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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思,要不你先下去吧,”喬也抹了一把臉上的冰霜,“這兒實在太冷了!”

林思思搓了搓手,倒吸了一口冷氣,冷冷道:“少廢話!”

喬也拗不過,隻好繼續拆天花板,爭取快點兒結束。好在兩人動作都很快,陸林誌和周子書也一直好好配合著移動折疊梯。很快,就隻剩下一個角落的碎片沒有拆下來了。

眼看著就要大功告成的時候,梯子突然歪了!

梯子突然順著喬也所在的方向倒了過去,林思思一驚,趕緊伸手拽住了他,但還是無法止住梯子的傾倒之勢。

好在他們處於角落,梯子離牆麵已經不遠了,梯子倒了一半就卡在了牆壁之間。喬也不受控製,重重地撞上了牆,林思思的頭也磕在了梯子上沿。

“喬警官!”舒嬋低呼了一聲。周子書也趕緊把梯子往自己這邊拉。但梯子實在歪得太厲害了,喬也被撞得有點兒發懵,便直接從梯子上掉了下去。

陸林誌適時地躲開,驚叫了一聲,哆哆嗦嗦地縮到了一邊。

周子書瞪了他一眼,怒吼道:“你不知道幫忙接一下嗎?”陸林誌一副快哭了的樣子,哆嗦了兩下,才爬過來扶起喬也:“喬警官你??你沒事吧,我剛剛害怕??”

他一直都表現得非常膽小,所以這樣的舉動看起來也無可厚非。即便是扮豬吃老虎,他這麽不要臉的演,別人也沒辦法。

周子書死死地盯著他,眼神就好像要把他吃了一樣,直到上麵的林思思動了一下。

周子書趕緊扶好梯子,伸手把林思思接住:“你沒事兒吧?”

林思思搖了搖頭,捂了捂腦袋:“沒什麽大事兒。”她說著,又去看了看喬也:“喬也,你怎麽樣?”

喬也閉著眼睛擺了擺手,但大家看得出來,他的情況並不理想。幸虧他是一個警察,受過專業訓練,這要是個普通人這麽摔一下,恐怕當場就人事不省了。

喬也緩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睜開了眼睛。眼前的模糊慢慢散去後,他才看到幾個人都圍著他,便趕緊擺了擺手:“我真沒事,就是剛剛有點暈,現在已經好了,都散開吧。”

他一邊說,一邊掃了眼眾人,看到林思思頭上的傷,問道:“思思,你沒事吧?”

林思思的態度還是那麽冷:“比你好多了!”

周子書惡狠狠地瞪著陸林誌:“你怎麽扶的梯子?”

陸林誌“啊”了一聲,趕緊爬起來退到一旁,張皇失措地搖擺著雙手:“不關我的事啊,那梯子不是咱倆扶的嗎,那是咱倆沒掌握好平衡,你??你這麽瞪著我幹什麽?”

周子書冷冷地哼了一聲:“是嗎?梯子移過來的時候,剛落地就往你那邊倒,我拉都拉不住,如果隻是平衡沒掌握好,你推一下我拉一下不就行了。陸大老板,你是故意的吧?”

周子書說話很直,這一點大家都感受到了,但沒想到他會說得這麽直!

其實林思思和喬也也不相信梯子是因為失去平衡才倒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兩個人一左一右扶著的梯子,哪有這麽容易發生意外?

陸林誌一聽,立馬暴跳如雷,指著周子書的鼻子罵道:“你胡說八道什麽,我怎麽故意了?我一個合法商人為什麽要殺警察,倒是你,你一個整天偷雞摸狗不務正業的小偷,我看你才是故意的吧?”

周子書還沒來得及回嘴,舒嬋那獨有的冷淡清雅的聲音就從背後傳了過來:“誰說你是要殺警察了?”

她問得很平淡,但意思不言而喻。梯子上麵有兩個人。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弄倒梯子,目標也應該是其中一個或者兩個,至少林思思是有名有姓的,而陸林誌上來就說殺警察,直接將目標定在了喬也身上。

陸林誌的臉色突變,試圖辯解:“我??我就是脫口而出,這不喬警官傷得比較嚴重嘛。”

周子書又冷哼了一聲,沒再搭理他,轉而對喬也道:“就那麽幾塊兒了,我上去取吧。”

林思思站到了梯子邊兒上:“我幫你扶梯子。”

舒嬋也走了過來扶住梯子。顯然,在喬也受傷不方便扶梯子的情況下,他們誰也不敢再相信陸林誌。剛才那件事到底是怎麽發生的,大家心知肚明。

周子書爬上去,三下五除二地拆了所有碎片。這時,密室中的溫度急速下降,所有人的臉上都結上了一層冰霜。一向身體柔弱的舒嬋更是抖個不停。

然而,密碼破譯隻完成了一部分。滿地的碎片,還需要舒嬋將它們拚到那些殘缺的畫上。

周子書脫下自己的外套,給舒嬋披上了。喬也有點兒驚訝,沒想到周子書會這麽貼心。周子書看到林思思在搬運碎片,也趕緊將碎片都堆到了幾幅殘畫的旁邊。

“怎麽樣?”周子書堆完了碎片,問舒嬋,“很難嗎?”

