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廣州 李宗仁官邸 內 夜

李宗仁在室內緩緩踱步,遂輕輕地長歎一聲。

程思遠看著李宗仁的樣子,勸解地說:“德公,時至今日,你還有什麽可歎氣的呢?”

疊印字幕:國民黨中常委、李宗仁謀士 程思遠

李宗仁沉重地:“據可靠的情報,毛澤東已經把北平改為北京,很快就向中外昭示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了,我作為中華民國的代總統,能不為之歎息嗎?”

程思遠慘然一笑:“德公不愧是一位富有自我批評精神的謙謙君子啊!”

李宗仁一怔:“你這是什麽意思?”

程思遠:“老蔣父子自山城返回花城之後,閉門不見你這位代總統,我看目的隻有一個,如何從幕後走到台前,逼德公交權,取德公而代之。”

李宗仁:“這不可能!隻要我不宣布辭職,他蔣某人就如同一介平民。見也罷,不見也罷,我是名正言順的代總統,這是憲法規定了的!”

程思遠槍然長歎,遂又搖著頭說:“時至如今,誰還相信德公這番話呢?”

這時,電話鈴聲響個不停。

李宗仁匆忙拿起話筒:“喂!我是德鄰……請問,蔣公會賞光嗎?……好!今天晚上我就設宴款待他們父子。”他有些興奮地掛上電話。

程思遠大驚:“怎麽?德公還要宴請蔣氏父子?”

李宗仁:“朱家弊副院長來電話說,為了緩和我與老蔣的關係,希望我姿態高些,主動請蔣氏父子吃頓飯。思遠,你是中央常委,今晚可得與宴作陪喲!”

程思遠十分氣憤地:“這種飯我是不吃的!”他看著十分興奮的李宗仁,複又搖了搖頭說,“我隻想提醒德公,遇事冷靜,不要被老蔣牽著鼻子走。”

廣州 蔣介石行營花園 外 日

蔣介石邊觀賞花卉邊說:“經兒!廣州保衛戰就要打響了,這位李代總統為何還有閑心請我們吃飯呢?”

蔣經國:“其一,向中外做個姿態,國難當頭,風雨同舟;其二,別有他圖。”

蔣介石警覺地:“什麽?別有他圖……”

蔣經國:“比方說,他會不會把今晚的宴會變成當今的鴻門宴,學著當年張學良、楊虎城的樣子,在廣州再演出一幕西安事變來呢?”

蔣介石沉默不語。

蔣經國:“另外,他為了向毛澤東邀功請賞,會不會在酒菜中下毒呢?”

蔣介石冷笑著搖了搖頭:“李德鄰不是張漢卿,也沒有荊柯刺秦王的膽量,像他這樣一位扶不起來的天子,是演不出搏浪一擊的戲劇來的!”

蔣經國:“父親!古語說得好,大意失荊州。”

蔣介石:“好!一切交由你來安排。”

廣州迎賓館 外 夜

李宗仁、閻錫山、顧祝同等駐足門外,恭候蔣介石的到來。

蔣介石驕首昂視,不可一世地大步走來。

李宗仁主動走上前去,握住蔣介石的手:“歡迎介公的到來,請進!”

蔣介石:“德公太客氣了!”遂大步走進宴會廳。

李宗仁、閻錫山、顧祝同等相視愕然,跟著蔣介石走進宴會廳。

宴會廳 內 夜

華燈初上,可見一桌豐盛的粵菜宴席。

蔣介石、李宗仁、閻錫山、顧祝同等文武官員圍坐四周,氣氛有點嚴肅。

李宗仁站起身來,隨手端起麵前的酒杯,客氣地:“現在是國難當頭,我作為中華民國的代總統,實在難以飲下這杯美酒!今晚,為了歡迎介公的到來,同時也為了借酒盟誌,共赴國難,我提議,幹杯!”

“幹杯!”

蔣介石端起麵前那杯白開水,象征性地呷了一小口。

李宗仁:“下邊,請介公發表共赴國難的講話!”

蔣介石冷漠地:“德公,共匪林彪發起的衡寶戰役第一階段,就要結束了吧?”

李宗仁懾懦地:“據白健生報告,湘川黔邊的戰鬥節節失利,估計嘛……”

蔣介石:“百川兄,你是國防部長,告訴我,國軍在西線還能堅持多少時日呢?”

