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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任何行星係統中,顯然都存在著某種高階的影響力,通常表現為將地球的生命引入新發現的行星。在所有這些活動中,生活於相似環境中的生命發展出了極其相似的適應新環境的形式。這裏所說的形式遠不止生命的外表,它能將生存下來的物種緊密地聯係在一起。人類渴求這種互相依賴的秩序和有序環境,這是一種深刻的必需。然而,這種渴求也可以用在保守的用途上,即維持現狀,拒絕變革。事實證明,對整個社會結構而言,這一點最具摧毀力。

——摘自哈克·艾爾-艾達引述的《沙丘災難》

“我的兒子並不是真正看到了未來。他看到的是創造的過程,以及它與人們睡夢中的神話之間的聯係。”傑西卡說道。她的語氣很輕快,沒有顯示出要草草跳過這個話題的意思。她知道,一旦躲在暗處的觀察者意識到她在幹什麽,他們會飛快地跳出來阻止她。

法拉肯坐在地板上,午後的陽光從他身後的窗戶外照射進來,照亮了地板的一角。傑西卡站在法拉肯對麵的牆邊,從這兒剛好能看到花園中那棵樹的頂部。在她麵前的是一個新的法拉肯:更瘦,也更強壯。幾個月的訓練使他產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他看著她時,眼睛裏閃著光。

“他看到了現存的力量繼續發展下去的前景,這些前景必將變成現實,除非能夠事先分散那些力量。”傑西卡說道,“他采取了行動,分散了現在的力量。他不能傷害那些追隨他的人,於是隻好朝他自己下手。他拒絕接受擺在他麵前的那個確定的未來,因為那是膽怯的表現。”

法拉肯已經學會了安靜傾聽,先在心裏掂量、分析自己的疑問,直到他認為這些問題都切中了要害才將它們提出來。她剛才一直在說貝尼·傑瑟裏特關於分子記憶的觀點,然後很自然地過渡到了姐妹會對保羅·穆阿迪布的分析。然而,法拉肯察覺到她的話和動作中暗影湧動,她的潛意識和她表麵的陳述有差異。

“在我們所做的那麽多分析中,這是最關鍵的。”她說道,“生命是宇宙表達自身的麵具。我們假設所有的人類和支持人類的生命形成了一個自然社區,那麽,整個社區的命運取決於每個人的命運。因此,在提到終極的自我檢查時,我們不再扮演上帝,轉而教育人民。我們決定教育一個個個體,讓他們像我們一樣獲得自由。”

直到這時,他才明白了她究竟想說什麽,而且知道她的話對那些暗中監視的人會產生什麽樣的效果。他控製著自己,沒有不安地向門口張望。隻有受過訓練的眼睛才能察覺出他在刹那間表現的不平衡,但傑西卡看到之後隻是笑了笑。畢竟,微笑能代表任何意義。

“這就算是你的畢業典禮吧。”她說道,“我為你感到高興,法拉肯。站起來,好嗎?”

他服從了她的命令,站起身,擋住他身後窗戶外的樹頂。

傑西卡將雙臂緊貼於體側,說道:“我有責任向你傳達這段話:‘我是神聖人類中的一員。誠如我所知,某天你也將加入我們。我在你麵前祈禱這一切終將發生。未來仍未確定,它也本應如此,因為它是我們描繪自己的渴望的畫布。人類總是麵對著一張美麗的空白畫布。我們掌握著現在,在你我共同創造並享有的神聖麵前,不斷地提升我們自己。’”

傑西卡剛剛說完,泰卡尼克便從她左麵的一扇門裏衝了進來。他裝出一副輕鬆隨意的樣子,但臉上的怒容暴露了他的內心。“閣下。”他說道。但已經太遲了,傑西卡的話和此前的一切準備發揮了作用。法拉肯不再是柯瑞諾人了。他現在是一名貝尼·傑瑟裏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