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雙清別墅亭子前 外 夜
夜幕籠罩著香山,樹上的知了叫個不停。
憑借柔和的燈光可見:
毛澤東駐步池邊,拿著蒲扇下意識地驅趕蚊子。
朱德、周恩來大步走來,望著毛澤東的背影相視而笑。
朱德玩笑地問道:“老夥計!又在遙望南天想些什麽啊?”
毛澤東轉過身來,似有準備地說道:“就像你們二位要找我談的內容,是一樣的。”
朱德:“恩來,我看這次主席是猜錯了!”
周恩來笑著說:“不一定吧?”
毛澤東:“那就讓事實說話!”
朱德:“好!我有一個軍界的老相識,是蔣某人當年在保定軍校的同學,後來又一道留學日本的好朋友……”
毛澤東搶先答說:“當代名將、著名的軍事教育家楊傑將軍!對吧?”
周恩來:“對!”
朱德:“他是雲南大理人,在青年時代就說過一句很有影響的名言……”
毛澤東:“東魯文化舊,西歐教化新。是吧?”
朱德:“是! 自從他和蔣某人反目―尤其是在解放戰爭爆發以後,他就積極地策動自己的弟子棄暗投明。”
周恩來:‘舊前,我黨派到重慶‘陸大’的同誌請楊傑將軍去演講,他公開地說道:當年,有人鼓吹‘三個月消滅共產黨’的大話不僅落空了,反而出現了我們國軍有被共產黨消滅的局麵。”
朱德:“他甚至還說:國民黨的軍事由優勢變為劣勢,敗局已定,無法挽救,中國紅是紅定了!”
毛澤東:“楊傑將軍說的是真理,可他講話的地方不對,一旦傳到蔣某人的耳朵裏,他就危險了!”
周恩來:“我已經讓我們的同誌勸告楊傑將軍離開四川,請他繞道香港來北京,出席籌備建國的政協會議。”
毛澤東:“他離開四川了嗎?”
朱德:“離開了!可聽說他又回到了故鄉雲南。”
周恩來:“他行前對我們的同誌說,不要擔心我的安全,在這‘辭舊迎新’的關鍵時刻,我要利用自己的影響,對西康的劉文輝、四川的鄧錫侯、雲南的龍雲、盧漢等地方實力派多做些工作。”
毛澤東沉吟有頃,操著命令的口吻說道:“告訴華南局的同誌,雖說楊傑將軍此行對雲南和平解放會作出重要貢獻,但他的安全卻是第一位的。”
周恩來:“是!”他取出一紙公文,“主席!這是剛剛收到的華南局轉來的重要情報。”
毛澤東接過一看,小聲念道:“在香港的國民黨人黃紹閡、賀耀組、龍雲等四十四人即將發表題為《我們對於現階段中國革命的認識與主張》的聲明……”接著,他用心地閱讀。
周恩來:“據華南局報告,龍雲將在這則聲明發表之後,立即對雲南問題再發表一則聲明。”
毛澤東:“老總,你這位老同學會講些什麽呢?”
朱德沉吟片時:“一定是關於策動雲南和平起義的!”
毛澤東有些激動地說,“好哇!果然如斯,你們二位就算給我送來了打開昆明這扇南大門的鑰匙。”
周恩來笑了:“老總,你看,主席想的和我們二人……是不是一樣的啊?”
朱德:“是一樣的!”他有些沉重地說道,“不過,我另外一個把守南大門的學弟―盧漢將軍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昆明 盧漢公館客室 內 夜
身著戎裝、肩扛上將軍階的盧漢駐足窗下,整著眉頭在收聽廣播。疊印字幕:
雲南省政府主席 盧漢
“……我們應該徹底覺悟,我們應該立刻與反動的黨權政府決絕,重新團結起來凝成一個新的革命動力,堅決地明顯地向人民靠攏,遵照中山先生的遺教,與中國共產黨徹底合作,為革命的三民主義之發展而繼續奮鬥,為建設新民主主義的新中國而共同努力……”
身著中將軍階的龍澤匯引頭戴禮帽、身著白色長衫,拄著一柄文明手杖的楊傑走進。
龍澤匯:“姐夫!楊傑將軍到了。”
盧漢隨即關上收音機,十分客氣地:“耿光兄到了,請坐,快請坐!”
楊傑應聲坐在沙發上:“盧主席!你對我這個不速之客的突然造訪,一定感到有點意外吧?”