閻錫山:“我看……白健生至多堅持到九月底。”

蔣介石:“顧總長!林彪所部―位居湖南中路的肖勁光兵團,還會像現在這樣按兵不動嗎?”

顧祝同:“據可靠情報,肖勁光兵團將在十月初發起攻擊。”

蔣介石:“李代總統! 白健生所部能在衡寶一線阻擋住程子華、肖勁光兩個兵團的進攻嗎?”

李宗仁:“我想……他自應盡力抵抗!”

蔣介石:“另外,陳賡兵團和鄧華兵團業已突進到粵北,你們說說看,廣州還能保得住嗎?”

李宗仁等啞口無言。

蔣介石肅然正色:“因此,我希望代總統德鄰兄、行政院長兼國防部長百川兄,盡快把首都由廣州遷往重慶。”

李宗仁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介公!這事關黨國大計,我要和行政院長百川兄召開會議,方能做出遷都的決議。”

蔣介石淡然一笑:“好!好……這是你代總統的職權。”接著,他也嚴肅地說道,“李代總統,原福建省主席朱紹良兵敗逃跑,除去撤職查辦以外,還應任命湯恩伯將軍接替省主席一職,以組織廈門保衛戰!”

李宗仁:“這也需要我經過審核,方能發出任命狀。”

閻錫山急忙打圓場:“今天是歡迎宴會,我看就不談這些具體的事情,好不好?”

“好!”眾人附和地說。

李宗仁:“我也讚成!介公,經國怎麽沒來啊?”

蔣介石不悅地:“不要管他,我們吃我們的!”

迎賓館廚房 內 夜

蔣經國帶一班持槍的警衛把守著廚房中的各個部門。

蔣經國站在掌勺的廚師後邊,親自監督廚師炒菜。

廚師炒好一盤菜:“先生,請人送吧!”

蔣經國:“你先吃一口品品味道!”

廚師一怔:“先生!按規矩,廚師是不準動國宴的菜肴。”

蔣經國動怒地:“哪有這麽多規矩!我讓你動你就得動。”

廚師愕然一驚,遂用筷子夾了少許的菜送到嘴裏,用心地品嚐:“味道正宗,請上吧!”

蔣經國衝著身旁的警衛使了個眼色。

身旁的警衛小心地端起這盤菜走出廚房。

蔣經國命令地:“炒下一個菜!”蔣介石臨時下榻處客室 內 夜蔣介石穿著睡衣,一動不動地站在客室中央,似有些呆癡地收聽新華社廣播。

“……一讓那些內外反動派在我們麵前發抖吧,讓他們去說我們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吧,中國人民的不屈不撓的努力將穩步地達到自己的目的。在人民解放戰爭和人民革命中犧牲的人民英雄們永垂不朽!慶賀人民解放戰爭和人民革命的勝利!慶賀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慶賀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的成功!”

蔣經國悄然走進客室,看著蔣介石收聽廣播的樣子傷情地搖了搖頭,遂關死收音機。

蔣介石歇斯底裏地吼道:“給我把收音機打開!”

蔣經國:“父親!毛澤東的這篇講話播放完了,再說,您也收聽過很多遍了。”

蔣介石恢複了理智,緩緩走到沙發前坐下,沉思不語。

蔣經國:“父親,不要再去想毛澤東的這篇講話了!”

蔣介石碎然重拍茶幾站起,發怒地:“你以為父親是在想毛澤東的這篇講話嗎?”

蔣經國:“父親。願聽您的明示。”

蔣介石:“二十三年前,父親在北伐誓師大會上的講話,也是氣衝霄漢!三年多以前,父親在下達剿滅共匪命令的時候,我也曾大聲向中外宣示:隻需要三個月的時間!可是,我親自領導的國民革命還不到三十年啊,為什麽會躲在這裏偷聽毛澤東的講話呢?經兒,你說,你說啊!”

蔣經國大驚失色,不知如何回答。

恰在這時,桌上的電話鈴響了。

蔣經國急忙走到桌前,拿起電話:“喂!你是哪一位?”

遠方顯出湯恩伯打電話的畫麵。

湯恩伯:“我是廈門綏靖司令湯恩伯,有萬分火急的大事向總裁報告!”

蔣經國:“請稍等!”他拿著話筒,“父親,湯恩伯司令有大事向您報告。”

蔣介石走到桌前,接過話筒,餘怒未消地:“喂!我是中正,請講。”

湯恩伯:“總裁!廈門保衛戰就要打響了,李代總統又不下令任命我為省主席,打仗所需要的給養由誰來提供?”

