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亮之前 28、滾過西南陰霾天空的隆隆驚雷

就在蔣介石喪魂落魄,噩夢連連,不知所以的這個寒夜,彭縣隆興寺內,劉鄧潘正爭分奪秒,召集部下討論立即起義通電事宜。

大殿上,若幹根粗大的蠟燭和美孚油燈交相輝映,把殿堂照得通明。劉鄧潘坐上首;下麵的軍長師長參謀長旅長團長和高級幕僚們將大殿坐得滿滿****。

會議是從晚飯後暮靄四合時開始的,已經整整進行了四、五個小時,意見很不統一,激烈的爭論中分成了“元老派”和“少壯派”,兩派意見尖銳對立。

“元老派”不同意現在發出起義通電,理由是,如果這時發出起義通電,肯定會遭到敵人致命攻擊。周邊敵人很強,左有孫元良部和楊森的20軍;右有羅廣文兵團和陳克非部,我們被包圍其中。特別是,胡宗南盛文部隨時可由成灌公路大舉而來,我們根本不是他們對手!蔣介石之所以按兵不動,是因為他對我們存有幻想,我們應該穩起。

“少壯派”們則認為,起義不發通電,這樣“既觸犯了蔣介石,又得罪了共產黨”,“非丈夫所為”!這樣不是個辦法。

兩派各執一詞,各有各的道理,各不相讓。激烈的爭辯中,空氣中氤氳著濃烈的茶味、煙氣;有的軍官甚至爭得啞了嗓子。

看時間差不多了,鄧錫侯潘文華同劉文輝交換了一下眼色,他們示意劉文輝出來宰子(四川話,意思是決定)。

胸有成竹的“多寶道人”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一個燙金煙盒,“啪!”地彈開。“來,晉康,仲三”劉文輝挨次給鄧、潘兩位將軍遞了煙,又要在座抽煙的軍官們自取。他說,“煙是和氣草。來,把煙點起再說。”

“晉公!”看著吸上煙的鄧錫侯,劉文輝推讓鄧錫侯出來拍板。

鄧錫侯明白他的意思,當即站起,清了一下喉嚨,原先雜聲盈耳的會場頓時清風雅靜。

“諸位,我們是不是現在發出起義通電?”鄧錫侯用他炯炯有神的眼睛掃視全場,旗幟鮮明地說:“我、潘長官和劉主席意見一致,現在就發!原因嘛,請劉主席講!”

所有的人目光,都唰地朝向劉文輝。

“好吧,恭敬不如從命!”劉文輝笑笑,站了起來,環視了一下裏三層外三層,一屋子坐得滿滿****的軍官們,侃侃而言,條分縷析:“有的弟兄對現在發起義通電有所擔心,這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我要問,我們如果就這樣悶起,蔣介石,胡宗南是不是就會放過我們?有兩種可能!”劉文輝提高了聲音,“如其我們就這樣悶起,捉肘見襟的老蔣當然可以不必開軍隊來打我們?但他可以趁機混淆視聽,可以搞離奸計。

“前天來的王纘緒,他悄悄把我拉到一邊代表老將給我許願,要我出賣晉康和仲三將軍,說給我高官厚爵。我肯定不會作這樣的事!但是,今天走了一個王纘緒,明天又會來一個李瓚緒,後天來一個張纘緒,在敵人的百般挑撥離間加重賞之下,時間一長,百病叢生。因此,權衡利蔽,我和晉公仲公意見一致:立即通電起義!

“我們這時發通電起義,就是背水一戰,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況且,就老蔣目前情況看,他也不一定就能騰出手來打我們。即便他來打,我們也有辦法。先打一下,喚起世道人心。打不贏,我們從海窩子那邊退到山裏去策應解放軍。這樣,我們就在世人麵前,同蔣介石徹底劃清了界線……”劉文輝思維清晰,分析得頭頭是道,很有說服力;讓那些反對的軍官們如夢方醒。他們轉變了態度,讚成立即通電起義。會場上又是議論紛紛,熱氣騰騰。

“安靜!”鄧錫侯又站起來,雙手作出一個向下壓的姿勢,“聽劉主席把話說完。”會場又安靜下來。

“我們的方針是:文武兼唱,兩線出擊。”劉文輝把一隻手往上一舉,再往下一劈:“控製住彭縣灌縣的95軍兄弟們不動,來個武戲文唱。我西康的24軍文戲武唱,配合解放軍關門打狗,爭取活捉蔣介石!”劉文輝的話講完了,軍官們不由得鼓起掌來,莫不歎服劉文輝思慮周密精細,謀略策略高明,“多寶道人”名符其實。

“話,劉主席都講清楚了。”鄧錫侯站起來作總結性發言,他的話生動風趣,極富川人特色:

“王二拐子挑擔子也要有個挑的樣子。哪有說,既起義又不發通電的道理?話就到此閘板!”鄧錫侯一句話打住,虎威威地環視全場,“還有沒有哪個人有不同意見?”