盧漢有些尷尬地說道:“講老實話,意外嘛,是有一點的。可是,如果再和老主席等四十四人在香港發表的這則聲明聯係起來,似乎又覺得是很自然的事了。”
楊傑:“好!講的是心裏話。”他端起一杯茶水呷了一口,又說道,“盧主席,你是雲南三選各族同胞的父母官,對老主席龍雲領銜發表這則聲明有何見地?”
盧漢沉吟片時,低沉地說道:“老主席他們在香港發表任何聲明,我都無話可說。可是,我作為父母官就不得不考慮,正因為老主席領銜參加,所以就必然會引起蔣某人的猜忌。”
楊傑冷然一笑,說道:“你想得太天真了!就是老主席龍雲不參加發表這則聲明,他蔣某人也從來沒有信任過你盧主席。”他取出一信,“這是西康省主席劉文輝、四川省的實力派鄧錫侯等聯名寫給你的密信,希望在時機成熟的時候,西南諸省能采取同一的行動。”
盧漢接過密信沉思有頃:“謝謝耿光兄為我傳書!”
楊傑:“你的態度呢?”
盧漢斷然地:“我行事一向是奉行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規則的。”
楊傑很不高興地哼了一聲:“好一個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行事規則!”
盧漢冷靜地:“為安全計,不僅我要慎思,也希望耿光兄在留居昆明期間慎行。”
楊傑霍然起身,生氣地:“謝父母官的提醒,再見!”他說罷大步走出客室。
龍澤匯:“姐夫!你……”
盧漢:“不要說了!就是宋一痕先生回到昆明,帶來中共的指示,我也不可能隨意談論雲南和平起義的事情。”
龍澤匯:“是!”
盧漢:“據報,楊傑將軍又要在昆明召集新聞界開座談會,我是在為他的安全擔心啊!”
昆明 一座不大的會堂 內 日
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緩緩搖出:
會堂額前寫有“楊傑將軍國內形勢分析會”橫幅;
楊傑站在講台前麵頻頻搖手。
幾十位坐在桌前的男女記者激動地鼓掌。
楊傑大聲地:“下邊,讓我再形象地講一下國內的戰場!在我看來,國民黨統治區好比一條大蟒,黃河流域是蟒的尾巴,長江流域是蟒的身子和脛子。現在,尾巴、蟒身和脛子都被人民解放軍拿住,隻剩下兩隻眼睛,一隻是四川,一隻是廣東。解放軍正向這兩隻眼睛刺去!”
台下的男女記者一片笑聲。
楊傑接著又繪聲繪色地講道:“四川省這隻眼睛第一沒有統帥,現有的將領中,王陵基無實在軍權,大巴山防線左右兩翼之軍潘文華和孫元良都曾做過共軍手下的敗將,不是共軍的對手。鄧錫侯又不願吃眼前虧。胡宗南雖是蔣的嫡係死黨,但他的軍隊在陝西被共軍殲滅和俘虜很多,退守四川的軍隊不會發揮很大作用……”
這時,十多個便衣走進,引起一陣**。
楊傑示意安靜:“都不要怕,聽我接著講!說到張群,他是我在保定軍校的同窗,又曾是和蔣中正一起留日的好友,他絕不會披掛上陣,帶兵打仗。除此之外,四川就沒有什麽兵力了!再說廣東這隻眼睛,它很空虛,雖有敗軍之將、亡國大夫閻錫山坐鎮,但民心盡失,軍心渙散,等到共軍南下大軍壓境,這班家夥非溜不可!”
十多個便衣在台下吹著口哨鬧場。
一位記者站起說道:“楊傑將軍!我佩服您的膽識,可我始終不明白,你為什麽不怕遭人暗算呢?”
楊傑大義凜然地:“第一,我自打從軍開始,就遵照‘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古訓行事、做人;第二,多如牛毛的特務,像蒼蠅一樣地盯著我,他們要殺我,我就是躲也躲不了!怎麽辦?”他指著自己的胸膛,“那就請他們對著我這裏開槍吧!”
台下再次爆發出長時間的掌聲。
台下的便衣驚得不知去留。
昆明大街 外 日
報童拿著一份報紙大聲吃喝:“看報!看報!龍雲老主席在香港發表聲明:雲南在他的策劃下,已經準備成熟,即將舉行起義!”
雲南各界人士爭相搶購報紙。
幾個手持警棍的軍警和便衣衝進人群中,不容分說地把報童推倒在地,搶過報紙揚長而去。
買報的各界人士望著軍警的背影吐唾沫。
報童邊哭邊罵:“欺侮人的狗不得好死!……”省主席辦公室 內 夜盧漢整著眉頭,雙手捧著一份報紙沉吟不語。
龍澤匯小聲地問:“姐夫!您看了老主席的這份聲明有何感想?”
