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非常的父子
一
小樂園酒店的一間包房,兩張桌子坐滿人,禁毒支隊的二十九人已到二十八人,圍碟小菜已擺放上,服務員問:
“現在上菜嗎?”
翁力瞥眼身邊的空位置,說:“再等等。”
東北酒宴講究座次,做東或主賓坐的位置朝向餐間的門,翁力左手留一個位置,給劉宛澤留的,今天是他自掏腰包,主持這次周末酒會,歡送支隊長郎多和新任副支隊長翁力。大家都到了,主持者卻遲遲未到。
“問問劉隊怎麽回事。”郎多說,行使最後一次權力。
警察打通劉宛澤的手機,對方讓把電話交給翁力。
“人到齊你先主持喝酒吧,我晚到一會兒。”劉宛澤說。
“那樣好嗎?你不到……還是等你吧!”翁力覺得唱主角的沒到,酒席延後開。
“我有急事脫不開身,你們進行吧!”
聽劉宛澤的語氣有些著急,發生了什麽?他問:“到底怎麽回事,劉隊?”
劉宛澤的聲音降得很低,說:“我在醫院,灣灣……你別跟大家說,我安頓完就過去。”
“用不用去個幫手?”
“不用,這兒有人。”劉宛澤沒說誰在場,就掛斷電話。
郎多探過身,問:“怎麽回事?”
“劉隊兒子住院了。”翁力說,“讓我們先進行,他盡快趕過來,郎隊你看?”
“開吧!”郎多說。
“你是前主要,你主持吧。”翁力說。
“還是你主持。”郎多推辭道。
“好,開席。”翁力對服務員說,“走(上)菜!”
翁力向大家說明劉宛澤有事兒晚一會兒到,然後宣布開席。祝酒詞省略歡迎自己部分,變成了專一的歡送郎多,他的話成為一種導向,歡送郎多,人人起杯敬酒,郎多成為酒宴中心。
郎多帶這支隊伍有幾年了,說大家一道出生入死不為過,緝毒警察就是在刀尖上行走,隨時隨地都可能光榮。與毒販的生死較量中結成的友誼牢不可破,隊伍值得留戀,戰友難舍。
“郎隊,你真離開禁毒隊了嗎?”一個警察動情問。
問話近乎天真的,組織已決定,局長談完話,這不是歡送的酒宴已經舉行,還有什麽真假,他的話隻做舍不得隊長走理解。
“我也不願走啊!”郎多說的是心裏話,酒和戰友挽留的目光濃了情感,他很激動,眼角濕潤了。
翁力怕郎多掉淚,他落淚勢必引起大家傷感,高興的酒會掉頭轉向成為告別宴,再淚別,誰情緒失控唱起送戰友踏征程……他想出分散依依不舍的氣氛,或衝淡一下大家的情緒,對郎多說:“還有一項內容,本來由劉隊宣布……我自己不好說。”
“噢?”
“今天酒宴的第二個內容,我來禁毒隊工作。”翁力說。
“啊,是啊!”郎多被提醒想起來,不然漏掉重要內容,他舉起杯說,“同誌們,我提議為歡迎翁力來禁毒隊,幹杯!”
“幹杯!”
酒宴風向稍稍地轉了,大家的注意力部分地轉移到新任副支隊長翁力身上,當然翁力不希望這樣,隻是怕氣氛不是初衷。
郎多和翁力彼此清楚這次組織人事安排,禁毒支隊的全體幹警不清楚上級意圖,看到的是安排有些不合理,郎多做禁毒支隊長應該說勝任,安排做宣傳處長不太合適。
誰這樣認為都沒錯,就連郎多在局長沒說明職位調整真實目的之前,也不理解。
“改任你為宣傳處長。”局長說。
聽到領導的決定,郎多愣然許久,為何這樣安排呀?他首先想到自己工作沒成績,因不勝任而改職。任禁毒支隊長幾年,雖然沒破獲什麽重大販毒案,三江中案小案還破獲不少……是什麽令領導不滿意呢?他猛然想到最近線人小禿被殺,局長親自把他交給自己,叮囑保證他的安全,結果出事,因此領導不滿意吧?