蔣介石:“請放心,方才,我已經正式向李代總統提出,請他盡快任命你兼任省主席一職。”

湯恩伯焦急地:“總裁,共匪何時進攻廈門,可不是由我們來定的啊!”

蔣介石:“我知道,你就放心組織廈門保衛戰吧!”他說罷掛上電話。

遠方湯恩伯打電話的畫麵消失。

蔣介石歎了口氣:“經兒,你看看,父親是何等的難啊!”

蔣經國憤慨地:“父親!我更加明白了為什麽共軍會勝得這樣快,國軍會敗得這樣慘!”

蔣介石沉吟良久:“經兒,準備一下,明天我要搬到黃埔陸軍軍官學校去住幾天。”

蔣經國一驚:“父親,這又是為什麽?”

蔣介石把頭一昂,悲憤地說:“我要站在黃埔陸軍軍官學校的大門外,看看有多少從這座大門走出去的教官、學生,投到毛澤東那邊去了!”

北京 天安門廣場 外 日

軍樂隊高奏代國歌《義勇軍進行曲》,並疊印:

國徽推滿屏幕,漸近,化作雄偉的天安門城樓;

毛澤東揮動著右臂登上天安門城樓;

疊印字幕:中央人民政府主席。

朱德、劉少奇、宋慶齡、李濟深、張瀾、高崗等相繼登上天安門城樓。

疊印字幕: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

周恩來登上天安門城樓;

疊印字幕: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總理兼外交部長。

鮮豔的五星紅旗冉冉升起,迎風飄舞;

毛澤東站在麥克風前大聲講道:“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旋即把右手揮向前方。

數以萬計的五色氣球、和平鴿騰空而起,遮天蔽日;

陸海空三軍、各界群眾組成的遊行大軍通過天安門廣場,激動的口號聲回響在天安門廣場的上空。

毛澤東站在天安門城樓上,心潮澎湃地俯瞰遊行大軍……

湖北 二野第三兵團所在地 外 日

第三兵團所在地鼓樂齊鳴,鞭炮震天。鏡頭緩緩搖出:

兩個戰士高高舉著紅色橫幅,上書“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

打穀場中人山人海,占據打穀場中央的是解放軍指戰員,為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歡歌起舞。

打穀場的四周站滿了剛剛解放的農民,其中還有身著土家族盛裝的男女青年,好奇地觀看解放軍指戰員扭秧歌。

陳錫聯、謝富治撥開圍觀的群眾,走到打穀場中央,非常激動地看著指戰員忘情地扭秧歌。

頃許,陳錫聯、謝富治耳語,他們伸出雙手,真誠地邀請圍觀的百姓一塊兒扭秧歌。

圍觀的百姓害羞地搖頭,或向後麵躲藏。

陳錫聯、謝富治每人拉著一位漂亮的土家族姑娘走進打穀場中,一起和指戰員們扭秧歌。

接著,圍觀的男女青年、老漢、老太婆相繼加人到扭秧歌的行列中。

打穀場變成了歡慶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歌舞海洋。

湖南 二野第五兵團練兵場 外 日

練兵場的空中回響著雄壯的《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的樂聲。鏡頭緩緩搖出:

沸騰的練兵場大全景。

練兵場最為顯眼的是那兩條紅色橫幅,上書:

“向新中國獻禮,堅決打好解放全中國的最後一仗!”

“為老百姓報仇,完全徹底殲滅大西南的殘兵敗將!”

一隊指戰員拿著上了刺刀的長槍,對著用稻草綁的蔣介石像邊喊邊用力刺殺;

一隊指戰員端著槍對準遠方的目標實彈射擊;

一隊指戰員練習投擲假的手榴彈;

一隊指戰員練習穿越障礙地形……

楊勇、蘇振華走進練兵場,與指戰員交談。

楊勇走到練習射擊的隊前,從戰士的手裏接過一支長槍,對準遠方的目標連發三彈,全部打中目標。

蘇振華以及全體指戰員熱烈鼓掌。

廣東 黃埔陸軍軍官學校大院 外 晨

晨曦微明,東方顯出魚肚白。

蔣介石拄著手杖,在院中齲踢踱步,似感慨良多!

蔣經國依傍著蔣介石,十分傷感地漫步。

蔣介石自語地:“自黃埔建校還不到二十五年啊!”

