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秘密戰出現轉機
風流史上又添一筆
當蔣介石宋美齡夫婦去牛角沱回拜美國總統特使馬歇爾時,由原美國西部防衛總司令,現美國海軍情報署副主任喬冶將軍率領的代表團已經進入了羅家灣軍統局本部。車上,喬冶將軍注意看出去,進入軍統局本部,就像進入了一個獨立王國。這地方與外間完全是隔離的,門口有武裝警衛。沿路看去,兩邊起伏清秀的山巒雲一般飄**。漫坡而上的房舍層層疊疊,大都顯得簡陋,與山城重慶隨處可見的吊腳樓沒有什麽區別。其間混雜一些並不很高,大都一樓一底的西式洋房。坐在將軍旁邊他的助手瑪麗少校,事前曾經對中國的軍統作過些研究,她對將軍介紹,軍統局本部占地約兩百餘畝。車外一掠而過的兩邊山坡上的那些簡陋的吊腳樓多為軍統特務們的住房,有些是辦公的。而那些不多的西式小洋房,大都是美國人住的,還有就是重要辦公地,別看這些地方不顯山不露水,能量卻大得驚人。
喬治將軍目不轉睛地看著窗外。重慶的天氣本來就陰,愛起霧,有霧都之稱,進入這片狹長的地帶後,才四點過鍾,天色很陰,而且飄起霧氣。公路兩邊,那些吊腳樓還有點綴其間鶴立雞群般的西式洋房,倏然間,就像是誰喊了一聲口令,唰地一下燈都亮了。漫山漫坡的燈光,在最初的暮色和霧氣混合中遊移、閃灼,顯出一種特務機構固有的鬼秘。沿途很少見到人,即使偶爾見到幾個身著美式便卡,腰帶上挎美式左輪手槍的男女軍人,也大都步履匆匆;還有沿途那些西式洋房上裝的鍋蓋式的接收器、旋轉的天線,等等等等,無不顯示出這座國民黨最負盛名的特務本部的外鬆內緊,緊張忙碌,井然有序,工作效率很高。
瑪麗少校給將軍介紹,在這一片區內,軍統特務有兩三萬人。美國的特工本部與中國的特工本部比較,外觀上與美國大學校園與中國校園相似。美國的大學校園大都沒有圍牆,設在美國首都華盛頓的美國海軍情報署也是,外表很像一個科研機構。而中國的大學都是用圍牆圈圍起來的,羅家灣就更不用說了。千萬不要小看這座大都由吊腳樓、棚棚房組成的特務城……聽著助手的介紹,喬治將軍將他一路上看到的,思想上庫存的中國軍統種種,一下子展開了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圖案想像:那是一張張開的碩大的、根本無法發現的結構得密密實實的黑色蜘蛛網。一隻飛物――蜻蜓或是別的什麽飛來突然撞了上去,立刻被粘貼得緊緊的。它們竭力反抗掙紮,而它們不反抗掙紮還好,越反抗越掙紮就隻能白白地耗費掉所有精力。而這時,那織出了這張黑色蛛網的黑蜘蛛、蛛王正一動不動地伏在一邊養精畜銳,觀察著它們陡勞的掙紮。當它們終於筋疲力竭之時,陰謀的大黑蜘蛛疾如閃電地一卷而上,將它們毫不留情地撕碎、吞噬。印象中,這隻陰謀的黑蜘蛛、蛛王,不是別的,就是中國軍統局局長戴笠。
很快就要見到這隻大黑蜘蛛、蛛王――戴笠了。坐在喬治將軍身邊的瑪麗少校停止了介紹,想像著。在她的印象中,戴笠又是不一樣的。
以全優成績畢業於美國特種學院的她,時年隻有25歲。她美麗、機智,耽於幻想,崇拜東方文明,自幼對中國有種特別的親近感、神秘感,很想有朝一日去中國看看。但是中國太遙遠,她覺得這是一個夢,可望而不可及。沒有想到,在她服役的第七個年頭,晉升為海軍報情報署少校之時,也許是上帝安排,月前,海軍情報署主任、威廉少將通知她,要她作為海軍情報署副主任喬治將軍的副手,帶一個小型的代表團隨馬歇爾特使去中國……而且,威廉主任還對她特別交待,她此行的目的就是到有“中國的希姆萊”、“蔣委員長的佩劍”、“中國最神秘的人”之稱的戴笠手上,拿到他們急需的事關國家安全的核心機密。而這個有關日本人用汽球炸彈飄炸美國的核心機密,已經完全為戴笠破譯、掌握。
