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特殊的任務

第六章 特殊的任務

記不得那會是什麽時候了,我們正在訓練,連指導員過來把我們小分隊叫過去。

“現在你們馬上回宿舍打背包。今天下午會有車來接你們。”

“指導員,是交給我們任務嗎?為什麽要等下午才出發?”因為一般如果我們接到任務那是肯定最多10分鍾之內就必須出發的,但是這次又是讓我們打背包又說要等下午才出發,讓我們有點摸不著頭腦了,這到底是意味著我們要出任務呢還是意味著要趕我們走呢?感覺兩個都不是很象呢,出任務時間給的太長了,再說那會的我們在我們連起碼也算的上完全可以和老兵抗衡了啊,趕我們走總得給個理由吧。

“哪那麽多廢話,讓你們準備你們就準備。”指導員說了這句話就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我們5個在那裏木呆呆的,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我們很不安的回宿舍把背包打好了,把所有東西都裝好了,然後就靜靜的坐在那裏,我知道那時大家心裏都有各自的想法,因為指導員的態度確實是讓我們很摸不透,大家都在猜想等待我們的會是什麽,究竟是趕我們走呢還是其他什麽呢?說真的,那時我的觀點是我們被趕走的可能性最大。

到了下午2點左右吧,一輛很經典型的軍用越野車就停到了樓下,隨著連長那宏厚的大嗓門一聲嚎叫,我們背上早就打好的背包就衝下樓,那時每個人的心都是懸著的。

“你們幾個給我聽好了,這位,”他指著他身邊一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家夥,“是XX大學的趙副校長,今年他們學校招了400名國防生,團裏決定由我們連擔任軍訓工作,連黨委研究決定由你們小分隊出任教官,你們務必保質保量的完成本次任務,有問題沒有?”

“沒問題,保證完成任務!”這句話我敢說我們都是吼出來的,你想啊,本來以為是要打背包走人了,沒有想到是這樣的一個美差事,誰會不高興呢?

我們就跟著那個文質彬彬的趙副校長上了越野車,雖然心裏很高興但是我們還是裝的很鎮靜,這是在外人麵前呢,我們總不能就放聲大笑吧?那估計連長馬上追上我們的車把我們幾個拖下去槍斃了。再說了,自己身上穿的可是軍裝,能夠不注意形象嗎?早山裏的一路的顛簸我們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但是這位趙副校長好像沒有吃過這樣的苦吧,我看他的臉那不用蒼白來形容還真的是有點可惜了,而且額頭上的汗啊,那是一顆一顆的往下流,看的出來他已經很難受了。也是,全是山路肯定好不了,顛簸我想都不用說了,關鍵是他麵對我們這幾個滿臉凶相但是又感覺稚氣為脫的軍人的時候好像就沒有什麽話可以說,一直緊閉著他的嘴唇,這樣當然難受了,這可是要3個小時還多的時間才能夠走出大山的啊,我正在想他接下來怎麽熬的過去的時候還是三娃打破了沉寂。

“趙副校長,你們學校年年多招國防生啊?”

“沒有,今年是第一年。”

“你何必親自跑來啊?通知一下隊裏我們自己去不就可以了?這樣的山路你們哪裏走的慣啊?這不是找罪受嘛?”這話不知道這位趙副校長怎麽想的,反正我是聽著覺得不是很對勁,總是感覺有點異樣,好像有點挖苦的意思。

然後就這樣我們就有一句無一句的開始聊了起來,我看他的臉色也漸漸的好了起來,汗水也慢慢的沒有了,這時心情估計也好了起來,然後就和我們談的比較多了,我們才知道那會他們學校對這批學員有多重視,那完全是當寶在看待啊!

聊著我們就到了他們學校,好宏偉的大門!“XX大學”四個大字看上去有點金碧輝煌,車進了學校大門,找了個地方給我們住下來,不過看的出來,那個地方應該不是專業的宿舍,畢竟在部隊呆了那麽長時間了,這些東西還是看的出來,裏麵的床啊什麽的一看就是剛剛放進去不久的。估計是專門給我們安排的吧。

晚上是他們學校的幾個領導和我們吃飯,說的都是一些很客套的話,不過我們最不願意聽的應該就是這些了吧,所以也就沒有怎麽和他們說。不過在飯桌上那是不會客氣的了,反正那天晚上和我們一起吃飯的幾個人我想是沒有一個人可以用齊步走出飯店大門的。這在部隊裏的時間長了,酒量也練大了,雖然平時不準喝酒,但是那畢竟是規定嘛,有些時候還是會偷偷的潛伏到小賣部旁邊,趁著沒有人的時候過去做點“走私”工作的。這出來了,反正連長指導員不在,又沒有糾察,有酒喝當然是要盡量喝的了,就那幾個用我們的話是“酒囊飯袋”的家夥和我們喝那不是找死嗎?那晚喝的高興,回到宿舍後大家實際上都睡不著,都在想著第二天看著那批學員的時候會是什麽樣子,畢竟我們現在也隻是新兵~~~