蔣經國:“對!那時,我剛滿十五歲,騎著您給我買的自行車,就在這個大院中玩耍呢!”

蔣介石長歎了一聲,自語地:“創建黃埔軍校的中山先生駕鶴西去了,和我一起建校的黨代表廖仲愷死了,汪兆銘當了漢奸……”

蔣經國:“就是父親繼承中山先生的遺誌,非常艱難地走到今天。”

蔣介石繼續自語:“沒想到啊,政治部主任周恩來和我唱起了對台戲,把葉劍英、聶榮臻、林彪、徐向前、陳賡、周士弟……一個個都拉到中共那邊去了!時下,我手下可堪大用的就剩下胡宗南和宋希鐮了……難道我真的到了蜀中無大將,廖化為先鋒的地步了嗎?……”

蔣經國:“我相信,胡宗南有能力為父親守好人力}的北大門,同樣,宋希鐮也能為父親拒共匪由東大門人川。”

蔣介石環顧校園,哨然長歎,問道:“經兒!當年,我為什麽能在這樣破舊的黃埔起家呢?今天,我又為什麽有了飛機和大炮,卻敗給毛澤東的小米加步槍呢?”

蔣經國:“父親!我無法回答您這些提問。但是,我不知為什麽經常會想到您講過的一句話:知恥者後勇。我想,隻要我們真的知道了打敗仗後的恥辱,就是退到了台灣,我們也會後勇的!”

蔣介石欣慰地笑了:“經兒真的成熟了!我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已經從這裏出發,率部北伐了!”

俞濟時從室內走出:“總裁!湯恩伯從廈門打來電話,說是有重要的軍情報告!”

蔣介石先是一怔,然後拄著手杖快步走去。

蔣介石臨時下榻處 內 晨

蔣介石拄著手杖走到桌前,拿起話筒:“喂!我是中正。”

遠方顯出湯恩伯打電話的畫麵。

湯恩伯憤怒地:“總裁!您知道了吧?李宗仁已經發表聲明,說您是下野之身,如同百姓。他作為代總統,絕不允許您越權任命我為福建省主席!”

蔣介石震怒地大喊:“我還是黨的總裁和非常委員會的主席嘛!”

湯恩伯:“他說總裁如此而為是以黨涉政,違犯憲法!”

蔣介石:“他是豈有此理!”

湯恩伯:“他發表這樣一則聲明,使我在廈門喪失威信,無法指揮部屬。因此,我不能再駐廈門指揮作戰,決計自今日起遠行!”

蔣介石愕然一怔,遂近似哀求地說:“湯司令,你是我最依賴的鄉弟,應以國家興亡為己任,不可感情用事!”

湯恩伯破口大罵:“可是這個混蛋代總統李宗仁呢?國家到了這步田地,他還為阻撓總裁複出設置障礙!”

蔣介石:“我再說一遍,應以大局為重!時下,你正在與共匪正麵作戰,不可走馬換將,傅得繼續指揮作戰!”

湯恩伯:“總裁替我想一想,我如何號令三軍,與分進合擊廈門之共軍作戰呢?”

蔣介石:“我即日返台,一切聽從我的指揮!”掛上電話。

遠方湯恩伯打電話的畫麵消失。

這時,室外傳來雄雞報曉的鳴唱。

蔣經國:“父親!天亮了,我們應該走了。”

蔣介石走到窗前,再次打量了一番黃埔陸軍軍官學校的院落,遂槍然地點了點頭。

珠江 外 晨

一艘快艇劈開珠江的水麵,逆行向北駛去。

蔣介石站在快艇的甲板上,扶著船舷,眺望東方冉冉升起的朝陽。畫外音:“我的發祥地黃埔陸軍軍官學校再見了! 中國近代革命的搖籃廣東省再見了!……”

蔣經國走到近前:“父親,我們下一步棋怎麽走呢?”

蔣介石歎了口氣:“經兒,我們已經失去了主動權,隻能看他毛澤東如何出棋了!”

蔣經國:“父親,昆明的盧漢會艇而走險嗎?”

蔣介石沉吟片時,遂微微地搖了搖頭。

昆明五華山曬台上 外 日

盧漢扶著曬台的欄杆眺望遠方:

藍藍的天空,白白的雲彩,鳥兒在空中自由地飛翔。

有頃,龍澤匯穿過辦公室,悄然走到曬台上,輕輕地叫了一聲:“姐夫!”

盧漢轉過身來長歎一聲:“澤匯,你來了?”

