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美麗的殷總

王一川和歐陽寧娟進入富利東聯金融控股有限公司時,如同當初譚小雅一樣感受到了這家公司的財力和大氣。在這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地段超A級寫字樓裏,富利東聯金控公司占據了14樓整層,玻璃門後麵的前台裏坐了三位姑娘,每一位都妝容精致,穿著得體的套裝。

王一川拿出證件和協助調查手續,說要了解一位叫範桂花的女士與富利東聯金控的財務往來,希望對方提供協助。一位相貌甜美的前台小姐客氣地請他們在前台稍等,然後打電話請示,一分鍾後,前台小姐客氣地請他們去會議室稍坐,說公司會有專人接待。

經過辦公區域時,王一川看到旁邊有幾十名穿著正裝的白領在忙碌,有的在打電話,有的拿著文件討論。沿途不時見到各種擺件,走道的盡頭還看到一個財神供桌。轉過這條走道,他們被帶進了一間不大的會議室,會議桌中間擺著拍紙簿、鉛筆、紙巾、酒精凝膠和兩排巴黎氣泡水,前台小姐請他們坐下稍待,在他們每人麵前放了一瓶巴黎水,客氣地詢問是否要喝點別的,比如茶或咖啡。

“不用了,這就挺好,挺好。”王一川趕緊說。

“那麽請兩位稍待,我們法務總監馬上就來。”

前台走開後,王一川打量著會議室裏的布置,歐陽寧娟拿著氣泡水感歎道:“有錢,這水十幾塊一瓶,酒店裏能賣二三十,他們這裏拿來待客。”

王一川指指角落裏的奇石、架子上的小雕塑和牆上的字畫,評價道:“不便宜。”

“王隊,你剛才進來時看到沒有,他們拐角那裏拜的是財神,裏麵供的卻好像是關公。”

“有些商人把關公稱為‘武財神’。”王一川說。

盡管他們說不用倒別的飲料,前台小姐還是給他們每人又泡了杯熱茶,用托盤端進來,跟在她身後的是兩位女士。一位穿著米色修身西服的女士30多歲,戴著細長框眼鏡,頭發高高地盤在腦後,手裏拿著筆記本;另一位年輕的女士頭發披在腦後,像是秘書。

“兩位好,我是公司的法務總監蘇靜。”這位米色西裝女士自我介紹道,同時向王一川和歐陽寧娟遞名片,“聽說兩位警官需要我們的協助?”

“是這樣的,”王一川拿出證件和協助調查手續,“我們來這裏是要調查一位範桂花女士與富利東聯金控公司的財務往來。”

蘇總監彬彬有禮地接過文件看了看,問道:“我能了解一下出了什麽事兒嗎?”

“我們在辦案過程中發現,你們公司從五年前開始,每隔一兩個月都往她的賬戶裏打錢,”王一川說,“所以過來了解一下原因,看看你們這裏有什麽材料。”

“這個人現在出什麽事兒了嗎?”蘇靜問。

“抱歉,我們無法透露案情,我們現在隻是需要你們這裏提供一下與這個人有關的全部信息和資料。”

“哦……”蘇靜看了看資料,聳了聳肩膀,“如果不知道什麽事的話,我們可能無法協助。我們對客戶信息是要保密的。”

這樣的拒絕並不讓人意外。雖然法律規定任何公民和單位都有配合公安機關和如實作證的義務,在現實中很多公司和個人還是會不配合,唯恐“得罪人”。歐陽寧娟的表情嚴肅起來。

“《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法》第三十四條規定:人民警察依法執行職務,公民和組織應當給予支持和協助。”歐陽寧娟說,“所以你們公司是有義務配合我們工作的。”

“對,”王一川說,“我們來這裏的程序和手續都是合乎規定的,因此你們公司應該配合我們的工作。”

“這個,我們確實很為難。”蘇靜說,“尊重客戶的隱私是企業的基本道德,我們當然應該配合公安機關依法辦案,但是涉及我們公司的商業機密……”

“您是說範桂花是你們公司的客戶?”王一川問。

“我沒有這麽說,”蘇靜答道,“我不能確定她的身份。”

