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長毛人伸出援手
沒走多久，隊伍最前頭的笨蛋蹦蹦跳跳地跑回來，說黃磚路就在前麵。大家立刻加快了腳步，這條鼎鼎大名的道路是什麽樣的呢，每個人都迫不及待地想看個究竟。
這條路路麵寬敞，但是由於在高山與溪穀間蜿蜒，所以並不筆直。路上鋪著鮮黃色的、光滑的地磚，走上去非常平坦，可是有的地磚碎了或脫落了，剩下一個個小洞，行路人一不留神就會摔跤。
“到底該走哪條路呢？”奧傑前前後後地看著道路。
“你們打算要去哪兒？”烏茲問道。
“翡翠城。”男孩回答。
“那就朝西走，”烏茲說道，“我對這條路可熟悉了，我以前在這兒捉了好多蜜蜂。”
“那你去過翡翠城嗎？”碎布條問道。
“沒有，你們或許注意到了，我天生害羞，從不和外界多打交道。”
“你害怕人類嗎？”補丁姑娘問道。
“我？要知道，我大吼一聲，他們就會嚇得膽戰心驚，渾身發抖，我怎麽可能害怕人類呢？我什麽都不怕。”烏茲拍拍胸脯，驕傲地說道。
“要是我能像你一樣就好了，”奧傑歎了口氣，“進了翡翠城我們就不用害怕了，南齊叔叔說過，奧茲瑪女王心地善良，樂於助人。但是據說一路上隱藏著各種各樣的危險，所以我們必須多加小心。”
“希望別把我打碎了。”玻璃貓緊張兮兮地說著，“我有些脆弱，可禁不起重重的敲擊或碰撞呀。”
“如果讓我可愛的補丁顏色褪色，我可傷心死了。”補丁姑娘說道。
“你有沒有心髒還不一定呢。”奧傑提醒她。
“那我就難過得棉花掉了，你說這些顏色牢固嗎，奧傑？”碎布條焦急地問道。
“你跑步的時候它們看起來挺牢固的，”男孩說完又看了看前方，大叫起來，“哦，瞧啊，那些樹木多麽可愛！”
大家趕緊跑過去，近距離地觀察著。
“咦，它們哪是什麽樹木，分明是怪物。”
碎布條說的沒錯。這些奇怪的植物長在道路兩旁，每株植物有至少十二片寬大的葉子，葉子從地裏一直長到天上，比補丁姑娘足足高了兩倍，要知道補丁姑娘的個頭比奧傑還高。雖然沒有風吹拂過，葉子卻不停地左右搖擺。最不可思議的是葉子的顏色，根部是藍色的，卻不時地閃爍著黃色，又變成了粉紅、紫色、橘色、鮮紅色，其中還夾雜著棕色和灰色，每種顏色都形成一塊大斑點或長條狀，接著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其他形狀的其他顏色。大葉子上不斷變色，非常漂亮，令人眼花繚亂。眼前這新奇的一幕深深地吸引了幾個趕路者，他們向前湊了湊，全神貫注地看著。
突然一片葉子彎下來，碰了碰補丁姑娘，飛快地蓋住了她，將她整個人包裹在厚厚的葉子裏，又縮回到樹幹上。
“天啊，她消失了！”奧傑驚訝地倒吸一口冷氣，他豎起耳朵仔細聽，似乎聽到葉子裏的碎布條發出陣陣模糊的尖叫聲。可是還沒等他想出救人的法子，另一片葉子又垂下來，抓住了玻璃貓，直至它小小的身軀完全消失在葉子之中，葉子又直立起來。
“當心呀！”烏茲大叫，“跑，快跑，否則你也會被卷進去的。”
奧傑回頭，隻見烏茲拔腿向前跑，可是最後一片葉子還是緊緊地抓住了它，霎時間它也消失不見了。
男孩無路可逃，六片大大的葉子從不同方向朝他伸過來，沒等他回過神來，其中一片葉子已經將他牢牢裹住，下一秒他的眼前一片黑暗，接著感覺自己被輕輕托起，在半空中來回搖晃。
一開始他拚命掙紮，憤怒地叫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可是無濟於事。在葉子牢牢包裹下，根本動彈不得。奧傑隻好安靜下來，琢磨對策。哎，所有夥伴都被抓了，就連自己也難以幸免，這下誰能來救他們呢，想到這裏，奧傑滿心絕望。
“我早該想到的，”他難過得鼻子一酸，流下淚來，“我是不幸的奧傑，肯定會有可怕的遭遇降臨到我頭上呀。”
他推了推包裹自己的葉子，軟軟的，卻也很厚實、很牢固，如同是被厚厚的繃帶纏繞著，就連扭扭身體，動動胳膊都很吃力。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在這樣的情況下，奧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說不定葉子會慢慢地吸光他的體力，甚至他的生命。芒齊金小男孩從沒聽說奧茲大陸上有人死去的事，但是他知道劇烈的疼痛會折磨著自己。天呀，我不會被永遠裹在這片美麗的葉子裏，再也看不見外麵的太陽了吧，他越想越害怕。
