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唐季孫和眾人再次坐定,大家一番噓寒問暖後,就開始講訴經曆。

他們在廣州的事唐季孫已從電報上大體知道,沒什麽新鮮,倒是盛思蕊如爆豆般將碼頭見聞一五一十說了出來,繪聲繪色還聲情並茂。

在座眾人都聽得津津有味,但唐季孫卻越聽臉色越沉,問道:“小姑娘,你說的一切可屬實?”

盛思蕊很是不滿:“什麽小姑娘,我叫盛思蕊!”

唐季孫微笑道:“抱歉了,盛姑娘。他們我都認識,唯獨不認得你,你說的可是全部事實?”

秦瀟接口道:“沒錯,唐先生,我們當時都在,沒半句虛言。”

唐季孫微微皺起眉頭道:“那可就奇怪了!我雖平時俗務諸多,碼頭的事都是交由手下打理,可是也知一二。第一,租界的工部局和各國領館都沒有把碼頭自行經營的意思。他們隻是確保本國船隻優先停靠,暢通無阻。其他船隻進出稅費也是衙門代收,每月給他們抽成分紅即可。試想有誰會放著漁翁之利不取,反而親自去養貝取珠呢?

其二,據我所知,漕幫這一年來的確是在逐步退出黃浦江的碼頭,但不是被強行收回的,而是他們幫裏人出讓的,各項手續都是由衙門、工部局和漕幫三方共同成約簽字畫押坐實的。我也很是奇怪,難道第一大幫已經淪落到要靠賣碼頭為生的地步了?這不是與盛姑娘剛才說的相左嗎?”

眾人麵麵相覷,秦盛二人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什麽意思。錢千金已問道:“季孫,一個碼頭泊位出讓多少錢?”

唐季孫說:“價錢不等,我們招商旗下也收了金橋一個泊頭是五萬兩。”

錢千金皺著眉捋捋須道:“由此看來,是漕幫中有人暗中出售泊頭以謀私利,這些泊頭加在一起可是幾十萬兩呐!”

唐季孫道:“有這種可能!不過近年水道淤堵,漕運江河日下,沿海生意大頭被海運取代已成定勢,所以也不排除漕幫想退出上海。但是上海這些年的商貿地位已穩居大清第一,而且也有成為遠東最大商貿中心的可能。漕幫的人怎會如此沒有遠見,放棄這必爭之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