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斯瓦提河做證

中國的古史研究,按照李學勤先生的說法,“已經走出疑古時代”,從信古、疑古,走向釋古,借助現代的考古學,重新評估、解釋古代文獻,從而為重建古史提供了可靠的根據。

同樣的釋古精神,已經應用於東方學的研究,即利用現代考古的發現,對悠久的韋陀文獻進行考察和論證,進而尋找雅利安文明的源頭。

一條早已不複存在的河流為我們的釋古工作指出了方向。這就是記載在韋陀文獻裏的神聖河流——莎拉斯瓦提河(Sarasvati River)。19—20世紀初的許多東方學學者一直認為,莎拉斯瓦提河是一條神話中的河流,因為在地圖上或者地麵上根本就看不到這條河流。隻有韋陀諸經,比如《梨俱韋陀》上,才反複提到這條河流,並將她與恒河(Ganges River)、朱木拿河(Yamuna River)這樣的偉大聖河相提並論。

《梨俱韋陀》隻提到恒河一次,但卻在至少60個地方提到莎拉斯瓦提河!《梨俱韋陀》所描述的莎拉斯瓦提河發源於喜馬拉雅山西南,越過拉傑斯坦沙漠,在今天的孟買以北杜瓦拉卡(Dvaraka)地區匯入阿拉伯海,位於朱木拿河與蘇特累季河(Sutlej)之間;在《耶柔韋陀》裏描述的莎拉斯瓦提河是一條融匯了5條河流的大河。在把韋陀諸經當作神話匯編的西方學者來看,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這樣大的水體曾經存在於印度次大陸,她隻能是史前神話的一部分,出自“入侵的雅利安人”的豐富想象。

印度河-莎拉斯瓦提河文明遺址,莎拉斯瓦提河用虛線標出

2002年7月28日,印度的高空衛星在拉傑斯坦沙漠發現了一條深埋地底的8公裏寬的巨河的河床,從它的位置和走向(起於喜馬拉雅山,越過拉傑斯坦,終於阿拉伯海)判斷,這條神秘的河正是莎拉斯瓦提河。在消失了數千年後,她又一次向世人展示出猶如蒙娜麗莎一般的魅力。

隨後展開的地麵考古工作進一步證實了這個發現,沿著衛星攝像標出的河床,考古學家陸續發掘出1000多個約公元前3500年前的遺址,其中最有名的是拉傑斯坦北部的史前城鎮——喀利邦崗。這些城鎮具有哈拉帕文化的典型特征:規劃整齊的城區,印章、廟宇、祭壇,等等。

印度考古學家和地質學家推測,發生於大約公元前3500年的一次巨大地震,改變了喜馬拉雅山的構造,造成了莎拉斯瓦提河逐漸幹涸,以至最終從地表消失。讓印度政府感到驚喜的是,衛星探測出仍然有水在幹涸的河床下流動!

2005年8月,印度政府組織了水文學家、地質學家、考古學家和宇宙空間學家,試圖重新將這條神話裏的河流帶回人間,解決沙漠地帶的用水問題。

2001—2002年間,印度國家海洋科技學會(NIOT)的海洋研究者在印度古吉拉特邦坎貝灣(Gulf of Cambay)的海水下發現了一座水下古城,從對打撈出來的上千件手工製品進行的碳同位素測定表明,這些古物的年代在距今3000—7800年之間。水下攝影展示了海底城市裏有類似廟宇、浴池、樓梯一樣的建築結構。這座古城,可能就是傳說中的聖城——杜瓦拉卡。

坎貝灣遺址正處於昔日莎拉斯瓦提河與阿拉伯海相匯的三角洲地帶。它的發現,將印度文明推到了7000年以前,也證實了莎拉斯瓦提河的確如韋陀諸經所載,曾經是養育韋陀文明的搖籃。

反過來看,莎拉斯瓦提河及兩岸史前文明的存在,也證實了韋陀諸經至少在5000年以前就已經傳世(無論是文字形式還是口頭形式),並且其真實性、豐富性和原始性對探索史前文明具有無與倫比的價值。我們的釋古工作,將基於這部世界上最古老、最神秘的典籍所記載的史實與材料,以及考古發掘和大量已有的研究成果,從全新的視域考察文明的起源。

現代天文學的研究為韋陀諸經的真實性和原始性提供了新的證據。印度當代傑出的天文學家、印度B.M.比爾拉(B.M.Birla)科學中心主任B.D.悉達特(B.D. Sidharth)博士,在1991年出版的《開啟韋陀經的天鑰·發現世界最古老文明的源頭》(The Celestial Key to the Vedas: Discovering the Origins of the World’s Oldest Civilization)[84]一書中提出了突破性的觀點:根據《梨俱韋陀》最古老部分的天象記載,通過現代天文學方法推算,《梨俱韋陀》所記述的年代可以上溯到公元前1萬年!不僅如此,B.D.悉達特以無可爭辯的論據證明那個時代的韋陀學者已經懂得諸如歲差、太陽中心說和食相循環這樣先進的天文學概念,因而這個古老文明擁有比埃及、希臘以及其他任何文明更悠久的天文學傳統。就像中國的學者根據《尚書》所記載的星相確立了周武王伐紂的時間,B.D.悉達特也根據韋陀諸經的天象記載,破譯出了諸如《摩訶婆羅多》《羅摩衍那》中所記述的曆史事件的具體時間。

這個古老的文明,在公元前1萬年以前就擁有了精妙的天文學,深奧的哲學和靈知學,高度發達的倫理學和政治學,一如韋陀諸經所載,完全有可能是地球文明的母體!那麽,根據公元前1萬年以前就可能已經存在的韋陀諸經,我們也完全有可能打破流行的時間—曆史框架,重新追溯全球文明的起源,重寫全球文明的演進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