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廣成子修道

廣成子和昆侖山的淵源，還得從黃帝問道說起。

黃帝於涿鹿（zhuō lù）之野大敗蚩尤（chī yóu）。率部族乘勝進擊，東至於海，命少皞（hào）清繼續統領九黎部落。南方薑姓部落，自神農以下，各代首領皆稱炎帝。及傳至第八世，經阪泉之戰，與黃帝部落聯合，成華夏聯盟，奉黃帝為天下共主。

黃帝為求治國之道、長生之法，曾兩赴崆峒（kōng tóng），向廣成子請教。

日後赤鬆子與廣成子在樹下對弈，談及此事。赤鬆子說：“黃帝得道兄指點，治理天下有成，萬民稱頌。這也是道兄的善緣正果。”廣成子笑道：“我不過提醒他順天應時，多籌人力。人間有如此仁義之主，實乃蒼生之福。”赤鬆子說：“聽聞黃帝在荊山修道二十載，已然悟道飛升，乘龍而去。”廣成子說：“身為人主，造福蒼生，該當有此造化。”

赤鬆子點頭：“想必這也是道兄指點。”廣成子放下棋子：“我確實和他講了養性修身之道。可那全是你我實用之法，並無一句多言、半句遺漏。不知為何，一樣的修養之道，你我修煉了千百年，仍然無法飛升。短短二十載，他卻成功。看來你我修煉仍有不得法。”赤鬆子說：“按說你我已清心寡欲，不為外事所累，怎會有此瓶頸，再難突破？”說到此處，二人無心對弈。

赤鬆子走後。廣成子走上高崖，席地而坐，凝神采天地之氣，閉目調內外之息。片刻之後，身體漸漸離地，不過一丈有餘，忽又落下，終究不能飛舉。

正自嗟歎，忽見一隻白鶴飛來，口中銜有靈芝。廣成子眼前一亮：“此鶴似有靈性，靈芝飛來亦為吉兆。莫非有仙客要度我飛升？”遂起身恭候。白鶴降落崖頂，倏然一變，化作人形，是個童子，手持靈芝說道：“道者請了。我隨師父途經此山，見崖邊有一棵靈芝，便下來取了。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廣成子問：“尊師何在？”

白鶴童子轉身望道：“我師父來了。”隻見一凸額白發仙人乘雲而至，手持拐杖悠然降落，拐杖上掛著一個碩大的葫蘆。廣成子上前行禮：“貧道廣成子，拜見仙翁。”仙人還禮：“貧道南極子。是不是我這徒兒打擾了道友？”廣成子連忙擺手：“沒有，沒有。今日得遇仙翁師徒，廣成子甚為歡喜。想請仙翁到洞中一敘，不知仙翁是否有閑？”南極子微笑點頭：“道友客氣了。”

來到洞外，廣成子先請南極子在棋盤石旁坐下。白鶴童子接過仙翁手裏的拐杖站在身後。廣成子獻上一杯茶，問：“不知仙翁在哪座仙山？”南極子說：“昆侖山玉虛宮。道友可曾聽說過？”廣成子說：“昆侖山我早年倒曾去過，隻是這玉虛宮……那時卻不曾注意。”

南極子問：“道友何時去的昆侖山？”廣成子說：“算起來應有九百多年，記不清了。”南極子點了點頭：“難怪。玉虛宮建立不過八百年。這麽說來，道友修行已有千年。”廣成子說：“再過三十年，剛好一千兩百年。隻可惜資質愚鈍，一直未見成效。”

南極子問：“道友為何發如此感慨？”廣成子說：“想我自修行以來，恬淡隱居，不理外物，千百年來不曾間斷，心也算誠，誌也算堅定。如今活到一千兩百歲，按說也該滿足。可惜始終不能霞舉飛升，遨遊四海，總覺得有些遺憾。”

南極子說：“道友修行上千年，無論如何都會有所成就，或許不全在法術而已。”廣成子點頭：“仙翁所言不錯。前二百年我重在修身，盼能延壽長生。活過了兩百歲，身邊了無牽掛，便想著靜心悟道，透悉世間萬物之理。修煉法術，隻是近一百年的事。”

白鶴童子插話道：“那時間也不算短了。我如今兩百歲，修行也不過一百多年，便可日常幻化，陪師父遨遊三山五嶽。”廣成子說：“我方才見識了，不愧為仙翁的高徒。”白鶴童子說：“我這根本不算什麽。師父說我根基尚淺，隻是學到皮毛。”

南極子問：“不知道友用何修行之法？”廣成子說：“年少時偶然得到幾片竹簡，上麵記有文字，像是修仙悟道之法，我便來此隱居，慢慢參悟。後來也與赤鬆子道友分享心得，彼此促進，才有今日光景。”南極子驚訝道：“從竹簡看到的？道友能否念幾句聽聽？”

廣成子便如實誦來：“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極，昏昏默默。無視無聽，抱神以靜，形將自正，必靜必清，無勞汝心，無搖汝精，存神定氣，乃可長生。”白鶴童子接著背道：“目無所見，耳無所聞，心無所知，汝將守形，形乃長生。慎汝內，閉汝外，多知為敗。”

廣成子驚訝地看著他：“小道兄也看過那些竹簡？”白鶴童子說：“這是我們玉虛宮最基礎的入門口訣。我早就會背。”廣成子更加驚訝。南極子微笑道：“道友不必驚訝。這確是我玉虛宮的入門修行口訣。”

廣成子忙作揖行禮：“原來是玉虛宮妙法。我真不知，望乞恕罪。”南極子說：“請道友把竹簡拿來，讓我一看便知。”

廣成子遂從洞中取出珍藏的竹簡，因為年深日久，已經有些變形。南極子看了看，說：“這是我大師伯抄寫的《黃庭養生篇》草稿，不知為何遺落人間。道友所見不全，這些隻是修養身心的口訣，與道術法力無關，因此你修煉遇到瓶頸。”

廣成子問：“仙翁能否教我？”南極子說：“道友得見《黃庭》書簡，潛心修煉多年，也算與我教有緣。我修行也不過兩三千年，隻怕不能教你。你若願意，可來昆侖山拜見我教師尊，看師尊是否收你。”廣成子驚訝道：“仙翁上麵還有師尊？”南極子說：“當然。我乃玉虛宮元始天尊座下弟子。”“玉虛宮，元始天尊。”廣成子默默記下。

南極子說：“師尊在昆侖山麒麟崖建玉虛宮，開創闡教，如今正招收弟子，揀選門徒。”廣成子欣喜道：“太好了！我即刻啟程，隨仙翁去拜見天尊！”南極子起身說道：“師尊收徒規矩甚嚴，這些年被拒之門外的少說也有八九百個。道友不必急著決定，認真想過，再說要不要去，免得白跑一趟。”廣成子還在發呆，南極子已經帶著白鶴童子升上雲頭，飄然而去。

廣成子佇立良久，下定決心：“我明日就啟程，去昆侖山拜見原始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