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重慶 林園會客室 內 日

室內的空氣十分緊張,令與會官員窒息。

毛人鳳嚴肅地:“據來自廣州的絕密情報,閻行政院長已經向李代總統建議:為了確保雲南成為反共大後方基地,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免去盧漢本兼各職,由李代總統的心腹幹將魯道源出任雲南省主席。為防止盧漢有變,決定空運魯道源所部占領昆明。”

蔣介石依然是眯著雙眼坐在沙發上,一邊聽毛人鳳匯報,一邊用眼掃視與會官員。

張群以及蔣經國、俞濟時、毛景彪、劉宗寬等軍政要員正襟危坐,看著蔣介石的表情。

蔣介石:“俞廳長!”

俞濟時站起:“在!”

蔣介石:“通知空軍,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無權調撥軍用飛機。”

俞濟時:“是!”

毛人鳳:“閻院長公開講,龍雲是真正掌控雲南局勢的幕後推手,他在香港講的雲南‘已準備成熟,即將舉行起義’是可信的。”

與會官員麵麵相覷,誰也不打破這沉悶的僵局。

蔣介石和緩地:“宗寬,還是你先講吧!”

劉宗寬故作為難的樣子,說道:“校長,我……真的不知道講些什麽。”

蔣介石:“你心裏怎麽想的,嘴上就怎麽說。”

張群:“宗寬,校長都點你的名了,作為學生還猶豫什麽?”

劉宗寬:“那我就拋磚引玉了!”他站起身來,鄭重地說道,“我讚成閻院長的意見。為了確保西南四省平安無事,必須搶先興兵,除掉盧漢,按照校長的意見,把雲南變成真正的反共複國的基地。”

蔣介石:“你認為龍雲在香港的講話可信嗎?”

劉宗寬一怔:“應該是可信的。”

蔣介石:“根據呢?”

劉宗寬:“雲南的實權操在龍雲的手裏。”

蔣介石突然笑了起來,搖著頭說:“宗寬,這麽多年了,你怎麽就隻會看表麵現象呢?”

劉宗寬:“學生不才,仍需繼續向校長學習!”

蔣介石:“你想想看,曆史上有沒有這樣的先例,尚未舉行起義,就事先向國內外張揚出去?”

劉宗寬:“沒、有……”

蔣介石:“說到雲南的主動權,既不操在龍雲的手裏,也不操在盧漢的手裏,完全操在我們的手裏!”

與會官員聽後愕然。

蔣介石繼續說道,“首先,盧漢是國民政府的命官,幾年來的所作所為也是聽命於中央的;其次,龍雲和盧漢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龍雲在港空談,是有意將盧漢的軍;如果盧漢輕率表態,必有做賊心虛之嫌。明白了吧?”

劉宗寬低聲地說道:“明白了。”

蔣介石:“因此,對雲南興兵是錯誤的,甚至是別有用心的!其結果嘛,必然是親痛仇快,為共軍侵占西南創造條件。”

張群:“總裁高見!”

蔣介石:“為此,我們隻有大講特講精誠團結,共同禦侮,才能把大西南變成真正複仇興國的大後方!”

林園庭院 外 夜

天低雲暗,遠方傳來隆隆的雷聲。

蔣介石、張群在昏暗的院中緩緩踱步,低聲交談。

蔣介石:“嶽軍兄,應該說說你的高見了!”

張群:“雖說總裁有仁君之心,但盧漢並非是為國盡忠之將,萬一再出個傅作義可就不好辦了!”

蔣介石:“是啊!我們隻有給盧漢唱讚歌的這一手是不夠的,還必須給他造成兵臨城下的另外一手。但是,時下是非常時期,我們還要給他再唱一出恩威並舉的好戲。”

張群:“我同意!”

蔣介石:“你要利用和盧漢的特殊關係,對他申之以道義,動之以利害,請盧漢即刻來渝,麵商國是!”

張群:“是!”

蔣介石:“同時,我派俞濟時飛赴昆明,代表我去請盧漢來渝。 自然,濟時還要在軍事上做一些必要的布置。”

張群:“您對廣州欲要改組雲南省府的態度呢?”

蔣介石漠然一笑:“我隻能這樣說,先讓李代總統、閻行政院長幫我們一個忙,唱好這出大軍壓境的好戲!”

毛人鳳匆匆走進:“校長!我根據您的指示,已經秘密地把楊虎城及其一子一女,還有楊的秘書宋綺雲夫婦及其兒子安全押解到重慶,現關押在中美合作所戴公祠中。”

蔣介石:“很好!”