盧漢用力把報紙摔在茶幾上:“胡鬧!簡直是胡鬧!雲南起義的大事,必將毀於此舉!”
龍澤匯:“您還有補救的辦法嗎?”
盧漢微微地搖了搖頭:“主動權已經交給了蔣介石,我們隻能隨著蔣變而變,後發製人了!”
龍澤匯:“我們如何後發製人呢?”
盧漢:“盼等宋一痕先生快些回到昆明,在聽取了中共的意見後再說。”他說罷站起身來,焦躁不安地踱步。
龍澤匯長長地歎了口氣,遂又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突然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
盧漢大步走到桌前,穩定了一下情緒,拿起電話:“喂!你是哪一位?……好!請他立即趕到盧公館相見。”他用力掛上電話,“謝天謝地,你終於回來了!”
盧漢公館書齋 內 夜
這是一座四壁皆書並掛有一幅山水畫軸的書齋,顯得是那樣的典雅、恬靜。
宋一痕:“我告別香港那天,華南局又轉來周公的指示,並讓我向您說明:由李一平先生代表龍雲發表的聲明,不是北平方麵的意見。誠如方才轉述周公的話說,隻有用‘昆洛’這個代號和你接頭的人,才能代表中共。”
盧漢愈加憤怒地:“老主席真是亂搞,這必然要引起蔣介石的猜疑,要是打起仗來,我們的兵力不足,解放軍離我們又遠,地方一定會遭到糜爛,這有什麽好處呢?”
宋一痕:“您是知道的,老主席和蔣某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不得早一天把蔣家的勢力從雲南轟出去。”
盧漢賭氣地:“那就請老主席回昆明,我拱手交出雲南的軍政大權,由他來發動雲南起義。”
宋一痕:“這是不現實的!”
這時,龍澤匯走進,異常嚴肅地說道:“姐夫,據廣州發來的絕密情報:李代總統和行政院長閻錫山已經做出決定:為了彈壓老主席宣布昆明起義,將以武力解決雲南問題。”
盧漢一怔:“他們準備采取什麽具體的措施?”
龍澤匯:“據報,他們已經下令李彌的第八軍、餘程萬的第二十六軍、劉伯龍的第八十九軍等部近期開拔,向雲南進軍,造成兵臨城下之危局。”
盧漢望著宋一痕:“看!不幸又被我言中了……”
龍澤匯:“姐夫,您知道嗎?雲南省黨部主委李宗黃於上午乘飛機離開了昆明。”
盧漢:“你知道他是飛往廣州去見李代總統呢?還是去台北朝聖?”
龍澤匯沉重地搖了搖頭。
盧漢近似自語地:“看來是凶多吉少啊……”
台北草山 外 日
天地昏暗,風起雲湧,電閃雷鳴,大雨如注。
蔣介石迎著風雨,聽著雷聲,緩慢地奔跑在流著雨水的山路上。
一組特寫:
蔣介石淌著雨水的老臉;
蔣介石已經不太自信的雙眼;
蔣介石全身淋得活像是一隻落湯雞;
蔣介石兩隻穿著回力球鞋的大腳奔跑在泥水路上……
蔣經國同樣迎著風雨,聽著雷聲,與蔣介石並排跑著,他側著頭盯著蔣介石,焦急地說著:“父親,停下來吧!”
蔣介石依然故我地在風雨中奔跑。
突然,蔣介石身子一閃,險些摔倒。
蔣經國急忙伸出雙手,緊緊地抱住了蔣介石,近似哀求地說:“父親!您畢竟是年過花甲了……”
蔣介石生氣地:“我還沒到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的時候!”他用力推開蔣經國,繼續迎著風雨向前跑去。
蔣經國無奈地搖頭,遂又跟在蔣介石的身旁向前跑去。
風雨之中依然可見蔣介石、蔣經國奔跑的背影。
依然是這條風雨中的山路 外 日
一輛黑色的轎車行駛在風雨交加的山路上。化人車內:
陳誠坐在駕駛員旁邊的座位上,透過淌著雨水的玻璃窗,分外緊張地盯著前方的山路。
風雨的山路上漸漸顯出兩個吃力奔跑的身影。
陳誠命令地:“停車!”