“不是你們的客戶,為什麽給她轉錢呢?”王一川問,“我查過,她不是你們的股東。”

蘇靜顯然被問住了,她皺了皺眉頭,重複道:“很抱歉,我可能做不了這個主。”

“那您看誰能做主,是不是讓我們和他溝通一下?”王一川問。

“我們領導現在在忙,”蘇靜說,“你們是突然來的,領導的日程是早已安排好的,所以……”

“給你們造成不便,我們表示歉意,但還是希望你們克服一下。”王一川堅持道。

“《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法》第三十五條規定,拒絕或者阻礙人民警察依法執行職務,阻礙人民警察調查取證的,給予治安管理處罰。”歐陽寧娟說,“所以,我們希望你們配合。”

蘇靜的臉僵硬了幾秒鍾,說道:“兩位請稍坐,我需要請示一下領導。”說著起身走出去,任誰都能看出她身體裏充滿了怒氣。她的秘書忙不迭地跟出去,剩下兩位警察在會議室裏臉色陰沉。

這一等又是七八分鍾,終於門一開,一個三四十歲的男人走進來。這個人白白淨淨,戴著眼鏡,穿著黑色的西裝、白襯衫,打著蘇繡領帶,一進門就問候道:“兩位警官辛苦了,我是咱們公司的副總經理馮天海。”

出於禮貌,王一川和歐陽寧娟站起來和他握手,這位馮副總滿臉笑容地坐下,那位蘇法務總監卻沒再出現。等雙方互相介紹姓名以後,馮天海明顯愣了一下,問:“王一川?……請問您認識BIB公司的譚小雅經理嗎?”

“哦?你認識我女朋友?”王一川驚訝地問。

“果然,我的記憶力不差。”馮天海笑道,“譚小姐給我們公司做保險計劃。前天晚上她給你打電話,想讓我給您講一下投資的事,好像你當時沒時間。”

王一川回想前天開會時譚小雅的電話,恍然大悟,有這層關係在,也不好搞得太難看,於是笑道:“世界好小啊。”

“是啊,世界好小。”馮天海笑道,“早知道有這層關係,直接找我就好了嘛,看剛才把我們蘇總監緊張的,說你們要抓她,把她氣哭了。”

王一川解釋道:“誤會。蘇總監說不能提供客戶資料,我們隻是講了下法條。不過馮總,配合我們辦案是公民的義務啊。”

“這是自然。”馮天海點頭說,“我剛才也批評了蘇總監,公安機關依職權調查,必須配合,向公安機關提供資料怎麽算是泄露客戶隱私呢?您兩位也諒解下,公司這麽多年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沒經驗。你們要調一位叫範桂花的人的資料對嗎?我已經讓人去調了。——小劉,給兩位警官換兩杯熱茶來,你看水都涼了!”

“不用,不用。”王一川客氣道。

馮天海問:“我能問問這個範桂花出什麽事了嗎?她被抓了?”

“沒有,我們是來了解一些情況,至於案情不便說,我們有紀律,您擔待下。”

“理解,理解。”馮天海點頭說。

在等待的過程中,這位馮副總興致勃勃地表達著對警察職業的尊敬,還很自然地談到了譚小雅,誇她為公司做了非常好的保險計劃。他向王一川表示祝賀,說他有一位非常漂亮而且很有才幹的女朋友,與王警官實在是郎才女貌。

王警官自然謙虛著,嘴巴都笑得合不攏了。

在這融洽的氣氛中,一位女士拿著一遝文件走了進來。馮天海看到她顯得很驚訝,問道:“殷總,您怎麽來了?”隨後站起來向兩位警官介紹道:“這是我們公司的董事長殷總。”

“殷柔。”殷董事長向王一川伸出手來。

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溫柔,如同她的手一樣,軟軟的。王一川和她握手時打量著她,這位女士瓜子臉,皮膚白皙,眉毛仔細地畫過,嘴唇泛著誘人的紅色光澤,頭發像波浪一樣披散在腦後,顯得成熟嫵媚。和兩位警官握完手,她把材料遞給王一川,微笑著說:“剛才看到蘇總監他們在打印資料,聽說有警官來了解情況,就過來看一下。蘇總監已經跟我說了,這個事情我們公司應該配合。兩位警官看看材料,有什麽不明白的盡管問。”

“這就太謝謝了。”王一川表達著謝意,歐陽寧娟就開始翻閱材料。王一川問道:“我想問一下,這個範桂花你們認識嗎?”