昆明 盧漢公館客室 內 夜

盧漢鼇著眉頭在室內快速踱著步子。

突然,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

盧漢走到桌前,拿起話筒:“喂!你是哪一位?”

遠方現出張群打電話的畫麵:“我是張群!盧主席,你收到我的電報了吧?”

盧漢客氣地:“張長官,我收到了!”

張群:“你見到總裁的特使俞濟時廳長了嗎?”

盧漢:“見到了!我已經當麵向他講了我的情況,請他向總裁轉陳我不去重慶的難處。”

張群:“濟時已經轉達了你的意見,我與總裁聽後一致認為:你聽信了謠言,擔心自己來重慶以後被扣,是吧?”

盧漢:“不!不是的。”

張群:“盧主席!你應該相信我吧?”

盧漢:“當然相信。”

張群:“如果你還不放心,我張群自願飛到昆明做人質。”他啪的一聲掛上電話,遂即張群打電話的畫麵消失。

盧漢手中的話筒出現了長時間的忙音。

這時,宋一痕走進客室。

盧漢急忙掛上電話,焦急地:“宋先生!有什麽消息嗎?”

宋一痕:“中共發來密電,提出五點要求:一,要支持雲南人民遊擊武裝的發展,並支持武器彈藥和錢糧;二,發動省參議員和群眾團體拒絕蔣桂軍隊人滇;三,集中地方保安部隊應變;四,嚴密控製在昆明的特務;五,滇軍要紀律嚴明,保護國家資產。”

盧漢:“請轉告中共,他們提出的這五條要求,我一定執行。”他沉吟片時,“宋先生,你說我應不應該去重慶見蔣呢?”

宋一痕:“您的意見呢?”

盧漢:“不去!”

宋一痕:“這和楊傑將軍的意見是一致的!他讓我轉告您:請想一想被軟禁在台灣的張學良、被關押在貴州息烽集中營裏的楊虎城他們的下場吧!如果盧主席對蔣氏還存有幻想,那就再想一想四年前的今天,蔣某人發動昆明兵變,龍雲輕信宋子文的擔保去了重慶,結果失去人身自由,被軟禁了三年多的時間。如果他沒有陳納德將軍的幫忙逃到香港,說不定他又變成了第二個陳儀將軍!”

盧漢:“如果我沒有正當理由抗命不從,豈不證明就像老主席說的那樣,雲南‘已準備成熟,即將準備起義’了嗎?果真如此,蔣桂軍隊不就有了進攻雲南的借口了嗎?”

宋一痕:“您打算怎麽辦呢?”

盧漢微微地搖了搖頭。

重慶 林園庭院 外 夜

蔣介石、蔣經國坐在庭院中的藤椅上交談。

蔣經國:“父親,今天上午,羅廣文約胡宗南、宋希鐮、郭汝瑰等人到自己的重慶辦事處餐敘,交換關於時局的意見。”

蔣介石:“宗南和希鐮除去談退守滇緬的意見外,還談了一些什麽內容?”

蔣經國:“據郭汝瑰報告,他們餐敘結束以後,推他整理、起草了一封信,所有與會將領都親筆簽名,將由胡宗南、宋希鐮等當麵向您呈交。”

蔣介石:“主要內容是什麽?”

蔣經國:“據郭汝瑰說,請求父親留住重慶或成都,就近指導軍事、政治和黨務。”

蔣介石:“我要不接受他們的意見呢?”

蔣經國:“他們就希望由胡宗南代張群叔叔全權指揮。”

蔣介石霍然站起:“這才是他們的本意!”他沉思有頃,“經兒,這與劉文輝、鄧錫侯、楊森這些老四川相繼找我,要求張嶽軍代王陵基主川是一樣的,不行!”

林園會客室 內 日

蔣介石坐在沙發上捧讀信件。

胡宗南、宋希鐮等將領坐在對麵的沙發上,很是緊張地看著蔣介石。

蔣介石放下信件,嚴肅地說:“你們寫這封信的真正意圖是什麽呢?我看還是變相堅持你們原來退守滇緬的方案!”

