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衣蒙麵人

我並沒有先去租車公司還車,而是直接開回了家。我必須找那個人談一談,我必須要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那輛大切上的人到底跟他有沒有關係。

還有一件事,我走前那個人是被我銬在暖氣管子上的,從昨天早上到現在,已經超過三十個小時了,我再不回去,他得餓死了。

打開房門,我不由得一呆,我原本豬窩一樣的房間被收拾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幾乎可以用窗明幾淨來形容。難道我女朋友來過了?

那可壞事了。

我三步並兩步衝進客臥,暖氣管子上並沒有人!

銬人用的銬子就放在窗邊的桌子上,房間顯然收拾過。我一把抄起桌子旁邊的棒球棍衝回了客廳,房間內很靜,被收拾得很整齊,這時候我注意到,沙發上那個巨大的毛絨玩具熊,被放在了沙發正中間。

那個玩具熊是女朋友買給我的,女人就是這麽婆婆媽媽,淨買一些沒用的東西。房間應該不是我女朋友收拾的,她每次給我收拾完屋子,都會把玩具熊整整齊齊地放在沙發的左麵,而不是中間。

不是我女朋友,那會是誰呢?

正在琢磨,廚房的方向突然傳來了幾聲輕輕的碗筷碰撞的聲音,我拎起棒球棍躡手躡腳走了過去。來到廚房門口,隔著玻璃影影綽綽可以看到廚房裏有人,我深吸了一口氣,舉起手中的棒球棍,一腳踹開了門。

廚房裏麵,是那個人,那個被我銬在暖氣管子上,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隻見他穿著圍裙,正神色輕鬆地炒著菜,看到站在門口的我,似乎也並沒有吃驚,隻是說道:“你回來了?”

“你怎麽在這兒,銬子誰給你打開的?”我問道。

那人沒有回答,說道:“吃飯了嗎?幫我把菜端到客廳吧。”

桌子上放著三道做好的菜,那人正把最後一道炒好的菜裝盤。他端起兩盤菜,說道:“還愣著幹什麽?幫忙啊。”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銬子是誰幫你打開的?”我再次問道。

那人笑了笑,說道:“你那種手銬,又不是專門的警用手銬,隨便找個什麽東西就捅開了,來讓一下。”

那人端著菜走出廚房,我放下手裏的棒球棍,端起另外兩盤菜跟了出去。

餐廳的桌子上放著蒸好的米飯,還有兩副碗筷。

那人盛好飯,對我說道:“先吃飯吧,有什麽事吃完飯再說。”

看著滿桌子的飯菜,我也確實餓了,不再問什麽,端起碗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別說,這人做飯的手藝還真不賴,至少比我強多了。我的兩個女人,無論是“正餐”還是“拉麵”,廚藝都遠遠比不上他,他有點飯店大廚的意思了。

一口氣扒拉完兩碗飯,我放下碗筷,說道:“行了,說說吧,怎麽回事?你到底從哪兒來的,為什麽跟我長得一模一樣?還有,你為什麽要跟蹤我?”

那人放下碗筷,抽出一張餐巾紙擦了擦嘴,他的動作很優雅,一看就受過良好教育。他凝視了我半晌,說道:“你叫郭剛,對嗎?”

我點頭:“對,你怎麽知道?”

那人也點了點頭,說道:“我叫郭陽。”

我一愣:“你也姓郭?”我叫郭剛,他叫郭陽。“陽剛”,兩人的名字組合起來是一個詞啊,這太像雙胞胎的名字了。

麵前那個叫郭陽的人說道:“我也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自我介紹一下,我的中文名叫郭陽,英文名叫Colin,我是在美國出生長大的。”

“美國長大,那你是怎麽找到我的?”我問道。

郭陽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我慢慢和你講。”

我說道:“不著急,我們有的是時間,你慢慢說好了。”

郭陽沉默了片刻,剛要開口,突然,客廳大門的方向傳來了“哢嗒”一聲輕微的響動。我一愣,轉頭向客廳的方向望去。

又是“哢嗒”一聲。我心裏猛然一驚,這不是用鑰匙開門的聲音,而是小偷撬門鎖特有的那種聲音。我一把抄起旁邊的棒球棍,衝進客廳,隻見客廳大門的把手正在輕輕地轉動著。這是怎麽回事?