習慣性的,第二天早上5點30分我們就起來了,然後就是出去跑步訓練什麽的,人家的操場就是舒服啊,還是塑膠的,跑起來感覺確實不一樣。在他們的沙坑裏練背摔好像感覺也要好很多。吃了早飯我們整理好了著裝就到了訓練場,那會那批學員已經在那裏開動員大會了,我們就在旁邊等著,動員大會一完我們就開訓。

沒有想到一個個的還是蠻聽話的,完全沒有我們剛剛開始想像的複雜,那時我們心裏的石頭的落下來了。不過好景總是不長的,到第三天的時候就開始有人不來了,說什麽生病啊什麽的。這不拿我們當小孩子耍嗎?這些小把戲早在新兵連的時候就是我們的過時產品了,到現在還用,不獻嫌土?三娃就親自跑到宿舍把這幾個大老爺們兒個“請”了出來,據說去的時候有3個在睡覺,還有幾個比較牛B的幹脆就在寢室打牌了,要不怎麽說我們的“小馬哥”天生就是當偵察兵的料呢?人家就是那麽不動聲色的就將兩隊“撲克軍團”給抓獲了,而且兩隊還是在相鄰的寢室,就還真沒有被發現,到第二個寢室的時候人家還正玩的起興。“請”回了這幾個大老爺門兒當然得有點點懲罰措施吧,考慮到他們是第一次犯我們的措施還是比較人性化的,就一人5個俯臥撐,看到他們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就明白這幾個人是屬於被買了還在幫我們數錢的人,俯臥撐嘛,一下二上大家都是知道的。“一、二,一、二,一、二,一、二,一~~~”然後我們的“小馬哥”就過來和我們談起來抓他們時的情景了,似乎完全沒有這幾個還在那裏趴著的兄弟的事情一樣的,這些東西我們都是懂的啊,就在那裏和他說笑,完了就又在訓練這些按時來了的同誌了,反正那時才開始嘛,訓練也簡單,就是一些基本動作,雖然時間比較長,但是總還是比趴在那裏好受啊,所以大家訓練也比較賣力,效果也比較好。我們就讓大家休息,和他們聊天嘛,幾個人趴那邊的已經沒有人受得了了,基本上是屬於全部都壓在地上了。

“幹嘛呢?給我趴好了?你們這是在打算睡覺還是做什麽呢?~~~”然後就是一大堆比較難聽的話,反正都是男生嘛,有些話也就比較方便說了。

最後的結果是他一群人就在那裏趴了一上午。下午的時候那是真的不能訓練了,手全都沒力了,不過這次自覺啊,全都沒有不到,而且比我們都早。

那段時間裏他們確實被我們整的夠慘的,說真的,我們還是有些私心的,自己在新兵連的時候也是被這樣訓出來的啊,那會的怨氣現在終於找到地方發泄了能不好好發泄一下嗎?所以什麽“混世魔王”啊,“變態”啊、“XX終結者”之類的綽號也就讓我們一一對號入座了。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對他們的訓練也差不多了,第二天就是閱兵式了,這個或許是我見過的整容最小的閱兵式吧,就400人,等他們閱兵式完了我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就該打背包走人了,那天晚上突然有點傷感。

“黑娃,三娃,二毛,羅漢,我覺得我有點舍不得他們了~”說這個話的時候似乎有點哽咽了。

“我也是,我覺得看到他們就象看到新兵連的我們,那會我們也和他們一樣,每天傻BB的~~~”這個是三娃說的。

“我不想走了。”這個話不用說除了黑娃沒有人說的出來那麽沒有水平的話。

二毛和羅漢都沒有說話,我知道他們沒有睡著,或許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吧。

“明天走的時候我們都不準回頭,都不準流淚。”說了這句話我翻了個身睡覺了,宿舍裏異常的安靜,我可以很清晰的聽到大家的呼吸聲,都有點不是很均勻。

第二天還是和往常一樣的來了,早上起來我覺得大家的眼睛都有點腫,一看就知道是前一天晚上沒有怎麽睡好的,大家都沒有說話,那天早上我們第一次沒有出去早訓,都默默的坐在凳子上,抽著煙,一根接一根,宿舍裏煙霧繚繞,地上全是煙頭和煙灰。7點50準時我們從宿舍出去,到了訓練場,那天我們站在方正前麵,麵無表情的,但是誰都可以看的出來,在我們的眼睛裏有那麽點不舍。閱兵式開始了,很快的結束了,完了就是一個個的領導講話了,最後就是宣布他們的軍訓正式結束,那一刻隊伍裏沸騰了,400頂軍帽齊刷刷的飛向了天空,緊接著我們也被抱了起來,仍在天上,落下來,仍上去,落下來~~~我真的好希望可以就這樣下去,但是我不能,因為我是一個兵,我是獨立團的一個兵。

