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不可能的現場

“我在陽台抽煙,突然聽到一聲尖叫……”兩人順著石板小路走向老槐樹,曹怡慧邊走邊向夏時簡述了一遍事情的經過。

“你確定是小熊?”夏時拿著手電筒照著前方的路。

“不敢肯定……但看衣服和身形……應該是。”

老槐樹在夜色下顯得更為詭異。兩人在槐樹邊停下,夏時把手電筒的光柱移到樹下。燈光下,她們清楚地看到黃楚熊趴在樹根旁的泥地上,一動不動。

“真的是小熊!”曹怡慧從石板路跨入泥地,奔到黃楚熊邊上。她蹲下身子,用力搖了搖黃楚熊的身體,對方仍然沒有反應。夏時也走了過來,她注意到黃楚熊的脖子上纏繞著一圈麻繩,繩圈緊緊陷入頸部,勒掐著氣管。

夏時也蹲下身子,摸了摸黃楚熊的手腕,卻沒有感覺到脈搏。

“他死了。”夏時說出自己的結論。

“怎麽會……”望著同伴的屍體,曹怡慧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這並不僅僅源自失去同事的悲傷,更多的是恐懼和絕望。

此時的夏時卻表現出不同尋常的冷靜,她仔細端詳黃楚熊的屍體,發現脖子的繩圈後方還延伸出一截繩子,那截繩子的另一端綁著一根斷裂的粗樹枝。

夏時抬頭向上望去,同時把手電筒的光打向槐樹的高處。她發現,在離地大約10米高的樹幹上長著半截斷裂的樹枝。

“他剛剛應該被吊在那根樹枝上。”夏時指著槐樹上的那半截樹枝說,“樹枝承受不住他的體重,發生了斷裂,所以你剛才看到他從樹上掉了下來。”

曹怡慧膽怯地順著手電筒的光線望了望樹幹,她生怕再次看到那對恐怖的紅色眼睛,於是馬上移開視線,瞅了眼黃楚熊脖子上的繩圈,內心頓時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

“這麽說……是有人用繩子綁住小熊的脖子,把他吊在了槐樹的樹枝上……”曹怡慧頓時臉部緊繃,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可是……樹這麽高,他是怎麽被吊上去的?難道是小熊自己爬到樹上上吊自殺的?”

夏時用電筒射出的光圈掃了掃樹幹,說:“並沒有攀爬的痕跡,而且那根樹枝離地有三層樓的高度,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爬上去的。”

隨後,夏時繞著槐樹走了一圈,發現了更不可思議的地方。

“沒有腳印……”她喃喃道。

“腳印?啊,對哦!”曹怡慧恍然大悟。

“嗯,這裏的泥地非常幹燥,隻要稍稍踩上去,地上的泥塊一定會發生幹裂,形成一個明顯的腳印。”夏時用電筒照著石板路和槐樹之間的那片泥地,繼續說,“但是,除了我們剛才走過來的兩行腳印外,樹的周圍沒有任何足跡……”

邊上的石板路離槐樹有差不多四五米的距離,樹的四周沒有腳印,就意味著先前沒有任何人接近過這棵槐樹。而現在,在離地三層樓高,又無人能夠接近的槐樹枝幹上,卻懸吊著一個人的屍體……這是何等的有悖邏輯和違反物理法則!除非……

曹怡慧感到脊背一陣發涼,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可怕之處,她不斷小聲呢喃:“是天蛾人……會飛的天蛾人可以做到……”

夏時的臉上現出很難見到的困惑,但因為天實在太暗,目前她無法在現場收獲更多的線索。

“報警吧,你帶著手機嗎?”

曹怡慧搖搖頭:“在房間裏。”

“那先把屍體抬到一樓大廳裏吧,就算報了警,警察趕到這邊估計也沒那麽快,不能把他一直晾在這兒。”夏時說完,示意曹怡慧和她一起抬走地上的黃楚熊。

於是,夏時抬著頭部,曹怡慧抬著腳,兩人一前一後將屍體搬進了一樓大廳,放到沙發上。雖然黃楚熊體重很輕,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也費了兩個女生不小的勁兒。

隨後,夏時連忙回到房間,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此時,曹怡慧敲開了夏時的房門,露出一臉害怕的神情:“能……能讓我在你這裏待一會兒嗎?”她今天是真受到驚嚇了,目擊可怕的妖怪,朝夕相處的同事被殺,抬著近在咫尺的屍體……之前一個小時的經曆,或許會成為她人生中無法抹滅的陰影。

“你在我這兒睡吧。我已經報警了,警察一早就到,不用害怕。”夏時安慰地說。

“那你呢?”曹怡慧依然能感覺到自己的雙手在顫抖。

“我要想一些事。”

相比以往,這個夜特別漫長。五個小時後,第一縷陽光終於驅走了黑暗,遠處傳來警車的鳴笛聲,聽上去卻更像教堂裏的喪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