“應該是見過,不熟。”殷柔用悅耳的聲音說,“查了一下,她是我們公司的老客戶,所以我們肯定是見過的,不過我對她沒什麽印象,畢竟她不是我們的大客戶。”

“她是你們公司的客戶?”王一川問。

“看開戶時間應該是五年前吧,在我們這裏委托投資。她在我們這裏所有的委托合同、身份資料、銀行流水都複印給你們了。”

“我們調了她的銀行往來明細,發現你們公司這幾年經常給她打款,請問這些錢的性質是什麽?”

“隻能是她的投資收益,”殷柔說,“否則不會打款給她。”

“她投資收益很高嗎?”王一川問,“我看每隔兩三個月就會打給她十幾萬,慢慢增加到20多萬、30多萬……”

殷柔拿過資料仔細地翻著:“我看看……哦……她開戶時在我們這裏分三次總共投資了300萬元,選擇的產品是……利複贏?”

她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把文件推回來:“每個公司都有創業階段,我們公司經營初期,為了吸引客戶,開發了一些理財產品,其中一個理財產品的名字叫‘利複贏’,采取複利的形式,可以把利息計入本金,實際上就是‘利滾利’。這個產品推出一年以後,因為有高息吸儲的嫌疑,所以主動下架了,但是在那之前,範桂花女士的本金已經由300萬變成了510萬。”

“一年賺了70%?”王一川驚歎道,“世界上還真有這樣的好事?”

“我們公司這些年的投資眼光還是比較精準的,”馮天海笑著說,“所以範女士定期取得高額收益很正常。”

“她投入了300萬,可是這裏隻有230萬左右的匯入憑證啊,還有70萬的憑證沒有嗎?”歐陽寧娟翻著材料問。

“肯定有的,因為今天比較倉促,所以財務那邊可能需要細查,一旦找到了我們補充給你們。”

“當初給範桂花開戶的業務人員還在嗎?”

殷柔搖搖頭:“不在了,已經離職了。需要的話,我讓人事找一下這個業務人員的資料,改天提供給你們。”

“那太感謝了。”

“不用客氣。”殷柔溫柔地說,“我們公司一直強調合規經營,也一直致力於弘揚社會正能量,對於人民警察的工作絕對支持。其實我們一直想和公安部門搞精神文明共建,王隊長有興趣的話,我們後麵可以聯係一下。”

“這個,你們要和分局那邊聯係。”王一川笑著說,心裏對此並不看好。這要擱十幾年以前,好多單位巴不得和企業搞共建,因為這樣可能會獲得設備、資金上的捐助。今時不同往日,幾乎所有部門對於和企業搞共建都會婉言謝絕,避免利益輸送或者為腐敗提供土壤。

“那我們以後有什麽問題可不可以請教您一下呢?”殷柔問。

你該去問律師,或者問經偵,問我們重案隊有什麽用,專業又不對口。王一川腦子裏這麽想,嘴裏卻客氣說:“這有什麽不可以的,說什麽請教,我這破水平……”

殷柔那雙美麗的眼睛裏洋溢著笑意,她把手機伸過來,上麵是她的微信二維碼:“您掃我?”

馮天海打趣道:“男同誌主動一點。”王一川幹笑著掃二維碼,與殷柔加了微信好友。她低頭在手機上操作了幾下,發過來她的聯係方式:“殷柔,189××××××××。”

人家女士都這樣了,王一川隻得也把自己的手機號發給對方。殷柔一邊存手機號碼,一邊笑著問:“王隊長平時有理財需求嗎?我們這裏投資不錯的。”

馮天海在一邊說:“王隊長的女朋友給咱們公司做保險計劃,也有意向在咱們這裏投資,她非常優秀,參加過香花派對。”

“哦?是嗎?世界好小哦。”殷柔笑盈盈地說,“您和您女朋友想投什麽方向?”