龍澤匯:“姐夫,你怎麽老是這樣不開心啊?”

盧漢:“我能開心嗎? 自從‘九.九整肅’之後,昆明各界的領袖人物罵我,中共方麵也和我斷了聯係。如果再想到國軍兵敗如山倒的殘局,他蔣某人可以退守台灣,可我們這些土生土長的雲南人呢,總不能扔下三逸父老一走了之吧!”

龍澤匯:“您對形勢是如何看的?”

盧漢:“一句話,國軍敗定了!簡單地說,中共發起的衡寶戰役,將以桂係的覆滅告終;蔣某人精心組織的廈門保衛戰也打不了幾天;所謂建立大西南反共基地,隻是一句空話;據我所知,那幾個在四川相互打了幾十年的老軍閥、新政客,早就和中共有默契了!”

龍澤匯:“您打算怎麽辦呢?”

盧漢:“我想見到和中共上層有關係的聯絡人。”

龍澤匯碎然一笑:“好!今天晚上就見。”

盧漢愕然一怔。

昆明 盧公館客室 內 夜

盧漢滿麵春風地親自收拾茶具。

龍澤匯引一位商人打扮的長者走進,笑著說:“姐夫!您看他是誰啊?”

盧漢轉身一看,叫了一聲“體仁兄!”遂伸展雙臂,與這位體仁兄長時間擁抱。

疊印字幕:原國民黨北平警備總司令 周體仁

盧漢雙手把周體仁扶到沙發前落座:“你老兄何時回到昆明的?怎麽也不和我打個招呼呢!”

周體仁:“你現在是雲南省的主席,我是在北平跟著傅作義將軍起義的警備總司令,在沒搞清楚你這位父母官的政治傾向前,我是不想被老兄送進監獄的。”

盧漢:“你在北平起義以後,見到我們當年在雲南講武堂的學長玉階兄和劍英了吧?”

周體仁:“見到了!”

盧漢神秘地:“見到毛澤東主席了嗎?”

周體仁:“見到了!我這次回昆明的路費,還是毛澤東主席親自送的呢!”

盧漢:“真的?”

周體仁:“我豈敢說這樣大的謊話!”

盧漢好奇地:“我信!你說得再詳細些。”

周體仁:“中共中央遷人北平之後,為了表達對領袖的敬仰和愛戴之心,我把自己的一輛吉普車送給了毛主席。總司令和葉參軍希望我回到昆明做老兄的工作,行前,毛主席為我餞行,他拿出二十兩黃金,真誠地說:聽老總和劍英說,你是傣族人,家裏十分清貧,送上黃金二十兩,算作我對你們傣族父老的一點心意。”

盧漢感動地:“毛澤東主席還對你講了些什麽?”

周體仁:“第一,他讓我告訴您:愛國不分先後,要走傅作義將軍的道路;第二,他還說,盧漢、龍雲是彝族,你周體仁是傣族,我們還有一位出生在大理的周保中將軍是白族,將來你們要團結一心,努力工作,讓雲南的少數民族真正得到翻身、解放!”

盧漢:“這下我心裏有數了!”

周體仁:“盧主席,你心裏有什麽數啊?”

盧漢:“傅作義將軍的兵比我多,地盤比我富,尚且依靠共產黨,我盧漢咋個還為老蔣賣命呢!”

周體仁:“聽口氣,你決定走傅作義將軍的道路了?”

盧漢:“對!老兄,你能不能再回北京一趟,把我心裏的話告訴毛澤東主席?”

周體仁:“行!”

北京 中南海 外 日

毛澤東、周恩來與賀龍走在甫路上,隨意地交談著。

毛澤東:“賀龍同誌,總理……向你傳達了中共中央的決定了嗎?”

賀龍一怔:“總理……同誌?”

周恩來:“主席,你叫我總理,不順口;我聽著,還有賀龍同誌聽著,也不順耳,還是叫我恩來吧!”

毛澤東笑了:“這怎麽行呢!我們搞了二十八年革命.不就是希望有自己的政權嗎?不順口,也得叫;聽不順耳,也得聽。一句話,從新中國成立起,你就是我們的周總理了!”

賀龍:“主席說得對,你就是我們的周總理了!”

周恩來:“那我就加倍努力工作,不辜負黨和人民的期望,盡力當好總理。”

毛澤東滿意地笑了:“一定可以! 日前,一位朋友對我說,我們選的總理姓周,他一定是人民信任的、周到的總理!”