胡宗南、宋希鐮等沉默不語。

蔣介石:“你們都清楚,桂係白崇禧是守不住華南的!換言之,華南丟掉之後怎麽辦呢?我們必須保有西南地區,將來才能夠與台灣、沿海島嶼相配合,進行反攻。如果把大陸完全放棄,國民政府就喪失了國際地位。”

宋希鐮:“校長!俗話說得好,人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時下,權且不說川康滇黔四省主席各懷異誌,就說退守四川的這九十萬人馬吧,張長官是絕對指揮不了的。”

蔣介石肅然變色:“那就隻有宗南才能指揮了?”

胡宗南:“不!我們都聽校長的。”

“對!我們都聽校長的。”與會將領附和著說。

胡宗南:“因此,我們一致認為:唯校長留駐重慶或成都就近指導軍事、政治和黨務,西南地區全體軍民才能團結一致,奮發圖強。唯有如此,大西南才能成為反共複興的基地。”

蔣介石:“看來,你們都同意宗南的看法了?”

“是!”

蔣介石斷然地說道:“我也明確地告訴你們:我需要經常住在台灣,而不能長期留住四川!你們作為我的學生,就應當聽我的話,盡快回到自己的駐防地,準備和共匪決戰!”

蔣經國手持電文走進,快步走到蔣介石身邊,小聲地說:“父親,俞濟時自昆明發來密電。”

蔣介石看罷電文蔑視地一笑:“知道了!”

蔣經國轉身走出會客室。

蔣介石:“下邊,我繼續聽取你們的意見。”北平 中南海毛澤東辦公室 內 夜毛澤東反坐在一把椅子上,兩手扶著椅子背,望著那張西南地區的軍事地圖沉思。

毛澤東站起身來,走到軍事地圖前麵,移動著一個又一個軍事符號。

周恩來走進屋來:“主席!夜都這樣深了,您找我一定有什麽大事吧?”

毛澤東:“沒有!你是知道的,我習慣夜裏辦公,一個人呆在這裏給這張軍事地圖相麵,時間久了,可能心也有些煩了,忽然覺得非把你請來不可。就這樣,攪了你的睡眠,請你來這裏陪著我受罪。”

周恩來:“準確地說,您是軍委主席,無論何時下令,我這個軍委副主席兼參謀長都應做到召之即來。”

毛澤東:“還應加一句,來之能戰,戰之能勝!”他轉過身來,用手指著那張軍事地圖,“蔣某人就像是清朝末年的裱糊匠李鴻章一樣,他手裏拿著一疊爛紙,對著蔣家王朝最後的一座破屋―也就是他自吹的大西南反共基地裱來糊去。你說說看,他如此而為,能擋住我劉鄧大軍的進擊嗎?”

周恩來:“當然不能!”

毛澤東:“他這是何苦呢?”

周恩來:“這就叫醉死不認那四兩酒錢!”

毛澤東:“一言中的!前幾天,他召開了所謂軍事會議,自認為把四川用爛紙裱糊成了攻不破的銅牆鐵壁。接下來,你說他又該去哪些地方當裱糊匠呢?”

周恩來:“第一步,他電召盧漢赴重慶,要盧漢為他守住南大門;第二步,他一定還要去成都,安撫那幾個先後主政過四川的官員。”

毛澤東:“大勢所趨了,人心是無法安撫的!就這個意義上講,盧漢是不可能死心塌地為他蔣某人殉葬的。”

周恩來:“結果,盧漢一定會處於兩難困境之中!”

毛澤東:“我以為最危險的還是那些關進白公館、渣滓洞的共產黨人和進步人士。其中,尤其是像楊虎城、楊傑等知名的反蔣人士,他們的處境可不妙喲!”

周恩來:“是的!我已經讓克農同誌通知有關黨的組織,一定要防止蔣某人狗急跳牆,進行殘酷的大屠殺!”

毛澤東歎了口氣:“恐怕難免啊!”

周恩來:“同時,我也讓有關同誌轉告楊傑將軍,立即趕到北平來,準時出席第一屆政協全體會議。”

毛澤東:“很好!恩來,說實話,你困不困?”

周恩來一怔:“你說呢?”

毛澤東:“當然困了!可是我呢?還沒有一點困意!怎麽樣,你還能講一講有關征選國旗、國歌、國徽的事嗎?”

周恩來笑了:“征選國旗、國歌、國徽是成立新中國的大事,我再困也得向您報告。”

林園餐廳 內 夜

華燈初上,典雅整潔,圓形餐桌上擺著中式餐具。

蔣經國、毛人鳳、劉宗寬、毛景彪等坐在餐桌周圍。

有頃,蔣介石在張群的陪同下走進餐廳。

蔣經國等急忙站起,看著走進餐廳的蔣介石。

蔣介石、張群走到主座前,相繼落座。

蔣介石歎了口氣:“這一天過得可真累啊!”

