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一刻的怦然心動

阮琛請來了專業的攝影團隊,這是安心想也不敢想的。

海報的拍攝地定在海沙灣,租用的汽車阮琛都打點好了,就等著許愷上車出發了。

阮琛不同行,安心倒覺得這是再好不過的。許愷那個人臭屁的很,萬一和阮琛有摩擦,她都不知道該幫著誰。

許愷讓眾人等了他將近半個鍾,終於在安心耗盡最後一絲耐心的時候出現了。

許愷一身休閑運動風,白色太陽帽,墨綠色運動服,還是那雙白的耀眼的運動鞋。安心眯起眼睛,瞧著他晃上車,打心裏暗歎,這小子還真是帥。

安心也上了車,挨著許愷坐下,許愷順手把雙肩包扔給她,說了一句:“裏麵有水和吃的。”

安心瞥了他一眼,把她當成拎包的了?搞搞清楚,沒有她,他這個狗屁代言人也隻是胎死腹中的一個小小念頭,哪裏還輪到他囂張。

許愷連眼皮都不抬一下,拉下帽簷,往後一靠,半躺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安心想罵人,卻也隻能衝著閉目假寐的許愷,擠擠眼睛,撇撇嘴。

車門拉上的一瞬,安心瞥見不遠處幾個女生正朝這邊張望,中間站著的好像是林好。

海沙灣一片蔚藍。

海麵平靜無風,難得的靜謐安然。

許愷率先跳下車,麵朝大海,伸了個懶腰。安心瞥見他腰間露出一截細長的肌肉,緊致平滑。

安心拎著他的雙肩包,走過去,和他站在一起。

“平時訓練緊,很長一段時間沒來海沙灣了。”

他語氣平靜,帶著某種向往。

“我還是高一那年,和同學來的。”她回了一句。

許愷側頭低低的掃了她一眼:“你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兼職,當然不舍得享受了。”

安心聽出他話裏的揶揄成分,白了一眼,轉身招呼攝像團隊的大哥哥們。

攝影師一身經驗豐富的職業裝扮,他指了指遠處那片岩石灘,說那裏的風景適合許愷硬朗健康的運動風。

安心順著攝影師的指引,往遠處望去,那片岩石灘,奇石嶙峋,層層疊疊,別有一番景致。

一行人,踩著細軟的海沙,朝那片岩石灘進軍。

岩石灘比想象中的要美,在攝影師的鏡頭裏,更顯得大氣磅礴。

許愷還算配合,在攝影師的指引下,擺出各種Pose,他還真有模特的天賦,大長腿,高身材,漂亮的五官,瀟灑不做作的Pose,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時尚範兒,明星範兒,他要是做個娛樂明星,估計會風靡全國。

安心大飽眼福,站在邊上,肆無忌憚地欣賞著並加以評頭論足。

許愷不時地偷瞄安心,有時還會衝她擺出一個性感曖昧的Pose,安心洋裝沒看見,移開目光時,心裏暗自竊喜。

折騰了半天,許愷有些意興闌珊,安心怕他少爺脾氣發作,撂挑子走人,於是走到攝影師身邊,伏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許愷瞥見這一幕,心裏暗想,這丫頭在嘀咕啥。

果然,攝影師滿麵詭笑,衝許愷喊:“把上衣脫了!”

許愷一怔,脫上衣?拍個宣傳海報,怎麽還要露肉嗎?

攝影師趕緊解釋:“就你這身材,不露一下,可惜了。”

安心抿著嘴笑,眼底溢出無比期待的神情。

許愷瞪安心,這丫頭在這兒等他呢?行吧,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好身材。許愷也不滯扭,上下五除二就把上衣脫個溜幹淨。

安心的目光直直的落上去,日光之下,那道身板,散發著奪目的光澤。他胸肌飽滿結實,腹肌棱角分明,腰部線條平直硬朗,若隱若現的**邊沿,裹襯著青春活力的身體,這一切都是安心不曾有過的視覺衝擊。

許愷迎著海風,揚臉向天,手臂伸展,目光遠眺,那是一道堅韌柔和的線條,也是力與美的合二為一。

安心已經看傻了,她的眼裏全被他充滿。

“淋點水,效果更佳。”攝影師衝安心喊。

安心渾然不覺,目光一刻都不曾離開。

“我包裏有礦泉水,拿過來。”許愷朝安心扔了一枚貝殼,安心倏地跳了一下,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忙去找包。

拿到礦泉水,安心磨蹭了半天,尋思著要不要親自遞過去。

許愷不耐煩,催促她。她咬了咬嘴唇,低著頭走過去。

安心不敢抬頭,隔著一段距離把水遞給他。

許愷暗笑,裝什麽假正經,剛才那眼睛都快飛出去了,現在知道害羞了,晚了。

“你幫我淋。”

安心手一哆嗦,礦泉水差點落地。

“來啊!”許愷挑著眉,瞪著眼。

安心知道自己是躲不開了,反正看都看了,淋就淋吧。安心擰開瓶蓋,再靠近一點,倒了些水在手心,然後往他身上淋。

許愷看著她笨拙的樣子,隻覺得好笑,於是,他伸手抓住她拿礦泉水的手,用力一抖,一股水流直撲他胸口。

安心一驚,整瓶水都脫了手,不偏不倚全灑在他的褲子上。

立刻,許愷濕了一身。

那條運動褲濕淋淋的,前麵一坨被映出清晰的輪廓。

安心視線掃過,立時紅了臉。

拍攝停止,安心轉過身避開許愷。許愷偷笑,這丫頭害起羞來,還真是超可愛。

許愷套上運動服,褲子濕透,底下涼爽爽的。攝影師遞給他紙巾,他沒用,走到安心身邊,直接甩給了她。

安心的衣袖濕了一大截,蹲在那不知道在想什麽。看到遞過來的紙巾,她一把扯過來,沒好氣的說了一句:“有點兒過分了,你自己難道不會擦?”

許愷居高臨下,盯著她憤懣的小臉,一彎腰,直接把她拎起來。

安心慌了神,想掙紮,卻被他的大手牢牢的攥緊。

許愷從她手裏拿過紙巾,在她濕濕的衣袖上、胳膊上,輕輕地擦拭著。

安心瞠目,他緊繃著臉,緊抿著唇,眼睛細致而專注地盯著她的手臂,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安心有點蒙,她會錯了意。

這時,有遊客經過,有個孩子認出了許愷,興奮的嚷起來:“那不是擊劍運動員許愷嗎?我要找他拍張照……”

男孩說著就要跑過去,卻被他爸一把拽住:“這年頭,有點名氣就去混娛樂圈,有什麽好拍的……”

孩子的媽媽跟著附和了一句:“賺得多啊,有本事你也混去啊!”

一家人嘟嘟囔囔地走遠了。

許愷和安心聽的一清二楚,此時,安心輕輕的瞥了許愷一眼,隻見他的一張臉冷冰冰的,像極寒的千年冰川。

安心不敢出聲,憋著氣。忽地,許愷的眸子迎了上來,直勾勾地盯著她。她想扭頭,他比她還快,伸手一勾,把她的腦袋勾了回來,說:“我混娛樂圈有紅的潛質嗎?”