中午的飯是我們在這所大學的最後一頓飯,我們沒有了剛剛來時的豪氣,每個人臉上都是沉悶,我們都沒有說話,就是酒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裏倒,指導員也沒有說我們,連長也是默默的陪著我們喝,他們學校的領導在旁邊一個勁的說著什麽,但是我們根本聽不到,也不想去聽,就是自顧自的喝酒,那天喝了很多,但是我們都沒有讓自己喝醉,因為真的還想在走之前再見他們一麵,這一麵或許就是這輩子的最後一麵了!

下午3點,我們打好背包從宿舍出來,連隊的車早已經停在門口這是我們知道的,但是我們一直沒有出去,一直都呆在宿舍,就我們5個人,連長這次很仁慈,仍了5包煙給我們就說了句:“3點鍾準時上車”就出去了,他知道我們需要安靜,絕對的安靜,這是我們的第一批兵,我們就要分離了,所以我們需要安靜!但是3點的時候我們還是出來了,每個人都是軍容整潔的出來,這時我們才發現宿舍外已經站好了4個方正,每個方正100人,一人不少,我們都愣在那裏,一動不動,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們眼中的淚水,看到他們眼中的不舍~~~

“立正”,“啪”的一聲,全體立正,這次的立正我想是他們做的最好的一次,因為發出的聲音足以讓我們5個人震了一下。“敬禮”又是“啪”的一聲,全體非常整齊,非常幹淨利落的一個敬禮,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淚順著臉頰留了下來,這是我當兵以來第一次留淚,沒有想到是為了這批新兵蛋子,盡管我自己也還是一個新兵蛋子。我們已經忘記了還禮,就那樣木噔噔的站在那裏,我看到他們都流淚了,黑娃已經出聲了。我們都沒有動,反而是連長和指導員在那裏還禮,那個趙副校長也在那裏學著還禮,他的樣子很好笑,但是沒有一個人笑。

“走”二毛吼了一聲。我們就抬頭挺胸的開始走。

當我們走過方正的時候,“教官走好,教官走好,教官走好。”他們在怒吼。這次不光是我們,連長和指導員都愣住了。“給你們10分鍾,每人說幾句吧。”連長頭都沒有回,說完就朝前走去,指導員也沒有回頭,跟上前去上了車。我們5個就這樣站著,往著他們,都沒有說話,時間一分一秒的在跑,我們就這樣站著,他們也是。

“都回去吧,我們還會再見的!”這樣的話除了黑娃這個不會說謊的人沒有人說的出來。

大家都說了,我一直說不出話,三娃撞了我一下,說幾句吧,別鱉著,我用盡全身力氣吼道:“都他們給老子滾回去,我們對你們這群新兵蛋子沒有任何感情,別他們的天真了,送個**,誰他媽的要你們送?都給老子滾回去~~~”我說不下去了,已經是哭腔了,提著包衝過了方正,上了車,他們也和我一起上車了。關車門的時候“向左轉,敬禮!”我沒有任何的遲疑,“哐”的一聲關掉了車門,這時我們都哭出了聲,任憑別人怎麽看,這次連長出奇的沒有說我們沒出息,笑著說了句:“一大堆新兵蛋子加一小隊新兵蛋子。”車開走了,他們慢慢的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我們還在流淚。

回到連隊,下車後進了宿舍,我們都沒有說話,就是抽煙,又是一根接一根的,指導員來了我們沒有立正,他沒有說什麽,留了一句“休整兩天,兩天後開始訓練。”就走了。

從那以後我們和那批兵再也沒有見過。你們這批新兵蛋子現在都是軍官了吧,都把我這個“混世魔王”忘了吧?你們都到邊防了吧?都還好嗎?說真的,挺想你們的。

我們沒有休整,因為那樣隻會讓我們想的更多,我們第二天直接參加了訓練,而且特別賣命,比任何時候都賣命,隻有這樣我們才能更快的忘記,才能不那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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