她感到驚異,也感到不解。將軍,她問威廉主任,你確信我能從戴手上拿到我們急需的核心機密?能!威廉主任肯定地告訴她,隻要馬歇爾特使能同在中國一言九鼎的獨裁者蔣(介石)先生敲定,一切就會迎刃而解。而這是肯定的!所以,你從中國軍統局局長手上去拿我們急需的核心機密,不過是一個程序。
為什麽派我去?她還是不解,在她看來,她完全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女子。
“因為你懂英文,也懂中文,另外嘛!”將軍用一雙不無狡黠的眼睛看著她一笑:“你可聽說過人類社會有這樣一個普遍的原理,也可以說是一個普遍現象――女人同男人打交道比男人同男人打交道容易些!其實,不僅是人類,即便是生物界也是如此――同性相斥,異性相吸。即便是物理現象也是如此。”
瑪麗少校好像明白了一些,她睜著她那雙天藍色的好看的眼睛,用探詢的神情看著將軍,希望他繼續說下去。
“還有,‘中國的希姆萊’看到你肯定會高興的,會樂意同你打交道。因為,據我們所知,他喜歡女性,特別喜歡像你這樣年輕漂亮的女性”將軍又是一笑,把話說得更明白了些,“他一見你,就高興,就樂意,就願意為你付出。這樣,我們的工作會免生許多不可知的枝節。瑪麗少校你要記住,國家利益是最高利益。為了國家,我們可以獻出自己的一切,甚至生命!作為一個軍人,更該如此!”
瑪麗少校不再猶豫,她向主任保證、保證完成任務。不過,從沒有去過中國,沒有去過東方的她,又問了將軍一個近乎天真、白癡、顯得欠缺某方麵知識的問題,“我們西方人與東方人,白種人同黃種人之間差異是很大的,這個戴見到我會喜歡嗎?”
“你說的差異是指哪方麵的,相貌還是生理?”
“都是。”
“放心!”威廉主任不想再同這個顯得有些天真,對東方與西方之間方方麵麵都好奇,欠缺一些基本知識的漂亮女下屬談下去了,他最後說,“戴會喜歡你的,你可以試試!”
她是隨喬治將軍乘另一架小型專機,繼馬歇爾特使的專機之後,降落在重慶白市驛機場的。他們一下機就由戴笠派來的毛人風、唐縱及中美合作所副所長――美國海軍少將梅樂斯、參謀長貝樂利等接了去。
她們先去參觀了中美合作所,然後驅車去羅家灣軍統局大本營會見戴笠。
他們一行的車隊,來在一幢畫棟雕梁,極富中國特色的宮觀似建築物前陸續停了下來。燈光稀微中,有早就等侯在此的軍人趨步上前,為他們輕輕拉開車門。
細心的瑪麗注意到,這會兒眼前的華麗與剛才沿途所見到的簡潔,甚或是簡陋形成鮮明對照。華燈燦燦中,門楣上橫拉著一幅用中英文寫就的歡迎美國海軍情報署代表團的大幅標語,非常顯眼。一條從九級台階下沿鋪起,一直鋪進屋去的大紅地毯,在閃灼的燈光映照下,富有質感,就像早晨爛漫的紅霞。早他們一步到的毛人風、唐縱、梅樂斯、貝樂利陪他們進去,說是,戴局長已經在等你們了。他們剛剛走進門,穿一身藏青色中山服的戴笠帶著手下大將:鄭介民、主任秘書潘其武和沈醉等八大處的處長迎了過來。陪他們來的毛人鳳和梅樂斯一個用中文,一個用英文將美國海軍情報署副主任喬治將軍、將軍助手漂亮得洋娃娃似的瑪麗少校等給戴笠一行給作了介紹,戴笠又將他們一行如是給喬治將軍、瑪麗少校及他們少量的主要隨員作了介紹。注意觀察戴笠的瑪麗少校,一見就對他印象深刻,這個即將知天命之年的“中國的希姆萊”顯得很幹練,不高不矮的個子,留板寸頭,頭發又粗又硬。馬臉,濃眉毛,眼睛有神、敏銳,罕言寡語。她發現,戴有個習慣,一有機會就喜歡躲到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去觀察人、打量人。