“不知道。”

“是本少爺不想,真要混,指定紅的發紫。”

安心看他一眼,沒憋住,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許愷伸手將安心額前粘著的碎發撥開,她化的淡妝有些花了,一張笑臉有些迷亂。

“我包裏有濕紙巾,把臉擦幹淨。”

安心躲開他的指腹,冰冰涼的碰著她有點癢。

安心抱著許愷的雙肩包在裏麵翻濕紙巾,裏麵的東西可真亂啊,小鏡子,木梳,潔麵乳,潤膚液,居然還有一瓶香水。安心朝那邊看了看,許愷正和攝影師聊得正嗨。難怪他身上有股特別的味道,看來香水是沒少噴啊。

安心故意慢騰騰,偷窺男生的包包也挺刺激的,她想看看裏麵藏著的秘密。她翻了半天也沒找到她想找的那包東西,都說男生隨時隨刻備著那東西,以備不時之需,看來他還是個挺自愛的男生。

安心沒找到要找的東西,心裏有些怏怏的。她既期待又怕真翻出來,總之就是矛盾。

隨手抽出一片濕紙巾,打算拉好拉鏈,卻在內層裏瞥見了一張宣傳單張。她不以為意的抽出來看了一眼,是擊劍俱樂部的招聘廣告。

她再度扭臉看向許愷,他不經意的朝這邊掃了一眼,繼而又轉過去和攝影師嘻哈扯皮。

安心心思暗動,這小子並沒真的要放棄擊劍啊,他藏著俱樂部的宣傳單張,內心還是放不下他的熱愛。安心咬著下唇,她就知道他不是個服輸的人,他嘴上輕描淡寫,內心早就有了打算。

安心收拾好雙肩包,起身,拍了怕屁股上的細沙,如果他繼續他的夢想,她願意成為那個支點,讓他撬動整個地球。

結束拍攝,上車前,許愷故意走在安心身後,悄悄的問了一句:“在我包裏想要找什麽?”

安心心裏亂跳了幾下,回頭瞪他:“找什麽?濕紙巾啊!”

許愷抿嘴笑的有些邪惡:“我不是那種隨便的人,叫你失望嘍!”

安心的臉一下子紅到耳後,她的小心思他全都猜中,安心不說話,一腳跺在許愷的鞋麵上,叫你話多……

租用的汽車將攝影師送達目的地後,就完成了使命,許愷和安心隻能打車或擠公交回學校。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過了飯點兒,從這裏回學校,起碼一個鍾頭,安心的肚子不時地發出咕嚕聲,她瞥了許愷一眼,他正瞄著她。

“餓了吧!”他問。

“嗯。”她點點頭。

許愷抬頭看了看周邊,前麵應該是步行街,那兒什麽小吃都有,女生都喜歡美食,吃在嘴裏,什麽煩惱的事情都會拋到九霄雲外。許愷伸手,自然而然地牽住安心的手,安心想躲已經來不及,被他用力一攥,整個人跟觸電了一樣,渾身一哆嗦。

步行街果然熙熙攘攘,燈火通明。安心跟在許愷身後,他拉她去哪兒,她就跟著他去哪兒,放眼望去,一水的美食,琳琅滿目,不時有香味飄來,安心的肚子叫的更歡了。

許愷的眼睛在小吃攤上穿梭,各式各樣的吃食很難取舍。路過一檔麻辣小龍蝦的攤位,許愷的手上忽然一頓,身後的人駐足不肯走了。

許愷轉頭,看見安心盯著油亮亮,紅彤彤的小龍蝦不眨一下眼睛。

“吃這個?”

安心慢慢扭過臉,笑眯眯的點點頭:“不貴,買三斤送一斤……”

好吧,就來三斤!

鮮豔的小龍蝦端上了桌,足足兩大盤子。安心眼裏發亮,伸手就要抓,許愷手疾眼快,逮住她的手,把一次性手套和圍裙塞進她手裏:“這麽多,有的你吃,別急。”

安心衝他咧嘴笑,一邊戴手套,圍圍裙。

全副武裝後,她也不客氣,直奔又大又肥的那一隻。

許愷不緊不慢地剝著蝦皮,不時抬眼瞧她的吃相,用餓狼撲食來形容一點不為過。許愷的嘴角一直掛著淺淺的笑意,將剝好的蝦肉放進麵前的碟子裏,剝滿後,直接推到安心的跟前

安心瞥了一眼剝好的蝦肉,嘴裏塞得滿滿的,隻能吱嗚著說:“你不吃嗎,味道超正……”

許愷眉眼之間全是笑意,她現在的樣子倒是挺可愛的,比起牙尖嘴利的時候更讓人覺得可人。

“我吃這玩意兒過敏。”

安心一怔,嘴裏的東西還沒咽下,梗在那兒,進出不得。

“你吃你的,剩下的帶走。”

不知道是不是噎住了,還是火辣的味道太濃重,安心的臉紅彤彤的跟那蝦皮一個色兒。

終於將滿口的蝦肉吞了進去,完後,詫異地看著許愷,問道:“你不吃這個,不早說,我吃什麽都行,不一定非要吃這個啊!”

她的語氣居然充滿了抱怨,不是小龍蝦的錯,倒是他的過敏體質掃了她的吃興。

果然,安心摘下手套,咋咋嘴巴,一副意猶未盡,卻也不得不忍痛割愛的樣子:“不能讓你看著我狼吞虎咽,你卻饑腸轆轆,我很人道的……”

許愷結了賬,安心將剩下的小龍蝦一隻不剩的全打包帶走,洛雅也超喜歡這口,能和吃到一塊兒的人一起享用美食,那種感覺嗨爆了。

安心看了看許愷,他正把零錢放入錢夾。

他居然對小龍蝦過敏,還甘願為了她忍受饑餓,目睹她風卷殘雲的吃相。安心心裏有一絲愧疚,但也隱隱覺得有一絲暖意,他並不像外表看上那樣去吊兒郎當的,他心細起來也是會叫人怦然心動的。

回去的公交車上,安心搶到了座位,許愷就站在她身邊,手撐在前後的椅背上,將她又圈在自己臂彎裏。

他沒什麽話,一直保持著沉靜,安心側著頭從車窗的反光中偷看他的臉。

如果時間就此停滯,她願意就這樣被他圈住,一輩子也好,十幾分鍾也好,在他的臂彎裏,她就覺得踏實,也覺得這世界充滿了無限的美好。

安心胡思亂想著,笑意浮現,嘴裏發出嚶嚶的笑聲。許愷的臉折射在車窗上,兩人的目光不經意地對上,雖然不是直接的,卻也有那麽一瞬的花火擦燃。安心趕緊坐正了身體,把臉轉過來,直視前方。許愷扯扯嘴角,笑的有些含蓄。

回到學校,正好趕上下晚自習,很多同學都看到了這樣一幕:許愷走在前,安心跟在後,許愷昂首挺胸,步履鏗鏘;安心則是低著頭,踩著小碎步,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同學們先是詫異,接著便也心知肚明,孤男寡女從校外回來,除了約會談情,想不出還能幹些什麽。

喬寧和洛雅難得走在一起,隔著老遠,洛雅就喊安心。這一喊,安心就更害羞了,恨不得找個角落躲起來。

許愷停下來等安心:“怎麽不走了?”