“因為小禿的原因,叫我離開禁毒支隊……”郎多狹隘地猜測道。
明天罡講了調他到宣傳處的目的,當然不是百分之百的告訴他,但是他已經很滿意了,因為他非但沒離開熱愛的禁毒崗位半步,肩上禁毒的擔子更重了,隻是大家不知道,組織規定他不能講,昔日的戰友不知內幕的惜別,他也隨聲附和地告別,翁力提醒還有一個內容需要宣布,他自然樂意,他說:
“刑警專家翁力到咱禁毒支隊,將會對緝毒……”
“忽悠我,郎隊。”翁力說。
下麵的一段是演戲了,郎多說:“芳林新葉催陳葉,流水前波讓後波。我該讓位宛澤和翁力,自然規律嘍!”
“我看明局偏向,調你到宣傳處,那裏多清閑自在啊!”翁力說。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郎多吟誦道。
他倆對話外人聽不出什麽,一旁看著插不上嘴,劉宛澤還沒到,等到什麽時候都要等,他不到不能散。翁力尋找打發時間的東西,警察在公共場合又不好猜拳行令,影響形象。他說:“郎隊,不!郎處,張口便是唐詩宋詞,請他給我們朗誦幾首怎麽樣?”
“好啊!來一首!”大家喊道。
“來一首吧!”翁力望著他說。
郎多會意,說:“哪一首呢?”
“嶽飛滿江紅吧!”有人說。
“我給同誌們吟誦滿江紅,”郎多站起來,抑揚頓挫道: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憾,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贏來一片掌聲。
“郎隊,請你唱一遍滿江紅。”
“我這五音不全,唱歌還不把狼招來呀!”郎多謙虛道,禁毒支隊他的歌兒唱得最好,但不是滿江紅,是小白楊,小白楊是他的專利,他說,“我還是唱小白楊吧,給同誌們助助興。”
二
大概是心靈感應,醫院骨科病房裏劉宛澤說:“郎多肯定給大家唱小白楊呢!”
刑警丁小益說:“你過去吧,大家等你一人。”
劉宛澤望眼已經睡著的兒子灣灣,他的右腿纏著厚厚的繃帶,恐怖地白在**。他說:
“等醫生會診結果出來,我再走。”
丁小益看看表,說:“時間不早了,你抓緊去吧!”
劉宛澤也覺得不能再拖延了,酒宴進行快兩個小時了,自己還沒有到場。兒子出事突然,在他去酒店的路上接到幼兒園老師電話,灣灣在門口等園車時,給一個喝酒醉的人駕車闖過來軋傷的。“右小腿粉碎性骨折。”醫院的診斷。是否需要手術,待專家會診後才能做出來,劉宛澤再等會診的結果。
“你去吧,結果出來我通知你。”丁小益說。
“我去啦!”劉宛澤走出病室。
傷者灣灣在麻藥中熟睡,臉上竟然出現笑容,這大概跟幸福有關。睡前他握著丁小益手睡的,孩子為實現了這個心願睡得很甜,夢中他一定和他熱愛的人在一起。
幾天前,劉宛澤和丁小益商量下月給灣灣過生日的事。
“我想給他買件禮物。”她說。
“你買什麽?”
丁小益真想不出灣灣喜歡什麽,玩具汽車?遙控飛機?她說:“你最了解灣灣,應該知道他喜歡什麽。”
“那當然。”
“他喜歡什麽?”
劉宛澤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未回答。
“什麽呀?說出來我給他買。”
“你最好去問他。”劉宛澤不好意思說來,那件事的確讓他難說出口,所以叫她親自去問。
“看看你,知道不說。”她責備道。
劉宛澤說是不好說。
“有什麽不好說的,你說吧!”
“嗯,灣灣說生日那天管你叫媽媽。”
唔,這是特別的要求。單純管自己叫媽媽,丁小益勉強可以接受,灣灣從小就沒媽媽,他渴望有一個媽媽,願望可以讓孩子滿足。可是這裏涉及到一個問題:劉宛澤。自己是灣灣的媽媽,劉宛澤是灣灣的爸爸,那他倆的關係不就明確了嗎?
“小益,你不願意?”
他借此話題問她,敲鍾問響,令她不好回答。願意給灣灣做媽媽,眼下要解決的是他們倆的婚姻,父母同意她嫁給劉宛澤,是勉強是無奈暫且不說,灣灣是最大的障礙,必須解決灣灣的問題,父母將其作為同意條件,難點就在這個條件上。看得出來劉宛澤絕對不會拋棄灣灣,殘酷點兒說,即使他們走不到一起,也不會拋棄兒子。
“他是我兒子!”劉宛澤反複強調道。
每一次說這句話,丁小益的感覺都不一樣。不清楚灣灣身世的人,不會太在意這句極普通的話。她也是在了解真相後產生特別感覺的。超出一般意義的父親表述……就是說,因解決不了灣灣的問題,他們倆戀愛的終點還很遙遠。那麽,如此情形下同意灣灣叫自己媽媽,事情將變得更複雜,或者說尷尬和難堪。
“你還沒回答我。”劉宛澤等待至關重要的回答,他的渴望在回答中,“小益,你是不是很為難?”
