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錢千金歎了口氣:“看樣子,白安十有八九被那幫裏人給騙了,但騙他去山東又為何呢?”

唐季孫邊眯著眼思索邊道:“有兩個可能。其一,不騙他過去可能當場就被拆穿,以白安的脾氣能耐他可治不了!其二,先以師父的名義把他騙過去,然後嘛……那就不好猜測了!”隨後看了一眼心月。

心月一聽急道:“那趕快把他追回來呀!”錢千金看看自鳴鍾:“已經六點十五,來不及了!”

看著心月急得坐立不安,唐季孫寬慰道:“心月,別急,剛才也隻是我們心口亂猜。而且就憑白安這身本事,那些人想算計他不是不自量力嗎?”

見心月還是憂心忡忡,唐季孫索性說:“心月,我們北洋招商係現在山東有十幾家銀號,幾十家工廠,還有各級衙門的關鍵位置都有舊部。白安一到山東,我們立刻便會知道他的行蹤,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心月惴惴不安地說:“我就怕對方人多勢眾……”

錢千金馬上接著說:“那山東巡撫袁世凱也算是北洋的人,幫派再厲害能大得過官府?放寬心吧,心月。”

見她略微安心,二人接著聊起當前局勢,唐季孫說:“昨天大人給了我一份電報說‘現今萬事膠著,要靜觀其變,小心應付’。你們還在路上時我就去了趟香帥張之洞大人那,商議由大人提出的東南自保互助方案。張大人提出應派人去各國領館遊說交涉,陳明利害,尤其是這次聯軍的主力之一英國。我首推是你錢千金這位學貫中西的大材,可惜你還在船上。不承想有人自動請纓了,我一看是他也就放下心來。”

錢千金問:“此人是誰?”唐季孫道:“辜鴻銘!”錢千金吃驚道:“辜湯生怎會毛遂自薦?他可是個不喜政務的人?”

唐季孫道:“當時他正在香帥府上,聽聞此事自告奮勇,香帥自是慢慢地鼓勵了一番放他去了。香帥識人不淺,有湯生去說,沒個七八天,英國公使什麽別的事也幹不了!”

盛思蕊好奇地問:“這是什麽人,能讓公使七八天隻招待他一個人?”

錢千金道:“要說當今學貫中西、兼容並蓄的第一鴻儒就是他了。他要是去了光各國文學就能把公使說得呆若木雞!”

眾人笑了一氣,吃過了晚飯,又聚在一起聊天,主要是他們在英國的種種經曆。

當說到幾個少年夜盜大英博物館時,唐季孫聽得津津有味。又到了埃菲爾鐵塔力鬥海德時,他也是聚精會神,當然整個過程都是由盛思蕊一個人講述的,那說得可謂是驚心動魄、**迭起,讓人聽了絲毫不亞於身臨其境。

這時一個老媽子走出來問道:“先生,幾位客人要‘打油’?”

周烔疑道:“打油?現在是夏天,又不穿皮衣皮鞋,打什麽油?”

錢千金笑道:“你個小鬼,問你要洗澡嗎?”

周烔悟道:“唔,當然要。不過女士優先,三妹你先去打吧!”

宋婉毓瞪了他一眼,隨即撇過頭去不理他。這時錢千金拿出從博物館得來的幾件真跡與唐季孫鑒賞,他二人都是個中行家,更有同好,一看之下,更是讚不絕口。

這時錢千金拿出了那個鎏金盒子擺在桌上,唐季孫眼睛立刻便直了,愣了一下說道:“他們盜出的竟然還有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