迎麵牆壁上,張貼著用金紙、銀紙剪就的中、英文歡迎字樣。雙方心照不宣,在程序性的儀式――戴笠代表中國軍統局為美國海軍情報署代表團的到來致簡短的歡迎詞後,喬治將軍致簡短答詞,表達雙方進一步合作的願望。儀式很快就結束了,戴笠為他們舉辦了一個美國人喜好的雞尾酒會,然後是舞會。
雞尾酒會上有一道菜是瑪麗最喜歡的:微波爐烤鰻魚。她知道,不要小看這道菜,在地處內陸的山城重慶能吃到這豐美的鰻魚決非易事。事前她從一則資料看到,月前,美國第七艦隊司令柯克上將訪華,也是在陪都重慶,行政院院長宋子文設盛宴款待柯克上將。宋子文知道這位海軍上將最愛吃鰻魚,可是想盡千方百計都搞不到,最後還是求了戴笠才搞到。由此可見,這位軍統局局長的本事。
舞會開始了。舞廳裏燈光撲朔迷離,樂隊交替奏起中美樂曲,什麽《美麗的阿美利加》、《何日君再來》、《桃花窩美人多》……忽明忽暗的燈光中,跳舞有癮的瑪麗,放下手中裝了紅酒的高腳酒杯,正想下舞池跳舞時,軍統局二號人物、大胖子鄭介民手執酒杯,笑吟吟地向他迎麵而來,瑪麗隻好與之應酬。
美國人確實好玩。燈光閃爍中,隻見喬治將軍很樂意地被軍統局漂亮的女兵們這個請過來,那個請過去,將軍來者不拒。他跳了一曲又一曲,跳得發熱了,身量高高的他,脫去軍裝,隻穿一件襯衣,摟著這些漂亮的中國女兵,就像風車車似的,風一般刮過來,又風一般刮過去,以致旋轉得來將係在頸上的領帶都跳得飄了起來。代表團中將軍的其他幾個隨員,無論男女都跳得很瘋。讓最近一段時間很研究了一些中國,很研究了一些四川的她,想到了一句有告誡意味的話:“少不入川”!意思是說,天府之國四川太好,以致讓天府之國以外的華夏智者,告誡他們的子弟、人民,少不入川,因為他們的子弟,一旦入川就不想歸鄉了。現在,第二次世界大戰還在血與火中進行,然而這會兒這裏太舒服了,連喬治將軍,還有她瑪麗都快不知今昔是何昔,快把此行的任務拋諸腦後,忘記得幹幹淨淨,不管不顧了。
就在瑪麗小姐手上托懷紅酒,一邊觀察著舞會,一邊有口無心地應付鄭介民,直覺得腳發癢,想下舞池之時,戴笠也是手托一個酒懷,躲在陰暗處,早已注意到瑪麗小姐。戴笠是舞林高手,她注意到個子高高,豐滿合度的喬治將軍助手,漂亮的瑪麗小姐的舞癮早就發了,一雙腿隨著樂曲一動一動的,這就放下酒懷,走上前去邀請瑪麗小姐跳舞。一見戴笠,軍統局二號人物、大胖子鄭介民就像耗子見了貓似的,連連退讓,他對瑪麗小姐幹笑道,我們局長請你跳舞來了,說著溜了。
這才真叫是棋鼓相當。瑪麗小姐發現戴笠的舞跳得很好,帶得也好。也許樂隊知道戴老板的愛好,一下改奏起了熱情歡快的探戈。急驟的鼓聲敲起來,像擂響了動地的戰鼓。戴笠摟著瑪麗的細腰,突然加大了動作,送腰、搭手……他們配合得絲絲若扣。瑪麗跳得好極了,猶如一隻動作歡快輕盈的小鹿。也不知諳熟女人的戴笠施展了什麽絕技,慢慢地,她開始發作開來,眼睛閃亮,臉頰腓紅,高挺的乳峰聳動,醉了似地看著戴笠,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耍女人的高手戴笠看得出來,她對他有些動情了。在男女情事上門門精通的戴笠,當然知道,在情事上西方人美國不像中國人這樣保守,守身如玉。他們順其自然,在西方人美國人看來,性的滿足,是自然的人與生俱來的一種享受。想到這裏,本來很騷的戴笠將瑪麗的細腰摟得更緊了些。樂曲突然變得悠揚起來,燈光也突然熄滅了。這是舞會上的一個間隙。黑暗中,他覺得瑪麗那碩大、柔軟的胸脯推金山倒玉柱似地向自己擠過來,非常的舒服。趁間隙黑暗,燈光還沒有亮起,他向她發出到他的的臥室去的邀請。
她明知故問,去你的臥室幹什麽?
