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相 1
舒嬋一路無言，喬也也沒有再說什麽，直到即將到達出發地的時候，他才開了口。
喬也停住了步子，問：“舒老師，你看出來了吧，這是一個局。”
舒嬋這次沒有否認，也沒有逃避，她低低地“嗯”了一聲：“看出來了。”
喬也轉過身看著舒嬋：“舒老師，那你應該知道，在光陣密室裏我們的分析沒有錯，他想要一個無人生還的結局，他想讓我們所有人都死在這裏。”
這次，舒嬋卻搖了搖頭。
喬也不明所以，疑惑地望著她。
舒嬋解釋道：“如果神秘人是基於對我們所有人的了解，那他就應該知道，所有人都可能做出導致無人生還的選擇，但唯獨你不會。”
喬也不得不承認，他根本沒想過去找鬱晨，幾乎是本能地選擇拿著鑰匙回到出發點。
至於齊瑤??他想得到齊瑤的線索，但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所以，這個計劃是有漏洞的，”舒嬋繼續道，“而且，你還會阻止別人做出無人生還的選擇，不是嗎？”
喬也搖了搖頭：“我來不及。”
舒嬋微微皺了皺眉，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想得沒錯，喬也想得也沒錯。
喬也的確不會做出這個選擇，但他也的確來不及阻止別人做出選擇。
“先回去吧，”雙雙沉默了半分鍾後，舒嬋再次開口，“也不一定是無人生還，至少秦飛揚和鬱晨的問題看起來還沒那麽嚴重，不是嗎？”
喬也的雙眼難得地亮了一下，點點頭：“嗯，先回去吧。”
舒嬋沒有告訴他周子書去找秦飛揚和鬱晨了。秦飛揚和鬱晨的問題看起來的確沒有那麽嚴重，但再加上一個周子書就難說了。
秦飛揚和鬱晨的確在半路上相遇了，周子書計算得非常準確，他們就在離交匯點不遠的地方。
秦飛揚一點兒也不奇怪鬱晨會來找他，他早已考慮到了這種可能性。但鬱晨卻很奇怪秦飛揚會過來，畢竟秦飛揚那麽聰明，他不會想不到自己想要殺他。
鬱晨看到秦飛揚，幾乎是下意識地舉起了手中的槍，直接對準了秦飛揚的腦袋。他高喊：“鬱果，你給我站住！”
秦飛揚愣了一下，他太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秦飛揚站住了，還舉起了雙手：“你放心，我手上沒有任何武器，我也沒有得到任何武器，鬱晨，我想跟你談談。”
“談什麽？”鬱晨緊緊扣著扳機，“談你當年怎麽狠下毒手，怎麽給我下毒還把我扔在原始森林裏？還是談談你改名換姓後撞死了人，還設計我當替罪羊？”
“鬱晨，”秦飛揚的聲音盡量溫和，一下又一下地向下壓著雙手，“你先冷靜點兒聽我說好不好，當年的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給你下毒，也並不是想讓你死。”
鬱晨稍微愣了愣，心裏也有了些動搖，但不管怎樣，得不到一個真正的答案，這一切還是毫無意義。
秦飛揚看他沒有再反駁自己，才繼續說下去：“你知道，組織非常殘酷，我們小時候被選中，以為從此會過上好日子，結果呢？每天都是無休止的訓練，每天見到的都是殺戮??甚至最後，還要你我兄弟相殘來爭那一個活下來的機會！鬱晨，你還記不記得，在那次森林特訓的前一天晚上，你跟我說如果能脫離組織就好了。”
“那又如何？”鬱晨瞪了他一眼，“你還不是用我的命換了你的命？”
“嗬??”秦飛揚苦笑了一聲，“鬱晨你想想，咱們那個組織裏，什麽樣的毒藥沒有，氰化鉀、河豚素，就算我想讓你三秒鍾斃命也不是什麽難事吧？如果我真的想用你的命換我自己的命，如果我真的想殺你，我為什麽不選擇那些毒藥？為了讓你有機會逃亡再來找我報仇嗎？”
這一點，鬱晨不能不承認！
那是一個非常殘暴的邊境雇傭兵組織，就算說是一個殺手組織也不為過，氰化鉀、河豚素這種快速斃命的毒藥，組織內隨處可見，想要拿到也非常簡單，如果想殺人，這樣的毒藥顯然是更好的選擇。
秦飛揚試著向前走了一步，鬱晨雖然還舉著槍，但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秦飛揚輕輕揚了揚嘴角，但他隻走了兩步，又停下來繼續說：“我專門去找了種毒藥，這是一種罕見的蛇毒，讓你吃了立刻現出死亡征兆，但三天後，你隻要打一針血清就沒事了。我也知道這種藥可能會損害你的神經，但我當時已經沒時間考慮這麽多了，我想讓你脫離組織，鬱晨??那不是人待的地方，哪怕你活下來後成了一個傻子，那也沒關係，至少你能在陽光下生活了，不是嗎？”
鬱晨舉著槍的手稍微鬆了一些，秦飛揚也難得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後來去那座森林裏找過，確認你逃出去了，就跟上麵報告說你被野狼吃了。後來，我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我是打探到你的消息之後，才接受了陸林誌的雇傭，那場車禍??那場車禍也是他逼迫我的。他答應我，完成這一切後，就幫我洗白身份，我再想辦法把你撈出來，咱們兄弟兩人就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了！可是我沒想到??”