張群:“能不累嘛!晚飯時間到了,您又接見盧漢派來的代表,苦口婆心地向他們解說盧漢來山城的意義。”他轉而笑著說,“可惜啊!林園餐廳的廚師不會做日本的壽司,總裁想吃點什麽呢?”

蔣介石:“一碗浙江風味的陽春麵足矣!”

張群忙說:“好!宗寬,你要親自去通知那位奉化籍的廚師長,陽春麵一定要突出總裁家鄉溪口的風味!”

劉宗寬:“是!”起身大步走進廚房。

蔣介石:“今晚,我請你們來吃夜宵,就是為了商議如何把盧漢請到重慶來。嶽軍兄,你先講!”

張群:“自從李代總統放言免去盧漢的省府主席,任命魯道源繼任之後,盧漢真的慌了手腳!今天,當他聽說廣州政府決定空運魯道源所部到昆明之後,他又開始忙著調動滇軍,部署保衛昆明的戰鬥了!”

蔣介石:“這是一出假戲,目的就一個,讓盧漢乖乖地來重慶,向我討出路。”

張群:“可李代總統和行政院閻院長卻不是這樣想的,他們想假戲真演,把雲南變成桂係的地盤。”

蔣介石:“放心!我已經派徐永昌將軍飛赴廣州,請他當麵向李、閻二位重申我的態度,解決雲南的原則,應以政治為主,絕不允許興兵動武。”

張群:“這我就放心了!”

蔣介石:“毛局長,為了盡快把盧漢請到山城來,我交辦的事情怎麽樣了?”

毛人鳳站起身來:“報告校長!我已電令雲南站站長沈醉,一要把昆明所有共匪嫌疑分子造冊監視,二要在五華山省府周圍、盧公館門前等處加派特勤人員。”

蔣介石:“好!時下就是要給盧漢的屁股底下加火、升溫,讓他快一點到重慶來。”

毛人鳳:“楊傑將軍呢?”

蔣介石:“既要引蛇出洞,又要做到不打草驚蛇!”

毛人鳳:“何時解決楊虎城將軍一家呢?”

蔣介石沉吟片時:“等解決了盧漢的問題再議!”

劉宗寬走出廚房:“浙江奉化溪口風味的陽春麵來了!”

幾位漂亮的女服務員自廚房走出,每人把端來的陽春麵依次擺在蔣介石、張群……的麵前。

昆明 保密局雲南站 內 日

沈醉坐在辦公桌前打電話:“……是,請毛局長放心,隻要您一聲令下,保證無一人漏網!”啪的一聲掛上電話。

疊印字幕

保密局雲南站站長 沈醉

這時,樓下傳來行刑時的尖叫聲。

沈醉側耳聽了聽,露出不屑的冷笑。

“報告!”

沈醉:“進來!”

七八名特務相繼走進,其中一個叫劉裏的報告:“沈站長!您要的兄弟全都到齊,聽您的吩咐。”

沈醉:“方才,我收到毛局長自重慶打來的長途電話,要我們立即進人情況,一旦接到命令,要一網打盡!”

劉裏:“是!”

沈醉:“逮捕的名單不變,從現在開始,你們要實行全方位監控,都清楚了吧?”

“清楚了!”

沈醉:“行動吧!”

劉裏:“是!”他說罷一揮手帶頭走出。

昆明 三節橋靖國新村 外 日

沈醉身著西服革履,大搖大擺地走在新村前麵的草坪上。

楊傑迎麵走來,翹首昂視沈醉。

沈醉客氣地:“楊先生!又去‘沱茶大王’處品茶了吧?”

楊傑不屑地:“這還能逃過你的眼睛?”

沈醉虛意而笑:“楊先生見外了!話又說回來,您為什麽如此喜歡喝普洱茶呢?”

楊傑:“它可以幫助我消炎去火,外帶通氣!”說罷擦著沈醉的身邊大步走去。

沈醉自語地:“消炎去火,外帶通氣……”

楊傑臨街的客室 內 日

楊傑在室內緩緩踱步,似在沉思什麽。

突然,室外傳來警車的叫聲。

楊傑一怔,遂快步走到窗前向遠處望去:

一輛警車從對麵的馬路上駛過,行人在驚恐躲藏。

楊傑自語地:“看你還能橫行到幾時!”

