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歡送出國受降部隊的宴會在省府所在地五華山隆重舉行。雲南省黨政軍要人,以及美軍駐昆明部隊的高級將領都應逸出、席。與龍雲同席的有一位年過半百、肩扛上將軍階的將軍,他就是龍雲多年的軍旅難弟盧漢。
盧漢字永衡,雲南昭通縣西三山炎山人,彝族,生在吉迪定族一個大地主的家庭幼年在昭通縣立學堂讀書。辛亥革命前夕,盧漢同其表兄龍雲等人參加四川“同誌軍”,從事反清革命活動。雲南辛亥“重九”起義後,雲南軍都督府派滇軍援川,盧漢隨龍雲在宜賓加入援川滇軍。不久,該部回滇,盧漢以準尉級保送入雲南講武堂,於一九一四年畢業,遂開始了軍旅指揮生涯,任過排長、連長、副營長、營長、團長、旅長、師長。龍雲出長雲南省主席以後,由於盧漢和龍雲誼屬至親,多年在龍雲所部之中任職。他能征慣戰,有勇有謀,一直為龍部的台柱。參預指揮了滇軍重要的戰役。抗戰爆發以後,盧漢親任軍長,率六十軍奔赴抗日前線,參加廠著名的台兒莊戰役,重創板垣、磯穀師團,雖傷亡慘重.也頗著戰功。蔣介石稱讚盧漢,已盡到應盡責任,傷亡越大.越顯力戰。不要灰心,軍隊番號不變,部隊不縮編,速向本省請求補充兵員,武器不足由中央酌予補充。並可以加派其它部隊歸你指摔。”一九三八年八月,六十軍擴編為三十軍團,盧漢任軍團長。同年十二月,三卜軍團改編為第一集閉軍,盧漢為總司令一九四五年初,第一集團軍改編為第一方麵軍,盧漢任方商軍司令官正如時人所說:盧漢於滇軍中的位置,猶如中央軍中之何應欽,桂係中之白崇禧,東北軍中之於學忠。
宴會開始了,龍雲首先起身致詞,大講雲南人民對抗日戰爭做出的貢獻,以及此次出國對日受降的偉大意義。參加宴會的代表情結高漲,不時報以熱烈的掌聲。接著,盧漢代表出國對曰受降的部隊致詞,表示一定完成對日受降的光榮使命。待到杜聿明代表各人士講完之後,宴會便進入了把酒輪盞、美味下肚的階段。梟桌吃得杯盤狼籍,人人喝得醉眼朦曨。隨後,龍雲以主人的身份大聲宣布:
“下麵,為慶祝抗日戰爭的勝利,我宣布舞會開始,各位同誌,各位來賓,請盡情地跳吧!”
舞會開始了,龍雲聽著那梘耳的舞曲,看著那翩翩起舞的對對舞伴,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少時,一位中年的美國空軍軍官,輕輕地抱著一個姿色誘人的舞女的腰肢,富有韻律地從麵前舞過,他內心中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滋味。隨著這驟起的滋味在心湖中擴散,這對舞伴又化作了另外一對情人的形象,他的情絲也漸漸地沉浸到往事的回憶中去了……
中日戰爭開始以後,迷信“製空論”的日本人認為摧毀敵人,的後方,即可逼和敵國。因此,遠在戰場以外的昆明便成了日本,人轟炸的重點目標。日機來襲的前奏曲,多半是派出一次或兩次的偵察機,先看看苗頭,然後派來數目不一的轟炸機隊,有時對公家目標,有時對一般平民,轟炸掃射,破壞一場。有一段時間,幾乎天天空襲!“跑聱報”就成了大家日常生活的節目。反正上午七八點鍾離城,下午二三點鍾開始回城工作!大家習以為常一~轟炸管轟炸,工作管工作,反正仗會打下去,生活也要過下去,大家也就以平常心來看轟炸了,可是,不平常的事發生了。
空襲“號外”上說,上午八時十六分,敵偵察機一架,自河口方向侵入,旋被我機擊落。"
