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幾人轉眼望去,隻見八個頭戴鬥篷、一襲紅色長袍的人執手打鼓,敲著一樣的節拍,踏著一樣的舞步,一跨一跨地行之前來。

待到了市井中間,八人四向分開,麵向人群掀開鬥篷,隻見一副副青麵獠牙的臉出現在人們麵前,那顯然是各式猙獰魔怪神佛的麵具,不過還是有孩子被嚇得驚叫起來。

之後一陣遽鼓響起,這八人又開始合著鼓點跳起舞來,舞步動作無不誇張異常。

其實南方邊陲有流傳已久的儺戲,都是演著頭戴各式木麵具,誇張做舞來驅邪請神、祈福避凶等等,隻是這些麵具的形製更為驚悚,甚至超過了藏教的凶神惡煞像。

此時鼓點促然驟停,八人迅速轉身又轉瞬轉回,隻見他們此時臉上的猙獰麵具已然不見了,而是換上了各式牛頭馬麵、厲鬼無常的森然頭套。

秦瀟幾人一驚,心道:換得好快!倒真像變上去一樣!之後此類的變臉往複三次,每次換上的臉孔都不一樣,但都迅捷如飛,直如變化一般。

在場的有些百姓已經被嚇得動也動不了了。秦瀟等幾人雖然清楚這路人不可能有變化的本事,但也實在想不通他們為何變臉如此之快,這般快手連輕功出神的義父恐怕也辦不來。

此時遠方有女子和聲叫道:“恭迎聖母法台!”這聲音說不上內功深厚,但卻能穿喧越嘈,直達人耳。

變臉者聞聲都止住了行止,一齊轉向中央。隻見橫豎各兩行十六名女子抬著一座丈許見方的巨型蓮台緩步走了過來,空無一人的中央仿佛亮著紅光,映著周圍簸箕大的蓮花瓣一片通紅,而那些花瓣荷葉都隨著移動在微微顫動,仿似鮮活一般。

再看那些抬著蓮台的人俱是妙齡女子,她們身著紅色褻衣,外罩輕紗,白藕般的四肢俱暴露在外,短衣褲間還露著一截粉腰,而肚臍上都鑲嵌著一株紅蓮,一眼望去,**無比,周遭的不少男人已經開始吞咽口水了。

也不奇怪,當時的大清禮教森嚴,女子即便在炎夏也不能暴露四肢,更別提這樣的內衣少女了。在場的男人中沒去過青樓妓館的,除了自己的老婆恐怕沒幾個見過別的女人的身體,見了此情此景,更是目不轉睛,吐咽口水。

宋婉毓見秦瀟周烔二人也是看得專注,狠狠地哼了一聲。

盛思蕊笑道:“三姐,你也別太生氣,他們跟別的男人也沒什麽不一樣。上次在大英博物館裏,我見他們看見那些**雕塑呀、畫呀,都是目不轉睛的!”

周烔忙辯道:“四妹不要亂說,師兄看什麽我不知道,我可是一門心思找藏身的地方!”

秦瀟也忙接口道:“我當然也是在找藏身之所!”

盛思蕊不依不饒:“那你們看**畫起什麽勁兒呀?不會是想藏在畫裏吧?”宋婉毓嗔道:“四妹,別說了,都讓外人聽見了!”

這時就聽市井中有個女子叫道:“停!”幾人齊看過去,那十六名女子抬著法台已到了中央,為首一名女子叫道:“有請聖母!”之前出來的樂者、旗手和猙獰舞鼓者麵向中央一齊跪倒,大叫:“有請聖母駕到!”

眾人都向四下觀望,並未見人登台,便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秦瀟等人也想,這教眾仆從的陣仗已如此光怪了,那聖母又要怎樣奪人眼目?隻見十餘丈外一團飄忽的紅光正在半空中緩緩地靠近。

秦瀟等見那團光似個人形,離地兩丈有餘,向著法台飄了五六丈遠而速度始終是不緊不慢、均勻平緩。

他心下不由驚駭:義父李白安的輕功已是極高,但運功之時身形也有起躍,也有緩急,但卻從未像這般模樣,如鬼魅於空中不借力不歇腳地飄來!

這時紅光已然飄到法台上空,法台上的蓮座突然向上空升起,穩穩地接住紅光停住。

但見上麵突然一團紅霧向四下彌散,轉成一片片紅色的花瓣撒向周圍的人群,而那些花瓣在落在人身上、臉上的瞬間就化作了一滴滴水珠,而後蒸成了水霧。

那些跪著的教眾齊聲叫道:“紅蓮聖教,驅邪伏魔;聖母娘娘,賜福降瑞!紅蓮聖教,鎮惡揚威;聖母娘娘,盛德臨凡!”

為首一人直起身放聲呼喝道:“紅蓮聖母娘娘聖駕臨凡,賜聖花給眾人,大家還不快些跪下磕頭謝恩!”話畢帶頭再次深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