丁小益並未覺得難,給灣灣做媽媽,一個未婚的媽媽也未嚐不可,把一件簡單的事,搞得複雜讓她遲疑。他要灣灣的願望在生日這天實現,不再傷他的心,她說:
“我跟灣灣談談。”
“也好。”
刑警的時間難說絕對屬於自己,刑案隨時隨地就發生,它不會考慮你有沒有時間。小禿被殺,全隊上案,幾天忙下來,未等跟灣灣談上,他出了車禍。
“患者家屬,你來一下。”醫生來叫她。
丁小益來到醫生辦公室。主治醫生問:
“你是小患者的什麽人?”
“他父親的朋友。”她的回答聽來讓人覺得曲折。
主治醫生想了下人物關係,說:“專家會診的結果出來了。”
“請對我說吧。”
“噢,很幸運,患者暫時不用手術……”
真是令人欣慰的消息,丁小益立馬打電話,說:“宛澤,告訴你專家會診的結果,灣灣沒大問題!嗯,你放心,我陪著他。”
“辛苦你啦。”
丁小益關了手機,回到病床邊,灣灣還在睡覺。不久,羅紅泥打來電話,問:
“灣灣怎麽樣?”
“還可以,不用手術。”她說。
“你今晚在醫院嗎?”羅紅泥問。
丁小益明白他問話的意思,明天他們約見一個人,重要的一個證人,刑警輕易請不了假,她說:
“明天早晨我準時到。”
“那好,你把電話給軍閥。”羅紅泥說。
丁小益說給不了,他在酒店主持歡送、歡迎會。
三
灣灣對劉宛澤來說意義特殊,超出通常意義的養父養子,這個孩子身世特別,他是為警方工作的線人的兒子。
劉宛澤領灣灣回家時,他的妻子還健在。他們結婚多年沒有孩子,兩人生理沒毛病,有生育能力。沒有孩子的原因,彼此都忙於工作,重要的是劉宛澤從事的職業,緝毒警察時時麵臨著危險,自己不安全,妻兒也有生命之憂。
“過幾年吧。”他說。
“我倆都過了三十歲,再不要孩子……”妻子說大齡生孩子不健康風險增加,“我們要得孩子了。”
“還不行。”劉宛澤說。
家裏幾次遭毒販的電話威脅,他們不知怎樣搞到他家電話的,妻子惶然,說:“電話都找到了,住處大概也知道,現在電話威脅,哪天還不上門來,或半路襲擊。”
“他們不敢。”劉宛澤鼓勵她這樣說,毒販什麽惡事不敢做呀?打擊狠了,窮凶極惡的毒販,什麽都幹得出來。緝毒警察遭襲擊發生過,最惡劣的是一名警察讀小學的女兒遭綁架,盡管最後成功解救,此事在緝毒警察心裏布下陰影。
妻子的本田轎車窗玻璃被砸,毒販電話叫囂道:“砸車窗是跟你打招呼,下次砸人。”
“給你換個崗位!”妻子說,她有這個能力,公安局政治部主任是她的同學,開美容院積攢些錢,“到交警隊去吧,那兒實惠。”
劉宛澤不同意,堅持做緝毒警察。
“那我們什麽要孩子?”她問。
“以後。”他說。
要孩子的事無期限拖延下去,劉宛澤突然領回家來一個孩子,丈夫說:
“他叫灣灣。”
渾身稀髒的灣灣散發出怪味,驚恐的目光瞅著女主人。她問:“從哪兒垃圾堆撿回來的?要幹什麽?”
“做兒子。”
啊!妻子驚詫。
“他沒爹沒媽,我們養活他吧!”