“你先走……”她嚷,盡量壓低音量。

許愷白了她一眼,白天在海邊,什麽都看到了,這時候卻裝的很嬌嗔,真搞不懂女孩子的心思。

洛雅跑過來,一看安心小臉紅撲撲的,就沒好氣的質問起許愷來:“你又欺負安心了?”

“我哪有!”許愷瞪洛雅,這丫頭的嘴巴他是領教過的。

這時喬寧走過來,拍了拍許愷的肩,笑問道:“拍了一天,挺辛苦吧!”

許愷挑著眉,撇撇嘴,一臉臭屁,說:“還好啦,沒訓練累。”

與此同時,兩人都聽見洛雅的大嗓門:“麻辣小龍蝦,我的最愛,親,謝謝你還想著我。”就見洛雅伸脖子在安心紅紅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他買的,要謝,謝他……”

洛雅掃去目光,看見許愷得意臭屁的臉,狠狠翻著白眼,嘟囔著:“他就不用謝了,代言人的機會給了他,請吃小龍蝦,禮尚往來。”

四個人說說鬧鬧往前走,迎麵就看見林好幾個女生氣勢洶洶的直奔過來。洛雅見情形不對,把安心往身後拉了拉,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大半個安心。

“安心,你過來。”林好站在幾米之外,衝安心喊。

安心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同一個寢室的姐妹,她還第一次看到林好這副麵孔。

“有事,直說。”洛雅可不怕林好,上前一步,替安心說話。

“沒你的事,一邊去。”林好白了一眼洛雅,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洛雅嘁了一聲,再往前跨一步:“我看是不關你的事吧,別人裝槍你放炮,你是不是傻?”

林好麵上掛不住了,她的確是在做這樣的蠢事。當她把安心和許愷同乘一輛車出校園的事告訴甄恬後,她還真就後悔自己又多事兒了。

甄恬一開始還不以為意,可一連幾個電話打過去,許愷那頭卻一直關機。這下甄恬有些沉不住氣了,一向沉靜的她再也靜不下來了。

甄恬喝了酒,她一直在等許愷向她表白,以為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他們從小青梅竹馬,就算有很多女孩追隨過許愷,她也從未在意過。以她自身的條件,加上雙方家庭深遠的關係,她和許愷的事隻是時間的問題。

現在看,好像不是時間出了問題,壓根就是許愷自己有問題了。

那個安心小小的不起眼,可偏偏在甄恬的心裏猶如橫著一根刺兒。安心性子好,學習好,不張揚也不默默無聞,總能在不經意間攪動她和許愷之間本就平靜的心湖。

看來她真是小看了安心。

甄恬喝了不少酒,在寢室鬧騰不停。林好和幾個關係好的女生是怎麽也安撫不住她了,後悔自己不該把這件事說給甄恬知道。

甄恬借著酒勁兒,扇了林好一個耳光,罵她平時吃她喝她關鍵時刻一點也不中用。林好無辜被打,內心難免憤懣不平,為出一口惡氣,這才拉上幾個姐妹去堵安心。

安心大概知道了原由,出發去海沙灣時,正是林好目睹了她和許愷同城一輛車。林好處處巴結討好甄恬,她不可能不把這件事告訴甄恬。如此看來,林好能在這兒堵她,大概也許正是甄恬的主意。

“有什麽事,回寢室說吧!”安心從後麵站出來,既然是衝她來的,躲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見安心站出來,林好眼睛都放亮了,她二話不說就撲上來,揚起手就往安心臉上打。

安心一動不動,就算躲也是來不及了,就在林好的手帶著一股風甩上來的一刹那,一隻手如一道閃電,在空中牢牢接住了那隻帶著力量與怒氣的手。

是許愷,他死死的箍住林好的手,林好抽了抽,紋絲不動,隻好作罷,任由他擒著。

“發什麽瘋?”許愷吼了一嗓子。

林好氣急敗壞,滿臉通紅。

“我沒瘋,瘋的是甄恬,你自己惹出來的事,你去善後吧,懶得再管你們這些破事了!”林好用力掙開許愷的鉗製,轉身就走,那幾個女生也灰溜溜地跟著溜之大吉。

洛雅去抱安心,安心已經傻了。

許愷麵色凝重,看了看安心,也猜出個究竟所以了。

“我去看看……”許愷不再多說,朝著女生寢室的方向,大步踏去。

許愷很順利的進了女生寢室樓,林好看見許愷,立刻繃住表情,極不情願的推開了寢室的門。

一股酒氣撲麵而來,許愷皺皺眉頭,走進去。

林好就站在門外,不遠處的樓梯口,洛雅和安心站在那兒。

甄恬躺在**,似乎已經睡著了,她睡得很不踏實,呼吸時而沉重,斷斷續續,像是在做夢。

許愷挪步到床邊,她的樣子有些狼狽,臉上有幹涸的淚痕,幾縷頭發濕潤潤的黏在她的臉頰上,兩腮處紅暈猶在。

許愷的視線掃過甄恬,落在書桌上已經見底的白酒瓶。他走過去拿起來,扭頭瞧向門口的林好,問了一句:“全喝了?”

林好不說話,隻是點點頭。

“後半夜有她折騰的,你最好看著點兒。”許愷放下空酒瓶,走到門口,又補充了一句:“最好給她喝點蜂蜜水。”

林好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全然沒有了敵意,如果甄恬知道他來看過她,她這場大醉也算值得了。

林好看著許愷走向樓梯口,他好像和安心說了什麽,然後,徑自下樓去了。林好心情有些複雜,她和甄恬向來不怎麽喜歡安心,這次的事情,讓她覺得和安心的關係更加白熱化了。

看著安心和洛雅走過來,林好臭著一張臉,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轉身進了寢室,重重地摔上房門。

安心和洛雅滯住腳步,彼此對望了一眼,這個寢室從今往後,注定不會太平了。

第二天,安心醒來的時候,一睜眼就看見甄恬正在給窗台上那盆綠蘿澆水。安心揉了揉眼睛,不太確信看到的這一幕是真實的。

甄恬已經穿戴整齊,一如往常,寧靜美好。

她側身站著,窗外的日光打在她的鼻翼上,她微低著頭,一縷發絲垂下,有風吹進來,發絲浮動,她隨手向耳後抿了一下頭發。

她放下水壺,抹了抹手上的水漬,一轉身,就看見坐在上鋪的安心正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甄恬一臉恬淡,一貫的輕言輕語:“睡醒了,洛雅有課已經走了,林好去舞蹈室了,我閑著沒事,澆澆花。”她的聲音一點沒有沙啞,聽起來還是那麽的好聽,根本就不像喝下去一整瓶白酒後的那種不適。

安心怔楞了半天,最後給了甄恬一個暖暖的微笑。

甄恬輕手輕腳收拾書桌上零零碎碎的東西,安心快速地換了衣服,下了床,拿著洗漱用品就直奔盥洗室。等她再回來時,甄恬安靜的坐在床邊,手裏捧著一本書,正看的聚精會神。

一時之間,室內陷入寂靜,誰都沒有說話的打算,偶爾甄恬輕翻書頁的響聲傳來,安心就會偷偷瞄她一眼。

甄恬的沉靜出乎安心的意料,她以為甄恬會找她談談,或是劈頭蓋臉的臭罵她一頓。她就這樣安安靜靜,心平氣和的看書,總覺得這是一種無聲的抗議,比起大吵一架更讓安心覺得慚愧。

安心上午沒課,看樣子甄恬也不打算出去,兩人陷入這種尷尬的寂靜中,難免各自又有些心不在焉。

安心發現甄恬半天沒有翻動書頁,偷偷瞄過去,正好和甄恬的目光撞在一起。安心尬笑了一下,沒話找話地問了一句:“看的什麽書,小說?”