賀龍一本正經地:“報告主席,我們周到的總理已經向我傳達了中共中央的決定,要我率部人川,與小平同誌、伯承同誌一起經營四川。”

毛澤東:“你希望帶哪支部隊入川呢?”

賀龍:“還是那句老話,我聽你毛大帥的!”

周恩來:“主席說了,這次要破例,賀龍同誌率部人川,要哪支部隊就給哪支部隊。”

賀龍沉吟片時:“我看就帶部署在秦川、天水一帶的十八兵團吧!”

毛澤東停下腳步,有意地問道:“那你為什麽不帶跟隨你多年的部隊呢?”

賀龍:“第一,我熟悉的部隊是一野的主力,目前正在彭老總的指揮下解放大西北,如果調這些部隊入川,一定會影響西北的戰局;第二,十八兵團司令兼政委是周士弟同誌,自南昌起義就熟悉,完全可以合作得很好。”

毛澤東:“總理同誌!我們的賀老總了不起,早在保衛延安的時候,我請他當蕭何,把跟隨自己的部隊交給彭德懷指揮,他二話沒說,同意了。這次,他為了大局,又自願帶一支不熟悉的十八兵團人川作戰,這是很了不起的啊!”

賀龍:“這沒有什麽了不起的!如果我不帶十八兵團,非要帶自己帶出來的部隊,那我賀龍就不像個共產黨員了!”

毛澤東:“這就更加了不起了!總理同誌,蔣介石、李宗仁他們做得到嗎?”

周恩來:“所以他們失敗了!”

李克農快步走來,興奮地:“主席!總理!賀老總!廣州於十月十四日解放了!”

毛澤東:“很好!電告林彪同誌,要嘉獎參加解放廣州的有功之臣!”

李克農:“是!為了延宕廈門戰役的結束,蔣介石於日前飛到廈門,為守將湯恩伯等人打氣。”

毛澤東笑著問:“總理同誌!蔣介石這種臨時抱佛腳的做法有用嗎?”

周恩來:“沒用!”

毛澤東:“為什麽呢?”

周恩來:“因為他蔣某人最缺少的,就是像賀老總這樣沒有私心的將帥!”

毛澤東:“一言中的!”

北京 中南海勤政殿 內 日

毛澤東:“前幾天,中央軍委召開了會議,明確了各個野戰軍下一階段的作戰任務。 自然,中央也聽了小平、伯承、賀龍等同誌的報告。下邊,請朱老總再扼要地講一講全國各個戰場的形勢。”

在毛澤東的講話中搖出:劉伯承、鄧小平、賀龍的特寫。

朱德指著作戰地圖講道:“就在我們召開中央軍委會議期間,繼廣州解放之後,衡寶戰役結束了,被蔣介石吹為固若金湯的廈門也解放了。因此,在我看來,除去廣西、海南島,解放金門和舟山群島這些局部戰役外,就全國而言,就剩下一個解放大西南的戰役了!換句話說,重任也就落在了小平、伯承、賀龍你們三個人的肩上了!”

毛澤東:“怎麽樣,你們三位有信心吧?”

“有!”鄧小平、劉伯承、賀龍答說。

毛澤東:“好!下邊,由恩來同誌宣布中共中央的決定。”

周恩來站起身來,嚴肅地:“十月十三日,中共中央決定鄧小平、劉伯承、賀龍分任中共中央西南局第一、第二、第三書記,賀龍擔任西南軍區司令員,鄧小平任政委,劉伯承任西南軍政委員會主席。根據解放大西南的進展情況,再向全國公布這項任命。”

賀龍:“主席!我認為在我未與西南局會合前,得有統一的黨委組織,以及指揮機構實施領導較為適宜。”

毛澤東:“賀龍同誌的意見是對的!老總,恩來,成立一個川西北軍政委員會,以賀龍同誌為主任,統一領導軍事、政治、黨務、民運等工作好不好?”

“好!”周恩來、朱德答說。

毛澤東:“恩來,你是中央軍委的常務副主席兼代理參謀長,由你全權去辦。”

周恩來:“是!”

毛澤東:“中央還有一個不成文的決定,從現在起,中央主要領導同誌要從戰場上轉到經濟戰線上來。換句話說,中央隻管解放大西南的戰略部署,具體怎麽打?全靠你們自己了!”