司機應聲踩了一腳刹車器,轎車戛然停在山路中間。
司機麻利地打開車門,撐起雨傘,繞過車頭,打開車門。
陳誠跳下車來,習慣地整理了一下軍容風紀。
司機急忙高舉撐開的雨傘罩在陳誠的頭上。
陳誠推開司機,說了一句“不懂政治!”遂迎著風雨一邊大聲高喊“主席!主席―!”一邊拚力地跑去。
司機一怔,自語地:“什麽?不懂政治……”他順手把傘收起,茫然地跟在陳誠的身後向前奔跑。
還是這條風雨中的山路 外 日
蔣介石迎著風雨十分艱難地向前跑著。
身後傳來陳誠的喊聲:“主席!主席……”
蔣經國邊跑邊說:“父親!陳長官到了。”
蔣介石繼續迎著風雨向前跑去。
蔣經國歎了口氣,繼續保護著蔣介石向前跑去。
有頃,陳誠異常吃力地趕上來,二話不說,與蔣介石、蔣經國並打睹向前跑去。
蔣介石擦了一把滿臉的雨水,氣喘籲籲地:“辭修!有何感想啊……”
陳誠連呼帶喘地:“使我想起了一件往事……當年,在東征的路上,我們遇上了台風大雨……”
蔣介石:“我說,咱們和這台風、大雨較量一下毅力好不好?你說,好……”
陳誠:“然後,我跟著您就衝進了急風暴雨中,向前跑啊,跑,一直跑到風停雨住。”
蔣介石:“你還記得我當時的問話嗎?”
陳誠:“記得!您說這是什麽精神?我說這就是您提倡的黃埔精神!”
蔣介石碎然停下腳步,近似歇斯底裏地大吼:“如今,這……這黃埔精神死了!”
陳誠驀地站在原地,看著蔣介石就要冒火的雙眼。
蔣經國站在原地,勸解地:“父親,息怒。”
蔣介石:“我能息怒嗎?黃埔的弟子有了權就變質,跑到上海、跑到國外買洋房,還搞什麽金屋藏嬌!打起仗來,一個師,甚至一個軍被共軍包圍之後,一天,兩天,最多三五天,就向共軍繳械投降了!另外,像楊虎城、張漢卿、龍雲、盧漢,還有我當年的戰友楊傑,他們為什麽都跟著毛澤東跑呢?”
陳誠:“這都是他們被毛澤東的信仰所迷惑了!”
蔣介石:“一言中的!”他沉吟片時,“辭修,你明白了吧?我為什麽一定要在台灣成立‘革命實踐研究院’!”
陳誠:“您是要重新恢複當年的黃埔精神。”
蔣介石:“不對!我要用中山先生的三民主義,武裝我們所有同誌的頭腦!”
恰在這時,一道閃電引來一聲炸雷。
蔣介石昂起頭,再次迎著風雨向前跑去。
陳誠、蔣經國緊緊跟在蔣介石的身後向前跑去。
簡易的作戰廳 內 夜
蔣介石拿著教鞭,指著標有各種作戰符號的地圖講道:“我深思很久了,下一階段的戰略方針是什麽呢?經營台灣,為其最後的根據地;守住沿海島嶼,使之與台灣相呼應;控製川滇,欲在西南留個後方;收拾兩廣,徹底消滅桂係勢力。”
陳誠、蔣經國站在蔣介石的身後用心地聽著。
蔣介石轉過身來:“時下,這一戰略方針尚屬於絕密,除了你們二人之外,不得讓第三個人知曉。”
“是!”陳誠、蔣經國答說。
蔣介石:“辭修,你這位新上任的東南軍政長官,對如何守住沿海島嶼,使之與台灣相呼應有何高見呢?”
陳誠:“時下,福州失守在即,保衛廈門的戰役必須交由湯恩伯指揮。”
蔣介石沉吟片時:“一旦保衛廈門的槍聲打響,你也必須親臨戰場,督導三軍。”
陳誠:“是!”
蔣介石:“我們如何才能控製川滇,在西南留個後方呢?換句話說,還存有哪些失守西南的隱患呢?”
陳誠:“在我看來,由宗南鎮守四川北大門,由希鐮把守四川東和東南兩扇大門,自應了無問題。”
蔣介石冷笑搖首:“辭修太樂觀了!”
陳誠一怔:“難道……”
蔣介石:“你先繼續講下去!”
陳誠:“我最擔心的是,西南諸省的南大門昆明有變。”
蔣介石:“英雄所見略同啊!”
陳誠:“如何確保雲南這扇南大門萬無一失呢?”
蔣介石歎了口氣:“等聽取了雲南省黨部李宗黃主委的報告以後,我們再做決定。”
台北 士林官邸客廳 內 夜
蔣介石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有頃,陳誠引李宗黃走進客廳:“主席!您當年在保定軍校的同窗、時下雲南省黨部李主委到了。”
蔣介石碎然睜開兩眼,站起身來,熱情地:“我與李主委豈止是同窗好友啊,還是同庚呢!”
