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合種種情報及傅友德的建議,在奪取安慶後的第三天,元璋便親率水師溯江西上,準備直搗江州,不給陳漢方麵喘息之機。

當朱家軍水師到達鄱陽湖湖口時,恰遇漢軍的一支江上巡邏船隊,元璋命常遇春去收拾他們,一番激戰後,敵船很快就退走了。朱家軍一路追趕至江州附近,陳友諒見狀氣憤道:“朕要親自去會會姓朱的小子!”

當時張定邊初到江州尚喘息未定,陳友諒於是命陳友仁留守江州,自己親率水師主力迎戰。

眼見對方在江麵上一字排開,擺出了決戰的架勢,元璋據此判斷道:“必是陳友諒那廝惱羞成怒,要同我等決一死戰!”在廖永忠的建議下,元璋迅速將水師分為兩部,準備從漢軍水師左右兩翼尋求突破,進而包抄敵船隊。

廖永忠建言道:“一旦我部包圍了敵船隊,立即予以合擊!因陳部素來打的是以大壓小、順風順水的勝仗,缺乏紀律和約束,幾無水上惡戰的經驗,見被我包圍,必定陷於恐慌,那時我部即可輕鬆破敵!”

元璋即刻命廖永忠指揮一路水師,自己親自指揮另一路,展開了對漢軍的合力夾擊。果不其然,當包抄形勢已然形成時,漢軍水師立即陷入混亂之中。陳友諒忙指揮部隊變換陣形,可是在朱家軍水師的奮勇衝擊下,漢軍水師還沒怎麽鏖戰,便敗下陣來,最終被繳獲了舟船百餘艘。

陳友諒在部將的拚死掩護下才衝出了包圍圈,可是尾隨而至的朱家軍很快便包圍了江州。元璋立即召集諸將道:“江州乃江西門戶,我部一定要拿下江州!陳友諒巨艦已經東來,我部要力爭三日內破城,不然,必將功虧一簣!”

陳友諒的家小大都在江州,聽聞朱家軍已經圍城,眾人無不慌亂,已經成為皇貴妃的達氏趕忙前來詢問道:“上位,江州可守得住嗎?要不要臣妾做點什麽?”

陳友諒一向在自己最寵愛的達氏麵前坦誠無隱,他隻得說道:“江州城裏兵力眾多,儲糧也較為厚實,按常理守兩三個月都沒問題!可是近來我軍一敗再敗,姓朱的小子著實神鬼難測,我怕他再出什麽幺蛾子,你們就趕快收拾下細軟吧!”

“上位有天命在身,自當化險為夷!不過眼下大概真是您倒黴運的時候,但又未嚐不是您反敗為勝的契機!望陛下堅定信心吧!”達氏鼓勵陳友諒道。

龍灣之敗歸來後,陳友諒為了符合他帝王的身份,一連納娶和冊封了十幾個妃子。因達氏一直不孕,為了固寵,她時常會鑽研一下心術和媚術。盡管她長期專寵,已經有兩個兒子的陳友諒並不太在乎她有無子嗣,甚至還答應要把次子陳理過繼給她,可達氏心裏到底有些不太踏實,所以每常總希望陳友諒能對她刮目相看。

聞聽此言,陳友諒當即欣喜道:“你這一句話,在我心裏可是勝過十萬雄師啊!不過轉敗為勝的契機未必就在江州,你們還是好好去做兩手準備吧!”

江州城牆也跟太平一樣,張定邊帶人巡防到靠近長江的一側後,不禁憂慮道:“此地隻比太平城高出不過一丈有餘,若是姓朱的小子也造出了巨艦,恐怕就要在江州如法炮製了!”不過,他一直沒有發現也沒有聽說應天方麵打造巨艦的事,何況巨艦需要傾盡民力,為此沔陽一帶已近乎民怨沸騰了。為了保險起見,張定邊還是在此地加派了人手以嚴防朱家軍從此處尋求突破。

可是廖永忠乃是有備而來,先前他聽說了太平城破的慘痛教訓時,便想著自己也可以還以顏色。為了增加大船的高度,他命人在船尾造橋,這種橋還可以相應調整高度以便使其與城牆齊平,廖永忠將它命名為“天橋”,有了這種橋,就易於突破敵人的城防了。

經過一番偵察,廖永忠主動向元璋請纓道:“主公,打江州的主攻任務就交給屬下吧!不用三日,一日之內屬下定當破城!”

