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墜落管中,可怕極了
如果珀麗或是安恩女王知道半道上要遇險的話,她們應該可以破除魯戈多首席魔法師的魔法;畢竟彩虹女兒是位仙女,而奧格布是奧茲仙境的一部分,諾姆王都能駕馭的普通魔法不應該這麽容易就蒙蔽了她們倆。可是大家都認為隻有到了魯戈多的洞穴才會有危險,所以他們一路上完全沒有防備。這時走在最前麵的滴答,突然消失了。
軍官們認為滴答不過是轉了個彎不見了,所以繼續前進,當然也一個個地消失了。安恩女王大吃一驚,急衝衝地過來探個究竟,也消失了。
貝蒂·羅賓走累了,倒騎在漢克結實的背上歇腳,正和走在騾子身後的長毛人還有珀麗說著話呢。漢克突然一頭栽了下去,急速下滑,幸虧貝蒂死死抱住了它毛茸茸的脖子,要不就從漢克頭上飛出去了。
四周一團漆黑,大家也不是直線往下掉,像是順著陡峭的斜坡往下滑。漢克蹄子下的斜坡滑溜溜的,害的它飛馳而下。貝蒂抱著漢克的脖子,腳都飛了起來,後跟碰到上麵的東西,也是滑溜溜的。沒錯,他們是順著“空管”下落,通往世界的另一端。
“停下來,漢克,停下來!”貝蒂大叫道;但是漢克隻是可憐巴巴地叫了一聲“嗯——昂!”,想停也停不下來呀。
過了幾分鍾,也不見危險降臨,貝蒂不再害怕。她什麽也看不見;除了在管道裏飛速下滑耳邊嗖嗖的風聲,什麽也聽不見;是隻有她和漢克,還是其他人都在這兒,這個她也無從得知。這時要是有人打開閃光燈,給管道裏的這群人照上一張照片,肯定很有喜感。排頭的是滴答,頭朝下,麵朝上,平躺著往下滑。接著就是奧格布的軍官們,纏著扭著成了一團,戴著佩劍哐當哐當往下滾,一個個揮著手臂護著臉,佩劍晃來晃去,頂了這個又戳了那個。後麵跟著的就是安恩女王,坐著掉了下來,坐著往下溜,一路猛衝下來,可憐的女王陛下,六神無主,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離女王不遠處,就是漢克和貝蒂,再後麵就是長毛人和珀麗,最後掉下來的是銼刀和公主,四周一團漆黑,大家誰也看不見誰。
剛墜入管道那會兒,大家都迷迷瞪瞪的。可是這次旅途蠻長的,要知道這個管道是橫穿地球,連通諾姆王的領地和世界的另一端,所以大家在管道裏下滑了一段時間,就慢慢恢複了神智。
“糟透了,漢克!”貝蒂喊了一嗓子,安恩女王聽到了貝蒂的聲音,也叫了起來:“你還安全,貝蒂?”
“天呀,安全什麽呀!”貝蒂回答道:“一分鍾六十英裏的速度,怎麽會安全?”頓了一下,貝蒂又加了一句:“女王陛下,您知道我們要到哪兒不?”
“不要問她這個問題,請不要問!”長毛人離她倆的距離不遠,聽得到,“請你也不要問我。”
“為什麽?”貝蒂說道。
“在到達之前,沒有人能告訴我們會到哪兒。”長毛人回答道,接著就叫了一聲“哎呦!”,原來是珀麗趕了上來,騎到了他的頭上。
彩虹女兒開心地笑了,她快樂的笑聲相當富有感染力,貝蒂跟著笑了起來,連漢克也發出了一嗓子溫和讚同的叫聲“嘿——昂!”