“打發時間吧。”甄恬合上小說,看了安心一眼,問道“海報拍的還順利吧?”

“挺順利的。”安心簡單的回答,然後去整理下午大課的課本資料。

“朗誦會定在什麽時候?”

“應該聖誕節前,社長月底要進京,等他回來吧。”

“這屆的影響力挺大的,聽說經管學院,美術學院,土木工程學院都有人躍躍欲試,你會不會也參賽?”甄恬站起身,把那本小說放回書架上,順手抽了另外一本書。

“我可沒那份天賦,朗誦個課文都結結巴巴的,算了吧!”安心自嘲地搖搖頭,自己準備的那篇文章,朗誦起來還是磕磕絆絆。

“你看看這本書吧,如果參賽對你有很大的幫助。”甄恬把書遞給安心。

安心接過書,看了看標題《朗誦與演講》,又瞄了一眼作者的名字——唐茵。

“許愷應該參賽,他有這個遺傳。”甄恬突然轉了話題,居然率先提到了許愷。

安心一怔,抬眼看著甄恬,後者唇角揚了揚,一抹淺笑溢了出來:“知道唐茵是誰嗎?”

安心被問住了,低頭又掃了一眼封麵上的作者名,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

“海誠電視台的新聞主播,你應該有印象吧!”甄恬從安心手裏拿過那本書,翻了翻“這應該是她的第一本也是最後一本著作了。”

安心記起來了,上小學那會兒,六點半一到,電視上那個漂亮端莊的女主播就會準時準點的出現在熒屏上,那個就是唐茵。

“她死了。”甄恬歎息一聲“已經五年了。”

安心心裏“咯噔”一下,她們的話題怎麽就聊到了死人身上。

“她是許愷的媽媽。”甄恬的眼裏有一絲惋惜,卻隻是一閃而過。

安心心裏再度一緊,一口氣卡在喉嚨裏,哽的她很難受。

“她的死鬧得沸沸揚揚,許愷不願意麵對那些風言風語才去了俱樂部,我知道,他用這種方式逃避現實,卻也丟掉了青春最美好的五年。”甄恬的語氣依舊平靜,五年前的舊事,再提也是一段過往。

安心忽然覺得對許愷的了解知之甚少,那麽一個驕傲、光芒萬丈的少年,身後也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隱痛。成長是甜的,也是苦澀的,這五年他用長劍征服了內心的脆弱,以為揮汗如雨就能衝淡掉未曾結痂的傷口。

“我很驚訝他能接受代言人的邀請,看來他心裏的傷口已經愈合了。”甄恬揚起眼角,目光掃過安心,帶著漫不經心的冷漠。

甄恬是在怪她善做主張邀請許愷做代言人嗎?她一點沒察覺到許愷接受邀請時的為難與抗拒,他倒是積極地很呢。

“過去那麽久了,你也不希望他對舊事還耿耿於懷吧。”安心講出自己的想法。

甄恬頓了一下,輕哼一聲:“你不是他,但願如你所願,他能放得下。”

甄恬的語氣令安心極度不適,但她又說的那麽輕聲細語,很難讓人有反駁之力。

甄恬把唐茵的那本書遞還到安心的手上,抬起眼,眸光輕閃,一帶而過,隨後轉身走出寢室。

安心杵在那兒,楞了半天的神。甄恬的用意她不太看得懂,但有一點,她似乎猜對了,甄恬很在意她和許愷走的太近。

安心捧著唐茵的遺作走出寢室樓,抬頭看看天空,有雲層壓下來,看樣子要變天了。安心四處看了看,打算去教學樓的樓頂看書。

教學樓的樓頂她去過,安靜,空曠,隱蔽,絕對不會有人打擾。曾有一次她在樓頂看小說,看了一天,都不曾有一個人上去過。

安心加快腳步,陽光正慢慢隱沒在雲層裏,海城的冬天是要下雨的。

教學樓的樓頂果然是個好地方,居高臨下,海大一整片校區就踩在腳下,遠處的城市背景渺小而真實,隻有她像個巨人一般俯瞰全世界。

安心站在樓頂的邊沿,出了半天神,唐茵的容貌依稀還記得,隻是時間太久遠,有些模糊。

突然,身後傳來一段極致的男聲朗誦:風平浪靜的大海,每個人都是領航員。但是,隻有陽光而無陰影,隻有歡樂而無痛苦,那就不是人生。以最幸福的人的生活為例——它是一團糾纏在一起的麻線……

安心猛地回頭,目光所及之處,空無一人,難道是幻聽?

不可能是幻聽,那聲音清晰且真實,應該就在不遠處。

安心望向那一排通風口,如果有人躲在後麵,根本就不易被發現。

“風平浪靜的大海,每個人都是領航員。但是,隻有陽光而無陰影,隻有歡樂而無痛苦,那就不是人生。以最幸福的人的生活為例——它是一團糾纏在一起的麻線……”

朗誦聲又傳了過來,這次明顯比先前更具感情,更具張力,這個人的朗誦水平還真是堪稱專業呢。

“是誰在哪裏?快出來!”安心扯著嗓子喊了起來。不為別的,隻為她也準備了海明威這篇《真實的高貴》現在有人居然把它朗誦的如此震撼人心,她真想看看對方是何方神聖。

聲音戛然而止,周遭一下子安靜下來。

安心豈肯死心,甭管那人的朗誦水平如何的出神入化,和她選了同一篇文章,就是對她的挑釁。要麽他換,要麽誰也不能用。

安心正尋思,突然,從通風口後麵躥出一個人來,嚇了安心一大跳。

“怎麽是你?”

“怎麽不能是我?”

安心萬萬沒想到,能把《真實的高貴》朗誦的如此**氣回腸的人,竟然是許愷。

許愷站在那兒,眉眼帶笑,好像她這樣的質疑是多麽可笑和無知。

安心有一刻的自慚形穢,他看起吊兒郎當,認真起來還真叫人刮目相看。安心咬了一下嘴唇,話不多說,上前幾步,便在許愷身上搜刮起來。

許愷詫異安心的舉動,來不來,還要動手?

“別動!”安心上下其手,摸遍了許愷身上所有口袋。

“沒病吧,你摸夠沒有?”

安心瞪了他一眼,結果並沒有摸出她要找的東西。

“手機呢?”她伸手朝他要。

“幹嘛?”