“瑪麗小姐你萬裏迢迢來到中國陪都重慶,不是來跳舞的吧? 瑪麗少校你是重任在身吧?”戴笠說,“你去,我把你此行你們需要拿走的核心機密給你。”於是,她跟他去了,猶如他手中的一個提線木偶。去了戴笠臥室,他們在盡情地東西方交融、**後,盡了興的軍統局局長戴笠交給瑪麗一個鋼筆大小的東西,說這就是他們急需得到的有關日本人飄炸美國的核心機密,說,都在裏麵了!臉頰飛紅的瑪麗掂了掂手中那一杆鋼筆似的小玩意兒,有些不相信地問戴笠,東西,都在裏麵了,真的嗎?
真的!戴笠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證!漂亮而性感的瑪麗這才放放心心,高高興興去了。看著在黑夜中飄然而去的異國佳麗,戴笠感慨良多。依美國人的性格,她是斷不該如此小心眼的。委員長既然答應了美國總統特使,他不敢不拿出來。而瑪麗小姐卻是如此小心又小心?說明,她是重任在肩、在身!說明,日本汽球炸彈飄炸美國讓美國人有多麽惱火!而他的黑室破譯的這個核心機密,對美國人是何其要緊!這個以美國海軍情報署代表團團長喬治將軍助手出麵的瑪麗小姐,今夜為他投懷送抱,於他,實在是一個意外的收獲、意外的體驗,在他多得數不勝數的風流史上,添上了奇光異彩的一筆。
秘密基地灰飛煙滅
在喬治將軍率領美國海軍情報署代表團回到美國後一個星期。這天一早,位於日本本州東部海濱的瓜兒島,在初升的朝陽下輕輕揭開了麵紗。看得分明,三麵環海的瓜兒島是個半島,一條細細長長的海堤將它提起同陸地一端相連,恍然看去像一個藤蔓提著的葫蘆在海中飄**。半島總麵積大約有一二平方公裏,島上峭崖迭嶂,叢林茂密,天然洞穴毗連。在正麵指向大海的東邊,島子就像被斜斜削了一刀,地勢漸漸降低,最後形成一片綿長、豐盈的沙灘,金屑似的沙子,斜斜地伸入碧波**漾的大海。遠處海鷗翔集,近處海浪輕輕拍打著沙灘。戰前,瓜兒島是個不錯的旅遊地,每天都有不少人來這裏遊泳。現在,進島口有海軍站崗,不準任何人靠進,表麵上卻又看不出這個半島與過去有何區別。其實,這是個重要的軍事秘密基地,整個半島都被挖空了。地下藏有一個海軍聯隊、一個戰時科研機構和若幹個倉庫。倉庫裏堆放著大量已經製成的汽球炸彈,還有大批半成品在趕製。半島內還存放有大量武器彈藥……半島最深處,有一座海底發電廠,一座魚雷兵工廠;軍人和科研人員加在一起約有上千人。島上有多個暗堡,從暗堡中伸出來多根黑黝黝的高射炮管,警惕地注視著天上來敵。這個瓜兒島,便是美國人驚恐地稱為“白色魔鬼”――汽球炸彈的秘密主要生產地和集中飄放地。