“但是我還是想知道我們會到哪兒,什麽時候到。”貝蒂大聲叫道。
“親愛的,耐心點,總會知道的。”珀麗說道,“這番經曆真是太奇特了。我的家在天上,可是我現在卻在這兒,正在穿越地心——我怎麽也不想不到會來這兒。”
“你怎麽知道我們在地心呢?”貝蒂問道,因為緊張聲音有點微微發抖。
“噢,不可能在別的地方嘛。”珀麗回答道:“我常聽說這個管道,是一位魔法師修建的。這位魔法師是個偉大的旅行家。他覺得繞著地球走太費事,還是穿越地心省事。但是他穿過管道的時候速度太快了,從另一頭射出來的時候,他撞上了一顆星星,星星立刻爆炸了。”
“星星爆炸了?”貝蒂驚奇地問道。
“是的,魔法師撞得太狠了。”
“那魔法師怎樣了?”貝蒂問道。
“沒人知道。”珀麗回答道。“不過這也沒什麽關係了。”
“有大關係呢,如果我們出去的時候也狠狠撞上星星,想想吧。”安恩女王說完後,發出一聲哀歎。
“別擔心。”珀麗有不同的想法:“我想魔法師走的方向和我們是不一樣的,很有可能他的速度要快的多。”
“就現在的速度,我看就夠快的了。”長毛人發言了,輕輕把珀麗的腳後跟從自己左眼拿開。“親愛的珀麗,拜托你從我頭上下來好不?”
“我試試看哈。”彩虹女兒笑著說道。
親愛的讀者,當你讀到這些文字的時候,要知道他們可是在順著管道飛速下墜,這樣說話可不像你想象的那麽容易。他們身陷黑暗之中,無助無望,但是能互相說上幾句話,這就很能鼓舞大家。
銼刀和奧茲佳緊緊抱在一起,兩個人也在說話。雖然自己怕的要命,銼刀這個年輕的小夥子還是勇敢地安慰著公主,也安慰著自己。
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呆上一個小時就夠長的了;可是他們在管道裏提心吊膽地下滑了一個多小時。大家都開始擔心這個管道長得沒有盡頭,這時滴答一頭撞了出來,外麵是個大白天,滴答在空中優雅地轉了個圈,撲通一聲栽進了一個大理石噴泉池裏。
軍官們一個接一個,稀裏嘩啦地滾了出來,你絆了我,我絆了你,橫七豎八躺了一地。
“看在黃樟木的份上呀!”一個正在花園裏給粉色的紫羅蘭除草的奇怪人驚呼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回應他的是安恩女王,從管道裏駛了出來,飛得有樹那麽高,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這個奇怪人頭上。奇怪人頭上的珠寶王冠被壓扁了,扣在了眼睛上,人吧唧一聲栽倒在地上。
騾子要重一些,再加上貝蒂緊緊地靠在它背上,所以飛得不高。貝蒂很幸運,漢克是四腳著地的;貝蒂輕微受了點衝撞,但是沒有受傷。環視四周,貝蒂看見女王和奇怪人正在地上扭打。奇怪人掐住安恩的脖子,安恩兩隻抓住他濃密的胡須,狠命地扯著呢。有幾個軍官爬了起來,看到這幅場景,趕忙上前拉架,把兩個格鬥者分開,又要控製住奇怪人,免得他再次襲擊他們的女王。
這個時候,長毛人,珀麗、奧茲佳還有銼刀都出來了,好奇地打量著置身其中的陌生國度。他們知道這是世界的另一端,自己就是從管道的另一端掉下來的。這個地方很漂亮,應該是某位高貴王子的花園,因為從灌叢樹木望去,可以看到遠處一個大城堡的塔樓。可是眼前迎接他們的惟一居民就是剛剛提到的那個奇怪人。他不費吹灰之力,隻是抖了抖,就擺脫了軍官的束縛,可是擋住眼睛的破皇冠怎麽也弄不下來。
長毛人,總是非常有禮貌的,幫著奇怪人把王冠揭了下來。這下他才又能看清楚東西了,眼前的來訪者著實讓他吃了一驚。
“哎呦!哎呦!”他驚呼道:“你們從哪兒來的,怎麽來的?”