葉子裏靜悄悄的；周圍也是鴉雀無聲。是碎布條不再叫喊了，還是葉子擋住了聲音，奧傑不得而知。漸漸的，他好像聽到了口哨聲，似乎有人在吹什麽小曲。沒錯，肯定是有人在吹口哨，他記得這是一段好聽的芒齊金旋律，他曾經聽南齊叔叔唱過。這個聲音非常微弱，卻也低沉悅耳。
是葉子在吹口哨嗎？奧傑暗自尋思。聲音越來越近了，最後似乎停在了葉子外麵。
突然，整片葉子掉在地上，被裹在裏麵的奧傑也跟著摔了下來，四腳朝天地躺在地上，葉子慢慢展開了，他又自由了。奧傑飛快地爬起來，發現麵前站著一個陌生男人，他的外表要多奇怪有多奇怪，奧傑看得目瞪口呆。
這個男人身材高大，長著濃密的胡須、眉毛和頭發，藍色眼睛卻像母牛眼睛一樣溫柔。頭上戴著一頂綠色的天鵝絨帽子，帽沿上有一圈帶子，亂七八糟地鑲嵌著寶石。好幾根亂糟糟的蕾絲纏繞在脖子上，身穿一件粗糙的外套，上麵裝飾著寶石紐扣；天鵝絨的及膝褲子掛著寶石帶扣，屁股周圍全是長絨毛，胸前戴著一塊大獎章，印著多蘿西公主的畫像，手裏握著一把鋒利的刀，形狀好像一把匕首。
“哦！”看著眼前的陌生人，奧傑大叫了一聲，“是誰救了我，先生？”
“難道你看不出來嗎？”陌生人裂開嘴笑了笑，“我是長毛人。”
“我看得出來，”奧傑點點頭，“是你把我從葉子裏救出來的嗎？”
“絕對沒有第二個人。不過你可要小心哦，不然我還得再救你一次。”
隻見幾片葉子又彎了過來，奧傑猛地跳開；長矛人吹起了口哨，一聽到這聲音，葉子馬上伸直了身體，一動不動。
長矛人拽著奧傑的胳膊，帶他沿著道路穿過這些高大的植物，直到男孩安全了，他才停止了吹口哨。
“你瞧，音樂對它們有魔力，”他說道，“隻有唱歌或吹口哨才能讓它們乖乖的，其他什麽辦法都不行。我經過時都會吹口哨，這樣它們才會放過我。今天我吹著口哨路過時，看見一片葉子卷曲著，心想裏麵肯定有什麽東西。於是我用刀切開葉子，你就蹦了出來。幸好我路過這兒，對嗎？”
“你實在太善良了，”奧傑說道，“謝謝你出手相救。請你再救救我的同伴們吧。”
“什麽同伴？”長毛人問道。
“葉子把它們都裹起來了，有補丁姑娘……”
“補丁什麽？”
“一個用補丁做成的姑娘，她活過來了，名叫碎布條。還有一隻玻璃貓……”
“玻璃什麽？”長毛人又問。
“用玻璃做的貓。”
“也是活的？”
“沒錯，它長著粉紅的腦子。還有一隻烏茲……”
“烏茲是什麽？”長毛人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
“天啊，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男孩滿臉困惑地說著，“就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尾巴上長著三根毛，怎麽拔也拔不下來……”
“什麽拔不下來？尾巴嗎？”長毛人問。
“是三根毛拔不下來。如果你救下它，你就會知道了。”
“沒問題，”長毛人點了點長著蓬亂頭發的腦袋，吹著口哨走到葉子中，發現了三片卷曲的葉子，沒錯，裏麵肯定裹著奧傑的同伴。於是他砍下第一片葉子，碎布條撲通一聲滾了出來，一看見她的模樣，長毛人就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後仰，見他笑得這麽開心，碎布條一下就喜歡上了他。他摘下帽子，對著碎布條深深鞠了一躬，說道：“天啊，你真是個奇跡。我一定要把你介紹給我的朋友稻草人。”
他切下第二片葉子，救出了玻璃貓。笨蛋被嚇得夠嗆，剛一獲救，就像一陣風似地跑到奧傑身旁，大口大口地喘氣，全身發抖。烏茲是被最後一棵樹抓住的，隻見中間有一片葉子脹鼓鼓的，顯然烏茲就在裏麵。長毛人揮舞著鋒利的刀切斷了葉莖，葉子掉在地上展開了，烏茲一溜煙地跑了，遠遠地躲開這些危險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