朝陽拽著火紅的裙據,在大海的眠**顫顫地慢慢升起,倏忽間騰起空中。於是,原先胭脂色的脾氣溫順的朝陽變成了一團脾氣燥辣的火球,灑下萬把金針,讓人不敢仰視。晴空萬裏,浩瀚碧藍的蒼穹下,連綿起伏的大海,像一匹碩大的、質地很好的閃光藍色綢緞,一直鋪向天邊。天盡頭,雲舒雲卷,遠遠的海上有幾葉飄忽的打魚船。呈現在眼前的和平景象,如此恬靜幽美。很難讓人想像,這時戰爭正在遠方激烈進行,日本已經麵臨滅頂之災;很難想像,這樣恬靜幽美的和平景象,馬上就要被戰爭的慘烈擊打所代替。
九時正。變戲法似的,幽靜的瓜兒島忽然熱鬧起來,麵向著大海的沙灘上,就像平地鑽出似的有一溜五輛特製的無蓬平板汽車開了出來。車挨次停下,約一個排身穿海魂衫、戴無簷軍帽的日本海軍官兵下餃子似的從車上跳下。他們中,二十來人一邊彎腰順著沙灘往前跑,邊跑邊將手中那一溜溜軟塌塌的袋子鋪在沙灘上,後麵跟上的人手上拿著機器往裏充氣……他們環環緊扣,交叉作業,配合默契。很快,一個個乳白色的大汽球在沙灘上升了起來,拉開一定的距離,飄飄忽忽,蔚為壯觀。接著,又是一輛輛平板汽車挨次開來。車上那些身材粗壯,很有些蠻力的兵們兩人一組,小心翼翼地將裝有三十個沙袋和一顆威力巨大的炸彈、合起來有兩百多斤重的筐子抬起掛到傘上。很快,這天要對美國施放的二百來個汽球炸彈就裝接完成了。二百來個汽球炸彈被一根繩索錨在沙灘上,它們在空中竭力掙紮,搖頭擺尾欲乘風而去,飛到大洋彼岸的美國爆炸大顯神威。
之後,草場將軍和荒川博士在基地司令齋藤大佐陪同下過來了。
草場將軍邊走邊問陪同在側的齋藤大佐:“這是本月我們對美國佬施放的第一批汽球炸彈吧?”
“是的。”大佐說,“這批經改進後的汽球炸彈,美國佬稱為白色魔鬼的威力更為強大!”
草場將軍看了看走在身邊的氣象博士荒川俊彥,得意地說:“以我們每月放出一千五百隻汽球炸彈算,迄今兩月,我們已對美國西部地區放了三千多隻汽球炸彈……美國人已經被我炸得張惶失措,不知所以了。像這樣放下去,整個美國都會引起恐慌的,博士,你居功至偉。”
“全靠首相英明、全靠草場將軍你英明決斷,才有今天讓美國佬哭的日子。”荒川博士說時無限感慨:“如果兩年前東條英機首相接受我的這個方案,我們早些用汽球炸彈去飄炸美國該有多好。我看了這些天美國西部地區的報紙。”博士得意起來,“美國飛機對我們的轟炸是有形的,還好防備。而我們對他們發起的汽球大戰卻是無形的,讓他們防不性防。現在,美國西部地區從早到晚都是驚惶不安。他們可說是老虎吃天,無從下口。對美國人來說,這是一場不知所以的被動防禦,是隻能挨打的戰爭。美國西部地區的居民現在每天都有人傷亡,似乎麵臨世界末日。不知首相對這些情況知悉嗎?”
