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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到辦公室,我就忙著瀏覽前一天的工作郵件,召集大家開周會,周會原本該在昨天周一開的,直到蓉兒過來敲會議室的門,“蕭憶水,Jessica找你們開會!”“藍妹妹呢?”展鑫問。“她好像病了,今天還是沒來。”病了?這個疑問在心裏還沒來得及打個轉,我就交代了幾句起身開會去了。

“蕭憶水,我病了,你能過來一下嗎?”會議中間我的手機震了一下,我看了一眼時間11:28。十分鍾之後,我走出會議室,“新開了一家牛肉火鍋店,大家說中午去嚐嚐,一起吧!”高銘在我身後說。“不去了,中午有點事兒。”

我敲了好半天的門淩藍藍才把門打開,她佝著背身上披著被子,渾身哆嗦著。

“怎麽搞成這樣子?”我跟在她身後走進她的房間。

淩藍藍虛弱地靠在**,“可能是昨天下午吹了風,誰知道呢!”

“不對,你在發燒!”我用手試了一下她的額頭,滾燙的,“把衣服穿好,我帶你去醫院!”

中午醫院的普通門診休息,我們隻好看急診,化驗了血常規,還好,不是炎症,醫生給開了退燒藥和治病毒感冒的藥,我把淩藍藍送回房間給她吃了藥蓋上被子躺下,就拿了她的鑰匙轉身下了樓。小區門口有一家小飯館,正好有小米粥,我讓老板盛了一碗小米粥,又給現燒了一碗薑湯,“把這個盆子端了去吧,正好還帶個蓋子,吃好了給拿回來就行!”操著西北口音的老板心眼兒很好。

我回到房間的時候淩藍藍已經出了一身的汗,體溫也明顯降了下來,“來,先把薑湯給喝了,驅驅寒!”

淩藍藍把薑湯喝了,又喝了幾口小米粥,“這下真舒服多了!”她虛弱地笑了笑。

“再睡上一覺,如果醒來的時候覺得餓了那就好了!行,你先歇著吧,我得回去上班了!”

“能陪著我嗎?”淩藍藍突然抬手抓住我的手。

“不行,兩點半開會,我得趕緊走了!”我把她的手放在被子上,“要不我下了班再過來吧!快躺下睡吧!”

下午開完會就和團隊一起討論方案,修改報告,肚子咕嚕嚕叫的時候一看手機已經快七點了。今天怎麽會這麽餓?這樣一想才回憶起中午沒吃飯,到現在是兩頓加起來的饑餓感。

“我得去吃點東西!”

我跑到樓下的茶餐廳叫了一份快餐,邊吃邊給淩藍藍發信息,“怎麽樣好點了嗎?”“好多了!”她回。

“你按時吃藥,好好休息,餓了的話叫個外賣!”

“嗯。”她回。

“對了,明天別忘了把那個帶蓋子的瓷盆兒還給小飯館!”

淩藍藍終於出現在辦公室了,她的麵色略帶蒼白明顯的有點兒元氣尚弱,但已經不影響她四處談笑風生。見到我的時候淩藍藍立馬神情大變,我想我一定是搞錯了,她怎麽好像對我含情脈脈呢?緊接著我發現她對我的稱呼從“蕭憶水”變成了“憶水”,甚至在別人的麵前還變成了“憶水哥”。更加出人意料的是,藍妹妹竟然還給我帶了早餐,後來這份愛心早餐竟然一直持續了將近一年。

“真的不用了,我自己會買!”

“如果你自己也買的話你就吃兩份,反正我這份必須吃,而且不管你吃不吃,我都會買!”

我隻好挑挑眉毛,拿起藍妹妹的早餐。

“蕭憶水,發生了什麽?”高銘怪聲怪氣地問。我一時間沒有頭緒不知該怎麽回答,淩藍藍轉身對高銘說,“我那天喝醉了憶水哥把我背下了山!”