在此以前,敵人偵察機是從來沒有被我機擊落”的報道。從前是敵偵察機去後,隨之而來的是大隊敵機“濫炸濫射、現在則是敵偵察機被我機擊落後,便“解除窨拫”。
“為什麽?”大家都很驚異日本飛機的“龜縮”昆明街頭也隨即出現身穿“洋人來華作戰,軍民一體保護”背心(無袖夾克)的美國軍。大家已經猜到陳納德的飛虎隊誌想軍,的確來華參戰了。
敵機夜間偵察,也被我機擊落了。“我們是什麽性能優異的飛機呢?”民間都在猜測。後來傳出一個有趣的名詞,說美國“黑寡婦”型戰鬥機參加作戰。
自此以後,無論白天夜間,昆明已成了決勝千裏之外的地方。龍公館也增加了一位美國航空部隊的常客一一陳納德將軍。
陳納德原名克萊爾!李,謝諾爾特。美國人,生於得克薩斯州。早年畢業於飛行學校,是一位不錯的戰鬥機飛行員,一九三七年退伍後,應宋美齡之邀來華,任國民黨政府航空委員會秘書長顧問,幫助國民黨訓練中國空軍。一九四0年初恢複空軍現役,遂於一九四一年八月在昆明組織美國誌願飛虎隊,幫助中國抗擊日本轟炸機的入侵。一九四二年七月,美國誌願飛虎隊改編為美國空軍第十四眹隊,任少將隊長。以後又充任中國空軍參謀長!美國駐中國空軍司令。一九四五年七月八日,拾是陳納德來華服務整整八年的最後一天,因與美國國務院對華憊見發生分歧,他致函魏德邁將軍,請求解除他的軍職,並自軍中退休。躭在八月八日陳納德歸國的前夕,龍雲設家宴為之送行,他端起酒杯,分外惆悵地說:
“陳將軍,昆明的人民不會忘記你和你的飛虎隊的,讓我代表三迤父老敬你一杯。”
陳納德是位寡言重行的軍人,內心充滿著感情,他緩緩地端起酒杯,幾乎是含著熱淚在說
“龍上將!戰鬥情誼是可以超越膚色和國界的。為了我們的友誼,幹杯!”
龍雲碰杯痛飲過後,他又想起了陳納德的中國女友陳香梅,動情地說:
“你應當再回到中國來……”
“我一定會回來的!”陳的德和龍雲交談了幾句關於陳香梅的事情,他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了,為了她……我也要回去。
龍雲早已聽說陳納德和美國妻子感慊不和,長年分居。對此他十分同情。為了把陳納德的情感引開,他有意地問:
“陳將軍,你準備在華經營什麽?”
“我計劃在華創辦航空公司,”陳納德簡單地談了一些設想之後又說,“創業開頭難啊!到時還希望龍上將多多關照。”
“我一定盡力而為!”……
一聲龍主席,把龍雲從沉思中呼喚到了現實之中,隻見一位美軍的機要小姐走到麵前,操著生硬的華語,微笑著說!“今天是大喜的曰子,您應當跳舞。”
龍雲婉言謝絕了這位美軍小姐的遨舞。然而當他的目光投向舞場,望著沉浸於戲慶勝利之中的對對舞伴,他禁不住地暗自說!
“這舞會中應當有陳納德將軍和陳香梅小姐的舞影……”龍雲欣賞了片刻,爾後帶著勝利者特有的喜悅離開了舞廳。在過道上,他遇見了二公子龍繩祖和盧漢。龍雲從他們的表倩上猜到,兩人正在嚴肅地談論著什麽。他正要開口詢問,龍繩祖!卻火氣十足地首先發話了。
“我不同意把滇軍的主力全部派往越南。一旦昆明發生倩況怎麽辦?"龍雲本來躭不讚成二公子龍繩袓的見解,此時此刻更覺得這話不順耳。他正要厲聲相斥,杜聿明沿過道走來。望著杜聿明那生氣勃勃的神態,一種不祥的征兆湧上龍雲心頭。待到杜聿明離開之後,他越想越覺著不對頭。為謹慎起見,他秘密地對:盧漢交代:
“如果後方有事,聞訊即火速回師。”
龍雲送走出國部隊以後,驅車回到龍公館。他剛剛倒在沙發上,想小憩一會兒,小女兒龍國璧就闖人客廳,撒嬌似的撲到龍雲的身邊,小嘴撅得老髙,嬌嗔地說:
“爸,您說話到底算不算數啊!”