“我懷疑,你放的是錄音。”安心能想到這一點,絕對智商一百分。

許愷差點笑背過氣去,天才,腦洞開的能鑽進一隻大象。

安心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挺幼稚的,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不得不警告他:“我也選了這篇文章,你趕緊換,還來得及。”

許愷還在笑,肩膀不停的抖著。

安心嘟著嘴巴,有這麽好笑嗎?裝腔作勢罷了,還真以為自己朗誦的驚天地泣鬼神啊,可笑。

許愷靠近安心,把她逼至牆根。安心退無可退,瞪大眼睛看著他。

“摸夠了?”他的口氣三分嚴肅七分邪惡,連眼神都泛著令人悸動的光亮。

“你想幹什麽?”安心一下子沒了氣焰。

“那天看了個遍,今天又摸了個夠,你說我想幹什麽?”許愷壓下頭,整張臉都快貼了上來。

安心心跳加速,這個人自帶魔力,靠近他,必死無疑。

“你是自投羅網,我警告過你,離我遠點。”他的氣息迎麵撲來,帶著淡淡的芳草味道。

安心有些眩暈,她對身上帶香味的男生是沒有抵抗力的。

理智已經占了上風,安心瞅準時機,一低頭,從他的腋下閃了出去。他麵前突然一空,扭臉時,安心已經站在他身後了。

誰說身材小沒好處?關鍵時刻能自救。

許愷環抱雙臂,饒有興致地看著有些得意忘形的安心,她反應倒挺快,吃了幾次虧也變得聰明了。

看著一臉壞壞的許愷,安心知道硬著和他來當然是以卵擊石,於是,揚了揚手,打哈哈:“言歸正傳,你到底換不換?”

許愷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憑什麽我換,要換你換。”

這人怎麽這麽無賴,女生麵前一點兒不大度。安心上前一步,仰起頭笑眯眯的瞪著他,說:“我準備了好幾篇,就這篇最適合我。”

許愷的嘴角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半分戲謔:“同一篇文章才能分出高低優劣,你怕了?”

安心一揚手,嘀咕道:“我怕你?少來。”

許愷仰起臉笑了,那笑容甭提有多得意了。

安心咬緊牙關,氣得直翻白眼。

見安心氣鼓鼓的樣子,許愷斂起笑容,俯下頭,認真而專注地看著她。她並不醜,五官清秀,藏著未開掘的質樸,若能雕琢一番,估計也是相當驚豔的,隻是個子確實小了點兒,在她麵前,他儼然是個龐然大物。

許愷玩味的看著她,眼裏含著不明意味的笑。

“換也可以,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他彎著腰湊近她的臉說道。

安心一仰臉,正好擦著他的鼻尖,硬挺,溫熱。

一瞬,她紅了臉。

許愷抬手摸了摸鼻頭,她輕輕掃過,癢癢的,她身上有股幽香,很好聞。

許愷抿了抿嘴,輕聲說了一句:“答應做我女朋友……”

安心似乎沒聽懂,皺了皺眉,但馬上又意識到了什麽,瞪大眼睛,看向他,隻見他英俊的臉上掛著桀驁不羈笑意。

“不行……”安心脫口而出。

許愷瞬間僵住了臉,她拒絕的如此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安心往後退了一步,他的氣息有些粗沉,表情硬冷。這些年有太多女生對他說過同樣的話:做我男朋友吧!他以為這句話很容易出口,卻沒想到第一次主動說出,會遭到如此不留情麵的拒絕。

安心有些蒙,他這算是表白了嗎?設想過千次被表白的場景,每次都感動的一塌糊塗,現實就是現實,童話裏的故事果真是騙人的。

“逗你玩兒的,別當真……”許愷率先打破尷尬局麵,咧著嘴笑嗬嗬。

安心眨了眨眼睛,點點頭,其實內心已經後悔脫口而出的那兩個字。

“換不換不是問題,關鍵你得掌握朗誦的技巧,和演講不同,是兩個概念。”許愷說著又往安心身前靠了靠。

安心有些心不在焉,錯過了這次,下次什麽時候能再被表白,估計遙遙無期了。

“我可以教你一些技巧,這方麵,我遺傳了我媽的基因。”

安心一怔,他說的輕鬆自然,提到唐茵,並沒有表現出一丁點受過傷的模樣,難道所聽非實?

安心趕緊握緊手裏那本唐茵的著作,生怕被他發現。許愷眼尖,早就主意到了她手裏拿著書,趁其不備,一把奪了過來,安心一驚,急忙去搶。

許愷舉著書,不讓安心夠到,一邊快速掃了封皮一眼。

唐茵。

許愷微微頓了一下,這本書他看了好多次,母親多年工作經驗的總結和心得,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對專業的敬重。母親是個優秀的新聞主播,那些纏繞在她身上的流言蜚語,時過境遷,已經不重要了。他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讀懂母親選擇用那種方式離開,安全是對自身形象的一種捍衛。

安心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細細研究著他的表情,如果他因此而發怒,她做好了逃離的準備。

安心咽了一口唾沫,他究竟有多麽強大的內心,在談及過世的母親仍能雲淡風輕,著實讓她摸不著頭腦了。

他把書遞給她,臉上的表情平靜而溫潤:“我媽在這方麵是專業的,是她二十年工作經驗的精華濃縮,值得學習。”

安心木楞著接過書,封皮有些磨損,內頁也有凸起,一看就知道是經過長久翻閱後留下的痕跡。她抬起眼眸看了看許愷,他正衝她微笑。

他的笑很迷人。

安心翻開書,扉頁上有一行行雲流水的字跡,應該是唐茵的筆記——願我的音容笑貌成為你前行路上的一盞明燈,照亮你人生的旅程。

這句話讀來,大有留給兒子最後遺言的味道。

安心鼻頭有些酸酸的,這本書應該被他一直珍藏著,成為他生命中不能缺少的存在。

“你媽媽……”安心有些哽咽,話問到一半,再也開不了口。

“她去了天堂。”許愷仰起頭,天空的雲層堆積成一片灰蒙蒙幕布,網著穹蒼下的芸芸眾生。

安心跟著仰起頭,天堂是什麽樣的,都說好人才會進天堂。

天空有雨點落下,稀稀落落。

許愷側過頭看著安心,兩人彼此一笑。

海城的第一股寒流,如期而至。

安心怕冷,把自己裹成一個粽子,還是冷的縮成一團。看著甄恬和林好穿的依舊單薄,一股冷氣從腳底往上鑽。

周一沒什麽課,安心躲在寢室不出門,捧著《朗誦與演講》看的昏天暗地。

唐茵的文字清新脫俗,以為是工具書,實則是她的人生回顧,點點滴滴都透著她對生活、工作、人生的態度。然而這樣一個豁達,熱愛生活的優質女人卻用最悲壯的方式將生命永遠定格再四十歲。