“這麽巧?在哪裏啊?藍藍,我要是遇見了一定也會背你下山!”

“你就知道油嘴滑舌的,我才不信你呢!”淩藍藍說著就扭著腰肢走開了。

“行啊,看不出來,挺有手段嘛!佩服佩服!”高銘打趣地衝著我拱手致意,我想高銘也好,其他的同事也罷,包括我自己在內,都覺得這不過是淩藍藍的一個打趣和玩笑,我猜她可能是想用這樣的方式表達對我的感謝,雖然我原本是不想對任何人提起曾經發生過這樣一件事情的。

“怎麽回事兒,你這是演的哪一出?這不是你的計劃!”蒸汽從蒸鍋玻璃蓋子的圓孔裏鑽出來,升騰在我們倆中間,有一種霧裏看花的感覺。

“對,那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很溫暖,真的,我是微笑著睡著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溫暖踏實的感覺,後來那種感覺就變成了熱,我開始越來越熱,直到渾身發燙,睜開眼睛才知道自己生病了。我躺在**昏昏沉沉渾身難受,覺得意識已經開始混亂了,但是我想起了你,後來你就真的來了。”

“你隻是感冒發燒而已,看了醫生吃了退燒藥就好了,本來也沒什麽事兒。”

“你是怕我纏上你吧?”淩藍藍把上身探過來笑吟吟地盯著我看。

“小姐,你跑錯跑道了,再跑下去就離你的目的地越來越遠了,那個南轅北轍的故事對吧?”

“可是地球是圓的,沒準兒最後也跑到了呢!”她把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蹺起二郎腿,“你是一隻藍籌股,我覺得你沒準兒能和我一起跑到目的地呢!”

“這個概率太小了,我現在連上升的通道都找不到,更別說變成你想要的帶你離開人群的人了!”我皺了下眉毛。

“你可以跳槽啊!憶水哥,你幹嗎不跳槽呢?”她說著又把上身探過來,“我覺得你早就該跳槽了,我是說真的!”她給了我一個堅定的眼神。

其實我最近確實在合計這事兒,我有點兒後悔當初沒有跟著Lucas一起跳槽。Lucas是把我帶上管理崗位的師傅,我所有的分析、表達、溝通、團隊管理能力這些良好的職業素養都是Lucas訓練出來的,他也是提拔我到現在這個崗位的人。他離職的時候想拉我一起,可那時我覺得自己還太年輕,又剛剛得到晉升,但歸根到底的原因應該是我的企圖心不夠強,如果換了高銘,他的選擇一定和我不一樣。

“還是說說你自己吧!”

“我嘛,你是說我既然有這麽強的企圖心幹嗎自己不去多爭取機會呢?這我早都想得很清楚了,我目前最大的機會就是Jessica,就我這麽招搖,估計其他領導也不待見我,可是Jessica最多也就是把我安排到業務部門做一名職員,現在新進來的年輕人學曆和能力都比我強,我看不到自己有什麽優勢和好的前景!”她歎了口氣,“從長遠看我不會是一個好員工,所以我才想找個有實力的人嫁了。”

“就是嘛,你的目標那麽清晰了,還在我這兒瞎耽誤什麽工夫啊?鬧得人盡皆知的。”

“我喜歡!”她任性地說,“為了防止有人打你的主意啊!”

“可你這樣不是給自己造成影響了嗎?萬一銀行裏還有其他的人喜歡你呢?”

“我不稀罕!”淩藍藍擺出一副花癡相,用手拄著下巴,哧哧地看著我笑,“我要麽就找個真正有錢的主兒,要麽就找你,同事裏麵我隻喜歡你!”

蒸鍋的玻璃蓋子之下,一隻隻扇貝盡管不情願但還是紛紛地張開了嘴巴,在蒸汽的氤氳之中,淩藍藍臉上精心化的妝也在一點一點地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