楊傑推開一扇窗子,探頭向樓下一看:

幾名鬼頭鬼腦的便衣在楊傑的大門外來回走動。

楊傑用力關上窗子,生氣地自語:“豈有此理!”

盧漢公館客室 內 日

盧漢緊皺雙眉,一邊快速踱步一邊聽龍澤匯的報告。

龍澤匯:“據來自廣州的消息,滇軍叛將魯道源已經下令所部進人戰前準備階段,隻要李代總統下達命令,他們就立即飛抵昆明,占領省府五華山,羈押您和所有省府官員。”

盧漢疑惑地:“李宗仁為什麽還遲未下令呢?”

龍澤匯:“據說蔣總裁反對。”

盧漢疑惑地:“他反對……那為什麽又派俞濟時調李彌的二十六軍回滇呢?”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響了。

盧漢拿起電話:“喂!你是哪一位?”

遠方顯出楊傑異常生氣的畫麵。

楊傑:“盧主席!你這個父母官是怎麽當的?為什麽連我的大門前邊到處都是狗?”

盧漢:“耿光兄!您還不知道吧?就是我的公館門前,省政府大門前都有狗在盯梢啊!”

楊傑:“你清楚了吧?這就是要把西南四省變成反共堡壘的蔣某人!”

盧漢:“不要直呼其名,您要多多保重。”他掛上了電話。

遠方楊傑打電話的畫麵消失。

龍澤匯:“姐夫,您說怎麽辦吧?”

盧漢沉吟良久:“通知有關人員,今晚召開省府會議!”

昆明大街 外 夜

昆明大街死一樣的寂靜,隻有便衣、特務在走動。

一輛轎車沿著大街飛馳駛來。化人轎車內:

龍澤匯:“這些天來,我根據姐夫的指令,一麵調集保安部隊,在昆明市區加強工事,布置城防,一麵通知雲南中共的遊擊隊―邊縱做好準備,戰端一開,立即投人保護三逸父老的戰鬥。”

盧漢:“邊縱的態度呢?”

龍澤匯:“邊縱莊田司令,還有您認識的朱家璧副司令,讓我轉告您:他們一定會全力以赴。”

五華山 省府議事廳 內 夜

民政廳長安恩溥、省府秘書長朱麗東、建設廳長楊文清等十多位省府官員一言不發,十分沉重地圍坐在一長條桌前。

有頃,盧漢在龍澤匯的陪同下走進議事廳。

與會的省府官員肅然站起。

盧漢走到長條桌前巡視一遍與會的官員,伸手示意落座。

與會的官員相繼坐下。

盧漢沉思片時,低沉地說道:“今晚的會議就一項內容,向諸位通報我的決定,明天,也就是九月六日飛赴重慶,麵見蔣總裁。”

與會官員大驚。

盧漢鎮定地:“我認為不會出問題的。今天,西南軍政長官張群先生再次發來急電,聲言絕對保證我的安全。”

頃刻之間,議事廳中爆發出激烈的反對聲:

“這不可靠!如果張、蔣二人合謀擺的是鴻門宴呢?”

“盧主席!俗話說得好,萬事都有個一嘛!再說,蔣某人做事從來都心狠手辣,您去重慶朝拜他會有個什麽結果呢?”

“就是嘛!前事不忘,後事之師。當年,龍老主席的教訓您可要記取啊!”

“對!您不能去啊……”與會官員七嘴八舌地說道。

盧漢再次示意大家安靜:“我的主意已定,大家就不要說了。至於我去的目的,一是給我們的蔣總裁吃個定心丸,暫時穩住西南的局勢;二是聽聽他的意見,尋求一個妥協的辦法。”

與會官員麵麵相覷,不知說些什麽。

盧漢:“安廳長,談談你的意見吧?”

安恩溥:“您是一省主席,不僅是三迎父老最高的父母官,也是我們這些官員的主心骨,一句話,就是擔心您的安全。”

疊印字幕 雲南省民政廳長 安恩溥

“對!就是擔心您的安全。”與會官員附和地說。

盧漢堅定地:“都不要再說了!舍身救鄉,為了三逸父老兄弟,雖粉身碎骨,萬死不辭!”

與會官員敬佩地望著盧漢。

盧漢:“澤匯,你說說自己的意見吧?”

龍澤匯:“我知道您去意已定,且不容改變。萬一您此去和當年龍老主席那樣回不來了,我們這些人該怎麽辦呢?”