朱德:“沒問題!坐鎮四川的是一位唯蔣馬首是瞻的老四川張群,和我們的鄧小平、劉伯承這兩位老四川,還有一位老湖南賀龍三位對壘,勝負是早就定了的!”

毛澤東:“這都在不言中!最為重要的是,他們不位將在中國戰爭史上寫下重重的一筆,那就是屯龍鬧四川!”

鄧小平、劉伯承、賀龍愕然。

朱德:“主席,何為三龍鬧四川?”

毛澤東看著微笑不語的周恩來:“請恩來告訴你們!”

周恩來:“賀龍是一條龍;劉伯承被蔣某人稱之為獨眼龍;小平同誌嘛,他的屬相是大龍。因此,你們三人率部人川,豈不就是三龍鬧四川嘛!”

與會者聽後笑了。

朱德:“叫我說啊,應該把三龍鬧四川,改成三龍襲狗。主席,你同意吧?”

毛澤東:“同意!因為世人皆知,張群何許人也,蔣介石的一條走狗,所以叫三龍襲狗,名副其實!”

與會者全都笑了起來。

毛澤東:“恩來,未來國共在四川戰場上進行較量的指揮員,有四位都是你在黃埔的學生。有意思的是還都是黃埔一期的,一邊有兩位。對吧?”

周恩來:“對!敵方,是在四川握有兵權的胡宗南和宋希鐮;我方,一個是隨賀老總人川的第十八兵團司令兼政委周士弟,一位是二野四兵團的司令兼政委陳賡。”

朱德:“曆史是這樣的巧,國共雙方在大陸最後一仗,竟然是黃埔一期的四個同學在較量。”

毛澤東:“雖說他們四人尚未登台出手,但我堅信跟著共產黨鬧革命的陳賡和周士弟,一定能打敗跟著蔣某人的胡宗南和宋希鐮!”

中南海豐澤園餐廳 內 日

這是一間不大的餐廳,中央有一張圓形的餐桌,上麵擺著豐盛的中式菜肴和餐具。

毛澤東、朱德、周恩來、鄧小平、劉伯承、賀龍走進餐廳,分賓主落座。

毛澤東:“你們就要離京南下了,我特意備了一點薄酒和家常菜,為你們三位送行,等到大西南解放了,再由我們的總理出錢,為你們開慶功會!下邊,我們邊吃邊說好不好?”

“好!”

朱德:“對白崇禧和西南各敵作戰,主席早有明確指示,那就是采取大迂回動作,插至敵後,先完成包圍,然後再回打之方針。對解放大西南的作戰,又強調非從南麵進軍,斷其退路不可。因此,你們三位一定要吃透這一戰略意圖。”

“是!”鄧小平、劉伯承、賀龍答說。

賀龍:“主席!我何時率十八兵團等部人川呢?”

毛澤東:“不要急!殲滅胡宗南的作戰時間,不應太早,應待劉、鄧進軍敘府、滬州、重慶之線,然後你們再發起攻擊。據我的估計,時間大致在十二月中旬。”

朱德:“換句話說,在劉、鄧完成對重慶的大遷回、大包圍以後。到那時,蔣介石一定會下令調胡宗南所部南下救援成都、重慶。你賀龍嘛,就順勢追著胡宗南的屁股打。”

與會者聽後笑了。

毛澤東:“大迂回的提法是林彪他們發明的!我所強調的是,大迂回的目的是為了大包圍。因此,你們一定要完成對胡宗南、宋希鐮等部的大包圍。”

周恩來:“主席還說過,大遷回、大包圍就是為了一個目的,那就是在四川完成對敵人最後的大殲滅!”

鄧小平、劉伯承、賀龍堅定地點了點頭。

朱德:“我提議,大家都舉起酒杯來,預祝你們三位完成中央軍委和主席交給的大迂回、大包圍、大殲滅的戰鬥任務,幹杯!”

“幹杯!”

南去的簡易火車專列 內 夜

一列疾馳的客車宛如一條巨龍,不時地發出長鳴的汽笛聲,回**在夜幕籠罩的華北大平原上。漸漸化人專列:

這是一節普通客車改裝的專列,桌上擺著一張軍事地圖。

劉伯承站在桌子一邊,拿著一個放大鏡在審視作戰地圖。

鄧小平走到桌前,關切地:“劉司令!已經夜過子時了,你應該去吃夜宵了!”

劉伯承:“慢!鄧政委,從純軍事的角度看,在打響解放大西南的戰役前,我們還要做好一件大事。”

鄧小平:“請講!”