“當然知悉!”草場說,“首相對我們的工作很滿意。他每天也都在注意看美國西部地區的報紙,收集反映。首相特別指出,你是我們的無名英雄。”聽了這話,氣象博士顯得很感動。
他們來在了沙灘上。那密密簇簇在空中飄飄冉冉的二百來個汽球炸彈好似是在接受他們的檢閱。麵對這樣的壯景,他們很有成就感。就在草場將軍要下達放飛命令之時,基地傳令官川口跑步而來,給草場將軍送上一份東京急電。“啊,荒川君,真是一件令人掃興的事情。”看完急電,草場將軍在將電報遞給身邊的氣象學家時,對陪同在側的齋藤大佐不無惋惜地說:“大本營要我和荒川博士立即去本州機場,乘專機回東京有要事。”
“將軍、博士,你們放心去吧!“齋藤大佐惡恨恨地說,“你們的願望我會替你們完成!”說時看表,“還有五分鍾,時間一到,我會讓這些汽球炸彈帶著你們的心願飛過太平洋,讓它們去狠狠地加倍還擊美國人……”
可是,就在草場將軍、荒川博士剛剛坐上車,駛離瓜兒島,上到海堤時,大批美軍轟炸機來了――天邊傳來那種特有的大批美軍轟炸機到來時,殺氣騰騰的嗡嗡聲。
草場將軍和荒川博士驚詫無比,將軍喝令司機停車。他們剛剛跳下車來,未及隱蔽,就看見黑壓壓一群美國轟炸機群,足有二十架大肚子的“空中堡壘”重型轟炸機,在上百架最新式的“野貓”式戰鬥機護衛下殺到了,顯然他們不把瓜兒島炸個底朝天不肯罷休。
“該死的美國人,他們怎麽突然知道了我們的秘密?怎麽知道了我們這個秘密基地?”被川口少佐按在地上的氣象博士心疼不已,他不解地看著伏在旁邊的草場將軍問。
“肯定是該死的支那(中國)軍統局給美國人提供的秘密!”已經知曉一些內幕的草場將軍臉色鐵青。他們無可奈何地抬起頭觀戰。
“咚、咚、咚!”見秘密暴露了的瓜兒島先下手為強。島上隱蔽著的多門高射炮向漫天而來的美軍機群開火了。如果換一個角度,不涉及個人情緒,在他們那個地方看這場天地之戰很好看。一顆顆從島上呼呼而起的炮彈,在空中猛烈地爆炸開來,染黑了一朵朵飄浮的白雲;猛烈的高射炮火在空中織出了一道道火網。與此同時,大約有二十架日本零式戰鬥機趕來接戰。
“我們的戰機來得真快、來得真及時!”伏在他們身邊的小個子司機,高興得忘情地站起來歡呼。但是,深知厲害的草場將軍卻緊張得捏緊了拳頭,他知道,這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戰鬥!以二十架零式戰鬥機對付如此對龐大的美國戰鬥機群,無異於杯水車薪,無異於一場悲壯的自殺!作為大本營主管戰時軍事科研和生產的草場將軍當然知道,此時此刻,麵臨滅頂之災的帝國和它所剩無幾的空軍,能出動這二十架戰機迎戰,也確是竭其所能了。
沒有辦法,這時,他、他們隻能躲在地上,注視著這場實力懸殊的較量,痛心疾首地目睹他一手締造的這座秘密基地的毀滅。
龐大的美國機群顯然早有充分準備。它們不慌不忙地分出一大批作戰性能遠比日軍零式戰半鬥機優越、先進的“野貓”戰機迎戰,用另外的戰鬥機穩篤篤護住規模龐大的轟炸機群對瓜兒島實施輪番俯衝、轟炸。占絕對優勢的美軍戰機將日軍戰機分片包圍,聚而殲之。不斷被打中的日本零式戰機,帶著濃煙烈火,呼嘨著栽進大海。另一個方麵,美軍轟炸機群分波次,將島上所有的高射炮轟垮打掉後,接著對瓜兒島進行肆無忌憚的,近乎淩遲的轟炸宰割。美軍轟炸機,簡直就是擦著島子飛來飛去,扔下的重磅炸彈,帶著可怕的嘯聲排山倒海地準確地砸到島上。在發出一聲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之時,島上騰起的黑色的火焰,像一條條巨大的火龍,衝天而上。更為可怕的是,美軍扔下的炸彈好些是特製的,是鑽地彈,它們觸地並不立即爆炸,而是像急速旋轉的陀螺一直朝地下鑽去,一直鑽到預定的深度,再從裏到外地炸翻開來。而這些個預定的深度,都是島上的要緊地。
這樣一來,隱藏在島子深處的彈藥庫爆炸了,彈藥庫的猛烈爆炸又引爆了其它許多附帶物。一股股衝騰而起的氣浪,將島上官兵的斷肢殘臂還有各種碎片帶到空中,再紛紛墜落到海上……瓜兒島上黑煙衝天,整座島子都在劇烈地持續不斷地爆炸、顫抖!