盧漢:“我都想過了。我萬一被扣,你們就立即成立雲南省軍事管製委員會,宣布起義。委員會以安恩溥為主任,軍事由龍澤匯負責,市區治安由曾恕懷負責。”

議事廳內的空氣陡然緊張起來。

盧漢:“我到達重慶以後,每日通電一次,電尾用我的名字盧漢,即是安全;如果用我的字永衡,則是被扣。”

與會官員微微地點頭。

安恩溥:“為了預防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的事件發生,我建議盧主席多帶幾個貼身保鏢。”

盧漢:“我一個也不帶!”

與會官員驚得“啊”了一聲。

盧漢:“為了向蔣總裁表明我沒有異心,此次重慶之行就帶一個拿行李的隨從。”

與會官員驚得瞳目結舌。

重慶 珊瑚壩機場 外 日

張群一行站在停機坪上,望著剛剛停穩的客機。

機艙大門打開了,盧漢步出艙門,踩著雲梯緩緩走下。

隨從小王提著皮箱緊隨其後走下雲梯。

張群迎上前去,伸出雙手,熱情地擁抱盧漢過後,驚詫地問道:“盧主席!你的隨員呢?”

盧漢指著身後提著皮箱的隨從:“他!”

張群一怔:“怎麽就他一人?”

盧漢:“足矣!”

張群:“你這是演的哪一出戲?”

盧漢:“為了表明我盧某人的忠誠之心,就帶了一個管理服裝的隨員小王。”他說罷又從口袋裏取出一根金條,“為了不給您和總裁添麻煩,我還帶來了生活費。”

張群驚J愕地搖了搖頭:“你帶金條來做什麽?難道我張某人還管不起你幾頓飯錢?”

盧漢一本正經地:“張長官,我不想再回雲南了,這是我在重慶長住的生活費。”

張群輕輕地打了盧漢一下,鄭重地說:“不要胡思亂想,總裁還在官邸等著你哪!”他說罷向前走去。

盧漢和提著皮箱的隨員小王跟在張群的身後走去。

林園會客室 內 日

蔣介石有些心神不定地在室內緩緩踱步。

毛人鳳:“校長!學生奉命趕到。”

蔣介石:“你知道我為什麽叫你來嗎?”

毛人鳳:“報告!盧漢已經飛到了重慶,因此,解決楊虎城一家的時機也就到了。”

蔣介石微微地點了點頭:“記住:此事要辦得漂亮,一不能開槍,二不準給後人留下半點可懷疑的痕跡。”

毛人鳳舉起右手行軍禮:“是!”轉身退下。

有頃,室外傳來腳步聲。

蔣介石換作另一幅麵孔走到客室門前,靜候盧漢的到來。

有頃,張群陪著盧漢走進客室。

蔣介石緊緊握住盧漢的手,笑著說:“永衡兄!我就像是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終於把你盼來了!”

盧漢不大自然地:“我接到總裁的電召之後,本應即刻起程來渝,向您麵陳一切。隻是……”

蔣介石:“我清楚,你不僅公務繁忙,而且身體還欠佳。”

張群打圓場地:“總裁,我們坐下談吧!”

蔣介石:“好!好.一”他走到沙發前落座。

張群和盧漢相繼坐在對麵的沙發上。

盧漢謙恭地:“總裁召我來渝有何指示?我願早些聆聽您的教誨。”

蔣介石歎了口氣,說道:“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但對自家人是不能保密的。我們要打敗共匪,收複失地,必須有盟國的支持才行。你是知道的,我們的友好盟邦停止了對我們的援助。今天請你來,就是向美國政府做出一個姿態,西南幾個省仍在我們的控製之下。這樣,我們就可以爭取盟國的支援了。”

盧漢為難地:“總裁!在此國難當頭之際,我盧漢實無扭轉乾坤之力,既對不起總裁的信任,也有負於中央命官之責,故請總裁免去我的一切職務,另委賢能出掌雲南大權。”

蔣介石笑著說:“永衡兄過謙了!”他碎然變色,“國難出英雄嘛,我看永衡兄就是一位能為國家分憂,為我解愁的政治家。你在雲南,我們不是合作得很好嘛!”

盧漢:“總裁過譽了!”

張群:“此譽不過,盧主席受之無愧。 自盧主席主滇四年以來,和總裁配合得十分默契。”

蔣介石:“嶽軍兄所言極是!”他看著坐立不安的盧漢,又說道,“雲南非盧莫屬,這是我四年前說過的一句話。永衡兄回去以後,要放手幹。無論遇到什麽困難,我都支持你!”