這個問題王一川無法回答,事實上一聽到譚小雅投資的事他就頭疼,兩個人目前的冷戰也完全是因為譚小雅要投資導致的。他把資料遞給歐陽寧娟,打了個哈哈,幹笑著說:“這個下次再談,今天真是非常感謝你們的協助,我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後續如果有什麽問題需要進一步了解的,我們可能會再過來打擾。你們這邊如果發現什麽新的線索,希望也及時和我們聯係。”說著站起來。

“好的,你們辛苦了。”殷柔站起來伸出手,“那我們就不耽誤你們了,王隊長和這位警官以後有空來坐坐啊。”

王一川握了握她柔軟的小手,殷柔抿著嘴笑了。她又和歐陽寧娟握了手,親自送他們出來,馮天海跟在身後。四個人談笑著穿過辦公區,走到前台時,正看到一個高大的胖子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這家夥沒有頭發,腦袋油光鋥亮,小眼睛,蒜頭鼻子,厚嘴唇,眉毛稀疏,身上是花襯衫和背帶西褲,一副老板派頭。王一川也沒在意,從這個胖子身邊走過去,那個胖子卻突然停住腳步,扭過頭來看了看,隨後就後退幾步,伸過腦袋來直直地盯著王一川的臉。

“王警官?”

“你是?”王一川愣了一下,看著這個胖子,腦子裏閃過一個影子,問道,“黃四毛?”

“是黃思茂。”胖子哈哈大笑,“王隊長怎麽會在這裏?來投資嗎?”

“你怎麽在這兒?”王一川反問,同時打量著黃四毛,“你現在在哪兒發財?”

“王隊長還是用老眼光看我啊,我們這樣的人就不能來投資嗎?”黃四毛笑道,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皮質的名片夾子,遞過一張名片,“這是我的名片。”

這張名片印刷精美,公司名稱是“滬海市思茂環衛工程有限公司”,黃思茂是董事長。王一川把玩著名片,笑著問:“黃總現在做環衛啦?賺大錢啊。”

“賺點小錢花一花,手下有好多人要養嘛。”

“黃總也是我們的VIP客戶,”殷柔笑盈盈地說,“在我們這裏的投資金額不少呢。”

王一川敷衍地點點頭,說了句:“老黃,上岸了就要珍惜,千萬不要再把自己弄濕了。”

黃四毛做了個OK的手勢,有點討好地說:“您放心,我現在離水邊遠遠的,免得濕了鞋!”

王一川懶得多說,舉步就走。殷柔要接待黃四毛,馮天海一直把他們送到電梯裏,直到電梯關閉時還在揮著手告別,禮儀上挑不出一點毛病。等電梯關上,歐陽寧娟用胳膊肘撞一下王一川,有點惡趣味地說:“這女老總好像看上你了啊,你看她說話多嗲啊。”

“滾蛋。”

“考慮考慮,”歐陽寧娟建議,“嫂子平時對你多凶啊。”

王一川不理她。歐陽寧娟發現副隊長臉色難看,及時收住這個話題。

“那個黃四毛你認識啊?”

“認識,老流氓,當年就是我抓的,判了7年。”

“因為什麽事?”

“開設賭場、強迫賣**、尋釁滋事。”王一川說,“他以前在南浦那邊糾集了一夥流氓橫行霸道,啥壞事兒都做。那年咱們市搞夏季百日治安整治,當時是我帶隊去抓人。他那一夥抓了50多個,判了30多個。沒想到這老小子現在搞公司,看起來發財了啊。”

“搞環衛這麽賺錢?”

“不清楚,我是不相信這個人洗心革麵了。”

車子開出地下車庫時,王一川交了6塊錢停車費,伸手等著拿發票回去報銷。當他把發票遞給歐陽寧娟收好時,他莫名地想起馮天海說譚小雅想投資的事,心裏很不是滋味:樓上時時刻刻上演著資本的狂歡,自己的女朋友在努力擠到裏麵去;自己卻活在另一個世界,計較著幾塊錢的發票報銷。

他強迫自己把思緒拉回來,集中到資料上:“五年前,能買個幾百萬的房子,又能投資300萬,還要保證生活品質,這範桂花哪兒來的這麽多錢?”