“劉宛澤,你需要到腦科醫院去檢查一下。”妻子諷刺道。
省腦科醫院在三江市,前身是精神病院,剛剛改院名字不久,現易名省腦科醫院還是精神病院。在當地,要說你腦子有問題,就戲謔說帶你到腦科醫院瞧瞧。妻子視劉宛澤帶回個男孩是腦子有毛病,所以才這樣說。
“你聽我說……”
“不聽,不聽!”妻子打斷他的話,使勁堵耳朵喊叫道。
灣灣堅硬石頭一樣敲裂夫妻感情,迅速變成地震似的大斷裂,他們分手了,妻子去了天涯海角──三亞,在那兒開美容院。他們分手是不是因為這個孩子外人不得而知,至少有這方麵的因素。
疑問的是,劉宛澤為什麽堅持要收養這個孩子呢?這是第二個謎團,同樣外人無法知道。
鏈接一個真實的細節,線人楊樹林中槍,尚有一絲力氣,勉強說出幾個字,他不放心三歲的兒子灣灣。
“我為你撫養孩子!”警察劉宛澤說。
“你……”楊樹林生命最後隻說出這個字,劉宛澤透徹地理解這個字的含意,他對一個死去的人發誓:我一定把灣灣養大!
對一個逝去人許下諾言,踐諾劉宛澤雷打不動,妻子跟他最後一次談判,她說:
“這個孩子你死活要啦?”
“是。”
“你不顧一切……”妻子的語言有些惡毒,說,“恐怕這孩子有些來曆吧?”
“任你怎麽說。”
“是二奶生的吧?”
“你別胡說好不好!他父親是線人,死啦,他又沒有媽媽……”
妻子說公安沒規定線人死後,他的家屬由警察撫養吧?她說:“你要他要我,你做出選擇。”
“我都要。”
“那不行,二者必擇其一。”
劉宛澤問:“不可融合一下?”
妻子說我們結束了。她說走就走了。他帶一個男孩過,好在幼兒園有長托業務,灣灣大部分時間在幼兒園裏。丁小益走進劉宛澤的生活,紐帶還真是灣灣。孩子所在的旺旺幼兒園,聘請丁小益做輔導員,接觸孩子中注意到他。
“我爸爸是警察。”灣灣自豪地說。
“是嘛,你爸爸是誰?”
“劉宛澤!”
丁小益驚訝,沒聽說劉宛澤有這麽個兒子。那時,羅紅泥正給他的軍閥前排長物色伴侶,看到她對劉宛澤有意思,就不失時機地加溫,把劉宛澤的光榮曆史(當兵期間)詳細介紹給她,隻是沒說到這個叫灣灣的孩子。
“他有個兒子,你怎麽沒說?”丁小益問羅紅泥。
“不是他的,軍閥沒有孩子。”
“孩子叫灣灣……”
“撫養的。”
丁小益疑惑,劉宛澤跟妻子不要孩子,領養一個別人的孩子,怪了嗎?完全了解事實真相後,她敬佩起劉宛澤。
夜晚病房中很靜,灣灣哼了一聲,丁小益急忙湊近道:
“灣灣!”
“姑姑。”灣灣目光尋找,問,“爸爸呢?”
“他去開會。”丁小益這樣對孩子說。
灣灣最理解爸爸開會。多少個夜晚,爸爸都是去開會,把他自己放在家裏。跟戀人約會,丁小益問:你把灣灣自己扔在家,說出來的理由呢?劉宛澤說對兒子謊說開會。
“姑姑怎麽沒去開會?”
“我倆不是一個部門。”
灣灣不明白警察的分工,以為警察就該是一起的,爸爸開會,姑姑也開會。
四
兩位支隊長坐在一起研究禁毒工作,翁力上任正式進入工作狀態。
“我給你介紹。”劉宛澤介紹禁毒工作,計劃做的,正在做的,他說,“我們正在追查毒品來源,線人小禿被殺。”
“往下還怎麽進行?”
“明局指示繼續追查。”劉宛澤說,“我們研究一下。”
翁力說剛來咋到,對禁毒工作不熟悉,聽劉隊的。
“你是刑偵專家。”
“我是什麽專家啊,不敢當!”翁力謙虛道。
禁毒隊就缺你這樣的專家,有了刑偵專家,禁毒工作定會有新思路,劉宛澤說:
“小禿這條線索不能放,而且要緊緊抓住。”
“他人死了,小禿這條線索斷了。”
“斷是斷了,當然還有……比如小禿的上線,我們要抓住他,順利的話再找到他的上線,毒梟離我們就近啦。”
“是這麽個道理,小禿的上線突然蒸發,找起來難度很大,是不是另尋線索?”翁力說。
“我想兩條線作戰,一方麵找小禿的上線大東子,一方麵繼續盯緊酒吧歌廳,力爭抓獲吸毒人員,追查他們的毒品來源。”劉宛澤講出他的計劃,征求道,“翁力你看呢?”