李宗黃:“主席說得對,是同庚。可是,我對不起蔣主席的委托,雲南就要出大亂子了!”
蔣介石:“不急,坐下談。”遂又坐在沙發上。
李宗黃激動地:“不!我要站著向您報告雲南的情況。”
蔣介石:“好,恭敬不如從命,那你就揀著雲南省最要害的問題講。”
李宗黃:“您已經知道了吧?雲南王龍雲在香港公開宣稱:雲南在他的策劃下即將起義。”
蔣介石微微地點了點頭。
李宗黃:“坐鎮昆明的盧漢表麵上不露聲色,可實質上呢,他天天躲在家裏和中共有關的人士密談。”
蔣介石:“主要是哪些人呢?”
李宗黃:“第一個,就是您我當年在保定軍校的老同學楊傑。據保密局雲南站的站長沈醉報告,楊傑是雲南的盧漢和西康的劉文輝、四川的鄧錫侯等實力派的秘密聯係人。”
蔣介石:“知道了!”
李宗黃:“第二個就是您的黃埔弟子龍澤匯。”
蔣介石一怔:“龍澤匯也與共產黨有關係?”
李宗黃:“對!龍澤匯不僅是盧漢的小舅子,而且中共的大理論家艾思奇又是龍澤匯的大舅子!”
蔣介石:“什麽大舅子、小舅子的,把我說糊塗了!”
李宗黃:“簡單地說,龍澤匯是中共大理論家艾思奇和盧漢的聯係人。”
蔣介石:“有證據嗎?”
李宗黃:“沈醉正在嚴密地稽查中。”
蔣介石微微地點了點頭。
李宗黃:“第三個是雲南最早的共產黨宋一痕。他長年居住在香港,日前突然回到了昆明,被盧漢保護起來。”
蔣介石:“他與中共還有什麽關係嗎?”
李宗黃:“您還記得滇軍中有一位師長潘朔端嗎?”
蔣介石:“記得,他在遼西海城叛變投共了!”
李宗黃:“潘朔端是宋一痕的三妹夫。據可靠情報,是宋一痕把他的三妹送到中共方麵去的。”
蔣介石微微地點了點頭。
李宗黃:“更為嚴重的是,一些在東北會戰中被俘的滇軍將士,經過共匪洗腦以後,又被早年加人中共的滇籍匪首周保中,以及投共的滇軍將領張衝、潘朔端等人送回了雲南。”
蔣介石:“盧漢是如何處置這些人的呢?”
李宗黃:“全都被盧漢安插在禦林軍中掌了兵權。”
陳誠:“主席,這是最危險的啊!”
蔣介石微微地點頭。遂又問道:“你們的意見呢?”
李宗黃:“立即派軍隊人滇,把盧漢扣起來。”
蔣介石沉吟片時:“不可!”
李宗黃:“那如何才能把叛亂的隱患消滅在萌芽之中呢?”
蔣介石遭眉不語。
北京香山 雙清別墅水池畔 外 清晨
毛澤東駐足水池旁邊,望著池水凝思。
特寫:數尾紅色、黑色、各種花色的魚兒結成長長的一隊,盡情地歡遊在水池中。
有頃,朱德、周恩來結伴走來。
朱德玩笑地:“哎!老夥計該收拾東西搬家了。”
毛澤東故作沒有聽見的樣子,依然故我地看著水中歡遊的魚兒。
朱德:“恩來,該你出馬了!”
周恩來走到毛澤東的身邊,看了看水中的魚兒,笑著說:“主席!一定是在望魚生歎了吧?”
毛澤東:“不對!我是在望魚生氣。”
朱德有意地:“主席為何望魚生氣啊?”
毛澤東:“你們看,魚在水中遊得何等的高興啊!可我毛澤東呢,連在此伴魚而住的自由都沒有了!”
周恩來;“這都是工作需要嘛!”
朱德:“對!就要建國了,真可謂是千頭萬緒,如果你搬進中南海辦公,至少恩來就免了每天來香山的時間。”
毛澤東:“有事可以打電話嘛!”
周恩來:“主席,我可以打電話,可那樣眾多的民主人士呢,他們想見主席就不便打電話了吧?再說,創建新中國是開天辟地的大事,真的需要就近請示主席啊。”
毛澤東歎了口氣:“這樣一來,我就變成了一條被裝進魚缸中的魚,離開了人民,也聽不到老百姓的笑聲和哭聲了!”