因為安恩女王板著臉孔,一言不發,貝蒂就上前做了回答:
“我也說不清我們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因為我不知道那兒的地名,”貝蒂說道:“但是我們是通過空管來的。”
“可別說什麽‘空’管。”奇怪人有點生氣地說道:“如果是管道,那肯定是空的。”
“為什麽?”貝蒂問道。
“因為所有的管道都是這樣的。但是這個管道是私有財產,禁止任何人使用。”
“我們又不是故意的。”貝蒂解釋道。
珀麗接著說道:“我肯定是魯戈多,諾姆王幹的,他把我們推進管道的。”
“哈!魯戈多!你說的是魯戈多?”這家夥叫道,變得非常激動。
“說的就是他,”長毛人回答道,“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我們正要去征服諾姆王,突然我們就掉到了管道裏。”
“那你們是魯戈多的敵人了?”這個奇怪人詢問道。
“說是敵人也不太準確,”貝蒂說道,這個問題讓她有些迷惑:“因為我們根本不認識他;但是我們出發就是為了征服他,這也不是什麽友好的舉動。”
“沒錯,”奇怪人同意道。他若有所思地把這群人一個個地打量了一番,然後轉過頭去說道:“火呀,鉗子的,就不要管了,我的好兄弟們。最好還是把這幾個陌生人帶去見大公民吧。”
“好的,管道肯斯。”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回答道。可是根本不見說話人的蹤影,聲音像是憑空而來。
這一行人聽到這聲音都嚇了一跳。珀麗也嚇住了,薄紗裙抖得像微風中的旗幟。長毛人搖著腦袋歎了口氣;安恩女王看起來一臉不高興;軍官們抱成一團,抖得厲害。
但是很快就沒那麽害怕了,這群人開始仔細打量這個奇怪人。因為他們後來在這個非同尋常的國度碰到的人都長這樣,所以在這兒有必要描述一下他的長相。
他模樣很漂亮,可是卻麵無表情。大大的眼睛,碧藍碧藍的;整齊的牙齒,潔白如雪;濃密的黑發,末梢還帶點卷曲。描述到現在,他的外貌可以說是無可挑剔。他身上穿著一件深紅色袍子,雙臂全露在外麵,衣服的下擺隻到膝蓋以上的地方。衣服胸口處繡著一隻可怕的龍頭,龍的樣子很凶狠,衣服主人的樣子卻是很英俊。胳膊和小腿都露在衣服外麵,看得見一條胳膊的顏色是明黃色,另一條胳膊卻是翠綠色;他的腿一條是藍色,一條是粉紅色;腳上穿的是涼鞋,露出漆黑的膚色。
貝蒂無法斷定這斑斕的色彩是染上去的還是天生的膚色,正想著這個問題,這個被稱作管道肯斯的奇怪人說道:
“你們都跟著我到城堡去吧!”
這時有個聲音發話了:“管道肯斯,還有一個人呢,躺在噴泉的水裏。”
“天呀!”貝蒂驚呼道:“肯定是滴答,他會淹死的。”
“總之水對他身上的發條裝置是沒有半點好處,”長毛人附和道。大家都朝噴泉跑去,還沒有到,一雙無形的手就把滴答從大理石池子托了上來。滴答被放在了水池邊,銅皮身體的每一個關節都在往外滴水。
“非、非、常、感、感謝!”滴答說道,接著銅皮下巴就哢的一聲閉上了,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他試著想走幾步,可是笨拙地試了又試,一步也挪不動。
看到滴答動不了,周圍的隱形人發出了咯咯咯的笑聲。這群新來乍到的人聽到笑聲,心裏很是不安,原來四周有這麽的人,看不見他們的身影,可是他們的聲音聽起來卻是明明白白的。
“我是不是該給他上上發條?”貝蒂問道,心裏很為滴答感到難過。
“我想他的發條是上好了的。但是該給他上上油了。”長毛人回答道。
立刻,無形的手就把加油的罐子遞到了長毛人眼前。長毛人把油罐子接了過來,給滴答的關節一一上了油。像是在幫他的忙,一股強勁的暖風對著滴答吹了過來,滴答身上很快就幹了。沒一會兒,滴答又能開口說“非、常、感、謝!”,關節也靈活起來,行動自如了。
“跟著走!”管道肯斯下令道,說完轉身就踏上了通往城堡的小路。
“我們要跟去?”安恩女王不太確切,問了一句;立刻她背上就挨了一記猛推,害得她差點摔了個倒栽蔥,所以她決定跟上。稍有遲疑的幾個軍官挨了幾記猛踢,可是卻看不見踢他們的人,於是他們也明智地決定跟上。其餘的人都乖乖的跟上來了,大家都不願意冒險再穿一次管道,所以也隻好在這陌生的國度見機行事了,現在最該做的就是服從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