安心不知道唐茵的死因,她也不想去探究。

許愷沒有像甄恬形容的那樣,在母親去世的陰影裏沉淪,她看到的是一個積極努力,陽光向上的少年,盡管他時有犯渾,也是這個年紀的少年最真實的體現。

寒流持續了三天,第四天,太陽衝破了雲霧,普照著大地。太陽一出,氣溫就暖和了不少,校園又恢複了熱熱鬧鬧。

攝影師給安心打了電話,讓她有時間來工作室選一下照片。安心下午沒課,社長阮琛下周就要和老師去北京,最好是在他離開之前,能把宣傳的事宜敲定。

安心告訴攝影師,下午就過去選照片,盡量三天後拿到印刷好的海報。

攝影師的工作室離學校有點兒遠,吃過午飯,安心就出發了。

到達工作室,已經下午兩點鍾,攝影師已經恭候多時,見到安心笑著說:“你找的模特真不錯,出來的效果簡直驚為天人。”

安心覺得攝影師有誇張的成分。

鏡頭裏的許愷,無論是身材比例,肌肉輪廓,五官線條,眼神表情,統統完美的無懈可擊。他像一位超模,行走在聚光燈下,更像一位勇士,迎風劈浪。鏡頭之下,他成熟穩健,內斂剛毅,所有有關青春,活力,激昂,向上的正能量,被他演繹的淋漓盡致。

安心咽下口水,心髒莫名的跳的有些加速。

在難以取舍下,安心最後定了一張連攝影師都讚不絕口的照片做海報的首選。

剩下的照片攝影師提議做成宣傳圖冊,安心覺得這主意不錯,既不浪費也能在校園裏掀起追捧的熱朝。隻是,她向攝影師要了許愷那張光著膀子的照片,她想自己留著。

攝影師看出安心的小心思,直接把照片發到了她的微信裏,末了說了一句:“男朋友選的很有眼光。”

安心羞臊著,趕忙解釋:“你想多了,隻是同學關係。”

出了工作室,安心掏出手機,打開微信,點了原圖下載,許愷的身體清晰的映入眼目裏。

像素真好,每根毛孔都清晰可見,胸前的兩點暗紅色堅挺結實,腹肌的中線處密實的毛發順平有規則的生長,一直延伸到褲腰深處。他仰著臉,眺望著海平線,隆起的喉結鼓起漂亮的弧線,鎖骨之下,幾道水痕漫過,沿著身體的曲線向下蔓延……

安心的心砰砰亂跳,隻覺得臉上一陣發燙。她閉了一下眼睛,深深的呼吸一口氣,緩了緩,讓心率歸於常態。

安心小心翼翼的把照片保存了起來,然後收好手機,朝公交站點兒走去。

站在公交站點兒等車的空擋,她朝四周掃了一圈,視線一下子落在“擊劍俱樂部”的招牌上。

她微微一怔,原來這裏就是許愷訓練的地方啊。

她忽然想起在許愷雙肩包裏看到的那張宣傳單,他們現在正在招募,如果能進俱樂部,就有機會勸說許愷回歸。她一直希望他能堅守自己的理想,成為劍道上的真英雄,如果他能重回劍道,不但可以了她一樁心事,還能拿到不菲的酬勞,簡直一舉兩得。

想到這些,安心的臉上揚起竊喜的微笑,就這麽著,進去看看再說。

安心從外麵回來後就覺得不舒服,晚自習都沒去,躺在被窩裏隻覺得渾身冷。洛雅下晚自習回來,看見縮在被窩裏的小小人,就笑她太誇張了,一看就是溫室裏的小花朵,經不起風風雨雨。

安心沒力氣理她,渾身軟軟的不想動。

洛雅覺得不對勁兒,湊過去,往下拉了拉被角,安心一張紅潤潤的臉蛋就露了出來。

“你怎麽出那麽多汗啊!”洛雅叫著就探手過去,額頭滾燙滾燙的“你發燒了啊!”

旁邊的甄恬和林好,聞聲動都不動一下,各忙各的,不以為意。洛雅有些急了,扯開安心身上的被子,廢了半天勁兒才把她抱起來。

安心整個人鬆鬆垮垮,洛雅實在沒那麽大的力氣抱動她,於是扯著嗓門衝林好喊:“過來幫幫忙啊!”

林好扭臉看過來,一咧嘴:“感冒是會傳染的,我這兩天就比賽了,你可別害我。”

洛雅恨的直咬牙。

甄恬倒是起身走過來,看了看安心的狀態,說了一句:“校醫院有值班醫生嗎?”

“應該有吧!”

“先問問再說,外麵有風,她見不得風。”甄恬說著就掏出手機,在聯係人欄裏,找到許愷的電話,輕輕一按,就撥了過去。

“你打給誰?”

“許愷。”

洛雅一怔,不明白甄恬的用意。

十分鍾不到,有人敲了寢室的門,不等有人去開,門就被推開了,許愷大步衝進來,直奔安心的床鋪。

男生力氣就是大,他像抓小雞似的,用力一提就把安心橫抱在懷裏,一邊衝洛雅說:“那件厚點的衣服。”

洛雅趕緊去找衣服,許愷一刻不耽延,奪門而去。

甄恬就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切,許愷衝進來,看都不看她一眼,好像她根本就不存在。甄恬精致的一張臉瞬間垮掉,眼裏汪著一股水,閃了閃硬是逼了回去。

洛雅拿著衣服匆匆的追出去,林好旁觀者清,靠近甄恬,試探的問了一句:“你還好吧!”

甄恬不說話,內心早就千滋百味了。

“你不應該給許愷打電話,這不白白給他們製造機會嗎?”林好非常不理解甄恬此舉的目的,覺得這是在為別人作嫁衣裳。

“許愷會明白,他們根本就不合適。”甄恬揚了揚眉毛,衝林好笑了笑“我應該給家裏阿姨打個電話,讓她明天送碗鹹骨粥來,感冒的人喝點粥還是好的。”

林好一臉無奈,甄恬這是鬼迷心竅了。

安心躺在輸液室,兩瓶藥水高高的懸著,許愷的眼睛一直盯著輸液器裏的溶液,一滴一滴,心有些焦灼。

安心沉沉的睡著,藥液流進體內,發揮了作用,看起來不那麽難受了。洛雅坐在一邊,盡管有些擔心,好在有許愷在。

洛雅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熄燈的時間。

許愷聽到身後有動靜,扭過臉看了看洛雅,說:“我留在這兒,你回去。”

洛雅有些猶豫,讓他們孤男寡女的獨處一室,事後安心知道了,會不會撕了她?

“還是我留下吧……”

“輸完液,她要沒醒,你能抱她回寢室?”許愷瞪著洛雅。

洛雅一頓,想了想,是不太可能抱得動安心,於是點點頭,起身,滯滯扭扭的往外走。

他剛才一路抱著安心衝進校醫院,安心躺在她懷裏小小的一隻。洛雅心裏偷笑,如果安心清醒過來,知道被他抱著一路顛簸,她會不會就要對許愷以身相許了。

這時有腳步聲由遠及近,等她移過目光,身強體直的喬寧已經站在她麵前了。

洛雅含著笑,一下子撲進喬寧的懷裏,喬寧一驚,這還是第一次抱她且還是她主動撲進來。

喬寧張著手臂,無處安放的手最終還是摟上了她的腰。

安心突然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張臉壓下來,離她近在咫尺。

安心的眼睛滴溜亂轉,什麽情況,他要幹嘛?