朱德、周恩來沉默不語。
毛澤東:“今天―也隻有讓我搬進中南海去住的今天,我才明白,中國人為什麽把奪取政權叫打江山,這是因為古往今來的造反者,無一不是在江河山林中打下來的啊!”他說罷長長地歎了口氣,遂沿著水池向亭閣走去,近似自語地,“難道我們共產黨人也要像康熙、乾隆那樣興師動眾,借下江南之名去了解民間的疾苦嗎?”
朱德、周恩來相視會意,遂跟在毛澤東身後走去。
毛澤東坐在靠近池邊的藤椅上,還是望著魚在水中歡遊。
朱德落座之後,衝著對麵的周恩來使了個眼色。
周恩來:“主席!你看了有關蔣某人準備近期飛赴廣州、重慶的情報了吧?”
毛澤東:“看了!蔣某人去廣州,是順道逼李宗仁交出代總統的大權。”
朱德:“用陝北老百姓的話說,叫摟草打兔子,捎帶著腳的事。”
毛澤東:“蔣某人去重慶,是為了建立西南反共基地。”
周恩來:“這是因為他知道了鎮守四川北大門的胡宗南,守衛四川東麵和東南麵兩扇大門的宋希鐮想棄守陣地。 自然,他還感到把守昆明南大門的盧漢心存異動。”
朱德:“因此,蔣某人此行的目的有二,一是給胡宗南、宋希鐮等吃定心丸,再是采用恩威並施的策略,讓盧漢等地方實力派為他守住南大門。”
毛澤東藐視地一笑:“一廂情願!最為有意思的是,他就是沒有想到我劉鄧大軍從何處人川。”他指著水中戲遊的魚兒,笑著說,“老總,恩來,在我的家鄉洞庭湖,漁民捕魚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在湖中擺迷魂陣。”
朱德:“對!用竹竿或葦席編的簾子布在水中,七拐八彎,魚隻要進了這座迷魂陣,就再也出不來了。”
周恩來:“看樣子,主席已經為蔣某人布好了一座隻能進、不能出的迷魂陣了!”
毛澤東取出一紙公文:“我隻是出了個布陣的主意,如果你們二位同意,就交給他們去擺這座迷魂陣!”
朱德接過電文看罷,笑著說:“好!這是一個完整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迷魂陣!”順手交給周恩來。
周恩來看罷說道:“很好!我立即電告賀龍,讓他們把明修棧道的戲唱得有聲有色;同時,也要電告劉鄧,讓他們於不知不覺中唱好這出暗度陳倉的好戲!”
毛澤東:“為了幫助劉鄧唱好這出暗度陳倉的戲,還要電告林彪,要他近期揮兵南下,一是在衡陽、寶慶地區爭取與白崇禧的主力決戰;再是要陳賡、鄧華兩兵團飛越五嶺,做好解放廣州的準備。”
周恩來:“是!”
毛澤東:“另外,再電告陳毅,為了給蔣某人離台送行,務必在近期結束福州戰役!”
南京郊區 外 晨
雄壯的《第二野戰軍戰歌》轟然而起,回**在江南水鄉。
跨黃河,渡長江,
我們生長在冀魯平原太行山上。
鍛煉、壯大在中原,
千裏淮海威名揚;
人民到處歡呼解放,
毛澤東的旗幟高高飄揚……
在戰歌聲中化出一組二野指戰員練兵的畫麵:
一排指戰員在曠野上對著稻草人練拚刺;
一隊指戰員伏在地上練習鑽鐵絲網;
一個個戰士在比賽投擲手榴彈……
在這紅紅火火的練兵場的不遠處,大步走來劉伯承、鄧小平、陳毅,他們親如兄弟,談笑風生。
相繼疊印字幕:
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野戰軍司令 劉伯承
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野戰軍政委 鄧小平
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三野戰軍司令 陳毅
劉伯承笑著說:“我經常對同誌們講,久戰沙場的部隊最怕沒有仗打。”
鄧小平:“就是嘛!大戰寧滬杭的戰鬥結束以後,部隊剛剛休整了不到三個月,就出了驕傲自大、紀律鬆懈的問題。”
陳毅:“所以,二位就適時地進行整風學習。現在,他們聽說又有大仗打了,從指揮員到戰士,全都變成了虎虎有生氣的小老虎。”
劉伯承:“這是帶兵人的經驗之談!”他沉思片時,感慨地說道,“我們三個四川人,從豫東戰役到解放上海,共同戰鬥了幾年,說句老實話,真的舍不得分開啊!”
陳毅悵然地歎了口氣:“遊子何時不思鄉啊!早在七屆二中全會上,我就向主席提出帶兵打回四川去。可是……”
鄧小平幽默地:“主席說,陳毅啊,三野是新四軍的班底,在華東大地上戰鬥了十多年,還是讓伯承、小平這兩個四川人帶兵解放大西南吧!”