盧漢下意識地站起身來:“謝總裁的信任!”

蔣介石:“請坐!準確地說,永衡兄是值得我信任的人!”

這時,蔣經國走進客室:“父親!閻院長和顧總長突然由廣州飛抵重慶,說是有機密大事相商。”

蔣介石一怔,自語地:“他們有何機密大事相商呢……”

重慶 盧漢下榻處 內 夜

盧漢佇立窗前,心情沉鬱地眺望山城的萬家燈火。

小王悄然走到近前:“主席,給昆明的電文落款定了嗎?”

盧漢輕輕地擺了擺手。

小王轉身退下。

盧漢繼續沉思不語。遠方疊印畫麵:

蔣介石:“雲南非盧莫屬,這是我四年前說過的一句話。永衡兄回雲南以後,要放手幹。無論遇到什麽困難,我都支持你……準確地說,永衡兄是值得我信任的人!”

遠方蔣介石的畫麵漸隱。

盧漢微微地點了點頭。有頃,遠方再次疊印畫麵:

蔣經國:“父親!閻院長和顧總長突然由廣州飛抵重慶,說是有機密大事相商。”

遠方蔣經國的畫麵漸隱。

盧漢長歎一聲,遂又微微地搖了搖頭。

林園會議室 內 夜

蔣介石、張群、閻錫山、顧祝同相繼走進會議室,分主賓落座,氣氛有些緊張。

蔣介石威嚴地:“百川兄,你時下是李代總統的行政院長,有何示諭向我轉達,請講吧!”

閻錫山尷尬地:“看您說到哪裏去了,李代總統在黨內是副總裁,豈敢對總裁說三道四呢!”

蔣介石不屑地哼了一聲:“那院長大人為何還要偕參謀總長飛到重慶來呢?”

閻錫山:“事情嘛,是這樣的,李代總統聽說盧漢飛到了重慶,要我和顧總長趕來和總裁商議,立即把盧漢扣押。”

蔣介石:“既然是商議,何來立即扣押?”

閻錫山:“這……”

蔣介石:“這是在向我蔣某人耍威風!沒想到啊,百川兄也是這樣勢利,我辭謝總統還不到十個月啊,你的屁股就轉到李代總統那邊去了!”

閻錫山狼狽地:“總裁您誤會了!”

蔣介石:“我一點也沒有誤會!九月三號,我曾派徐永昌飛赴廣州,向你轉達我處理盧漢的意見。”

閻錫山:“對!對……”

蔣介石:“還記得我的意見嗎?”

閻錫山:“記得!您說雲南為最重要的後方,決定雲南問題的原則,應以政治為主,避免武力衝突。”

蔣介石:“當我獲悉盧漢來重慶的消息以後,擔心百川兄會演出這樣荒唐的戲來,我又於今晨給你發去一通急電,我想你也應該收到了吧?”

閻錫山被動地:“收到了!您說‘對於滇事處置,稍一失當,將誤大局非少’。”

蔣介石驀地站起:“那你為什麽還要來重慶呢?”

閻錫山沉默不語。

蔣介石:“時至今日,你們還不如古人諸葛亮啊,他都懂得該如何處置孟獲喲!”旋即坐下。

閻錫山繼續沉默不語。

蔣介石緩和了一下口氣:“百川兄,你此次飛渝,一定還有其他更為重要的事情相告吧?”

閻百川:“對!李代總統要我讓出國防部長,交給他的桂係大將白崇禧。”

蔣介石坦然大笑,不無諷刺地說:“百川兄,這才是你來渝的真實目的,對吧?”

閻錫山就像是鬥敗的公雞,低沉地答說:“對!”

蔣介石:“你應該清楚,要你讓出國防部長的不是李代總統,而是桂係的小諸葛白崇禧。”

閻錫山:“我當然知道。”

蔣介石:“百川兄的態度呢?”

閻錫山:“讓我讓出國防部長,我一並辭謝行政院長!”

蔣介石:“好!有膽有識。”

閻錫山:“總裁的態度呢?”

蔣介石:“要想讓百川兄讓出國防部長,等白崇禧在衡陽、寶慶一線打敗林彪南下的軍隊以後再議。”

閻錫山:“這是不可能的!”

蔣介石:“那就請你飛回廣州轉告李代總統,趕快把總統府遷到重慶來。”

閻錫山:“是!”