許愷看著她亂轉的瞳仁,這丫頭機靈的很,這剛好點兒又要原形畢露了。

“睡覺都不老實,我看看滾針沒有。”許愷移開身體,安心的眼前忽地明亮了起來。

“你怎麽在這兒?”安心咬了一下嘴唇,最近他們獨處的機會越來越頻繁了。

“以後少吃點,你已經超重了,剛才抱你的時候,還真是費了些力氣。”許愷擺弄著輸液器,一臉的不以為意。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安心別過頭,不去看他。

許愷咧嘴笑笑:“有的地方,肉多點兒還是好看……”他說著眼睛就直接落在她胸前。

那眼神太直接,安心趕忙將被子往上拽了拽,同時一隻枕頭甩給他,嘟囔了一句:“流氓。”

許愷一閃枕頭還是砸了過來。

“再動,就滾針了。”許愷嚷起來。

“疼死也好過被你惡心死。”安心掙紮著坐起來,紮針的那隻手,跟僵屍一樣挺直。

“滾針就麻煩了,我看看……”許愷不理會氣鼓鼓的安心,靠過去扶住她紮針的手,一邊小心翼翼的吹著氣,一邊動作輕緩地將她身體放平,讓她躺好。

安心全程蒙蒙的,他的手觸上來的一刻,她的心是暖和的,隻是,他的動作表情很是有些誇張,戲演的過了火候。

她一時沒繃著,居然笑了。

她一笑,他就得意忘形,腳下一滑,身體就向前撲,為了避開她紮針的手,他的身體幾乎扭曲變形,但還是朝她壓了下來。

安心隻看見一個黑影撲來,剛要開口大叫,嘴上就被一團軟綿綿,濕潤潤的東西堵上了。

安心睜大瞳孔,是他的嘴唇啊,他就這樣親了上來,猝不及防又自然而然。

溫溫熱熱的,比想象中的好一點點。

許愷撐不住了,單手撐床沿,一挺,迅速移開了嘴唇,自己的身體卻有些失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安心看他摔得結實,他卻裝作沒事人一樣,舔了舔嘴唇,一副意猶未盡,回味綿長的樣子。

安心一下子臉就紅了,他這個人花樣百出,分不清真誠幾分,虛假幾分,但是她唇瓣上餘味猶在,卻是真真實實的。

鬧騰了一陣,兩瓶藥液見了底。安心覺得渾身輕鬆了許多,就是頭還有點沉沉的。

“謝謝你。”走了一段路,安心突然開口。

許愷側過臉,看她一眼:“那麽客氣幹嘛?”

安心想了想,隨口說道:“我不想欠你的。”

許愷輕笑,嘴角有些緊,笑的很急促:“怎麽這麽說?”

“甄恬怎麽辦?”她頓住腳步,仰頭看他。

“什麽怎麽辦?”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

“是她打電話給你的,她做這一切是想你對她好點兒,認真點兒。”安心什麽都知道,甄恬鋌而走險,隻為博取他的注意和好感。

許愷楞了半天,他對甄恬僅僅是熟悉,硬說什麽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大概還沒到那種程度。兒時再怎麽親密無間,長大了都和感情無關。許愷自始至終對甄恬都如兄妹。

“別鬧了,你想多了。”許愷往前走,安心跟上去。

“我和她從小就認識,如果真有什麽,還用等到現在?用用腦子……”他回頭看了一眼安心,安心跟在他身後,乖乖的聽著。

“大人們有那意思,可他們左右不了我,這種事一廂情願可沒意思。”他故意走的很慢,她跟的就不那麽辛苦。

“我和她少說也有四五年沒見了,來海大加一起的聊天時間還沒你多呢,你擔心啥?”

“我才不擔心呢。”她在身後嘀咕著。

許愷倏地停下來,安心沒反應過來,直接撞了上去。

“真不擔心?”他俯下頭,問她。

安心趕緊站直身體,鼻子撞在他的背上,生生的疼。

“我擔心什麽,和我有什麽關係。”她揉著鼻子,擦著他的身體繞到了前麵。

許愷伸手拉住她,用力一帶,把她拽到自己麵前。安心慌了神,他總是這樣出其不意,弄得她心亂如麻。

“看著我。”許愷命令她。

她憋著勁兒把臉扭向一邊:“我要回去了。”

許愷伸手別過她的臉,把它捧到眼前。她睜著驚恐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她的瞳仁因驚慌顯得明亮,像一顆深埋千年的明珠,帶著天然澄澈的光澤。有一瞬,許愷愣了神兒,她的世界太幹淨,容不下半點塵埃,任何外來的侵襲都是對她聖潔的褻瀆。他不是那一束能揉進她內心世界裏的亮光。

許愷慢慢放開手,慢慢直起身子,在最後一刻,他還是沒有吻下去的勇氣,他怕會傷害到她。

朗誦會的海報一貼出,全校都轟動了。

許愷一下子成了焦點,同學們關注的不是朗誦會,而是許愷本人。他儼然成了海大最耀眼的明星,寢室,食堂,操場,教室,每一個角角落落都有人在談論許愷,捎帶著也能聊聊人文學院舉辦的朗誦會。

這種效果已經達到安心的預期,本來朗誦會的熱度就不高,一些同學根本就不太喜歡這類的比賽,如今看來,許愷帶動了朗誦會的人氣,人文學院每年的重頭戲,在今年顯得尤為不同。

“你創造了朗誦會新的奇跡,你很棒,加油。”

盯著聊天框裏的一行字,安心咧咧嘴笑了。

甄恬和林好在海報前經過,甄恬駐足仰頭看了看,許愷的容顏確實驚豔,骨骼清奇,氣質出挑。甄恬眼眸閃爍了一下,微微一笑,有太多的情緒無可言說。

“他可出盡了風頭。”林好說。

甄恬回了一句:“他不應該來海大。”

林好沒明白,甄恬的話向來所問非所答,已經習慣了。

“安心那丫頭,還真有一套。”林好語氣了滿是不屑。

甄恬回過頭,看了她一眼,眼裏瞬間有了鋒利的光芒:“她那叫大智若愚,不像你,一眼就被看穿。”

林好遭到搶白,閉緊了嘴巴,眼神一直追著甄恬,想從她的情緒裏捕捉更多的信息。

“安心在想什麽,沒人揣測的到,這才是高手。”甄恬往前走,語氣仍是平靜柔和的。

林好跟了幾步,追上,疑惑的問:“她和許愷,你真的不怕發生點兒什麽?”