“我的瓜兒島完了!可借我的瓜兒島!可借大日本帝國海軍的秘密基地!”草場將軍悲痛欲絕,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聽見伏在他旁邊的荒川博士在痛心不已地抽泣……
在他們頭上,還有殘存的幾架日軍零式戰鬥機死戰不退,打得相當勇敢相當獻身。然而,這種勇敢這種獻身,無異於以身飼虎,雖慘烈卻於事無補。空中和陸上的大戰,以日軍二十架“零”式戰鬥機和瓜兒島基地的徹底被摧毀而完結,包括馬上就要放飛卻還來不及放飛的二百來個汽球炸彈。美軍的飛機雖然也損失了一些,但和日軍比較起來微乎其微。
戰鬥結束了!美軍機群飛走了,剛才驚天動地的槍聲炮聲,倏然間就像大海潮水一樣退去了。如果不是還有在海中熊熊燃燒的瓜兒島和飄向天上的股股黑煙,這突然間還原的安靜,突然間還原的藍天、大海,讓人懷疑剛才發生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身臨其境、僥幸逃生,最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意味著什麽的草場將軍和荒川博士痛不欲生。當護送他們去機場轉飛東京的川口少佐提醒他們上車時,草場將軍咬緊牙關,對痛苦流涕,跪倒在地,久久不願起身的荒川博士一拉,說,“走!荒川君,不要太悲傷,美國人炸了我們的瓜兒島,我們要設法加倍還擊他們!”草場將軍說時,因為氣憤,咬碎了自己口中的一顆牙齒。
救命的稻草
日近黃昏。大本營科技課一幢三樓一底的灰樓籠罩在沉沉的暮色裏。這裏位於東京西郊,高牆深院裏的科技課,林木蔥籠,幽靜極了。若不是門外崗亭裏站有持槍的軍人,還以為是哪個達官貴人的別墅。
如血的殘陽剛剛隱去,科技課靶場的門被一把推開,天花板上的燈光霍地一下雪亮。站在靶場上的草場將軍,像一個輸光了本,就要去拚命的賭徒,他眼睛血紅,手中握著一把手槍,釘子似地立在靶場中央。跟在他身邊的一位年輕精瘦的海軍下士怯怯地問:“將軍,開始嗎?”
“開始!”將軍吩咐,每到神經緊張得就要迸裂或氣憤攻心時,他都要來打靶,從而達到緩衝神經緊張的目的。因為手槍射擊,除了使人想到扣板機,什麽都不用再去想,當然,這種情況是很少有的。下士知道,草場將軍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很容易發脾氣,因此,伺侯得格外小心。
草場將軍將手中那把日本造、綽號“王八”、烤漆閃著幽藍光的手槍握緊,一雙眼睛像狼一樣注視著將要出現的目標。下士按了機關,立即,一個身著白色美國海軍將軍服的半身像從左而出,搖搖晃晃地出現在草場將軍前方五十米處――看得分明,這是美國海軍太平群艦隊司令尼米茲上將。這是草場將軍切齒痛恨的人!那年,日本軍方公認為最有才幹、最有魄力膽識、精明過人的山本五十六海軍大將就是在死在尼米茲手上。事後,在決定日本命運的中途島、瓜島大中,日軍又兩次敗在他手裏,讓日軍伏屍累累,損失慘重。就此,日軍節節敗退,一厥不振。而且,近日派轟炸機群去轟炸瓜兒島,炸沉瓜兒島,毀掉了汽球炸彈製作地和飄炸美國基地的,也都是這個尼米茲所為。看著這個搖過來的尼米茲粑像,草場將軍恨得眼睛都要出血了。他舉起手槍,對“尼米茲”瞄了又瞄!現在這個美國佬節節高升,他不僅是美國太平洋艦隊總司令,同時兼任太平洋戰區盟軍總司令,是美國海軍五星上將,負責指揮美軍及盟軍在海上對日本大舉進攻。