“沒有了。”大家一致表態讚成。

“那好!”鄧錫侯的話說得擲地有聲,“我鄧某人把話說在前頭,既然大家都是當眾表了態的:同意。那麽,如有人事後搞小動作說小話,那麽,就不要怪我鄧錫侯翻臉不認人!”

說完,鄧錫侯征求潘文華還有沒有什麽話要說的,潘文華說,沒有了,你們二人說的就是我要說的。鄧錫侯宣布散會,他要求部下們,該幹啥幹啥去。

劉文輝、鄧錫侯和潘文華連夜商定了通電起義口徑,鄧錫侯指定秘書李靜軒在天亮前擬出通電起義草稿。看百事處理、安排完畢,三人這才各自回房睡了。

劉文輝雖然很疲倦,在禪房裏睡下後,卻怎麽也睡不著,思想上走馬燈似地轉個不停。他是一個慮事周密的人,此時他有擔不完的心:此次起義事還有沒有考慮不周全的地方?三姨太楊蘊光是否安然離開成都回了雅安?最後,他的思緒定在今夜要從成都寬巷子,他的小公館裏撤出來的電台和台長程睿賢身上;他一直擔著心。

迷蒙的夜色水似地籠罩了一切。成都寬巷子11號劉文輝小公館裏,程睿賢站在主樓二樓的一間小屋子裏,憑欄遠眺。他似乎在觀景,又似乎在沉思,顯得很沉靜。其實,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心中有多麽緊張。院子內好像一切都氤氳著詩意。樓下那株虯枝盤雜的老榕樹,像是夜幕中一幅漂亮的剪影,花徑兩邊整齊油亮的冬青,顯現著一種素常的寧靜。而這一切全都是假象。門外就有“狗”守著。而且,不定什麽時候,“狗”們會破門而進來搜搶他的電台。

程睿賢屬於劉文輝的“貼心”類。他早年畢業於重慶一所美國人辦的“求精”中學。他不是共產黨人,卻思想進步,傾向革命;參加過大革命,鬧過學潮。以後受特務通緝,不得不從重慶跑到成都,投筆從戎考進劉文輝辦的24軍無線電學校。因成績優秀,畢業後,被劉文輝看中留在身邊,漸漸為劉文輝了解、賞識,倚為心腹。日前,劉文輝發給雅安24軍代軍長劉元宣和西康省代省長張為炯的兩封電報,都是他發的;讓毛人鳳的破譯科看不懂的密電碼,也是他編製的。之後,劉文輝要他停止發報,注意隱蔽,表現得灰色一些。但已經晚了,他受到保密局特務監視。他工作的環境不好,寬巷子11號,處於國民黨中央核心地帶:左有商業街的勵誌社、保密局;右有省政府特別委員會和憲兵營。為迷惑特務,這些天,他頻繁出沒於歌廳舞廳,跳舞洶酒,常常半夜三更才醉薰薰地歸來,一副放浪形骸的樣子;並不時放出話來,說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設法表現出對前途喪失信心的樣子。

時不我待。今夜,他無論如何要設法攜電台出走,去到彭縣隆興寺領命,這是之前劉文輝對他的再三囑托交待的!

半夜時分,按計劃,他開始對小公館中所剩不多的人員作最後疏散。他隻帶一名報務員在身邊,要另外兩個“兄弟”,帶上他的妻兒從公館後門撤離。分別在即。孩子還小;妻子牽著孩子的手,對他千叮嚀萬囑咐,戀戀不舍。朦朧的微光中,隻見孩子滿麵惶恐和依戀。

已經作好最壞準備的程睿賢,對兩個“兄弟”反複交待,兩個“兄弟”很義氣,對他保證,台長!他們說,你放心,不會有事的,我們肯定將嫂子和令公子給你帶到安全地。程睿賢一直看著兩個“兄弟”帶著妻兒順利出後門,消逝在黑夜中才放了心。

萬籟俱寂中,程睿賢覺得門外好像沒有了“狗”!?他伏在門縫中注意往外看去,隻見一條“狗”,坐在對麵的階簷下睡著了。盡管隔得很遠,還是可以聞見那家夥滿身的酒氣,手中握著一個酒瓶。他大致猜到了幾分。原來,劉文輝前日跑後,蔣介石氣急敗壞,要毛人鳳抄劉自乾在成都的所有“窩子”。劉文輝富可敵國,他在成都的公館不少,其中玉沙公館最大,肯定藏了不少金銀。這晚,被毛人鳳派去抄劉文輝玉沙公館的頭目,因臨時人手不夠,又怕劉文輝公館裏有武裝人員反抗,就把看管寬巷子11號的幾條“狗”帶去,這幾條“狗”求之不得;看管寬巷子11號的小頭目,隻留一人守門,其他人都發財去了。這個被留下來守門的家夥氣不順,喝得酩酊大醉,睡著了,睡得很沉。