舒嬋指了指畫上麵,隱隱約約看得見刻了數字:“拚畫並不難,不過這個關卡不隻是讓我們拚畫,還要排序。”

“排序?”喬也抬頭看了看那些數字,“按什麽順序?年份?”

“恐怕不是,”舒嬋搖搖頭,“這不合常理。”

周子書不解:“為什麽?還有更好的排序方式嗎?作者的出生年月?”

舒嬋哆嗦了一下,快被氣笑了:“這有很大區別嗎?就比如這幅,中國的《富春山居圖》大概1350年完成。而這幅《拾穗》,米勒在1857年完成的,照這麽看,說從創作時間來排序似乎沒有問題。”

喬也和林思思兩人都疑惑地點了點頭,周子書卻沒有什麽反應。他一直盯著那幾幅畫,盯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這兩幅不對。”

舒嬋轉頭看了看他,說道:“想不到你對畫也有點研究。”

周子書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以前跟著我爸看過畫展,這兩幅畫好像是莫奈的作品《魯昂教堂》?”

“同一幅?”喬也驚訝地看了看兩幅畫,“畫的都是魯昂教堂?”

“沒錯,”舒嬋點了點頭,“這兩幅是其中的《交響曲》和《棕色和諧》,如果非要按時間分,那就是上午和傍晚的區別了。當然,這些畫莫奈並不是在同一天完成的。但它們和其他畫相比,年份又相差甚遠,這太不合理了。”

周子書讚同地點了點頭,又開口問:“那還有什麽排序的方式?”

舒嬋緊緊地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搓了搓手,哈了兩口氣。她雖然在說話,但沒有閑著,現在已經完成了三幅畫的拚圖,隻剩下最後兩幅了。

“我剛剛也在想,如果單純的按年份,那對我來說,甚至對任何一個比較資深的美術愛好者來說,都太簡單了。”舒嬋又拚好了一幅畫,“我思來想去,隻有一個可能,就是我們在上一關見過這些畫。而上一關的畫,是有順序的。”

喬也雖然沒在現場,但也從監控看到了密室裏的情況。想到這兒,他心有餘悸地說:“舒老師,幸虧是你在那邊,要是換了我們任何一個人,恐怕記都記不住那些畫,更別說順序了。”

“如果不是稍微注意了一下,我也不會記住。雖然我記憶力很好,但順序也不是瞟一眼就能記住的,畢竟很少有人會注意到,”舒嬋拚好了最後一幅畫,“還好,當時因為沒從畫裏找出線索,我就多留了個心。”

她一邊說,一邊把那幾幅畫調換了順序。別的喬也看不懂,但他看到,兩幅同一係列的《魯昂教堂》,竟然不是挨在一起的。

舒嬋的記憶力果然很好,畫的順序剛剛擺好,便聽到牆麵內部傳來了機關啟動的聲音。麵前的牆壁以五幅畫的中心為點,向四周分裂開來,露出了一條僅容一人爬過的通道。

“我先走,舒嬋,你跟在我後麵。”周子書說完,就率先爬進通道。舒嬋對喬也點了點頭,跟著爬了進去。

陸林誌走了過來,但他似乎有點兒怕喬也,跟喬也保持著至少一米的距離。看到喬也回頭,他又很不自然地咽了一口唾沫。

喬也知道陸林誌是心虛,但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他看了陸林誌兩眼,不鹹不淡地說了句“走吧”,就轉身去招呼林思思了。

等陸林誌爬進通道,林思思才走過來。雖然冷得都要失去知覺了,但林思思並沒有急著爬出去,她吸著鼻子問喬也:“你手上有陸林誌的案子?”

喬也愣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有些案子確實牽扯到他了,但那是經偵案件,我隻經手過,不是最終負責。”

“但他還是恨上你了,或者說怕你。”林思思聳了聳肩,“喬警官,小心點兒吧。”

喬也扯著嘴角笑了笑:“他再恨我,該查的我還是得查。行了,先出去吧,這兒太冷了。”

通道大概有五米左右,中間轉了兩次方向,一次向左,一次向右,大概是一個“Z”形的通道。

爬出通道,他們來到了一個類似電梯的小型空間裏麵。這周圍什麽都沒有,一片空白,其中一麵牆看得出來中間有一道縫隙,應該是一扇門,但他們四周找了找,也沒找到可以打開門的機關或者鑰匙。

“真的是電梯啊?”林思思四周看了看,“可是這電梯好像並沒有啟動。”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周子書低呼了一聲,轉頭一看,原來是舒嬋暈倒了,周子書趕緊蹲下接住了她。

“怎麽了?”喬也也蹲了下來。舒嬋嘴唇發白,臉色有些不正常的紅,明顯已經發燒了。

周子書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燒了,還有水嗎?”

林思思拿出之前沒喝完的水遞給他:“有,不過隻有涼水。”

周子書接過來,給舒嬋喝了一些,給她攏了攏外套,動作十分嫻熟,完全陌生男女避嫌的意識。

喬也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用餘光看了看林思思,林思思正盯著舒嬋,神色有些擔憂,但完全沒有疑惑或驚訝,這讓喬也更加不解。

這時,電梯突然啟動了。

電梯大概向上運行了一層就停了下來,麵前的電梯門也緩緩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