秦飛揚的眉目間露出了些許疑惑：“我沒想到你會從警局消失，你以為我來參加這個遊戲是為了什麽？我就是為了找你啊！”
鬱晨雖然還是沒什麽好臉色，但語氣間也平和了很多：“不止吧？”
秦飛揚知道沒有瞞鬱晨的必要了，他點頭：“確實不止，我還想殺了陸林誌，畢竟他知道你我之間的事情，他的存在對你我而言就是一個定時炸彈！”
鬱晨見他回應得痛快，回答得也沒什麽漏洞，這才稍稍放下了警惕，將一直舉著的槍放了下來。
他才剛放下槍，就看到一個人影從樹後，直奔著秦飛揚衝了過來。
鬱晨反應了一下才看清楚，那是周子書，他手裏還拿著一把彈簧刀。
鬱晨低呼了一聲，想也沒想就衝過去擋在了秦飛揚麵前。
彈簧刀刺進他的肩膀，一陣劇痛後，鬱晨悶哼一聲，不受控製地半跪了下去。
“鬱晨！”秦飛揚聲嘶力竭地大喊了一聲，反手扭住了愣住的周子書，奪了他的彈簧刀，將他控製住了。
“我??”鬱晨捂著還在不停冒血的肩膀，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氣，“我沒事，他??他是那個死者的兒子，是吧？”
那個死者，自然是指那場車禍的受害者，周天耀。
周子書想殺的是秦飛揚，卻被鬱晨擋了刀，在自己晃個神的時間，卻被秦飛揚給控製住了，隻能認栽。
他來得不早不晚，正好聽到了他們兄弟之間的恩怨情仇，被秦飛揚製住後，他還不忘在嘴上討了個便宜：“你們倆還真是兄弟情深啊！”
秦飛揚扭著他，看了看鬱晨的情況。鬱晨已經自己拔了刀，撕開衣服做了簡單的包紮：“沒傷到要害，死不了。”
秦飛揚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鬱晨會替他擋這一刀，他和鬱晨之間的誤會雖然解開了，但這個誤會畢竟長達數年，他知道鬱晨還存有疑惑，他救自己不是出於愧疚，也不是出於感動，而是出於本能，那種血濃於水的本能！
可這更讓秦飛揚心中含愧。
不隻是對鬱晨有愧，也對周子書有愧。他和周天耀無怨無仇，去殺他也是受人所托，他當時一門心思想著洗白身份，利用幾個外人對他而言也不算什麽，但他卻忽略了這些所謂“外人”也是有家人的。
周子書年紀輕輕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他秦飛揚難辭其咎。
秦飛揚看著周子書，無奈地歎了口氣：“我不是為自己開脫，但我就是一個棋子，周子書，你現在把我殺了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如果你想給陸林誌定罪，那我也是必不可少的，你明白嗎？”
周子書冷哼了一聲：“這個密室裏跟你們有仇的，跟陸林誌有仇的，隻有我一個人嗎？你真的認為他還能活著，太天真了吧？”
“你同樣天真，”秦飛揚脫了外套，反捆住他的雙手，“你也該看出來我和鬱晨受過特別訓練了，你真的以為憑你一己之力就能殺了我們？”
周子書刺殺失敗，隻能自認倒黴，他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繼續冷哼著：“所以呢，你們打算殺人滅口？”
“沒意義，”秦飛揚搖頭，“至少在這個密室裏，你對我還構不成什麽威脅，至於出去了，該領的罪我領就是。不過現在??周子書，你不覺得跟我們合作更明智嗎？”
周子書愣了一下：“合作？”
“沒錯，”鬱晨包紮好了傷口，走過來接過了他的話，“剛才你也應該聽到了，我們想殺了陸林誌，你也想殺，畢竟他才是你真正的仇人，你真的認為陸林誌已經死了？或許別人還覺得我們已經死了呢。”
周子書思考了兩分鍾，問：“怎麽合作？”
“很簡單，”秦飛揚繼續解釋，“我把你綁著帶回去，他們自然會對你放鬆警惕。這種情況下，他們的注意力更多的會放在我和鬱晨身上，如果陸林誌死了那就另說，如果他沒有死，就他那副殘廢樣子，你找機會殺了他也不是什麽難事兒吧？”
秦飛揚說著，將彈簧刀收好放在周子書手中：“彈簧刀你用得很熟練，到時候趁大家不注意用刀把衣服劃破，再找機會動手就行了，我會把你推到陸林誌身邊的，如果他還活著的話。”
比起秦飛揚和鬱晨，周子書的確更想殺了陸林誌，而秦飛揚說得沒錯，這是一個不錯的計劃，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偶爾合作一下也沒什麽。
周子書心裏已經接受了這個計劃，但還是多嘴問了一句：“你為什麽不在手術台上殺了他？那麽好的機會。”
這次換秦飛揚冷哼了：“你這腦筋真是夠直的，那個時候誰知道我跟陸林誌有仇？畢竟那時候七個人在一起，誰也不知道後麵還有多少關卡，太早暴露有什麽好處？再說，喬也一直盯著我呢，我要做手腳他能看不出來？當然，我也被喬也說服了，如果那個時候殺了陸林誌，也許後麵我們都會死。但這一關不會，我們隻要把陸林誌的鑰匙搶過來就是了，對吧？”
鬱晨也附和：“沒錯！你沒有殺他，喬也會保著他。但你已經殺了，喬也也不至於為了他一個人讓咱們都陪葬。”
“是，”周子書點了點頭，“這一關每個人的動機都露出來了，你們確實也沒什麽隱藏的必要了。”
秦飛揚笑了笑：“你還是挺聰明的。”
周子書思考了片刻，點頭道：“好！我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