蔣介石:“墨三,明天清晨,我請盧漢吃早餐,你就留在重慶作陪吧!”

顧祝同:“是!”

林園庭院 外 夜

天低雲暗,電閃雷鳴,又要下雨了。

蔣介石在庭院中背剪著手緩慢地踱步。

蔣經國跟在身後,不安地:“父親!就要下雨了。”

蔣介石槍然長歎,似自責地說道:“或許是天意吧!”

毛人鳳快步走到近前:“報告校長!楊虎城一家處理完畢。”

蔣介石惶恐地:“說得詳細些,好嗎?”

毛人鳳:“我委派了兩個職業殺手,一人拿著一把特製的匕首,猛地刺向楊虎城及其公子楊承中的腹部,當即斃命。”

蔣介石:“埋在何處?”

毛人鳳:“今晚就埋在戴公祠的地下了!”

一道閃電,引來一聲炸雷,大雨傾盆而下。

蔣經國急忙撐起雨傘:“父親!下雨了,回房間再談吧!”

蔣介石:“不!楊虎城的秘書呢?”

毛人鳳:“還需要請示校長。”

蔣介石:“講吧!”

毛人鳳:“宋綺雲夫婦身邊還有兩個不滿十歲的孩子,一個是楊虎城的小女兒垂貴,一個是他們的兒子‘小蘿卜頭’。”

蔣介石:“是不是這兩個孩子還不到行刑的年齡啊?”

毛人鳳:“我聽總裁的!”

蔣介石:“中國有兩句話你要記住:一句是‘除惡務盡’,一句是‘斬草除根……”

突然頭頂上響起一聲炸雷。

蔣介石驚得身體一晃,險些栽倒在地上。

蔣經國和毛人鳳急忙扶住蔣介石。

蔣介石望著夜空中瓢潑大雨,槍然長歎:“好大的雨啊!這難道真的是天意嗎?”

明亮的餐廳 內 晨

一桌中西合璧的早餐。

蔣介石、張群、盧漢、蔣經國、毛人鳳圍坐四周,氣氛十分融洽地在吃早餐。

蔣介石笑著說:“永衡兄,山城沒有雲南的廚師,你就湊合著吃吧!”

盧漢:“總裁實在是太客氣了!”

蔣介石:“嶽軍兄,等大西南真的建成牢固的反共複國基地以後,我再用國宴招待永衡兄。”

張群:“到時,我一定作陪!”

蔣介石:“那就把內心的不安說出來嘛!”

盧漢:“總裁!不是我有二心,隻是怕雲南出現對不起您的事態啊!”

張群:“總裁不是說了嘛,有難處就講在當麵。”

盧漢:“總裁和張長官是知道的,自從西南聯大落戶昆明以後,大後方就變成了所謂民主的堡壘,罷課是常事,學潮年年有。更難辦的是,由於我手下兵力不足,坐看中共‘邊縱’等地方武裝漸大。”

蔣介石:“嶽軍兄,既然永衡兄講的是客觀存在的困難,你這位張長官就應當幫著解決嘛!”

張群:“是!請總裁下令,我一定落實。”

蔣介石嚴肅地說道:“為了確保雲南的治安,永衡兄回去以後,立即把雲南的保安團隊擴編為兩個軍。番號嘛,可以用七十四軍和九十三軍。幹部由你提個名單,報我核批。關於軍費問題,我通知軍需部隊,立即撥發銀元一百萬元,武器、彈藥將陸續補齊。”

盧漢肅然起立:“感謝總裁對我的信任!我回到昆明之後,一定盡快落實總裁的口諭。”

蔣介石與張群交換了個眼色:“嶽軍兄,你這位西南長官公署的最高長官一定了解情況,還有什麽困難,都講出來!”

張群:“總裁!據我所知,盧主席最為難的事,莫過於應付雲南的學潮了,您看怎麽辦呢?”

蔣介石:“處理這類事,比起擴編兩個軍可要棘手多了。幾十年來,我也沒有總結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辦法。”

盧漢:“我嘛,就更感惱火了!”

蔣介石:“不過,關於這件事,我和嶽軍兄預先交換了意見,永衡兄回到昆明以後,立即進行全麵的‘整肅’!”

盧漢大驚:“什麽,要我立即進行全麵的‘整肅’?”蔣介石:“對!毛局長,你先把‘整肅’方案的主要內容講給盧主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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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