龍雲睜開眼,看著穿戴入時、長得如花似玉的寶貝女兒,有些茫然地答道:
“爸爸是行伍出身,平生從無戲言。”
“那……您曾答應過我的事呢?”龍國璧搖著父親的肩膀,嬌滴滴地問。
龍雲平素最寵愛國璧,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但此刻他實在;想不起曾答應過女兒什麽事。他笑著問!
“我答應過你什麽事啊?”
龍國璧這下真的生氣了。她把頭往旁邊一歪!哼了一聲再也不說話了。龍雲一見這樣子,心裏很不是滋味。他檢討似的說明自己本來事情就多,再加上日軍突然投降,政局一日千變,搞得有點頭昏腦洙,把答應過女兒的事給忘了。他撫摸著女兒的美麗發絲,懇切地說:
"女兒,快士訴爸爸吧!我答應過你的事一定算數,絕不反梅!”
“真的?”
“真的!”
龍國璧仰望著父親那慈祥的麵容,說起去年龍雲為了鼓勵女兒讀書,曾經答應日軍投降以後送她去美國留學的事,龍雲頓時如夢方醒,忙笑著說,對,對!我是說過這樣的話”。龍國璧不失時機地逮住父親的話把,一本正經地逼著他表態:
“爸爸,現在日本可投降了,您什麽時候送我去美國留學啊?”
“這……”
“這件事必須兌現!”龍國璧得理不讓人。她見父親猶豫不決,便學著龍雲說話的腔調,故意激他一下,“爸爸是行伍出身,平生從無戲言。”
天下做父母的都喜歡兒女的這種嬌憨勁,龍雲此時也一樣開心得很。他笑看著女兒,突然語調堅定地說:
“你的記性不錯,這話我是說過的。可我沒有想到日寇投降得這麽快啊!現在,你中學還沒有畢業,去美國留學……”
“還不行,對吧?”
“對!”
“不對!”龍國璧氣得臉色都變了,說了一句爸爸說話就是不算數。便趴在沙發上哭鬧起來。
龍雲一看自己的心尖兒寶貝真的生起氣來了,忙又哄又勸地說;
“別哭,別鬧,今天是你盧漢叔叔和大哥出征的日子,要討個吉利嘛!”
“我才不管什麽吉利不吉利呢!”龍國璧倏地從沙發上躍起,非常生氣地說,“大哥他帶兵去越南了,四哥就要去美國留學了,可您呢……還是把我留在這閉塞的昆明,留在您和媽媽的身邊。”
“我不幹!我要去美國留學……”
“不要這樣大聲吵鬧,龍雲無可奈何地站起身來,走到龍國璧的身邊,關切地說好女兒,聽爸爸說,等你中學畢了業,爸爸一定送你去美國留學。”
“我不聽!我不信!”龍國璧雙手捂著臉,委屈地哭著。
龍雲看著哭鬧不已的女兒,感慨地說了一句,“咳!可把你寵壞了。”旋即轉身走到寫字台前,展紙提筆,瞬間草就一張便文,隨即手拿寫好的東西,返回到龍國璧的身邊,搖了搖頭,深情地說:
“女兒,這是爸爸寫給你的宇據。到時,你就拿著它來找爸
龍國璧掏出她那潔白的絲綢手帕揩去滿麵的淚跡,這才雙手接過父親立的字據。展開一看,上邊寫的是:
愛女國璧
一俟中學畢業,爸爸就送你去美國留學。空口無憑,立字為據。
父親
龍國璧連著看了好幾遍,臉上漸漸地露出了笑容。她稍經思索,又將佶將疑地小聲問道:
“爸爸,這回可得算數了吧?”