元璋聽完精神為之一振,便壯其言道:“好,早知道你小子那裏有貨,隻要拿下了江州,咱就晉升你為同知樞密院事!”

徐達和俞通海的職位便是同知樞密院事,當初二哥也是同知樞密院事,目前能做到這個位置,廖永忠也算滿足了。他拱手道:“那就請主公在我等身後聽傳捷報吧!”

徐達率軍從陸路展開了對江州的進攻,廖永忠則指揮水師從水路發起強攻。戰鬥一開始,廖永忠就命人將船順風倒行,使船尾的“天橋”與城牆連接,朱家軍將士借勢攀援而上。盡管漢軍拚死阻擋,張定邊也親自坐鎮指揮,可還是擋不住潮水一般的朱家軍,尤其是那些打前鋒的廖部將士……

張定邊見大勢已去,不得不匆匆告知陳友諒:“敵軍已經殺入外城了,看樣子江州是守不住了。真沒想到朱家小子那裏竟有如此富於巧思之人,令我江州一日就城破了。”

陳友諒喪氣不已,隻得道:“事已至此,看來隻能棄守江州了。過去都是我太驕狂了,今後定要小心從事,望我等臥薪嚐膽,以圖再舉吧!”

在諸將的掩護下,陳友諒乘夜帶著家眷突圍出城,一路逃往了武昌。朱家軍隨即占領江州,元璋又命徐達、俞通海等人領一支水師前往追擊,以求擴大戰果;等到徐達追至漢陽附近時,漢軍的巨艦總算及時趕來。徐達出於慎重考慮,未敢輕舉妄動,隻得將部隊屯集於漢陽的沌口,做好進一步應敵的準備。

就這樣,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朱家軍就連奪陳漢兩座重要城池,且又一次殲滅了陳友諒的部分精銳。元璋不點名地誇讚道:“陳友諒那廝固然外強中幹,可是我等若無精兵強將,定然不易得手!眾將士勞苦功高,此次定要好好嘉獎一番!”

江州作為陳友諒的臨時都城,連此地都被輕鬆奪下,這顯然為元璋最終掃滅陳漢政權樹立了堅定的信心。不過,成功如此輕易取得,反倒令元璋有些飄飄然,何況他這些年來一直較為順遂。

自從攻占了江州這處戰略要地,朱家軍席卷江西的局麵已經非常明朗。

不久,元璋即派兵攻取了龍興路北麵的南康路(今江西省星子縣、都昌縣和永修縣),接著,陳友諒政權的平章吳宏獻出了龍興路東北的饒州。這年九月,一直處於觀望狀態的王漢二的哥哥王溥也獻出了龍興路東南的建昌,至此,龍興路已經基本處於朱家軍的包圍之中。

就在西線繼續擴大戰果的時候,張士誠又坐不住了,他氣憤地對李伯升等人嚷道:“世人都說陳友諒如何了得,前番龍灣一戰固然是朱重八那小子狡猾,可是此番姓朱的主動前去挑戰,他居然在一月內連喪安慶、江州兩城,照此下去,不出一年,姓陳的就要玩完了!這家夥可真是不爭氣啊!”

李伯升安慰道:“大概是去年龍灣一戰把陳友諒傷得太厲害,至今還沒有緩過來吧,不過屬下聽說陳友諒在家鄉一帶正趕造一批巨型戰艦,他日卷土重來,也未可知!”