程睿賢為一探虛實,讓報務員上去把兩扇大門打開,見睡著了的“狗”沒有反應。程睿賢心中暗喜,他讓報務員趕緊上車,他開上裝了電台的美式中吉普車徐徐出了大門,然後一轟油門,吉普車像隻離弦之箭,徑直而去。

出於職業的敏感,醉得很深的“狗”一下醒了,發現程睿賢開車跑了,嚇得不輕,趕快用配給他們的美式無線電通訊設施報告上峰。

毛人鳳很快得知了此事,大發雷霆,因為不知程睿賢駕車去了何方?他一邊派出大批特務前去追尋,一邊去電話請求盛文派兵支援。盛文不敢怠慢,趕緊派出大批軍警憲特在全城對程睿賢作地毯式搜查追捕。

當程睿賢驅車一陣風似地來到白果林,中共成都“臨工委”派去的五名武工隊員已經等在那裏了。他們個個窄衣箭袖,身手利索,一看就是打夜戰、近戰的好手。車未停穩,五名武工隊員飛身跳上車去,一位身穿黑色棉襖的武工隊員從程睿賢手中接過方向盤說:“程台長,情況緊急,我來開車,你注意隱蔽。”說時,一踩油門,美式敞篷吉普車如脫韁野馬飛馳。過騾馬市、簸箕街,出了城,上了川陝公路,剛過天回鎮,特務追上來了,幾輛德國造三輪摩托車速度很快,閃電般越追越近。與此同時,淒厲的警笛忽然長鳴,特務開槍示警,喝令停車!

程睿賢們的吉普車倏然間一個急拐,駛離川陝公路,上了一條土公路。趁著一個小山包遮掩,駕車的武工隊員將方向盤一打,倏地將車滑進旁邊一片樹木濃密蓊蔽的墳園。

“程台長,請你快跳車!”程睿賢跳車的同時,他身邊的兩名武工隊員提著電台和他的報務員已跳下車來。吉普車並不停頓,“轟!”地一聲駛上小土公路。

“砰、砰、砰!”車上的兩名武工隊員轉身將手中的二十響駁殼手槍一甩,朝追上來的特務們開槍。敵人上當了。一邊還擊,一邊緊盯著前麵飛馳的吉普車,餓虎撲食般追去。

程睿賢們在墳地裏剛剛換好了老般姓衣服,前麵野地裏傳來兩聲清脆的擊掌聲。一位武工隊員告訴程台長,接他們的人來了。出了墳場,旁邊一條小土路上,兩個便裝的武工隊員拉著兩輛黃包車等在那裏了。

“程台長,請快上車。”武工隊員中,一位看似隊長的要程睿賢坐上車去;另一輛車裝上電台。兩位身手矯健的便衣武工隊員拉起黃包車,沿著鄉間土路,向彭縣方向飛跑。報務員和另外兩名武工隊員,前後相隨,注意保衛。

天上下起冷雨。不一會冷雨停了。轉而,一彎冰冷的下弦月在厚重的墨似的雲中時隱時現。跌跌絆絆間,不知走了多久,終於,那位護在程睿賢車邊的武工隊長,以欣慰的語氣告訴他,這裏離隆興寺已不遠了。可是,程睿賢剛剛鬆了一口氣,小土路右邊河灘蘆葦叢中撲拉拉驚飛起幾隻野鴨。

“不好!”武工隊長說時,機警的程睿賢已從車上跳下。這時,前麵的蘆葦叢中掃出一串子彈,猝不及防中,護在程睿賢右邊的武工隊員中彈,栽倒在地,程睿賢感到左臂一麻。

在這裏,武工隊員與埋伏的敵人進行了一場遭遇戰。幾聲敵人的慘叫後,蘆葦叢中一陣沙沙響,雙方形成短暫的僵持。

武工隊長對程睿賢說,我們一位同誌已經犧牲了,“對不起了!隻好讓你報務員拉上裝有電台的黃包車走,派一個武工隊員保護你們去隆興寺。我同另一個同誌在這裏阻擊敵人。半裏路外就是彭縣崇義橋,很快就要到了。‘狗’們馬上就要撲上來了,你們快走,我們掩護!”