“算數了。”龍雲說罷愛撫地親吻了一下女兒的額頭,笑著說/到時,我還要親自送你出國呢!這……滿意了吧?”
“滿意了!滿盤了!”龍國璧激動地在原地旋轉了兩圈,又撲到龍雲的懷抱裏,連聲叫道/爸爸真好!爸爸真好!”
龍雲也升心地笑廠,忽而乂輕輕地推開龍國璧,嚴肅地說,道!
“好!聽爸爸的話,快去讀書吧。”
龍國璧離去不久,二公子龍繩祖就氣呼呼地闖進客廳,連向龍雲請安問好的話都沒說一句,便劈頭蓋臉地指責起父親來,說他不該把大哥所屬的部隊都派往越南,使得昆明成了空城一座,一丘發生意外,連衛城救駕的親兵都派不出。龍雲對此卻不以為然。他先是教訓二兒子沒有全局觀念,繼而又指出:日軍投降以後,全國人民痛定思痛,越發渴望和平,連蔣介石和毛澤東這兩個死對頭都在重慶握手言和,誰還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抗曰的大後方一時稱民主佬壘的昆明挑起事端。龍繩祖不能同意父親的見解。他指出:大景蔣家嫡係部隊雲集雲南,軍統和中統待務密布四處,不久以前,美國在昆明的駐軍已經下了戒嚴令,並傳出消息,蔣介石要解決龍雲。不解決龍雲,中國就不可能成為一個統一的自由民生的強國,龍雲聽後不為所動,反而坦然地笑了。他微微地搖了搖頭,十分嚴肅地說:
“不要因輕信謠傳而誤了和平建論的大事。你知道蔣介石派駐昆明的嫡係將領是誰吧?”
“杜聿明將軍。”
“對,龍雲似乎又想起了遙遠的往事,他很重義氣地說,“你不會忘記吧,當年,杜聿明將軍率部去緬甸遠征,慘敗後隻身逃柱印度,是誰代他收容殘兵敗將?還不是我龍某人嘛!再說,他和我並無私怨和宿仇。”
“可您在蔣介石的眼裏……”
“是眼中釘。”
“對!您說得一點也不錯,龍繩祖抓住了理。他沿著這個話題,逬一步闡述自己的意見,爸爸,我們可不能忘了這位蔣委員長的本性,他是容不得住何政敵存在的。另外,也不要忘了這位杜羋明將軍的來曆,他在政治上是聽命於蔣介石的。”
龍雲有些不耐煩了。他以長輩的口吻打斷了二兒子滔滔不絕的講話,說明自己和蔣介石的矛盾雖然由來已久,但目前全國'形勢的發展決定了蔣介石尚不故興動不義之師。龍繩租既沒被:父親嚴厲的神態壓服,也沒被父親的道理說服,反而理直氣壯地。”
“世上意外之事往往都發生在萬中的一上。蔣介石假若冒、天下之大不韙,突然對我們大動幹戈又怎麽辦?”
"這……我也做了防範,二兒子說話的口氣龍雲覺得很不順耳,要是在以往他一定會把龍繩祖轟出客廳。然而,念及兒子、是直言諫議有關自己安危的大事,他便強扭著內心的火氣,非常不髙興地說方才為盧漢送行之時,我說的話你還記得吧?”“記得。您眢密言相告:如果後方有事,聞訊即火速回師,“另外,你該不會忘了吧?雲南各縣尚有保安團數萬之眾”一旦有事,可星夜向昆明集中。”
正當龍氏父子爭辯不體的時候,走進一位穿著素色旗抱、氣韻脫俗的中年婦女,她就是龍雲和共產黨暗中聯係的媒介人張;秘書。龍雲見到她格外卨興,馬上改變了態度,未等張'秘書落!座,便樂嗬阿地說:
“張秘書,聽說共產黨方麵有人自重慶來到了昆明,不知這消息確實不確實?”
