了?”
“工人挖土時挖出一具屍體。”葉羽興生澀地說,“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隻知道屍體在土坡下已經埋了幾年,大約是當初堆起情人坡時被壓在下麵的。人已經爛了認不出樣子,但埋在一起的書包裏有莫璐的學生證和身份證。”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自己幾乎聽不清楚。
“怎麽會這樣麽?”楊絮冒出了冷汗,“真是莫璐?她怎麽會……”
“我也不知道。”葉羽興搖頭,“但時間對的上,莫璐失蹤的時候,對麵的宿舍樓剛開始動工,正好是那土坡堆起來的時間。”
“四年了,沒想到她竟然……一直……就在……”楊絮說不下去了。
“昨天警察找我談了話,在那之前他們找班主任談過。”葉羽興垂下眼皮,“聽他們的意思,已經確定了身份,大概過幾天也會去找你和付悅。”
“你告訴付悅了?”
“她一會兒過來。”葉羽興心煩意亂,“我也聯係了其他幾個同學。雖然莫璐當年人緣不太好,但總歸和我們一個宿舍。我想咱們是不是抽空去她家看看?”
“現在這時候不太方便呀。”楊絮麵露懼色,“莫璐肯定不會自己把自己埋了,警察還沒查出結果。咱們去她家容易招惹是非。”
“你說得也有道理。”葉羽興應付道,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麽會招惹是非。
“警察有沒有說莫璐是怎麽……死的?”
“沒說,但傻子都能看出來他們在找凶手。”葉羽興眼前又浮現出那一片髒兮兮的紅色。即使是看照片,也能激起腸胃翻江倒海般的不適。那是一條紅絲巾的殘片,警察說,那東西看似纏繞在莫璐的脖子上。
“偏偏在這個時候出這種事。”楊絮的口氣中顯露出些許的不耐煩,“我好容易等到這次簽約的機會唉,下一次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麽時候。萬一警察找上門,單位還以為我幹了什麽壞事。”
葉羽興這才明白,“不方便”和“是非”的確切含義。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於是決定保持沉默,否則怕是會聽楊絮嘮叨到天荒地老,抱怨自己諸事不順。
“已經過了這麽久,他們找我也問不出什麽嘛。”楊絮皺著眉端起咖啡,“竟然真是莫璐。都是因為她啊,咱們班一直到畢業都人心惶惶。”她抬眼看葉羽興滿臉複雜的表情,意識到這些話不合時宜,聳聳肩閉上了嘴。
有五六分鍾的時間,她們兩個都沒說話,低頭喝著快要涼了的咖啡,玩著手機。找到莫璐屍體的消息已經在班級群裏炸了窩,十幾個加入之後從來沒說過話的人也紛紛冒出來表示驚訝、惋惜和疑惑。大家都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也在話裏話外暗示一塊全班共同的心病總算有了愈合的希望。心直口快的幾位甚至說,知道消息後悄悄鬆了口氣,雖然找到的是屍體,但總比一直猜疑下去再衍生出各種各樣恐怖的念頭又無法證實要強得多。膽小的女生則表示,想到屍體一直就埋在宿舍樓前的情人坡下,在校那幾年晚上的噩夢說不定有冥冥中的因果。一貫理性深沉的學習尖子們開始討論凶手是學校裏的人還是流竄作案的慣犯。葉羽興看著平時很安靜的群裏蹦出一條接一條的留言,感到心跳在跟著文字和語音框的更新頻率加速,手心冒出冷汗。
咖啡館門上的風鈴響了,身材矮胖,臉色紅潤的付悅來到桌邊,點了一杯冰紅茶。她疲憊地把書包塞在身後,大大咧咧地翹起二郎腿。
“你接到複試通知了沒有?”葉羽興問她。付悅去年考研沒有成功,今年再戰成績依然不上不下,即便是上水平很一般的本校也有點懸。
“我已經同意調劑到生物教育。”付悅露出不甘心的樣子,調整一下坐姿,“在學校裏遇到了班主任和幾個警察在一起,被他們攔住問東問西老半天。”
“小葉子剛和我說了發現莫璐的事情。”楊絮問,“警察都問了你什麽?”
“還是那一套嘛。”付悅說,“問莫璐失蹤前和什麽人有過矛盾,當年有沒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還問我知不知道除了宿舍裏和班級的同學,她和什麽人走得比較近。”
“他們也問了我這些問題。”葉羽興說。
“當初莫璐失蹤的時候警察就來過。”楊絮回憶,“我記得那時候他們就反複問這些問題。”
“他們找到了咱們當年做的筆錄。”付悅拿起冰紅茶,喝了一大口,“看樣子是想核實一下咱們有麽有說謊。”
“什麽意思?”楊絮一愣,“他們懷疑咱們嗎?”
“警察真的懷疑也不會說出來。”付悅放下杯子,“咱們幾個和莫璐住在一起,問一問無可厚非。”
“他們有沒有問你,莫璐失蹤那天你的行蹤?”葉羽興鼓起勇氣,提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那倒沒有。”付悅的語速慢了下來,“不過當初的筆錄上寫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咱們三個一起在宿舍做無機化學的作業,直到宿舍熄燈。”
“如果他們要問,我們還得這麽說才行。”楊絮想了想,“不行,這話現在聽起來有點假。”
“管不了那麽多,咱們總不能打自己的臉。”葉羽興提醒她,“你要是覺得不妥,幹脆就說事情過得太久自己記不清了。”
“不行,莫璐失蹤當年鬧得沸沸揚揚,不可能輕易忘記。”付悅反對,“別忘了,那天晚上還有另一件事,警察一直懷疑和莫璐有關係。”
“啊,那件事。”葉羽興想起來了。
“我看萬一他們問起,咱們還是按當年商量好的說吧。咱們當年和她關係不好不是秘密,一不留神說錯了話,肯定會引起懷疑。我好不容易考上研究生,可別在這個節骨眼上惹是生非。”
“說的也是。”楊絮想到自己馬上到手的簽約機會,不由得連連點頭。
“那就這麽定了。”葉羽興鬆了口氣。
“不過有一件事還是挺奇怪的。”付悅用手指抹著玻璃杯壁上的水珠,“警察說,莫璐死時圍著一條紅絲巾。我怎麽記得她從不戴絲巾呢?”
“我記得莫璐討厭紅色。”葉羽興訕訕地說。
“印象中,她好像總穿男裝,把頭發剪得很短。”楊絮輕聲說。
三個人麵麵相覷,緊張在悄悄蔓延。窗外陽光燦爛,恰似多年前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