“希望如此吧,咱們就等著看好戲,看他們兩敗俱傷才好!此番趁著他們在西邊咬得厲害,咱們就集結大軍再攻長興,那裏兵少,大夥也爭爭氣,奪回長興一帶必有重賞!”張士誠許諾道。

經過一番準備,李伯升再次率兵十餘萬進攻長興。麵對來勢洶洶的敵人,耿炳文對身邊的幕僚們憂慮地說道:“咱們長興去年遭了一劫,至今僅有七千人馬,我先前就向主公訴過苦,可是他不答應給咱們增兵,現在看這架勢,必是一場苦戰啊!還得趕緊給主公通報敵情才是。”

數日之後,人在江州的元璋終於接到了長興的求援信,眼見張家軍此次是有備而來,元璋隻得立即從各處抽調人馬前往支援。由於援軍趕路太急,又有些輕敵,李伯升見狀不禁竊喜道:“這回咱們也打個翻身仗!”於是他乘夜組織了一支精兵劫了援軍的大營,援軍猝不及防之下,竟一下子潰散了。

耿炳文在城內聞報後,失望之餘,也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次日,他派左副元帥劉成出西門突襲張家軍,結果先勝後敗,劉成率部從西門一路打到東門,反被兵力占優的敵軍圍住。耿炳文無法施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劉成喂了虎口。

李伯升此次攻長興誌在必得,擊潰朱元璋的援軍後,他不僅在短時間內建起了防止守軍偷襲的連環寨,還打造了可以俯瞰城中情況的樓車,又運土石填埋護城河、放火船燒水關,攻城勢頭也更加猛烈。

耿炳文衣不解甲,率領部下晝夜應敵,在內外聯係完全中斷的情況下,又艱苦卓絕地堅持了一個多月,令李伯升也不禁對他刮目相看。李伯升對部將們感慨道:“還是他姓朱的會用人,手下那麽多善戰之將,此番若是能生擒耿炳文,一定要叫他為我所用才好!”

到了十一月間,元璋不得不把常遇春找來,叮囑道:“長興耿炳文那裏正在遭李伯升的圍攻,此次張九四好似下定了決心一般,不僅打退了咱們的援軍,把長興也圍得很苦。如果李伯升那廝得手,將是對其部士氣的大提振,恐怕接下來宜興、常州等地就要遭殃了,這對咱們在江西的行動可是很大的牽製。咱原不想跟張九四一般見識,但他得寸進尺,所以此次才抽調你部解長興之圍,務必要痛殲敵軍,揚我軍威。”

“主公放心,此次乃係野戰對敵,屬下一定要重創敵軍!”常遇春拱手道。

常遇春得令後,立即馬不停蹄地率五萬援軍趕往長興,才八九天時間就殺到了長興外圍。李伯升早就知道常遇春的威名,一聽說無往不勝的朱家軍精銳殺到,便不假思索地棄營逃遁。常遇春見狀,率軍一路窮追逃敵,結果俘斬了對方五千餘人。

長興解圍之後,元璋終於鬆了一口氣,隨即便命投誠的吳宏等人率兵取撫州。吳宏不想跟鄧克明刀兵相見,於是先禮後兵,派人去招降鄧克明。

麵對朱家軍的嚴重威脅,鄧克明不敢力抗,但他作為陳友諒的心腹,又不情願輕易獻城。他恰好聽說鄧愈率領的另一路朱家軍此時正駐兵於不遠處的臨川平塘,於是他暗忖道:“我可以向吳宏表麵應承,以減輕其部對我的壓力,但暗地裏再主動派人到鄧愈處聯絡,表示要以撫州請降。如此就可製造兩部的不和,便於我從中漁利。”

鄧克明一向鬼得很,鄧愈早聽說過此人的名聲,於是他心裏犯了嘀咕:“吳宏招他,他不去,為何偏要投到咱這邊來呢?這裏麵想必有名堂,不如就給他來個先發製人。”

