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四人循聲望去,百米遠一塊寬敞的市井四周不知何時豎起了幾十根長杆,杆頭依次挑掛著三隻通紅的大燈籠,刹時周遭被照得血紅一片,而市井中各處緩緩升起了迷蒙的煙霧,遠遠望去好似血霧蒸騰,說不出的妖異感覺彌漫了起來。

幾人慢慢湊了過去,隻見人群已經漸漸退到了四周,露出了中央空地。這時隻聽到一陣陣鼓樂絲竹聲響起。

這聲音由遠及近,非喜非哀,更非是中華流傳已久的清婉悠長聲調,而更類似他們之前在英國聽過的印度或中東音調,隻是聲音更加詭異。

那笛子發出的低陰細密聲調和沉悶的鼓點仿佛要直穿刺入人們的耳膜,鑽入腦中,讓人說不出的陣陣發寒。

而一陣陰風卷起,地上的灰塵被打著旋兒地吸上空中,抬頭看,原本透亮的月亮不知何時已似被重紗蒙住,光芒昏蒙,被四周高挑的紅燈籠一襯,更顯得血色當空,光影幽魅。

幾人對望了一下,已覺心裏發毛,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宋婉毓也不自然地向身旁的周烔身後靠了靠。

這時街道那邊已經湧出了樂手兩行,身著橘色短褂,男女皆有,都在搖頭晃腦地使勁兒吹打,那神情絕非陶醉更像是著了魔一般,他們進入空曠的市井後分散到了周圍還是吹打依舊。

接著兩行旗手奔了過來,他們均是精赤上身,下著紅褲,每人扛著一杆丈五左右的大旗。

與其說那是旗,還不如說是大幅長條紅色符咒,那些符咒紅底金字,上麵寫畫的非佛非道,不中不西,更像是一幅幅妖魔的圖騰扭曲猙獰,看上去讓人說不出的壓迫難受。

這些人扛著大旗,雙目似張非張,口中念念有詞,但根本聽不出念的到底是什麽,也不像和尚老道念經般喧悶,不時有些許長音尖調突然冒出,他們的身體也會隨著調子做出古怪的形態。

他們分散到了空地四周,隨手插好旗子,跟著鼓樂的節奏扭在一起。

盛思蕊心中最怕鬼怪仙狐什麽的,見到此情,不由得心驚,對秦瀟說:“大師兄,我聽錢師父說過南邊兒經常有異教聚會,你看這邪門的,不知搞什麽鬼!我們還是不立危牆,別湊這門子熱鬧,早點回去吧!”

宋婉毓從旁一聽,忙不迭地點頭稱是,周烔隻是想跟著三妹,就看著秦瀟。

秦瀟微一沉吟道:“蕊妹,你出洋時還年幼,離開這麽久剛回來,就知道邪教盛行了?如果真是邪教,那也是想著法子迫害百姓的。義父說我們習武之人要行俠仗義,我們留下來看看說不定還能幫上無辜百姓,要不豈不是枉費了我們的一番武藝?”

周烔之前苦於重傷在身,一直為沒能參加巴黎那事懊惱,此時一聽機會來了,胸口一拍就說道:“師兄說得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才是我們學武之人的正理!我們要留下來看個究竟!”

說罷他轉頭向宋婉毓道:“三妹,放心,真有事我會照顧你的!”宋婉毓白了他一眼道:“二師兄,你呀,還是先照顧好自己再說吧!可別像上次那樣被人傷得不省人事!”

周烔賠笑道:“哎,三妹放心好了,‘吃一塹,長一智’,這次我絕不會莽撞了!”這時那些鼓樂咒語突然一起止住,市井中突然死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