情況危急!程睿賢們隻好去了,很快,他們背後槍聲驟響,很快打成了一氣。

天亮前,李金安將好容易才睡著的劉文輝喚醒。

“是程睿賢帶著電台來了吧?”醒了的劉文輝坐起就問。李金安說:“是,主席,程睿賢帶著電台來了,程台長掛了花。”

當劉文輝一邊披衣服,一邊三步並作兩步地上了大殿,發現一星如豆燈光下,靠柱坐著一個血人。素來衣著整潔,神情精明的程睿賢簡直變了一個人,他眼窩深陷,衣衫襤褸,左臂掛了花,用繃帶綁紮起吊在頸上。

“主席!”程睿賢想站起來,卻站不起來,他用虛弱的聲音向劉文輝報告:“我把電台和報務員都帶出來了……”劉文輝上前一把抱著程睿賢,感動地說,“睿賢,你們來得正好,辛苦你們了!”

二十分鍾後,軍醫給程睿賢包紮好了傷口,程睿賢和報務員換了衣服吃了飯,精神好多了。這時天也亮了。劉文輝一邊看程睿賢和報務員檢查電台,一邊聽程睿賢述說如何脫險,中共武工隊又是如何護送他們及流血犧牲的情景,十分感動。劉文輝告訴程睿賢,昨晚,鄧(錫侯)軍長獲悉情況後,立刻派部隊去把那班追上來的“狗”消滅了……

經檢查,電台完好無損。

天光大亮。程睿賢和報務員在大殿上架好了電台,調好了波長。劉鄧潘三位將軍將秘書孫陳懋餛熬了一個夜最後擬出的起義電文傳看了一遍,改了兩個小地方,交給程睿賢發送。

程睿熟練地敲擊著電鍵,十指上下翻飛間,看不見的串串電波,猶如一隻隻報春的鳥兒,在這個早晨,從彭縣隆興寺起飛,驚乍乍地、歡快地飛越了巴山蜀水;瞬間掠過長江、黃河和茫茫中原大地,飛進了已住進北京中南海的毛澤東主席、朱德總司令迎著東升旭日開啟的窗,落在他們的辦公桌上,給了他們無限的欣慰和驚喜。又像是串串炸響的春雷,在還沒有解放的成都、雲南……在神州各地上空,以至在世界各地轟響,爆炸,引萬眾矚目。

北京毛主席、朱總司令並轉各野戰軍司令暨全國人民公鑒:

蔣賊介石盜竊國柄二十載於茲,罪惡昭彰,國人共見。自抗戰勝利而還,措施亦形乖謬,如破壞政協決議各案,發動空前國內戰爭,紊亂金融財政,促使國民經濟破產,嗾使貪汙僉壬橫行,貽笑鄰邦,降低國際地位,種種罪行,變本加厲,徒見國計民生枯萎,國家元氣漸絕。而蔣賊怙惡不悛,唯利是圖。在士無鬥誌、人盡離心的今天,尚欲以一隅抗天下,把川康兩省八年抗戰所殘留生命財產,作孤注一擲。我兩省民眾,豈能容忍終古。文輝、錫侯、文華等於過去數年間,雖未能及時團結軍民,配合人民戰爭,然亡羊補牢,古有明訓,昨非今是,賢者所諒。茲為適應人民要求,決自即日起率領所屬宣布與蔣、李、閻、白反動集團斷絕關係,竭誠服從中央人民政府毛主席、朱德總司令,與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野戰軍劉司令員、鄧政治委員之領導。所望川、康全體軍政人員,一律盡忠職守,保護社會秩序與公共財產,聽候人民解放軍與人民政府之接收,並努力配合人民解放軍消滅國民黨反動之殘餘,以期川、康全境早日獲解放。坦白陳詞,敬請維垂。

劉文輝、鄧錫侯、潘文華 叩

當天中午時分,劉、鄧、潘收到了來自北京的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司令朱德代表中共中央對他們起義複電:

劉文輝、鄧錫侯、潘文華諸將軍勳鑒:

接讀12月9日通電。欣悉將軍等脫離國民黨反動集團,參加人民陣營,甚為佩慰。尚望通令所屬,遵守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部本年4月25日約法八章,與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野戰軍本年11月21日四項號召,改善軍民關係與官兵關係,為協助人民解放軍與人民政府,肅清反動殘餘,建立革命秩序而奮鬥。

朱德

12月9日劉鄧潘起義的通電,像突然滾過西南1949年冬天陰霾低垂,連月不開天空的一聲報春的驚雷。緊接著,各地春雷乍響,跟進。在四川,很快有二十多起地方軍隊來電響應;所轄地方政府也紛紛來電表示擁護,宣布脫離國民黨政權。國民黨第15兵團司令官羅廣文和陳克非通過劉、鄧、潘牽線搭橋,同中共上層取得聯係,很快舉行了起義……

蔣介石擬定的川西決戰,亦為成都決戰,即刻間灰飛煙滅。

惱羞成怒的蔣介石恨透了領頭的“多寶道人”劉文輝,他要對劉文輝實施報複,他要大開殺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