機警的鄧愈一麵應承接洽事宜,一麵率軍星夜兼程直撲撫州,第二天黎明時分,大軍出其不意地突然從東、西、北三門闖入城中。鄧克明聞訊徹底蒙了,一時間方寸大亂,倉皇上馬準備從南門出逃。但是跑出去沒一會兒,鬼點子甚多的鄧克明考慮到單槍匹馬恐怕很難衝出去,弄不好在亂軍中還會掉了腦袋,他隻得又匆匆打馬溜回了衙門,趕緊亡羊補牢,向鄧愈正式投降。

鄧愈將鄧克明留在軍中監視起來,他又命鄧克明之弟鄧誌明前往新淦,去收攏鄧氏舊部。鄧克明借口說要到九江去麵見元璋,鄧愈隻好派兵護送他前往,可狡猾的鄧克明卻在途中伺機逃走了。

元璋聞訊氣憤道:“鄧克明這廝果然是個詭詐之徒,今後如果抓到他,一定不能輕饒,否則難保會縱虎歸山。”

作為陳漢江西行省左丞相的胡廷瑞、平章祝宗等人,麵對戰略上的被包圍態勢,按照此前胡廷瑞的預案,毅然選擇了明哲保身。他們遣使到江州去麵見元璋,談判龍興路等地的投降事宜。

使節鄭仁傑帶來了胡廷瑞的書信,信中寫道:“明公英武蓋世,海內豪傑皆延頸傾心,樂為任使。廷瑞等欲歸命久矣……”在這封信裏,胡廷瑞還特意指出:投降是可以的,但是希望不要拆散其舊部。

這個條件有點苛刻,元璋擔心將來一旦有個啥風吹草動,這些人難保不會出現二心,所以他一時間猶豫難決,陷入了艱難的抉擇……

一向頭腦異常靈活、反應神速的劉基每遇急難,往往勇氣奮發,就在元璋與使節陷入沉默之際,劉基竟突然從後麵輕輕地踢了一下主公所坐的胡床。

元璋一時頓悟,忙道:“好吧!請回去轉告胡丞相,他的要求咱已應允,望他早日來歸!另請再告知眾人,他們擔心我會拆散他們的部屬,那是多慮了。咱自起兵以來已有十年了,四方的奇士英才前來投靠的不知凡幾,都是想立功在當時,名垂於後世的。大丈夫相遇磊磊落落,一語契合,洞見肺腑,故嚐赤心以待之。隨其才而任使,兵少則益之以兵,位痹則隆之以爵,財乏則厚之以賞,初無彼此之分,此吾待將士之心也。咱怎麽會做拆散其部屬,讓人產生疑慮而懷疑是否應該來投的心呢?且看原先陳氏諸將,如那‘雙刀趙雲’麾下的張誌雄便是一例……”

送走使者後,元璋不禁對劉基笑道:“虧了先生那一腳,不然咱險些誤了大事!”

劉基拱手道:“龍興固然兵馬眾多,但主公盡可選派一得力的大將鎮守此地,動之以情,臨之以威!再將胡廷瑞等人控製在手,料想龍興必不至有大事!”

“哈哈,先把這塊大肥肉吞到咱嘴裏再說,慢慢地嚼著!”元璋得意地笑道,整個龍興地區降軍不下十萬之眾。

轉眼就到了至正二十二年(1362)正月,胡廷瑞等人終於決定向元璋正式投降,朱家軍進駐了龍興路。

這時他們竟不期遇到了久違的鄧克明——當龍興路及其附近地區都被朱家軍占據時,無路可走的鄧克明惶惶不安,這一回他是真的想投降了,可是又害怕元璋殺了他。最後他化裝成小商人乘小舟來到龍興城下,想先找個算卦的卜上一卦,看看該何去何從。可是不承想,卦還沒算完,鄧克明就被守軍抓了個現行。