“有別的收入?”

“把她以往的銀行賬戶和出入賬明細都拉出來!”王一川琢磨著,“另外向遼省那邊請求他們配合,把她當年犯事兒的那些卷宗掃描給我們,刑事的和治安的都要。”

“好。”

“我們來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還有她身邊都有哪些人。”

再次見到譚小雅時,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怪怪的。

僵局是王一川主動打破的。雖然他覺得譚小雅逼他賣房子的要求難以答應,但是這樣冷戰下去也不是辦法。王一川不反對賺錢,恰恰相反,他極其需要錢,然而職業屬性決定了他的風險意識極高,賣房錢交給別人,還要舉債幾百萬,這樣的瘋狂行為他是做不出來的。

譚小雅看到王一川選的地方就一臉嫌棄,因為王一川選在了家附近一個本幫菜小飯店,裏麵端菜的是一些老阿姨,環境非常一般。她是從公司過來的,脖子上圍著名牌絲巾,外套筆挺,自從她去過香花派對後,她就在有意識地提升自己的品位,給自己增加了一些奢侈品,以便接近和融入那些富人,來爭取更多的機會。她把自己的奢侈品小包放在旁邊椅子上前先看椅子幹不幹淨,後來在包包下麵墊了兩張紙巾。

她並沒有像王一川想象的那樣冷若冰霜,雖然有點冷漠,畢竟還是回答了兩句,拿過菜單點了兩個菜。服務員老阿姨去下單時,她瞥了王一川一眼,就把目光挪向窗外。

王一川有些尷尬,說道:“這幾天忙嗎?”

“忙,怎麽不忙?”譚小雅淡淡地說,“這世界上又不是隻有警察忙。我每天都在拚命做單子。”

“……也別太忙了,”王一川趕緊關心說,“該休息也要休息,保重一下身體……”

“沒錢,能休息嗎?”譚小雅笑著說,“我也想歇一歇啊,可是沒人支持我,我除了拚命想轍,還有什麽辦法呢?別人瀟瀟灑灑,還能喝喝女同事的咖啡,我每天晚上都在為了以後打算,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唉,命苦啊。”

幾句話就把天聊死了。王一川卡了半天,又找了個話題,說:“我前幾天去一家公司調查,你猜怎麽著?人家副總認識你,說你給他們公司做的保險計劃,你說這個世界小吧,哈哈。”

“富利東聯金融控股是吧?我聽人家馮總說了。”譚小雅瞟了他一眼,“說你們還把人家一個總監嚇哭了。我為了這事專門去給他賠了不是。”

“你去賠什麽不是?”

“能不去賠不是嗎?”譚小雅哼道,“人家馮總十分配合你們的工作,你們可倒好。人家馮總是我們公司的大客戶,前段時間那個大單子就是他們公司的,他在你那裏都提到我了,你說我能不跟他解釋嗎?我跟他解釋說我男朋友沒惡意,人特別實在,就是辦事一板一眼的,讓他跟他同事打招呼不要介意。我這是操的什麽心?自己的事都忙成那樣,還要幫你左解釋右解釋!”

她氣呼呼地抱怨著,王一川聽著卻暖暖的,雖然在冷戰,譚小雅還是在外麵幫自己說好話,他忍不住伸手去握譚小雅的手,嬉笑道:“還是我老婆好。”

“滾!是誰老婆還不一定呢!”

“咱們不是真愛嗎?”王一川嬉皮笑臉地說,“床頭吵架床尾和,你別生我氣了!”

譚小雅怒視他一眼,手象征性地掙紮兩下,就任由王一川握著,隻是皺著眉頭說了句:“小心一點,這桌子黏糊糊的,別弄到我袖子上。”

王一川借機換了位置,由麵對麵坐變成了並排坐。

“人家馮總是個很厲害的人,有見識,有本事,辦事也講規矩。”譚小雅說,“人家也沒說你不好,反而對你印象還不錯。我之前想投資,就是要在他那裏投資。”

“找他投資?”王一川疑惑地說,“哦,他想拉咱們在他那裏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