陳毅歎了口氣:“不去講這些了!你們二位就要帶兵打回老家去了,說吧,需要我陳毅做些什麽?”
劉伯承:“痛快!我也明人不說暗話,向你陳毅要武器,要彈藥,要被服……一句話,要一切解放大西南所需的東西。”
陳毅:“絕無問題!南京、上海後勤部門存放了很多戰利品,你們需要什麽就拿什麽!”
鄧小平:“我調查過了,倉庫中就是缺少救死扶傷的藥品。”他眯著眼一笑,“他們還告訴我,尤其是美國產的西藥嘛,一點也沒有。”
陳毅聽後笑了,大聲說道:“當年,主席曾經對我說過,小平厲害!對此,我不太理解。現在嘛,我可真的體會到了。”
劉伯承:“陳老總,我怎麽聽不明白啊?”
陳毅:“好啊!一個司令,一個政委,聯合起來打我這個上海市長的主意,對吧?”
劉伯承、鄧小平笑而不語。
陳毅把右手一揮,果斷地:“好!為了支持你們快些解放大西南,我行使一把上海市長的權力,動用外匯,為你們購買最好的外國藥品!”
學校禮堂 內 日
禮堂前額掛著紅底白字的橫幅,上書:
西南服務團結業典禮大會
台上站著一位身著列寧服的女青年**地拉著手風琴。
舞台中央站著一位身著中山裝的男青年分外投人地揮動雙手,指揮台下就座的數以百計的男女青年高唱戰歌:
啊!
解放大西南,
毛澤東的光芒照遍祖國的邊疆;
進雲貴,入川康,
保衛西南國防,
鞏固國防後方;
把解放的大旗,
插到喜馬拉雅山上,
插到稚魯藏布江!
劉伯承、陳毅、鄧小平悄然走進禮堂人口處,站在廊道上,聽著這**的戰歌,看著這就要出征的西南服務團男女青年,小聲地交談著。
陳毅:“二位,實話實說吧,請我來參加這個結業典禮大會,一定又是向我要什麽東西,對吧?”
劉伯承:“陳老總,這話說得可不受聽喲!我們二野和你們三野比是窮了點,可也不至於見麵就向你要東西嘛!”
鄧小平:“劉司令,這就叫財大氣粗喲!”
陳毅愕然:“那你們二位真實的用意是什麽呢?”
劉伯承歎了口氣:“陳老總,剛剛當了幾天上海市長,連送自己兒女出征的事都忘了啊!”
陳毅一怔:“連送自己兒女出征的事都忘了……”
鄧小平:“是的嘛!我給市長大人提個醒,幾個月前,我們從太行、太嶽帶來一批幹部,是準備到西南去的……”
陳毅恍然大悟:“對!當時我說福建缺幹部,希望能把這批老區來的幹部給我,派到福建開展工作。當時,你們二位就痛快地答應了。沒想到啊,你們原來是忍痛割愛喲!”
劉伯承:“哪個當父母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喲!”
鄧小平:“可我們的陳老總剛剛當上華東地區的父母官,就忘了這些就要上路的青年男女,是他自己的孩子喲!”
陳毅聽後笑了起來。
恰在這時,服務團結業典禮的歌聲結束了。
指揮轉過身來,大聲說:“下邊,請我們西南服務團宋任窮團長講話!”
台下的男女團員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身著二野戎裝的宋任窮從側幕旁邊走出,頻頻揮動雙手向台下致意。
宋任窮站在台口放眼望去,隻見:
劉伯承、陳毅、鄧小平微笑著站在禮堂的後邊,衝著他鼓掌歡迎。
宋任窮激動不已,他伸出右手向前方一指,大聲地說:“同誌們!你們快看啊,劉司令,陳司令,還有我們的鄧政委來參加今天的結業典禮了!”
台下的團員聞聲刷的一聲全都轉過身來,隻見:
鄧小平、劉伯承、陳毅微笑著揮動右手,沿著廊道走來。
全體團員情不自禁地長時間鼓掌。
鄧小平、劉伯承、陳毅大步登上主席台,熱情地向台下全體團員揮手致意。
台下團員漸漸停止鼓掌。
宋任窮:“下邊,歡迎我們的鄧政委給大家講話好不好?”
“好!”全體答說。
宋任窮:“鼓掌!”
