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求 情
天黑的時候,銀環沒有跟她爹一起回去,金大奎將柴禾稱好之後,她對長林他們說:“長林,你們都和我一塊到我家去,我對爹說了,要他給你們柴禾錢。”過後又說:“天氣這麽熱,砍柴禾多累呀,錢又得的少。我跟爹說說,讓你們做點別的事。”
美玉聽銀環這麽說,十分高興,問:“你叫你爹給我們什麽事做呀,一天能掙多少錢?”
銀環沒有做聲,前麵走了。
幾個人來到銀環家。銀環的父親比他們早回來一陣,坐在堂前的風扇下吹涼,銀環將文生他們的柴禾錢要到手之後,對父親說:“爹,我對你說個事,你要答應我。”
周富貴看著女兒,臉上帶著一絲慈祥,“你說吧。”“你答應我,我就說。”
銀環從小就很任性,周富貴笑著說:“說吧,爹什麽時候沒有答應你說的事啊。”
銀環走過去抱著周富貴的脖子撒著嬌:“爹,你說話可算數?”
“當然算數。”
銀環一臉鄭重地說:“從明天開始,把文生、長林、美玉他們三個人招到紅磚廠來做小工,給他們開工錢。”
周富貴沒有料到女兒說的是這事,說:“你小孩子不懂事,管這些做什麽。”
銀環見父親不答應,就叫了起來,“我不管,反正他們明天要去紅磚廠做工,你得給他們開工錢。”
周富貴說:“紅磚廠的活很重很累,他們都是些半大的孩子,做得了嗎?”
銀環扭頭問文生和長林:“紅磚廠的活你們做得了麽?”
長林挺了挺腰杆,腦殼一仰,說:“大人能做的活,我們就能做。”
文生沒有像長林那樣仰腦殼,拍胸膛,他想的是錢,他問:“周伯伯,我們真要是去紅磚廠做活,你給我們開多少錢一天?”周富貴有些不高興地說:“紅磚廠的活是做磚坯,出窯,裝窯,燒窯火,美玉那麽個小孩兒也能做?”
美玉聽周富貴這麽說,生怕自己不能到紅磚廠來做活,發急地說:“我能做。你看,這些天跟著哥上山砍柴禾,一雙手全起了血泡,今天在山崗上讓爐罐蜂蜇了眼睛,現在還腫著的啦,我也沒有休息。”周富貴不做聲,隻是把眉毛皺起。
“爹,你答應不答應?你不答應,我明天也和文生他們一塊上山崗砍柴禾去。和他們一樣去吃苦,不能再讓你們把我寵壞了。”銀環衝父親說。
周富貴是決不會讓自己的心肝寶貝去受那份罪的。有些不情願地說:“讓文生和長林明天去紅磚廠出磚窯吧,每天開7塊5角錢的工錢。”說著又扭過頭,衝著文生和長林說:“我把醜話說在前麵,我周富貴的錢,不是容易掙到手的,給我做活,不能偷懶”
美玉聽說不要她了,急著說:“我也要去紅磚廠做活,不然,我就沒學費上學了。”
文生見周富貴已經答應自己和長林去他的紅磚廠做活,工錢也開得高,心裏暗暗高興,勸妹妹說:“妹,紅磚廠的活的確很累,你才這麽大年紀,怎麽做得了?你幹脆在家幫著娘喂豬喂雞,那也是錢呀。”
美玉還想說什麽,抬頭看見周富貴板著臉,就不敢說了,她怕周富貴發脾氣連哥哥也不要了。
美玉跟著哥哥回到家的時候,母親劉八妹正在家中焦急地等著他們,“天都黑一陣了。再不回來,娘就要上山找你們去了。”美玉卻衝著母親說:“娘,我也要去紅磚廠幹活。我們班主任說了,上初中的學費要700塊錢,我砍柴禾掙不來那麽多錢的。”
劉八妹就罵美玉:“村裏許多男勞動力要去紅磚廠做活,人家周富貴都不要,你還想到紅磚廠做活呀。”
文生說:“剛才我們到周伯伯家取柴禾錢的時候,周伯伯答應讓我和長林明天去紅磚廠做活,妹妹年紀太小,做不了重活,周伯伯不要她。”
劉八妹聽兒子這麽說,連連問:“這是真的?” 美玉說:“是真的,7塊5角錢一天,我也要去。”“人家不要你,你去幹什麽!”文生說。
劉八妹就勸女兒,“別任性,紅磚廠的活你做不了。就是你哥,也不能像大人們那樣做磚坯,裝窯和出窯。紅磚廠的活他們男子漢做起來都說累。等我把地裏的農活做得差不多了,我帶你上山去砍柴禾,賣給紅磚廠,給你掙學費。”劉八妹過後就感激地說,“周伯伯心好哩,知道我們家困難哩。”
文生說:“是銀環要她爹答應的。”美玉說:“娘你賣的柴禾錢給我。”劉八妹麵帶愁容,“你以為砍柴禾賣就能掙到學
費了?你們
兄妹倆的學費加在一塊要兩三千塊錢,到時候,把豬賣了,把雞鴨賣了,把糧食賣了,都難得湊齊。”
聽到母親這麽說,美玉和文生就都不做聲了,心裏隻是暗暗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