甄恬微微眯了下眼睛,勾勾嘴角,說:“我怕什麽,安心的家境,自會有人出來反對,我不會做那個令人討厭的人。”

林好似乎明白個中的含義,笑笑說:“這是明擺的事兒,安心也不照照鏡子,不是每個灰姑娘都能擁有一雙漂亮的水晶鞋。”

甄恬瞅了林好一眼,她總能說到她心裏去,且還很受用,身邊多一個這樣的蠢貨,才會讓自己永遠離危險遠一點兒。

自從海報貼出後,安心就沒見過許愷,課他也沒上,旁邊的座位一直空著。

安心還記得那晚,他壓下的唇幾乎快要吻上來,卻在最後一刻還是放棄了。安心不知道他為什麽沒有吻下來,雖然心裏空了一陣,卻慶幸,在自己還沒有準備好的時候,那個吻終是沒能成型。

安心弄不懂許愷的心思,他突然消失了幾天,好像跟那晚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海報的主角居然錯過了被討論的熱朝,有些同學覺得很掃興,沒能一睹真身的風采,總覺得宣傳的噱頭大過了原本的初衷。

安心去找喬寧,他和許愷向來走的近,他去了哪裏,喬寧不會不知道。

喬寧對許愷的行蹤也是一頭霧水,除了打球,他們聊的話題太少,這些年又失聯了一段時間,要說彼此了解,恐怕也是初中那會兒還算得上知己朋友。

安心是徹底沒了指望,她沒有他的電話和微信,關鍵時刻,這些日常再普通不過的通信工具,看來還是相當重要的。

許愷是在第四天的下午回到學校的,他拎著雙肩包,頭發有些淩亂,身上的衣服還是那晚穿過的,整個人看上去就像風塵仆仆歸來的旅者,滿身疲憊。

許愷微微笑了笑,將雙肩包往肩上一甩,吹著口哨,轉身就走。

突然,他頓住了腳步,安心就站在他身後,正用一雙探究的眼神注視著他。

幾天不見,他有些不修邊幅了,頭發和胡子胡亂地生長,就連衣服上也出現不該出現的褶皺。

他到底經曆了什麽?幾天的時間像換了一個人。

“幹嘛這樣看著我?”許愷的笑漸漸隱去,最後臉上沒了任何情緒。

“你去哪兒了?”

許愷挑了挑眉毛,漫不經心的回答:“無可奉告。”

安心擰了一下眉頭,他戲謔的樣子,真是叫人不舒服。

“我的任務完成了,你沒權再對我指手畫腳。”他回頭掃了一眼海報,嘴角輕扯“我的事,你也不用知道。”

他忽然又變得那麽不可一世,驕傲,冷漠,和最初遇見的不差半分。

安心一直瞪著他,瞳孔有些酸脹,一股熱流就要湧出,在滴下來的瞬間,她倔強的轉過身去,有些艱難的邁開腳步。

許愷微微一怔,咬肌一起一伏,喉結上下滾動。

她倔強的轉身,估計以後不會再看他一眼。那晚他臨陣退縮,不是她不夠好,而是自己還不夠真誠,配不起幹淨、純潔、善良的她。

他的世界很複雜,他經曆的也不單純。安心就像一張白紙,他不知道自己的這支畫筆能否會畫出她想要的圖畫。

安心已經走遠,他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安心突然變得不愛說話了,上課時,她總是在最後一刻走進教室,目光一掃,直接略過許愷,找個角落,坐下。

下了課,第一時間走出教室,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教學樓。

回寢室,也是在熄燈前五分鍾,盡量不和其他人有過多的交流。她像一個不會開口說話的失聰人,躲在自己的世界,對外界不聞不問,過得平靜安穩。

洛雅最近忙著約會,和安心膩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洛雅不在,安心難得清靜,她會去樓頂練習朗誦,也隻有這個時候,她才讓自己活躍起來,用聲音打動自己。

有時她也會想到許愷,雖然念頭一閃而過,可內心卻已是驚濤駭浪。

她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不管內在外在,隻有足夠強大,才會在瞬息萬變的事態中立於不敗之地。

許愷,成了刺激她變為強大的動力。

周六一大早,安心就急著去趕公交。頭一天,她接到俱樂部打來的電話,讓她去麵試。本來沒有抱什麽希望,以為那天在俱樂部的谘詢隻是讓自己更多的了解一下擊劍運動,沒想到他們還真給她這個大學生一個做兼職的機會。

那天在俱樂部,許愷的照片貼滿了一麵牆,訓練的、參賽的、生活的、點點滴滴,麵麵俱到,許愷顯然是俱樂部的頭號種子選手。

教練告訴安心,明年三月份的全運會資格賽中,隻要許愷排名前三,就有參賽的資格。

顯然,池遇作為市青擊會的冠軍,已經率先拿到了全運會的入場券。

安心並不太懂這些賽事規則,想要在上百名擊劍手中脫穎而出,爭戰全運會,許愷肩上的擔子既沉重又無尚光榮。

想想都覺得自己臉上也有了光彩。

然而,許愷對她態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一下子打碎了她去俱樂部做兼職的信心,就現在兩人的關係,別說是勸他回歸劍道,就是簡單的一個招呼,也未必能得到他的回應。

安心心裏亂亂的,走一步算一步吧,許愷若真是一條龍,早晚有翻出池麵的一天。

到了俱樂部,有人接待了她,讓她按表格填寫了一份資料,然後就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慢慢等待。

一個鍾頭後,一位中年阿姨走過來,把她領去另一棟樓房。

安心跟在中年阿姨身後,進了一間房。進去後,才知道這是清潔室,她的工作是負責訓練館的衛生清潔工作。

整個俱樂部就她和這位阿姨兩名清潔員,工作量大,時間長,她雖然隻在周末來兼職,可時間的跨度卻長達十個小時,幾乎從上班開始就要像一部機器一樣不停運轉。

安心有些打退堂鼓,阿姨卻說:“你的工資可比我拿的輕鬆多了,你一周隻做兩天,一天差不多100多塊,算一算,你比我一天多出十幾塊呢?”

阿姨又告訴她:“這是個俱樂部,若不是出了許愷這樣的,上頭也不會給你撥獎金的,能堅持到現在,已經不錯了,教練和會長還是想踏踏實實的捧出幾個冠軍來,不容易啊!”

安心心裏忽然對這個俱樂部產生了敬仰之情,一個民間組織也能培養出像許愷那樣優秀的擊劍手,看來,這個俱樂部著實是想幹出一番成績來的。

安心想到這些,也就沒那麽別扭了,反正訓練館每天都要打掃,髒不到哪去,認真一點,仔細一點,做起來也會輕鬆許多。

阿姨給了她一套工作服,又把工作牌遞給他,說:“中午吃飯,憑此牌去食堂,吃多少,打多少,不許浪費。”

安心點著頭,又接過阿姨遞來的一把鑰匙,阿姨告訴她,把自己的衣服,包包之類的東西,收到櫃子裏,值錢的東西要隨身帶著,雖然這間房是她倆專屬的,可俱樂部進出隊員多,還是以防萬一的好。

安心衝阿姨笑笑,她還真是個細致熱心的人,和這樣的人一起工作,心情都會格外的舒暢。

中午吃飯的時候,一群小夥子一窩蜂的湧進食堂,安心正端著餐盤往餐桌的方向走,一群小夥當中有人吹了聲口哨,大家的眼睛都瞄向安心。

一群小夥子呼啦一下子散開,向打飯口圍過去,大家是真的餓了。

阿姨笑著安慰安心:“這幫臭小子,給臉曬臉,甭理他們。”臨了又補了一句“都是好孩子,訓練苦啊!”

安心朝那邊看了一眼,許愷在的話,也應該和他們一樣,吃的不好,卻要接受最殘酷的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