“我看可行。”翁力讚同。
“我倆各帶一隊人馬……”劉宛澤最後說,“刑偵你是專家,小禿上線大東子你去尋找。”
“好。”翁力接受了任務。
劉宛澤說小禿在蔘花休閑酒店賣毒品,叫大東子的人經常出現在那兒,找他還得從那兒開始,問題是,蔘花休閑酒店現任老總是王國治,說到這個名字時,劉宛澤語氣加重,說:“他是我們的老刑警,跟明局又是那樣關係。”
即使他不這麽說,翁力也清楚明天罡局長和王國治的個人關係,劉宛澤特意點明,不是隨便一說吧?
“我們把握好分寸。”劉宛澤說。
分寸,他強調分寸,翁力理解為,涉及到王國治,就必須分寸啦。毒品在蔘花休閑酒店被發現,該店就牽涉毒品,如果參與販賣銷售,問題就嚴重了,這時候就涉及分寸。
“如果發現他們確實渉毒,如何處理我們要請示明局。”劉宛澤講了原則,他等於命令手下人執行他的命令,“我想你理解我的意思。”
“明白。”
“其實,我們盡力就可以啦。”劉宛澤說。
翁力琢磨劉宛澤的話,懂了大部分,追查大東子也定了調,他有所遵循。劉宛澤給翁力四名幹警,其他人跟劉宛澤去酒吧歌廳,尋找吸毒人員。
“劉隊,目前有大東子什麽線索?”翁力問。
劉宛澤苦笑,說:“線索談不上,充其量是消息,價值不大的消息而已。小禿提供大東子的住處,我們去了,人已不見蹤影。”
“住的是……”
“賓館。”劉宛澤說。
大東子住在文化旅館,小旅館小到你無法想像,樓上樓下不過十張床,屬於家庭旅館的那種,談不上行業規範了,連房客的登記都沒有。警察說這樣的旅館會有人住?
旅店老板詭秘地一笑,暗藏著得意,他朝遠處指指,說:“這裏離中醫學院近。”
經營的玄機在這裏麵了。推測大學生到這裏開房,幽會、同居、一夜情,這種小旅店正合適,價格便宜,又不引人注意。
“他住哪個房間?”警察問。
旅店老板指下樓上,說:“222房間。”
房間用222,諧音為愛愛愛,看出旅店老板聰明透頂。
“帶我們看下房間。”警察說。
“這工夫不行,客人正忙著。”
警察還是從旅店老板曖昧的笑中明白正忙著的含意,大概到這種小旅店都為“忙著”而來。他們問:
“那個房客在你這裏住多少天。”
“兩天。”
“你看清他的長相?。”
“記憶不深,見著人八成能認出來。”
“你說說。”
旅店老板描述,一張毫無特征的麵孔,隨處可見。
“口音呢?”
“本地口音。”
警察幾乎失望了,體貌特征無,口音沒特點,這樣一位隻住了兩天的房客,哪裏去找呢?
樓梯撲通響,旅店老板說:“222房間完事啦。”
警察向狹窄的木製樓梯望去,見兩個中學生模樣的男孩女孩下樓,在一樓跟旅店老板招呼,說:
“我們走啦!”
“歡迎再來。”旅店老板說。
警察望著房客背影說:“他們是大學生?不像。”
“網友。”旅店老板沒正麵回答,說,“222房間倒出來了。”
“不看啦!”警察覺得沒必要看了。
翁力問劉宛澤道:“旅店老板記著房客的長相?”
“記著。”
“我們畫像,張貼……”
劉宛澤同意,刑警經常這樣做,張貼畫像,尋找犯罪嫌疑人。
翁力帶警察二次來文化旅館,近日的一場風將牌匾的一個字吹掉偏旁,現在是文匕旅館。
“你們的人來過。”旅店老板說,話裏含著你們還來幹什麽,“頭幾天來過。”
警察問了和上次相同的問題,旅店老板回答有些不耐煩。
“你講一下那個房客的模樣。”警察說。
“上次講啦。”旅店老板說。
翁力說我們的畫像專家來了,畫像。警察畫了,最後經旅店老板確認,房客是這個模樣,影子一樣的大東子,有了直觀的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