台下應聲響起熱烈的掌聲。
鄧小平揮手示意,接著感慨地說道:“同誌們!你們都是來自上海、南京、杭州等城市的青年知識分子,我作為政委,真誠地歡迎你們參加革命的隊伍!另外,我作為一個四川人,或者說將來大西南的父母官,則更是歡迎你們這些來自城市裏的知識分子,到我們貧窮的大西南幹革命!”
台下爆發出長時間的掌聲。
鄧小平:“為了表示對你們自願參加西南服務團的敬意,我和我們的劉司令,為你們請來了你們現在的父母官陳毅同誌。我提議,請你們現在的父母官陳毅同誌講話!”
台下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陳毅走到台前,動情地說道:“同誌們!我也是個地道的四川人喲!作為四川人,歡迎你們這些有知識的上海人、南京人、杭州人,到我們西南貧困的大山裏鬧革命!”
台下再次爆發出掌聲。
台下有的團員也禁不住流下了熱淚。
陳毅:“其次,你們作為華東地區的英雄兒女,今天,乃至於將來,有什麽要求,需要什麽,全都講出來,隻要我陳毅當一天華東地區的父母官,我保證滿足你們的一切要求!”
台下再次爆發出掌聲。
宋任窮:“下邊,請我們的劉司令員講話!”
台下掌聲再起,經久不息。
劉伯承走到台口,大聲地說:“同誌們!我要講的第一句話是,江南點名,西南報到,一個也不能少!我講的第二句話是,請陳老總放心,你交給我們的這些男女青年,我們不僅要仿照抗大的模式給他們辦各種大學,提高他們的知識水平,同時還要為他們修建一流的托兒所、幼兒園!讓陳老總未來的孫子、外孫子,孫女、外孫女在西南地區健康成長!”
南京 二野作戰室 內 日
劉伯承拿著長長的教鞭,指著作戰地圖講道:“第二野戰軍已經於八月十九日下達了《川黔作戰基本命令》!今天,我再鄭重地指出;我野戰軍的主力之任務―不含陳賡同誌指揮的四兵團,在於攻略貴陽及川東南,以大迂回之動作,先進擊宜賓、滬縣、江津地帶之敵,並控製上述地帶以北地區,以使宋希鐮、孫震及重慶等地之敵,完全孤立於川東地區,爾後即聚殲這些敵人,或用政治方法解決之。以便協同川北我軍逐次解決四川問題。”
在劉伯承發布命令的過程中,搖出鄧小平以及與會的高級將領用心聽講的畫麵。
劉伯承:“全都清楚了吧?”
“清楚了!”
劉伯承:“下邊,請李達參謀長發布各部隊之行動部署!”他講完走到鄧小平的身旁落座。
李達走到前麵,拿起長長的教鞭指著作戰地圖講道:“五兵團及附特縱之炮四團及一個工兵營,應於十月十日以前到達武崗、合陽、湘潭之線,爭取十天時間補齊棉衣,於十一月二十日攻占貴陽、黔西,爾後以一個軍留至貴陽地區,捕剿散匪,維護交通,兵團主力則應於十二月十日以前經畢節進擊宜賓至納溪地帶之敵,協同三兵團作戰!”
劉伯承:“楊勇同誌,這可是死命令啊!”
楊勇站起身來:“請首長放心,我五兵團指戰員保證完成任務!”旋即坐下。
李達指著作戰地圖繼續講道:“三兵團附特縱之炮九團及一個工兵營,應於十月十日以前到達常德、江陵一線,爭取於十天到半個月時間補齊棉衣,於十一月二十日前攻占遵義、彭水、黔江,爾後除一個軍控製鹹豐、黔江、彭水監視與牽製涪陵至萬縣等地之敵,待機作戰;兵團主力於十二月十日以前進擊滬縣至江津地帶之敵,協同五兵團作戰。”
陳錫聯站起:“請首長放心,我三兵團全體指戰員保證完成任務!”旋即坐下。
李達:“有關其他作戰任務,劉司令員已經分別向三兵團、五兵團下達,我就不再多說了!”然後走回自己的座位。
劉伯承站起身來:“下邊,請鄧政委作指示!”
與會將領鼓掌。
鄧小平站起,嚴肅地:“同誌們!我們製訂的這一作戰方案,是根據中央軍委、毛澤東主席的電示精神做出的,因此,我們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必須完成中央軍委、毛澤東主席交給我們的作戰任務。一句話,這是鐵的命令!”
劉伯承:“有決心嗎?”
“有!”
鄧小平:“在完成這一鐵的命令過程中,一定要注意保密。為此,經中央軍委批準,我們二野的密碼、番號暫時停止使用,一律經由四野指揮。我講完了!”旋即坐下。
劉伯承站起:“我宣布,立即實施進軍大西南的作戰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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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