為表重視和禮遇,也為著懷柔之意,元璋特由江州親赴龍興路,以高規格儀式接受了胡廷瑞等人投誠。當元璋等一行人即將到達龍興城時,胡廷瑞率大批官員出城相迎,元璋慰勞了他們一番,並當眾再次承諾眾人官職一律照舊。

入城之後,軍令肅然,民皆安定,一切如常。元璋先是拜謁了孔子廟,接著又參拜了道家著名宮觀鐵柱觀,然後開城擺宴,在滕王閣與當地名流儒士賦詩為樂,以這種方式來籠絡當地的士大夫之心。

次日,元璋又下令撫恤全城孤弱百姓,並於西山放生了陳友諒之前在當地蓄養的一群鹿。最後,築台於城北龍沙之上,元璋特意召集城中父老鄉親集會,告諭眾人道:

“自古攻城略地,刀槍弓箭之下,百姓多受其禍。現爾等的性命及家產,皆賴胡丞相之福而得以保全!想那陳氏初據此地時,苛捐雜稅眾多,百姓負擔很重。現在,我宣布將這些統統免除,軍需供應也不須拖累百姓。爾等可各自從事本業,不要遊走懶惰,不要胡作非為惹上官司,不要交結權貴侵害好人。各保父母妻子,好好做吾治下的良民吧。”

大夥聽完這番話後,心裏的確都暖洋洋的,但聽其言還須觀其行。

隨後,元璋改龍興路為洪都府,以“浙東四先生”之一的葉琛出任知府。為了震懾龍興的一幹人等,元璋最終決定殺雞儆猴,他斥責鄧克明為人反複,將其囚送應天明正典刑。

胡廷瑞是真心覺得元璋必成大事,因此為了換取元璋的信任,便將自己原本要嫁給陳友諒兒子的愛女菲兒許給了元璋。元璋為了固結二人的關係,便順水推舟笑納了胡菲兒,何況胡家女兒出落得果真是國色天香。此外,為了避元璋“國瑞”之諱,胡廷瑞更名為胡廷美,後來則幹脆改為“胡美”。

在巡行洪都時,元璋發現城防大有增修和改進的必要,於是朱家軍入駐洪都城後,便開始加固城池。血戰太平的教訓實在太深刻,考慮到舊城西麵臨水的問題,元璋特意命人將城牆向後縮進了約三十步;而東南方向空曠,便向那邊擴展了二裏多。如此一來,洪都城就堅固多了。鄧愈不久後被任命為江西行省參政,留守洪都,都事萬思誠、知府葉琛等人予以輔助。

奪取了洪都一帶後,出於休養生息和收縮主力的考慮,朱家軍沒有繼續向南、向西攻略。眼見此次西征任務圓滿達成,元璋便帶著胡廷瑞等人回到了應天。

就在劉基將要回鄉守孝時,元璋特意詢問道:“不知先生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劉基正色道:“如今,陳友諒、張九四短期內都不會有何大動作了,老夫所擔心的,一為浙東投誠的苗兵,一為洪都新附的降將。因為彼等皆有自己的將校部曲,一有疑懼和時機,便可能要生亂……”

元璋對此先是一驚,但繼之以一笑道:“先生過慮了吧,浙東有胡大海,洪都有鄧愈,料想不會有什麽大的差池。就算他們敢作亂,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劉基見元璋的得意忘形之態,仍然提醒道:“小心駛得萬年船,主公萬不可因驕忽而取敗!”在劉基看來,元璋既然對他知遇如此之隆,他也隻能知無不言了,但這又往往惹得元璋不快,以致讓他給了劉基一個“峻隘”的評價。

元璋自忖道:“如今陳友諒那廝都被咱打得抱頭鼠竄,浙東的苗兵和洪都的降兵,除非是自己找死敢反叛咱。如今咱跟胡廷瑞關係也親近多了,不足為患。”但為表示感謝劉基的好意,元璋隻得恭敬地以厚禮贈送劉基,也算是他吊唁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