郭陽問道:“是你朋友?”

我說道:“什麽朋友啊?有賊!”

郭陽一呆,我掄起手裏的棒球棍,郭陽也趕忙拎起了旁邊的椅子,兩人迅速來到大門旁。大門的把手還在轉動著,隻是片刻,大門被推開,一個一身黑衣的男人走進房間。

我掄起手裏的棒球棍向那人身上砸去。

那人反應很敏捷,一伸手就攥住了我的手腕,隨即一陣劇烈的疼痛從手腕傳來,我感到被一股巨力一推,踉踉蹌蹌倒退了幾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舉著椅子的郭陽也愣住了,一下子僵在了那裏。

我捂著手腕,抬頭望向麵前的黑衣人。對方的身材異常魁梧,看起來有一米八五,臉上戴著麵罩,看不清長相。

蒙麵人掃視著我們兩人,說道:“穿上衣服,跟我走。”

“你誰啊?”我爬起來,抄起沙發旁邊的一把墊腳椅,喊道。

蒙麵人冷冷地看著我們兩人,說道:“不想死的話,放下家夥。”

我拎著手裏的家夥,瞪視著麵前的蒙麵大漢,沒敢動。我這個人從小就愛打架,十來歲到現在,大大小小打過百十來次架。雖說沒有受過什麽特別專業的訓練,但三五個尋常大漢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剛剛和對方交手的那一下子,對方跟捏小雞似的,我還沒看清呢,他就給我撂倒了,這種情況我從來沒遇到過。

看來對方不是一般人,硬拚我絕不是對手。想到這裏,我擠出了個笑容,開始裝:“行行,聽您的。”我放下手裏的椅子,說道,“穿件衣服成不成?”

蒙麵人冷冷地看著我,不置可否。

我拿起旁邊的大衣穿上,又把掛在衣架上郭陽的衣服扔給他。那人閃了閃身,示意我們兩個先出門。

郭陽在前麵走,我一邊慢慢往門邊挪,一邊說道:“兄弟,都是道兒上混的,到底怎麽回事?死你也要讓我死個明白啊。”

“少廢話,快走。”那人喝道。

“行行,快走快走。”我附和道,同時望向防盜門旁邊的一個很小的蓋子。

這個小蓋子下麵,有一個按鈕,是我在裝修時特意讓裝修工人裝上去的。

我十八歲上高二的時候退學,之後就一直在外麵混,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雖說我天性圓滑,沒有結過什麽仇家,但還是不能不防。

這個按鈕連接著進門處天花板上的一個機關,裏麵是兩桶油漆,隻要按下按鈕,油漆就會落下來,關鍵時候可以保命。

我磨磨蹭蹭地往門外走著,同時嘴裏絮叨著:“我說兄弟,你是燕三兒的人,還是趙五的人啊?有什麽事好說嘛……”

“別廢話了,到地方你就知道了。”那人說道。

“好好,我不問,不問。”我一邊說著話,一邊用餘光注意著後麵,就在他走到油漆桶下方的一刻,我瞬間掀開防盜門旁邊的蓋子,用力按下了按鈕。

兩桶油漆從天而降,瞬間淋了那人滿頭滿臉,也濺了我一身。前麵的郭陽聽到動靜回過頭來,一下子就呆了。我一推郭陽,喊道:“還愣著幹什麽,快跑啊!”

我們兩個沿樓梯快速下了樓,剛剛衝出樓門,沒跑幾步,那人已經追了出來。他用手抹著臉上的油漆,樣子極度狼狽,喊道:“別跑,給我站住!”

傻子才會站住呢,你缺心眼吧?

我拉著郭陽上了車,打著火,一踩油門,車子飛快地衝出了小區。

出小區的時候我注意到,小區的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大切。看來剛剛來找我們的這個蒙麵人,就是昨天夜裏,在內蒙古跟蹤我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