劉伯承指著作戰地圖:“時下的敵人,尤其是蔣介石,他的關注點有三:一在金門,二在廣西,三在陝南的漢中。因此,為了不暴露我們二野由川鄂、湘黔人川的戰略意圖,還需繼續做好聲西擊東的這篇大文章。”

鄧小平笑著說:“我想好了,等你我乘坐的列車由徐州向西,再由鄭州南下武漢的時候,就請我們的劉司令在鄭州做這篇聲西擊東的大文章。”

劉伯承看了看鄧小平胸有成竹的樣子,笑著說:“聽鄧政委的,我現在就去吃夜宵!”

鄭州火車站 外 日

一條長長的紅色橫幅掛在站台上,上書:歡送第二野戰軍指戰員西征。

站台上是列隊上車的指戰員。

老百姓有的拿著雞蛋,有的提著茶水,有的抱著一捆軍鞋,他們爭相塞到子弟兵的手裏。

記者在搶拍這歡送子弟兵西征的動人畫麵。

這時,劉伯承、鄧小平身著戎裝走出候車室,又健步走到送行的站台上。

一位解放軍中年記者迎過來,大聲問道:“劉司令!你和鄧政委準備隨軍西征嗎?”

劉伯承:“當然!”

一位身著戎裝的女記者擠到近前,大聲問:“鄧政委!您和劉司令何時出發?”

鄧小平笑著說:“我隻能這樣對你說:再過兩天,我和劉司令就住進了新的指揮所。”

一位地方記者:“劉司令!你和鄧政委此行西征,是為了指揮入川作戰嗎?”

劉伯承:“當然!”

一位中年女記者:“你和鄧政委不怕危險嗎?”

劉伯承:“隻有我們可愛的蔣委員長害怕危險,躲在台灣指揮他的殘兵敗將。”

采訪的記者發出愜意的笑聲。

劉伯承:“我和鄧政委就要西行了,歡迎你們到前線來,親自看看我們的解放軍,是如何穿越難於上青天的蜀道!”

鄧小平:“你們還要看看什麽叫兵敗如山倒!”

台北 士林官邸 內 日

蔣介石坐在沙發上,雙手捧讀一封電報。

陳誠引湯恩伯走進:“總裁!湯司令從金門前線趕回台北,有要事報告。”

蔣介石搖著手中的電報,興奮地說:“你們請坐,我先向你們二位報告一個好消息:劉伯承和鄧小平親率二野從鄭州西去,這說明毛澤東把人川之地選在了川北。”

陳誠得意地:“這……一早就在總裁的所料中嘛!”

湯恩伯有意吹捧地:“總裁!那就讓所謂的劉鄧大軍和宗南手下的二十餘萬國軍的精兵強將,還有難於上青天的川北蜀道,比個高低吧!”

蔣介石:“那你如何在大小金門島,和共匪比個高低呢?”

蔣介石生氣地:“辭修,你是東南軍政長官公署的最高長官,由你給部屬一個說法吧!”

陳誠指著作戰地圖:“我們先從人和說起,國軍第二十二兵團部率第二十五軍及第二○一師防守大金門,第五軍第二百師及一六六師防守小金門,另外,我親調潮汕地區的第十二兵團增援,這樣大、小金門的守軍就有四萬餘人。”

蔣介石:“湯司令!請問共軍會出動多少軍隊攻擊大、小金門呢?”

湯恩伯:“葉飛的第十兵團不下十萬之眾!”

蔣介石“騰”地一下站起,指著湯恩伯的鼻子:“請問,這十萬共匪如何登上大、小金門?”

湯恩伯:“他們已經開始征調漁船!”

蔣介石:“你算過沒有?一條漁船載五十個人,尚需兩千條,請問他們去哪裏征調這樣多的漁船?”

湯恩伯沉默不語。

蔣介石:“另外,我們有製空權和製海權,一旦發現共匪攻打金門,我們就派出飛機和軍艦為你保駕!這些共匪有嗎?”

湯恩伯繼續沉默不語。

陳誠:“湯司令!我已征得總裁同意,調東南軍政長官公署副長官羅卓英、第十二兵團司令胡璉到金門前線督戰!”

蔣介石:“湯司令!還有什麽困難嗎?”

湯恩伯稍許沉默,又突然昂起頭:“報告總裁,沒有困難了,我立即飛回金門前線指揮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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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