“確實。”張秘書跟隨龍雲多年了,深知龍雲在昆明耳目眾多,再說也沒有要瞞著他,就實言相告,老主席,是華崗同誌到了。”
龍雲和華崗可謂老相識了。抗戰爆發以後,龍雲為了在國共兩黨中間取得平衡,於蔣介石咄咄逼人的倩勢下穩住腳跟,便決意打開通向共產黨的渠道,和共產黨暗中合作。當時,擔負這一聯係工作的我方人員便是張秘書和華崗。自從西南聯大遷人昆明,眾多愛國民主人士、進步教授和靑年學生雲集於此,抗曰民主運動在這個西南邊城便也波瀾壯闊地開展起來了,為促進這不斷高漲的抗日運動,我黨通過華崗同誌和張秘書及時有效地開展了對龍雲的工作,使其在政治上采取開明的態度,支持抗曰民主運動。在長期的交往中,他們之間結下了可以佶賴的親密關係,從而使得昆明這座美麗的春城變成了有名的抗曰民主堡壘。
今天一清早,龍雲的耳目就向他報告了華崗由重慶來到昆明的消息。他真想一下子就獲知重慶方麵的全部情況,若不是忙幹為對日軍受降的部隊送行,他一定會請華崗同誌來龍公館長談。
這些年來,張秘書非常了解龍雲的心理活動和政治方麵的意向,為此深得龍雲的信任。舉凡和共產黨辦交涉的大事,龍雲幾乎完全聽命於她。當龍雲問到蔣介石和毛澤東會談的情況時,張秘書驟然臉色一變,嚴肅地說:
“老主席,華崗同誌讓我轉告您,蔣介石對和談映少誠意。”
龍雲聽後猝然皺起了眉頭,沉默片時,有些不解地說:“蔣介石既然對和談沒有誠盤,為什麽又向全世界發布消息,聲稱自己電請毛澤東赴渝進行和談呢。”
“這有什麽奇怪的?我個人認為,這隻不過是一種手段。”張秘書答道。
“手段?”
“對。”張秘書望著龍雲迷惑不解的徉子,平心靜氣地說,“請老主席問憶一下蔣介石的曆史吧,北伐開始的時候,他耑要共產黨人給他衝鋒陷陣,便以國民黨左派的麵貌出視;北伐臨近勝利,他卻撕下了合作的麵紗,向共產黨人揮起了屠刀。張學良將軍在西安輯而兵諫,他被迫同意了共產黨人的抗日條’件,但他一到南京,就把張學良將軍變成了階下囚。現在,日本投降了,廣大的淪陷區沒有他的一兵一卒,他想立即用武力統一全國談何容易!”
“那他就打出民主建國、和平談判的旗號,借以爭取時間?”龍雲接住話茬作了回答,說罷凝思片刻,又疑慮不定地說,“我看此次和談,並不完全出於此因吧?要從民心思定方麵去想,才會更符合曆史的實際。”
這些年來,由於工作上的原因,張秘書很少當麵反駁龍雲。此時,她思索了一會兒,不容置疑地說:
“老主席,曆史將會做出正確的仲裁。”
龍雲認為,華崗說的情況僅是共產黨一方之見,而且又是根據曆史經驗推論出來的,並不能證明蔣介石真的就是這樣想、這!樣為的。因此,說“蔣介石對和談映少誠憊”,他是不會相信的。至於說蔣介石把和談當作爭取時間發動內戰的手段,他就更不能苟同了。他望著張秘書那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為緩和氣氛,有意笑著說:
“這隻不過是一方之見嘛!”
張秘書跟隨龍雲多年了,深知他在關係全局的政治大事上有著自己的看法,而且不易為別人所動。因此,她隻好惋惜地歎了口氣。稍過一會,她又試探道:
“老主席,我想起了中國的一句古話:‘臥榻之惻,是不容他人酣陲的。”
“這是什麽意思?”龍雲警惕地問。
“很簡單。”姑在旁邊一直未語的龍繩袓接過話茬,“我理解這句話。這是提醒您不要忘了蔣介石的本性。抗戰勝利了,他不準共產黨人與他分庭抗禮。我相信,他也不會同意您與他同床酣睦!”
龍雲聽後不以為然。他愣了一下神,反而處之泰然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