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正所謂人離鄉賤,故土情溫。幾人回到了祖國,當真是一掃幾年的陰鬱沉悶,都明顯興致大增。大家都吃喝到食頂咽喉,方才戀戀不舍地出了酒樓。

此時的羊城街頭已華燈初上,南方已進入了初夏,入了夜街鎮中有絲絲涼風吹過,很是愜意。街市上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久居北方的徐三豹打著飽嗝說:“在京津直隸各地,到了晚上除了食肆酒樓、煙花柳巷,街市上也就蕭條了。這廣州的晚上怎的如此熱鬧?這裏的人難道不回家休息,也沒有宵禁嗎?”

李白安就說:“徐兄這就不懂了。我以前常年跑碼頭,還是略知一二。這廣州自古就是通商重鎮,就是在大清海禁的時候,所有的通洋貿易也是由廣州十三行統辦的。各國各地的貨船商船整日地來來往往,沒白沒黑的,也沒個準時候。而這市鎮中的商戶、居民大多是靠商貿營生的,加之一年四季氣候溫和,就養成了早起晚息的習慣。這裏最有名的‘早茶’更是有店家通宵營業,滿足過往商隊的飲食需求。至於這宵禁嘛,我還沒看到過。”

錢千金補充道:“宵禁宵禁,原本也是京畿直隸一帶重地為了皇城和地方保安施行的,在北方一些重鎮也有規例。但也隻是朝廷那麽一說,除了京城,其他地方衙門也都是睜隻眼閉隻眼,隻要不出亂子,沒人真當回事兒!”

晉先予看看四周的繁華場景說道:“誰說我大清民不聊生?你們看看這百姓都是喜笑歡顏,市井也是熱鬧非凡,我想太平盛世也不過如此吧?”

錢千金道:“老晉,你這是一葉障目了。廣州是商賈重鎮,往來居住的也多是有錢人,要不此地的飲食能如此發達?可我大清像這樣的府地又有幾個?大多還是貧困潦倒,民生艱難,更別說那些偏遠鄉鎮了!”

晉先予似有不服說道:“眼見方為實,道聽途說可信不過呀!”

李白安勸道:“二位別爭了,我們還是趁著熱鬧好好散散心,早點兒回去休息,明早還要拜見大人呢!”

他心裏也很是疑惑,在英國時還沒覺得,但一到了回程晉先予總是一門心思為朝廷說話,按理說他也隻是李府的幕賓,沒必要事事維護君上呀!

眾人又走了半晌,買了些小東西,又吃了不少路邊小吃,徐三豹揉著肚子說道:“不行了,不行了!實在撐得難受,走得費勁,我看就回去歇了吧!”心月等也附和。

倒是盛思蕊精氣神兒足得很,說道:“義父、義母,師父們,你們先回吧!我們還有精神,況且還是長大後第一次見大清方物,再逛逛好嗎?”秦瀟、周烔也滿口叫著。

李白安知她和秦瀟二人經過這幾次後,曆練了不少,況且看上去太太平平的,也就準了。倒是宋婉毓也想回客棧,反倒被盛思蕊生拉硬拽留了下來。

宋婉毓歎道:“四妹,你又要胡鬧什麽?明天我們可是要去拜見李中堂,那可是我們的大恩人、尊長,總要回去好好洗漱一番,再精神合體地過去。我可不喜歡像你這般搗亂!”

盛思蕊道:“師姐,我們四個難得能單獨出來遊玩,在我印象中,這可是第一次呀,這種機會怎能錯過!”

周烔說:“對呀,對呀,上次博物館的事三妹你沒參加,實在是可惜了。現在我們也沒誰管了,還不在一起好好熱鬧熱鬧?”

宋婉毓瞪了他一眼說:“二師兄你還好意思說,你說你沒那功夫還硬出頭,結果鬧了個重傷。幸虧醫得好,要不可怎麽辦?”

周烔連忙賠笑道:“三妹說得對,我以後便改了。在船上還多虧你悉心照料,我才好得如此快,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

盛思蕊麵有不悅說:“哎,二師兄,那靈藥明明是我給你拿回來的,怎能隻感謝三姐一人呢?”

周烔說:“那在船上可是隻有三妹一人照顧我,你幹什麽去了!”在船上因宋婉毓學醫,所以就自願承擔照顧周烔。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也就是喂了幾天水藥吃食,等周烔好轉也就退身了。

盛思蕊更是不服:“二師兄你忘了……”這時秦瀟一把將她拉到一邊小聲說道:“就你好爭!別再搗亂了,別去攪和人家的好事!”

盛思蕊還是有些懵懵懂懂:“好事?什麽好事?”秦瀟搖搖頭,也不願多說,隻是拉著她慢步走在後麵。