就是眼前這個美國佬,對事物有種驚人的預見力。三十年代中期,尼米茲遠還遠沒有像現在這樣受到美國最高方麵重視。當時,他在西典軍校學習的兒子,問他對幾個海上大國已見端倪的鬥爭和未來走向的看法,尼米茲很肯定地對兒子說,“我確信我國將與日本和德國打一次大戰。戰爭將從殘酪的襲擊戰開始,而且美國軍隊將首先失利。到那時,華盛頓方麵將會對所有在海上的美軍指揮官反感,雖然那並不是指揮官們的過錯,但他們將會全部被撤職。我希望屆時能受到白宮的重視,把我委派到海上任職……”後來果然如此,尼米茲如願以償。他上任以後,盡折日軍海軍全部精銳。
“啪啪啪!”怒不可遏的草場將軍,對準尼米茲上將的頭像粑連續扣動槍機。“尼米茲”頭上不斷開花,草場將軍尚未盡興,換好彈夾時,“尼米茲”又被繩子牽著,一頭快速滑了過來,待“尼米茲”滑到中段,草場將軍揮手打了一個連發,“尼米茲”身中數彈,栽倒了下去。
“將軍的槍法真是太好了!”在旁伺候的下士鼓起掌來。草場吹了吹槍管上冒出的一縷藍煙,將槍插進槍套,陰沉著臉,獨自出了靶場,上了他在二樓的辦公室。
“啪!“地一聲,草場將軍扭開了辦公桌上的富士山台燈。一縷乳白色的燈光照在他那張碩大鋥亮的辦公桌上,猶如鋪上了一層寒霜。草場將軍在他的一本作戰日誌上這樣寫道:“今天出席大本營會議,得知帝國局勢日漸危急,而我惟一能反擊美國戰略包圍的就隻有汽球炸彈。支持我的永野軍令部長,要求我加緊對美進行汽球戰,每月施放務必不能少於1500個汽球炸彈。
“瓜兒島今被美軍夷為平地,我謹向效忠天皇、光榮殉國者敬至吊唁;並盡可能設法盡快用汽球炸彈繼續飄炸美國人。
“最為嚴重的是,我們製作出汽球炸彈的核心機密被中國軍統局破譯,並告訴了美國人。如此,我不得不將我們施放、製作汽球炸彈的基地轉移到山區。困難增大了,時間也拖不起。更為嚴重的是,因為中美合作並采取了一些相應措施,我們在美特工係統幾近全部摧毀,剩下的也不敢動。如此一來,以後我對美施放之汽球炸彈,不僅會在中途被大批摧毀,而且對美國轟炸效果,也隻能從美國報紙的有關報道上去收集,從而進行分析――這是我唯一之途徑。但願崇尚新聞自由的美國人在此問題上不要醒悟,對我封鎖這唯一消息渠道!不然,我就成了聾子、瞎子!汽球炸彈飄炸美國就難以為繼!”……
這時,副官給他送來了剛剛找來的,好不容易湊齊的一疊美國西部報紙,如《洛杉磯報》等等。草場將軍急急一看,匆匆流覽後就大聲拍案叫好,喜不自禁,與剛才靶場上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判若兩人。接著,他看得很細,不僅作了筆記,還將相關報道剪了下來,精心保存。這些報紙上的消息都是他急需的。這些報上載,據聞我大批轟炸機近日深入日本本州,炸毀了“白鬼魔鬼”製作地瓜兒島。然而現在“白色魔鬼”雖然較以前少了,但不時仍有,白天晚上飛來飄炸,對我造成程度不等的毀損、威脅。以下是些這些報紙透露的事例,說是這些“白鬼魔鬼”白天來還好辦,可以打掉,但晚上來就麻煩了,特別是在山區……什麽時候在哪裏爆炸引發山火,什麽時候又在哪裏爆炸,死傷多少人……讓這些報紙一致驚呼憂慮的是,這些飄忽而來的“白鬼魔鬼”,是任何先進的偵探設備,比如雷達等等都根本無法偵探到的,無法作事先預防……看到這些,草場將軍心中有底了,最大的隱憂也消除了。因為,最近一段時間,他每月按例上報大本營的相關報告顯得單薄,缺少事例支撐。這樣,讓一些保守派對他勉力支撐的汽球炸彈的製作、飄飛產生懷疑,進而攻訐;攻訐他在帝國目前如此困難的情況下,盲目而為,浪費帝國極為匱乏、極為珍惜的人力物力。這樣的人物中,竟有鈴木這樣的重量級人物。下午,他之所以進靶場打靶,其間不能不說是一個重要原因。
好了,有了這些美國報紙作佐證,我就不怕你們的攻訐,不管是誰!我就能將對美國的汽球炸彈飄飛戰進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